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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果真瞧见了?”顾兴觉得他今儿好像在做梦,辛家大爷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说,家里头几个小娃娃也都凶猛得很,辛瑞禾也就罢了,好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文武双全并不稀奇,可刚刚属下竟然说,辛家那十二三岁个子都没长开的小姑娘居然也拿着刀子捅人——这都是谁教出来的!
“看得真真的。”副将黎鹏点头道:“属下也吓一跳呢,我们家的姑娘虽然也打小就舞刀弄剑,可谁也没有这么大胆子,也不知这辛家大爷怎么教的,属下可佩服得很。”
一旁的同伴打趣道:“那是你们家丫头没遇着这样的场面。真要是命都快没了,那也铁定会动手。”
顾兴摸了摸下巴,“辛家可是书香门第。”虽然世家大族都讲究个什么文武双全,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能勉强会骑射就已不易,更不用说拿刀子捅人,而且还是个姑娘!
顾兴忽然发现自己对辛家竟然一点也不了解。
不过,如此说来,太子殿下会对辛家大爷如此感兴趣也就不奇怪了。
他们一路护送着辛家众人到京城外十里坡后才告辞离开,辛一来备了厚礼呈上,顾兴并未推辞。
…………
辛太傅跟儿子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自然不会纡尊降贵地亲自到码头来迎,守在城门口的是辛家的老管事宏叔,大老远地瞅见了甲板上的辛一来,激动得使劲儿挥手。
“大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宏叔眼圈发红地拉住辛一来的手,“这么多年不见,大爷瞧着富态了些。”
辛一来眸光微闪,不高兴地扫了宏叔一眼,又悄悄吸了口气收了收腹,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苗条又挺拔,“哪有,就是早上吃多了,把腰带松了松。”他果断地转移话题,朝几个孩子招手道:“都过来见见宏叔。”
宏叔见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精神,顿时喜出望外,“少爷们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俊。哎呀,这要是路上遇着,可真是认不出来。”
说话间,黄氏领着双胞胎走了过来,宏叔见状,愈发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离开京城十多年,不说玳珍兄妹几个,就连辛一来都觉得一片陌生。这一路行来,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倒比苏州城还要热闹几分。
瑞昌一改往日的老成古板,好奇地掀开车帘东张西望,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终于有了些少年郎该有的样子。双胞胎弟弟倒是乖,上了马车就开始犯困,脑袋一点一点,不一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
辛家府邸是先帝所赐,不算大,地段倒是好,紧挨着宫城西,距离皇宫西门不过一刻钟的路程。辛家老太太早逝,辛太傅没有另娶,只守着一儿一女将他们抚养成人,大女儿远嫁在太原,辛一来又外放了十年,原先府里的一些下人大多被辛太傅放了出去,而今家里头拢共才二三十个下人,煞是冷清。好在黄氏能生,竟接连给辛一来生下四子一女,家里头顿时就热闹起来,宏叔见后头随行伺候的一长串仆从,高兴得一个劲儿地傻笑。
因提前得了辛一来的信,宏叔早就使下人把府里内外全都打扫干净,又将辛家夫妻出京前住过的碧萝院修葺了一番,床单被褥通通换上了新的,厨房也备好了吃食,听得辛一来等人进了府,便赶紧收拾着准备上饭。
辛一来却不急着用饭,进屋稍事休整,便唤上几个孩子去正屋给辛老爷子请安。
辛老爷子今儿沐休,早上天没亮就起了,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用了早饭,而后便一直窝在书房里看书,连面都没露。上午宏叔去问了几次要不要使人去码头迎接,辛老爷子始终不吭声,罢了还恼怒地骂道:“他回来就回来,哪儿那么多废话。又不是什么大老爷,难道还让老子去接他不成。”
宏叔便不作声了,偷偷瞥了一眼老爷子手里的书,早上他进来的时候老爷子看的就是这一本,现在还是这本,连页都没翻过……
好不容易熬到辛一来回府,辛老爷子愈发地别扭,听得院子外头热热闹闹的动静他也不肯出来,躲在窗户后时不时偷看了几眼,听到院门口有动静,就一溜烟地蹦回书桌前坐着,装模作样地拿着书看。
“老爷,大爷和娘子和小少爷们来给您请安了。”宏叔跟在辛老爷子身边几十年了,哪里不晓得他的脾气,到了门口并不进屋,只弯着腰恭声说话。
辛老爷子咳了一声,想摆出一副冷淡的神情来,可思及门外十年不见的孙子孙女,还有从未见过的俩双胞胎小孙子,脸上怎么也收不住喜色,装模作样地回道:“叫他们进来吧。”
辛一来忍住笑,绷出一张严肃脸,领着孩子们进了屋。
待父子几人行完礼,辛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就愈发地藏不住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两只眼睛不知道看谁才好。几个孩子都长得像黄氏,模样格外俊秀,那通身的气派风度,京城里的世家子弟可没几个比得上,就连将将两岁的瑞辰和瑞鑫看着也比同龄孩子聪明伶俐——当然,这都是辛老爷子的想法。
辛老爷子还想装一装严肃,瑞辰和瑞鑫已经自来熟地往辛老爷子膝盖上爬了,嘴里“爷爷”长,“爷爷”短地唤着,亲热又不淘气,辛老爷子的心都化了,也忘了准备了许多天的训话,挥挥手把辛一来赶了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辛一来哭笑不得。
到了晚上,辛一来这才逮着空儿把路上遇着劫匪险些丢命的事说与辛老爷子听,闻得是太子使人救下了他们,辛老爷子亦面露惊讶之色,“竟是太子殿下?”
辛一来道:“正是。”他顿了顿,又问:“太子这边,不知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辛老爷子皱眉,“哪有什么章程,太子仁孝,又一向没有城府,想来是从哪里听说了消息,又怕作不得准,才请动了顾家人帮忙。回头你备份厚礼给太子和顾家送过去,以示感谢就好。”
辛一来看着一脸淡然的辛老爷子,只觉得脑门的青筋突突地跳,这脑子里一根筋的大爷到底是怎么当上太傅的?当今圣上就不怕他把太子殿下教傻么?
不管辛一来心里头怎么腹诽,脸上却还是一副受教的表情,郑重其事地应下后,又与老爷子胡乱地说了些有的没的,这才告辞回屋。走到门口,辛老爷子忽然想起什么又将他叫住,道:“瑞禾打算几时下场?”
“他年岁尚轻,倒是不急。儿子的意思是让他多历练历练,等下一科再说,到时候名次也好看些。”
辛老爷子满意地点头,捋了捋下须,又道:“这样也好,先去国子监读两年书,平日里我也能指导指导他。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将来说不准还能考个状元回来呢。”
辛一来僵着脸挤出笑容,“父亲日理万机,平日里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就别在瑞禾身上浪费了。那孩子功课一向不错,人也自律,有儿子看着,必然不会出错。”虽说瑞禾已经心智成熟,不会轻易被人洗了脑,可凡事都有万一,若他真被老爷子□□成忠肝义胆的“好男儿”,辛一来可就不知找谁哭去。
辛老爷子不悦地白了辛一来一眼,“就你那学问,还看着瑞禾?那文章是好是坏,你能看懂吗?可别耽误了孩子!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每逢我沐休,就让瑞禾来书房跟着我读书。”
“儿子也是正经的两榜进士,怎么就看不懂了。”辛一来小声嘀咕道。
辛老爷子哼道:“二甲倒数第三还有脸说,丢人不丢人。滚吧滚吧——”
辛一来只得悻悻地出了门。
回了碧萝院,辛一来便向黄氏一通抱怨,又道:“这老爷子我是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一把年纪了,一点政治敏感都没有,亏得当初我坚持把瑞禾带去了苏州,不然,说不定成了个迂腐刻板的小老头。”
黄氏嗔怪道:“在家里头还乱说话,也不怕被孩子们听了去。那到底是长辈,你好歹也恭敬些。”
“我哪里敢不恭敬。”辛一来笑道:“你是没瞧见,我跟老爷子说话的时候都是弓着腰的,生怕他一怒之下又要打我。”
他和黄氏穿越来的时候正是十年前,那会儿辛家大爷跟老爷子闹别扭,生气地求了人谋外放,直到吏部的文书都下来了老爷子才晓得,一怒之下打了他二十板子。辛一来初来乍到的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挨了顿打,伤还没好呢,就被逼着去苏州赴任,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吃过这种苦头,真是比窦娥还冤。
辛一来上辈子是军校教授,研究枪支弹药的,在圈子里颇有名望。世人都说大学是个象牙塔,其实也不比外头单纯许多,若是无欲无求当个纯粹的讲师自然是简单,可想要往上爬,只一门心思地上课搞学术也是不行的。不然,上头不拨钱,什么研究也没法做,辛一来年纪轻轻地就能升上教授,手段自然不差,只是陡然被扔到古代,太多的不适应,光是学习说话行文就花了许久的时间,再加上膝下突然多了几个孩子,从未生儿育女的夫妻俩也生出许多责任感。
这又是适应新环境,又是教养孩子的,一来二去足足十年,辛一来也没什么心思去做大事业,好在这些年来苏州官场还算太平,他名声又不错,竟然接连高升,而今更是一纸调令回了京。
“便是老爷子要打你那也没办法。”黄氏劝道:“谁让你是他儿子呢。”虽然辛一来嘴里抱怨着,可黄氏知道,他对辛老爷子一直心怀愧疚,说到底,他们夫妻俩毕竟是占用了辛家大爷夫妻的身体,这十年来又多少借着辛家的名声,不然,他在苏州的日子不会如此好过。
辛一来叹了口气,“好在安哥儿大了。”
黄氏也笑,“那孩子心里头明白着呢,聪明得连我都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