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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阳光充裕,温度适宜,空气中的尘粒消失,只有淡淡的幽香缭绕在鼻息间。
在朦朦胧胧中,季沨好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大学期间的画室里,那里阳光通透,暖在心间;那里有同学们细心照料的花草;那里安静的好像连时间都静止了。
大概是因为知道青春的短暂,所以总想把记忆珍藏起,放在心中最难以磨灭的地方。
“每次和小季沨在一起,都感觉被你牵着鼻子走了。”记忆中,安叔的声音就好像亲临在了耳边,低沉,但是很柔软。
“我希望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温差颠倒四季无序,季风也永远是那个小季沨。”
不知道一句话能在人的心底里埋藏多深,但总有被挖出来的一天,季沨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一点点失落,她怀念以前所有的,又不得不面对眼前的转变,长大了总会失去过去,接纳未来。
……
“季沨。”
低沉稳重的嗓音撞击着她的神智,与刚才在心中回想的音色基本一致,明明刚才还温柔的就像融化的巧克力,现在却冷冷的像是老冰棍一样。
“安叔,你很烦欸!”季沨迷迷糊糊地说着,起床气使得她的态度也颇为不耐烦。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低沉的声音变得越发严厉。
“哎呦,安叔,你们这些老男人正是壮年当然有精神了,我还小,还在长身体,再睡一会啦,呼噜呼噜……”季沨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在说些什么,她越说声音越小,马上要再次进入深度睡眠了。
“噢?”
仅仅一个字,发声的方式却是本质的转变,季沨瞬间像是被人用枪口抵住了太阳穴,冰冷感刺激的头皮发麻,横扫困意,她的意识在急速回归。
“老男人?壮年?”
带着热意的微风把这句话刮进了季沨的耳朵里,音色里有着戏谑的味道,又危机四伏。
如果此刻还犯傻就是纯粹的装蒜了吧。
季沨就像是惊奇盒里的小丑,屁股下的隐形弹簧弹起,她嗖的一下蹦了起来,几乎是贴在了墙上,她真恨没有拜个崂山道士为师,那样就可以穿墙逃之大吉了。
大梦初醒,她也不知道自己上一秒是睡成什么样子了,总之她是尽力了,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让自己看上去懊悔又自责。
虽然眼睛里布满了水汽,季沨还是努力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时,有人已经出现在面前,把偷懒的现场抓了个正着。她觉得眼前的景象好像出现了重叠,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是不是安叔从睡梦中走出来了,不过很快就打消了所有的幻想,因为眼前男人不解风情的样子简直是无敌了。
“对不起,对不起!一没留神就睡着了。”季沨慌忙道歉,本来就是她的错,只能勇敢承认了。
“……”
秦长平移开视线,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季沨对面的桌子上,顺手整理着办公桌。季沨呆呆地看着总裁大大在对面位置坐了下来,他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就像是移动的人形衣架,甚至让人忘记他是有生命存在的,而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工艺品。
“您这是……要在这里办公了?”季沨有点不知所措。
“嗯。”秦长平点点头。
“嗯”什么啊,季沨差点晕过去了,不是吧,难道是因为我迷迷糊糊说了一句“你是老男人”,就要这么打击报复吗?过来监督我工作,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和万恶的奴隶主拿皮鞭抽打奴隶干活有什么区别!
“吴助理不在,我过来办公方便查阅。”秦长平打开电脑,注视着屏幕。
季沨听完垂下肩膀,也不敢把怨念表露的太明显,心里抱怨着,您是老总您去哪里办公都没事,但是偏偏挑在我的对桌,这感觉就和考试的时候面对监考老师的感觉差不多啊,还让不让人好好干活了。
她低下头,整理着手头的事情,刚入手的工作不免有些生疏,最近她一直在埋头苦干,希望靠时间和经验来慢慢提高效率,可在积累的过程中,就只有加班的份了。
对桌的位置传来了打字声,季沨发现总裁大大的打字速度还蛮快的,和她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偷偷瞄了一眼,结果正好和秦长平的视线撞上,她立马被那教条式的眼神撞得“人仰马翻”。
“你注意力总是不集中,这样很容易出错。”秦长平的音色总是能沁入心底,杀个措手不及。
季沨吞了口吐沫,既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反击:“最近都加班到挺晚的,尤其是昨天,我都不记得几点才到家的。”
“那你去倒杯咖啡喝吧。”秦长平快速打着字,并不再关注季沨的事情。
等季沨端过来一杯浓郁的咖啡要提提神的时候,她发现就在离开一小会期间,总裁大大竟然又给她桌子上塞了一堆表格,敢情让她去喝咖啡就是为了更好的给公司卖命啊。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咖啡一饮而尽,扭了扭僵硬的脖颈,面对着和自己梦想越来越远的工作。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沙沙”的打字声,还有签字笔划上纸张的“刷刷”声,季沨却觉得这里弥漫着令人厌恶的气氛。办公区域干净整洁,办公桌椅是符合人体工学的设计,但她仍然觉得脖子酸疼;天花板上细长的白炽灯混淆时间,让人猜不出已经是几时几分;绿植和花卉不知道是谁养的,但在加班的时间里是显得那么装腔作势。
【我希望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温差颠倒四季无序,季风也永远是那个小季沨。】
季沨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安叔的这番话,当她看到对面与安叔一模一样的秦长平时,瞬间发窘了。为什么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待人和说话上会有那么大的区别,一个人像块冰一样,只知道榨取员工的价值,另一个人则像温水一样会关注他们所想的。而我呢,季沨想着,我这样坚持下去,在转变中究竟是坚定了自我,还是迷失了自己。
唉。
安叔,你在哪里啊,好想和你再聊聊。
季沨想的出神,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吓得她差点扔了出去,对面秦长平也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季沨慌忙卖萌赔笑脸,跑出去接起电话。
电话是她的朋友打来的,今天是他们朋友圈的人聚会,季沨因为加班就推掉了,本以为是又要催她过去呢,结果被对方的一席话着实惊到了。
电话里说,今天聚会上童艳艳带着男朋友去了,几杯酒后,童艳艳就开始说季沨的坏话,栗子也在场,话不投机,双方就吵起来了,结果童艳艳那男朋友变本加厉的仗势欺人,拉都拉不住,就快打起来了。
天!栗子那傻货理那疯婆子干什么啊!季沨脸色都变了,虽然都认识,但是栗子并不了解童艳艳,而且据说她的男朋友是富二代,家里还有点明堂,最近季沨在工作上压了童艳艳一等,恐怕那女人是怀恨在心了。
“你们帮着劝劝啊,我这就过去!”
季沨挂掉电话就冲回办公室里收拾东西,栗子那家伙她更了解,脑筋死硬的厉害,真磕起来还不被人家玩死啊。
“你干嘛去。”秦长平见她匆匆忙忙要走,问道。
她脑子里一团乱,差点就忘了总裁大大就在面前,慌忙说着:“秦总,我有点急事,得赶紧回去了。”
“那进度你怎么调整。”秦长平问着。
“……”
这几天季沨已经被折腾的焦头烂额了,莫名的邪火开始往头顶上蹿,她反问着:“这工作又不是明天就展览就投放了,顺后一天也没问题吧。”
“我是问你,耽误了进度,你如何协调这个事情。”秦长平继续说着。
一股热流瞬间冲到季沨的脑门了,她仿佛听见自己脑子“咔嚓”响了一声,某种情绪断掉了。
工作,工作,工作!催催催!压榨!压榨!压榨!这个人脑子里只有这些,想到打从上班之后,秦长平除了聊工作的事情几乎不说话,每天都在给她定时间节点,无时无刻的催促她,上班的心情简直比上坟都沉重!
“您放心,我就是咽气之前也给您把工作安排好了,保证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季沨粗暴的关着电脑,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咕噜咕噜。这种时候肚子里传来了饥饿的声响。
本来她气焰挺嚣张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响个不停,办公室里听的特别清楚,她暗骂着早知道就吃点东西了,刚才一着急更是前胸贴后背,简直是丢脸死了。
秦长平想说点什么,却看到季沨涨红了脸瞪着他,她咬着嘴唇,一只手捂着肚子,好像是又羞又气。
“秦总,您以后加班的时候能别和皇上批奏折是的吗?您自己不吃饭是延年益寿,可弄的我们这帮太监团没一个敢去吃饭的啊,这是加班还是折寿啊。”
咕噜咕噜。季沨的肚子响的更厉害了,好像是饿到嚎头大叫了,她的脸更红了,死命的捂着胃部,不等对方再说话,她跑的就和一阵烟是的,留下秦长平一个人继续批阅“奏折”了。
……
秦长平看着季沨跑出去的方向半天没动,他还在回味着关于把他比喻为皇上,把其他下属比喻为太监团的脑洞。
老男人有这么招人讨厌吗?他喃喃自语着,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吴超你那边完事了吗?咱们的员工可能有点麻烦,你去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