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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领主(上)
满月之夜。
天黑前,营地已经做好了全面的防御工作。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次采用的对敌模式为层层防御的方式。以金城公主的篷车为核心,外围三辆篷车相环,再外围为五辆篷车相环,依次类推,中间便是花心,层层叠叠,若花朵的花瓣向外扩展。
篷车之间,亦有御尉和役尉值守。再往外层,则是精兵和普通百姓及绍布一族的牧民。老弱妇孺安排在最靠近核心的位置。
最外一层,则是由龙晴、小卿等傅家弟子负责最先迎敌。龙晴想将伤亡降到最低,危险也都留给了傅家弟子。
即便有能冲破傅家弟子防御的血族,也绝不会有命冲到最核心的位置去。
杨荣晨奉龙晴之命,镇守在防御阵营的中部,欧阳权的篷车也在这一防卫次序中。
营地防御半个时辰内全部安排完毕,篷车摆放停当,值守到位。
但是负责去围剿血族领主的龙星等人,却遇到了一点儿小小的麻烦。
他们都刚刚在温泉沐浴过,换了洁净的长袍,现在正准备乔装出发,一个藤筐放在地上,里面装着几件牧民棉袍。
可是这些棉袍,实在让人不忍直视,不用说黑漆漆的领口、袖口,就是那刺鼻的汗味和养膻味,都让他们觉得呼吸不畅。
玉翎看着这些皮袍,都快吐了。
“我们一定要乔装成牧民的样子攻其不备吗?”玉翎问燕月。
燕月看龙星:“五叔的意思呢?”
龙星蹙眉道:“这是你们三叔的意思。”
燕杰准备耍赖:“哎呦,五叔,我觉得肚子不舒服,我想我还是留在营地吧,万一我内急……”
玉翎觉得燕杰这个主意好,只是他可不敢耍这样的小聪明,被老大知道了必是要被打的。
龙晴带小卿巡视过来,看见龙星和几个侄儿还没有准备好。
“怎么这么磨蹭?”龙晴轻斥龙星。
“三叔,我们今天刚泡了温泉。”燕杰嘟着嘴道。
小卿立时就明白了燕杰话中之意,笑着劝道:“等剿灭了这里的血族,温泉还可以再泡。”
“牧民们就没有干净一点儿的衣裳吗?”龙星亦是蹙眉道,这话却是问小卿,这些衣服都是小卿方才命人送过来的。
龙晴也明白了龙星等人迟延的原因,原来倒是嫌弃这些衣服了。
“我们这么多人来到这里,血族领主不可能收不到讯息吧,我们干脆就光明正大地找过去,也没问题吧?”燕月委婉地问,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觉得乔装改扮之举没有必要了。
龙晴倒是从谏如流:“那小卿就命人将这些衣服再还给绍布大叔吧,你们现在就直接出发吧。”
“是。”龙星和侄儿们立时应了,神清气爽地便出发了。
玉翎和燕杰走在最后,玉翎忍不住笑燕杰道:“你方才不是还说肚子疼吗?这会儿不疼了?”
燕杰嘻嘻笑道:“我是被那些衣服熏得肚子疼,现在闻不到那种怪味道,肚子自然就好了。”
燕月跟在龙星身侧,请示龙星道:“若是遇到血族领主,是五叔亲自出手,还是侄儿出手?”
龙星如何不知道燕月的心思,只是他也想一试身手,却是不好意思明着跟侄儿抢,便道:“武功最弱的先出手吧。”
“是。”燕月应了,转回头对玉翎和燕杰道:“若是遇到血族领主,燕杰你先出手。”
“是,谢谢师兄,谢谢五叔。”燕杰不明就里,还以为是师兄和师叔让着他,很是高兴地应道。
欧阳权在篷车里哄着安儿读书,安儿虽然很聪慧,但是读书却少,安家祖祖辈辈都是手艺人,觉得孩子只要识文断字,能看得懂图纸就行了,并不要求子女有太高深的学问,安儿便是满五岁了,也未曾开蒙。
但是大凡世家弟子,则是三岁便要开蒙的,“你的显儿叔叔似你这么大时,《四书》都已学过了。”欧阳权训斥安儿道。
安儿手里拿着一个小锤子,偷偷地一下一下轻敲桌案,不听欧阳权的话。
“不许再乱动。”欧阳权略提高了声音,吓了安儿一跳。
“爷爷,安儿不想读书了,安儿想出去玩。”安儿仰着小脑袋看欧阳权:“爷爷不用陪安儿了,爷爷去看佩显叔叔吧。”
“把昨日教你背的论语,背一遍听听,若是都对了,才能出去玩。”欧阳权板着脸道。
安儿的小嘴很甜,又会哄人,欧阳权已是领教过了的,才不会让他再蒙骗了。
安儿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欧阳权,昨日教的什么啊,他完全没有印象了啊。
“爷爷,说第一个字,安儿往下背。”安儿笑嘻嘻地看欧阳权。
欧阳权有些望天,这孩子怎么这么笨,昨天刚教的就忘了。
“学而时习之。”欧阳权忍着气提醒道。
“学而时习之……”安儿背诵道,然后看欧阳权。
“不亦悦乎!”欧阳权继续提醒。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安儿道。
欧阳权等了半天,安儿还在那重复这一句:“不亦说乎,不亦说乎……下面是什么来着?”
欧阳权怒了:“昨天刚教你的,你就忘了?那些没用的话,就教一句记一句,一句都不带错的。”
“我不要爷爷教了,爷爷总骂我。我要去找陈姑姑教我。”安儿起身想往外跑。
欧阳权一把拎回来:“放肆,你自己不努力学习,还要怪别人教的不好吗?今天不把这段文章背会了,哪儿也不许去。饭也不许吃!”
“哇……”安儿立刻扯开嗓子哭上了:“爷爷坏,爷爷欺负安儿,爷爷不让安儿吃饭,爷爷就让安儿背书……”
欧阳权松开安儿,由着他哭,自己坐下喝茶。
安儿趁了这机会,还想往外跑,欧阳权手一招,又抓回来:“我数三个数,再敢哭,就打手心。”欧阳权教育小孩子,并没有太好的方法。
安儿立刻把小手背到身后去:“爷爷坏,爷爷欺负小孩儿,爷爷不能打安儿的手心。”
欧阳权冷冷一笑:“现在就背书,背下来了,给糖吃,背不下来,就打手心,你说不行也不行。”
“坏爷爷。”安儿脚蹬手刨,用力挣扎,却毫无用处。
“欧阳前辈。”小莫挑了棉帘进来,对欧阳权欠身为礼。
“小莫叔叔救我。”安儿立刻对着小莫伸出了双手求救。
欧阳权这才松手,放开安儿,安儿便直跑过去,扑到小莫腿上,放声大哭:“小莫叔叔快来救安儿,坏爷爷要打安儿的手心,还不让安儿吃饭,就让安儿背书。”
小莫蹲下身,一边给安儿擦眼泪,一边哄他道:“安儿乖,背书是很容易的,爷爷是为了让安儿以后有出息,才让安儿背书的,是因为很疼爱安儿才会教安儿背书的。”
欧阳权用眼睛瞄瞄小莫,觉得小莫还算懂事,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不是,爷爷是想折磨安儿……”安儿耍赖。
“安儿!”小莫沉了脸色:“安儿不可以对爷爷不敬。”
安儿看小莫沉了脸色,倒是有些害怕,嘟囔道:“可是背书太难了,安儿背不下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欧阳权教训道:“这么简单的文章都背不会,以后还怎么学武功、为民除害,报效国家啊?”
安儿看看小莫,再看看欧阳权,只好妥协道:“安儿那就背吧,只是安儿背不下来,爷爷不能打安儿的手心。”
欧阳权看看安儿,再看看小莫:“给你盏茶时间认真背诵,若是还背不下来,我不打你,打你小莫叔叔。”
小莫忽然觉得自己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忙催促安儿道:“安儿乖,快坐下来,仔细背书。”
安儿磨磨蹭蹭地坐到小桌前,打开书来,看小莫:“小莫叔叔帮安儿读。”
小莫在安儿旁边坐下来,一字一句地念给安儿听,念完一遍后,小莫念一遍,安儿念一遍,安儿的小脑瓜贴着小莫的头,很是亲昵。
欧阳权在旁边看着,看着,心里忽然没来由地有些酸楚。
灯下认真读书的小莫,是那样英俊帅气,又是那样温和知礼。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偶尔还流露出一丝稚气和顽皮,这样的少年,总是让人不自觉便心生好感。
这也是自己的儿子啊。欧阳权努力回想小莫幼时,刚来欧阳家时,也不过是安儿那么大的年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自己时,也一如现在安儿看小莫的目光,有亲近,有崇拜,有些许的敬畏。
可是自己对小莫做了什么呢?自己可曾将他揽入怀中教他识字背书?自己可曾手把手教他习武练剑?自己可曾带他在草地上嬉戏玩耍,自己甚至都不曾为他穿一次衣,喂一次饭……
是自己下令杖杀了他唯一可寻求庇护的母亲,是自己将他打得遍体鳞伤又逐出家门,自己甚至还想在他母亲的坟前将他斩草除根……
欧阳权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他确实是自己的儿子,可是除了斥责打骂,除了冤枉利用,自己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根本不曾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却一直还再怨恨他没有尽到一个当儿子的本分。
欧阳权端着茶的手颤抖了。
“欧阳前辈,茶凉了吗?小莫为你填茶。”小莫抬头,看见欧阳权端着茶不语,便想起身。
“茶没有凉。”欧阳权阻止小莫起身:“盏茶的时间就快到了,你仔细督导安儿背书要紧,若是他真得背不下来,老夫对你可不会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