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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充满古典艺术气息的茶艺馆中,靠近内侧一间独立的和式厢房里,雅致的茶壶里溢出浓醇的茶香,而包厢里盘腿而坐的四个女人,有三个人正以啧啧称奇的眼神盯着另一个一脸傻笑的女人。
莫庭水、于巧唯和韩婕总算是欣赏够了,才彼此交换个诡谲的带笑眼神。
她们观察了洁亚一下午,只要稍稍有点观察力,任谁都看得出她前阵子的低潮已经从脸上一扫而空。
因为四个人好久没聚会了,她们才特地排开所有的事碰面,而想探探洁亚和江逸风之间的恋爱进度也是主要原因。
不过出来一早上她们都没有主动提起,只是强忍着笑意和呆愣失神的洁亚闲扯淡,趁机欣赏她矬矬的傻样。
现在的骆洁亚,手中拿着一本时尚杂志摊在腿上,时看时笑别以为她的心思在杂志上,因为那一页上只有一个浓妆艳抹、摆着撩人姿势的时装模特儿,她却看了将近三十分钟。
本来莫庭水一伙人是想看洁亚的白痴样能撑多久,但终究敌不过她那超神的耐力,只好开口打断她的白日梦了。
韩婕首先开口调侃:“洁亚,就算你嗜好不同,也别盯着杂志上的美女边笑边流口水,看久了挺吓人的耶!”
猛回神,骆洁亚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面对死党们好奇又充满笑意的脸,她尴尬的羞红了脸。“我才没有流口水。”虽然这么说,她下意识的还是用手去摸了嘴角。
莫庭水忍住笑问道:“你是不是和你的风哥哥大有进展?”
那一天的结果不用问,她也肯定江逸风会发现还在等他的洁亚。瞧她这朋友做得多称职呀!
“还好啦!他只是每天载我上下班而已。”只要他不对她摆出冷面孔就够她高兴的,她哪还敢急着求进展。
“只是这样就让你像花痴一样嘿嘿笑了半天?”于巧唯拍了拍额际,翻了个白眼。她还以为是自己教的招数高明,让洁亚无往不利、直捣江家大少的心房哩!
“我哪有像花痴一样嘿嘿的笑!”骆洁亚被好友这样一损,抗议地说道。
“谁说没有,我和庭水可都是证人!”韩婕不甘寂寞,故意凑热闹的附和巧唯的话。
骆洁亚白了韩婕一眼,没好气地道:“那么鸡婆做什么?当证人又没奖金领。”
“我高兴呀!”韩婕不以为忤,还露出教洁亚为之气结的笑容。
“你很烦耶!别在这边幸灾乐祸,回去黏你的宝贝哥哥啦!”骆洁亚怨怒的瞪着韩婕。
“你们别吵了。”见唯兴致勃勃的要掺一脚,莫庭水才赶紧开口制止一场即将爆发的女人战争。她转向洁亚问道:“说真的,你要这样和你的风大哥拖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以此为满足吧!”
被莫庭水这么一问,骆洁亚顿时便像泄了气的皮球,她皱着鼻子道:“我也不想呀!可是好不容易他不会一看到我就想叹气,我怕得寸进尺又会吓得让他和我保持距离嘛!”
“我的洁亚小姐!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们是不会有进展的?”于巧唯好心的提醒。
“对呀!你总不会觉得能当他的妹妹就够了吧!”韩婕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然怎么办?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绑他进教堂、逼他签下结婚证书、造成既定的事实吗?”骆洁亚哭笑不得的问。
“你是笨蛋吗?一方在被逼迫下所形成的婚姻在法律上是无效的,到时候警察找上门,你可千万别扯上我!”韩婕坏心的声明。
“那还要你告诉我吗?我读的法律概念又没比你少!”骆洁亚快被韩婕气死了。分明是损友一个。
“够了吧!你们又不是来斗嘴的,我看我们不如替洁亚想想,或许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让江逸风爱上洁亚也说不定。”
莫庭水的一席话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全副注意力;洁亚更是求之不得,希望能和江逸风的关系更进一步至于其他两个人嘛!
如果仔细观察她们满是恶作剧的眼神,不难发现,她们是兴奋的——
有好玩的事了
“洁亚?”将车子停稳,江逸风唤了好几声,她却都没有反应,他不禁有些担心的轻摇她的手臂。
洁亚今天实在颇为反常,从他去接她下班开始就都不太说话,上了车也只是若有所思的低着头,彷佛在想什么,实在和平常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她判若两人。
其实,不只如此,就吃东西这件事来说,他也大惑不解,她的胃口真的变小了吗?以前老妈煮的饭菜她没扫个精光是不会停手的,而近来却吃得比他还少。
如果是胃口变小也就算了,但她却一天天明显的瘦下来。
“呃?喔!到了呀!”她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工作上有不顺心的事吗?”他关心的问道。
骆洁亚摇头“没有呀!”她怎能说自己是在想那天庭水她们给她的建议,想放胆去做,又怕弄巧成拙。
“那你是在想什么?”
骆洁亚咬着下唇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迎向他审视的目光。“我只是有话想告诉你,又怕你听了会生气。”
“什么事?是你想告诉我,你的车早修好却没告诉我吗?”他取笑的问。
照理说,就算她的车有什么大毛病,两个礼拜也早修好了。他之所以没问,只是觉得接送她上下班也习惯了,想等她自己决定告诉他再说。现在他都是接她回家吃晚饭以后再赶回公司,不然就是直接把工作带回家。
“不是啦!”她微红了脸,迟疑了一会儿又嗫嚅地说:“我想告诉你的不是这件事,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车早就修好了?”
“我都接送你两个星期了,车子有再大的毛病还能修不好吗?”他挑了挑眉。
“是吗?”可是他却从来没问呀!
“先别管车子的事,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话到嘴边,骆洁亚又有些迟疑,细若蚊吟的说道:“我怕说了,你真的会气得不再理我。”
“我保证不生气总行了吧?”他被她挑起了好奇心,不得不去猜想那么难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样恐怖的字眼,竟让一向口无遮拦的洁亚硬是快咬破自己的嘴唇还说不出来。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骆洁亚!你到底要不要说?”他再有耐性,也快被她磨光了。不用逼的,他怕不知道她要蘑菇到哪个世纪去,所以故意板起脸孔来。
他的恫吓马上生效,她不再耽搁的开口:“我只是想问你喜不喜欢我,可不可以让我当你的女朋友?”这招自然是莫庭水她们几个死党提供的策略,不管他反应如何,至少可以知道自己目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然后才想“追心”的方法罗!
江逸风一听,霎时傻了眼,后悔自己干嘛逼她把话说出来!这下可好,他要怎么不伤她的心又能婉转拒绝呢?这两个星期以来,虽然对她的感觉比以前好转一些,但他仍只当她像个妹妹一样。
交往的对象?他想都没想过!基本上他甚至不考虑这可能性,相信最初的直觉一向不会有错,他不觉得洁亚和自己会是适合的一对。
洁亚也不是他想交往的类型,硬要说嘛!看来温柔有见地的莫庭水,才是他想交往的女人。
骆洁亚看着他瞬变的脸色,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一颗心霎时沈到谷底。当初就说这么直接的方法不好,那几个死党还直说试试看没关系。这下子可好,眼看就要失败了,谁负责来救救她啊?
唉!人助不如自助!“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突然,不然你考虑看看,不用急着回答我,好不好?”不给他说不的机会,她急促的问道。
江逸风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以前她老说喜欢他,他还以为她是说着玩、故意捉弄他;但如今她一脸认真,他才多少相信她对自己的心意。
他想直截了当的让她明白、拒绝她,却又因她双眸中的期求而把话给吞回肚里,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好吧!我会考虑看看。”
“就从现在开始好吗?你不用再接我上下班了。”骆洁亚的眸中燃起希望,丢下一句话,开心的跳下车,朝回家的路跑去。
江逸风本来想叫住她,告诉她他母亲已煮好她那一份晚餐,但随即想想还是算了。唉!他又有想躲着她的念头了。
只希望她别太早来找他要答案才好。
当天晚上,骆洁亚接到韩婕打来的电话。
“去塞班度假?”骆洁亚拿着无线电话在屋子里踱步。
“对呀!你也知道我在为我哥那个女朋友烦恼,你就帮我一次,将我哥和庭水凑成一对,只有你自己陷入爱河,你也会寂寞对不对?”韩婕以自己的歪理试着说服骆洁亚。
“可是”
“别再可是了,你刚才不是说你的风大哥也要考虑一下和你交往的事吗?你去玩一趟回来,给他一点思考空间,说不定他就ok了呢!”
“会那么顺利吗?”帮小婕的忙是无所谓,她也觉得很有趣,但在这节骨眼出国玩好像不太对劲。
“你到底去不去?我告诉你喔!唯已经答应了,要是你敢拒绝,我们就断交!”韩婕为达目的,干脆放出狠话。
骆洁亚想了想,叹口气说:“好啦!去就去嘛!别动不动就拿断交来威胁我这个善良老百姓好不好?”
“算你够朋友,那就这么说定罗!”韩婕满意的挂了电话。
骆洁亚放下电话,其实她之所以会答应是觉得小婕的话颇有道理,她不在国内的话,江逸风应该有更多的思考空间吧!而且,光她一个人谈恋爱老是被欺负、取笑,实在不太公平,所以要将庭水和小婕她老哥凑成一对的计划也让她颇为兴奋;错过了看好戏的机会,自己一定会遗憾终生的。
想开了,骆洁亚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塞班度假了。
她这个人心情一向起伏得快,也懒得自寻烦恼,一想到有好玩的事可以掺一脚,她满脑子的恶作剧细胞便又活跃了起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莫庭水以眼神示意助理将资料档案收妥。
她的助理二话不说,彷佛早在等这句如天籁般的话一样,立即就着手进行整理会议桌上的文件。
江逸风看了一眼时间,不解地说:“现在才五点呢!”
会议室中的其他人都有同感,眼神不禁全聚到了莫庭水的身上。
“江大董事长,我们加班可是没有薪水的耶!你要赶进度我们陪你,现在企划快要定案了,你还不让我们喘口气休息呀?”莫庭水好笑又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一星期内莫庭水和助理光在江氏企业就待了三天以上,她都要开始以为自己是江氏的部属,而不是至达的。再说她的工作时间一向不拖过六点,要不是配合江逸风,她和助理干嘛加这种老板看不到的班?这种累死人的卖命工作法,更不符合她的工作哲学。
“是是,我知道了。”江逸风失笑,看得出莫庭水心意已决,只好示意公司一起开会的人员解散。毕竟已经快定案了,稍微放慢脚步是不会影响他订下的决议日期。
难得董事长今天这么早放人,几个与会的高阶主管当然乐得赚到喘气的时间。为了这件合作的企划案,他们已经忙了一整个月没能在六点之前回家,总是把握时间商讨这件企划案各种可能的问题;所以今天提早结束,个个在走之前都不禁向莫庭水投以感激的一眼,总算可以稍微轻松一下了。
对于莫庭水,江氏高阶主管们可是佩服得无话可说,她不犀利、不强硬、有自己的一套工作态度,而表现更教人心服口服;虽然她是至达的人,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们都忍不住对她的能力投以欣赏的眼光,注目的焦点不再像一开始尽是在于她的性别与外貌上。
如今她又让他们赚到一个晚上的休息,他们更觉得她善良了。
“你知道就好,人又不是铁打的,你身体好,我可没办法陪你天天加班去耗损自己的精神元气。”她显然很满意江逸风的通情达理。
其实她会这么做不只为她自己,更是因为发现会议室中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已泛出难掩的疲累,毕竟他们可是从下午一点就讨论到现在的;加上这些日子马不停蹄的开会讨论,除了江逸风不知疲劳为何物似的还是精神奕奕,谁还有说话的精神?
她知道江逸风其实也是硬撑着,没把疲惫表现出来而已,但为了工作累坏身体怎么划算?她算盘可打得精了,早在心里大呼no!
江逸风笑了笑,没反驳她的话。他只是一工作起来就会忘记时间,一心想把工作做到尽善尽美而已。
莫庭水想起和韩婕的约定,突然告诉江逸风:“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请了假,从后天开始要去塞班岛休假一个礼拜。”
“在这个时刻?你的老板答应?”江逸风因她的话而猛然盯着她,她要休假也该等两家公司的合作案定论、签完约以后再去吧!
“为什么不答应?我告诉他,不让我放年假,我就回家给我老爸养去,你说他放不放我假?”莫庭水朝他促狭地问,也想起老板那无奈的脸。
没办法!小婕都以绝交威胁了,她这个假能不放吗?朋友的重要度对她而言可绝不比工作少,甚至还超出许多哩!再说她也辛苦了整个月,放点假犒赏自己是她绝对应得的。
“那我们的进度不是要延滞了吗?”一整个星期耶!他在心底大喊不妙。
“那倒不会,公司会派其他人接手,我想少了我不会有差别的。”她不负责任的朝他猛笑。
江逸风翻了个白眼。差得可多了,这个方案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负责至达方面的合作事宜,换个没概念的人,会没有差吗?
“脸色别那么难看,我一个礼拜就回来了嘛!我保证一回来就进入状况。”她笑嘻嘻的安慰他。心底真正想着的是,最好在她回来之前这个企划案就结束,她甚至不介意把功劳让给接手的家伙。
江逸风苦笑,却猛然想起昨天晚上洁亚打电话告诉他,她要出国去玩几天,让他有充分的考虑空间,怎么那么巧?她们都要出国去玩?
而且他真的不敢相信,洁亚那女人丢了个炸弹给他后,竟然就跑去玩?
他望着眼前的莫庭水,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些女人没一个负责任。
为什么他就得那么命苦?太不公平了。
点燃一根香烟放在嘴上,江逸风才猛然想起自己早戒烟了,随身携带只是提醒自己当初戒烟的辛苦。
算算日子,洁亚出国也三天了,凑巧的是,她竟然还是和莫庭水在同一天出国。
铃——
突兀的电话声响起,猛然拉回他游走的思绪。他捻熄手中的烟,发愣的视线才从桌上的文件调开,拿起办公桌旁的电话接听。
“喂?哪位?”他闭上双眼,放松身体靠进椅背,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柔地按摩着鼻梁。
吃过晚饭后他就一直在书房里处理带回家的工作,一晃眼竟过了三个多钟头,或许真是太累了,他的思绪才会突然不受控制的四处游走。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猛地坐直身、张开眼睛。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又把公事带回家做吗?”
“洁亚?”
“当然是我啦!你可别说你听不出我的声音,我会马上杀到你面前喔!”骆洁亚的声音里有警告的意味,却也难掩愉快的心情。
“你好像玩得很开心。”躺回椅背,他又不自觉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听得出来吗?我告诉你喔,这里的天气好好,是有点热啦!害我晒得快变成小红番了,擦那么多防晒乳液一点用也没有,不过真的好好玩。昨天我们去冲浪,今天去看——”
他打断她未竟的话:“我没有要知道你玩得多开心。”
他实在怀疑,这女人是否还记得自己丢下什么“问题”给他,而跑去玩。
尤其知道她玩得那么开心,便让他有点恼怒。
什么嘛!他为了她的话烦恼了半天,她却在那儿玩得乐不思蜀。他几乎要以为她的那一番话根本是在耍着他玩了。
电话那头的洁亚静默了一会儿,才小声的问:“你怎么了?很累吗?”
“不!才工作十几个小时怎么会累,哪比得上你玩了一天的辛苦?”他的声音冷漠,有些不耐的嘲弄。
骆洁亚当然听得出他说的是嘲讽话,看来自己的电话是打错时间了。
可是见不到他,她也想听听他的声音一解相思之苦嘛!早上打怕吵到他睡觉、上班时间怕打扰他工作、晚上打又怕他在加班更怕他会生气,所以她才会拖到这么晚才打;谁知道他心情似乎不好,看来不是打电话的时间错误,是根本没有可以打的时间
她叹了口气,以撒娇的口吻道:“说话不要拐弯抹角的带刺,我知道你工作很辛苦,可是塞班真的很好玩,不然下次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
江逸风手中拿着的电话差点没掉落,呆愣了半晌,他不确定的问:“你说你在塞班?”
不会真那么巧吧!那不负责任的莫庭水也是去塞班玩,还是同一天出发哩!耙情是全台湾没责任心的女人都突然心有灵犀,全凑到塞班集合去了?
“我没告诉你吗?”骆洁亚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好像她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该在塞班岛怎么?到塞班犯法吗?
“那里台湾人多吗?”他忍不住问了句。
虽然对他的问题感到奇怪,但她还是回答:“还好啦!到处都看得到台湾的旅游团就是了,你问这做什么?”
“看是不是台湾的闲人都去了?”他有些没好气的冷哼道。
他敢打赌,洁亚说喜欢他的事,一定是恶习不改,根本是存心捉弄着他玩而已。
这时在塞班某旅馆大厅打公共电话的骆洁亚,一看见庭水和唯朝自己走来,便匆促地说道:“啊!柄际电话费很贵,我要挂电话了,有空记得想我喔!bye!”不快点挂断,一定又会被她们糗了!
听着手中已嘟嘟作响的电话,江逸风发了一会儿愣。这女人心血来潮就打电话来骚扰,自顾自的说完一堆废话后就挂断了当他是什么?打发一时半刻无聊的消遣物?
那个女人——别回来算了!江逸风愤然的挂上电话低吼道:“会想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