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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p>
“等等，汝是何故要离开考场？”</p>
赵飞扬走到贡院门口时，被一名老者叫住。</p>
老者头戴黑色乌纱帽，身穿绯色官服，胸前绣着一只孔雀，走起路来昂首阔步，气势逼人。</p>
赵飞扬心中暗暗惊讶，绯色官服可是三品大员才能穿的，而考场的三名考官中，主考官就是一名三品大员。</p>
此人名叫程政允，乃当朝礼部左侍郎，身居高位，素有威名。</p>
赵飞扬迟疑一下，立即朝老者拱手参拜。</p>
“学生赵恪见过程大人！”</p>
老者眼中有些惊讶，怒气也稍稍减退，“你怎么知道是我？”然而程政允没等赵飞扬回答，再道，“没错，本官就是此次乡试的主考。本官问你，你且如实招待，瞧你不似轻浮之辈，为何现在就交卷？”</p>
“学生已做好考卷，再留在这里恐影响其他的考生们，故先行离开，欲回家继续温习功课。”赵恪沉声道。</p>
他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让程政允有些赞赏。只是，赵恪说自己现在就写完了试卷，程政允怎么也是不信的。</p>
“汝可知此次乡试之重要，如今朝堂正用人之际，一旦尔等高中，便可平步青云！我瞧你衣着当是寒门士子，既有如此机会，一旦错过可就不在。不管你因何故离开，老夫做主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还愿意，便可回到你的座位上继续完成考卷，如何？”</p>
程政允的话让赵飞扬有些意外。</p>
这话听起来轻松，但实际上会给程政允带来巨大的政治隐患，一旦有对手想搞掉他，完全可以借助这样的机会弹劾他。</p>
赵飞扬朝程政允恭敬地做了一个长揖。</p>
“学生感激大人的好意，能碰到大人这样的考官，实乃学生之万幸。然学生的考卷已完成，不必再改，学生对自己有信心。”</p>
程政允低叹一声，有些失望。</p>
如此短的时间，纵使天纵之才，程政允都不太相信能考出多好的成绩。他冲赵飞扬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等赵飞扬走后，他瞧着赵飞扬的背影喃喃有词道，“汝太过年轻气盛，恐难高中，不过落榜也好，兴许汝能幡然醒悟，真正成为富有大才之辈。”</p>
赵飞扬就这么走了。</p>
考场里开始流传着一个故事，某位寒门考生自暴自弃，开考几个时辰就交卷，还声称自己必定高中。此事简直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被无数士子议论嘲讽，有好事者打听了一下，几经传播，于是赵恪的名字就响彻整个京师。</p>
苏府。</p>
赵飞扬已经回来两天，自从考场的故事传出来以后，下人们瞧他的眼神都变了许多。此前虽无视他的姑爷身份，可好歹还是相敬三分。可现在，除了家丁小六以外，连后院里给苏家养马的马夫在赵恪面前都是不屑一顾。</p>
“呸！废物一个，还没考完就交了白卷！简直就是个草包，可怜大小姐那么好看，怎么嫁给了这种饭桶？”</p>
对于下人们的讥讽与不屑，赵飞扬置若罔闻，反正成绩总会出来的，打脸这种事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p>
“姑爷，有人找你，是一个公子，他说他叫赵一凡。”</p>
赵飞扬正躺在床上睡觉，小六就急匆匆地冲进柴房，一进门吓了一跳，往日脏乱的柴房大变模样，虽依然简陋破旧</p>
，但却整洁了不少，赵飞扬还把窗户重新修葺一下，甚至对屋顶做了一些改动，让昏暗的柴房中涌进更多的光线。</p>
“我知道了。”</p>
赵飞扬回小六。</p>
“姑爷，外面说的那个交白卷的不会就是你吧？”</p>
“是我。”</p>
“那你怎么考了半天就出来了？”小六一脸困惑。</p>
赵飞扬懒得跟小六解释，只换好衣服就出了门。</p>
苏府外，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马车四面皆被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素色绉纱所遮挡。马车后面，还有四五个面色肃然的护卫。</p>
赵飞扬刚一出门，坐在马车中的赵括就探出身子招他招手。</p>
“飞扬兄，上车，今日我带你去一个好去处。”</p>
今天赵括与往常一样，身着锦绣华服，身上充斥一股贵族公子哥的气势。</p>
“一凡兄，上回我们可是说好的，我要请你去喝酒。不过最近我囊中羞涩，所以今天恐怕又得你破费。不过我欠你的这顿酒不会忘的，等我高中之后，稍有宽裕再补上吧！”</p>
“无妨无妨。”</p>
赵括摆摆手，“飞扬兄能如此坦诚，一凡即便多请几次又如何？人生难得寻一知己，我平日家教甚严，找不到几个可以说话的人，飞扬兄你还是第一个。”</p>
赵括说出这话时，眼中有哀伤闪现，但也只是一瞬间，又立即隐藏起来。</p>
“我与一凡兄同样如此。”</p>
赵飞扬朝赵括拱手道。</p>
赵括看着赵飞扬，若有所思，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飞扬兄不似那等庸碌之辈，不知为何要入赘苏府？不瞒飞扬兄，我此前也听说苏家大小姐逃婚的传闻，不知真假，但以飞扬兄之见识，远不至入赘苏府为婿！”</p>
赵括知道赵飞扬是苏府赘婿时，真的惊愕了许久。赵飞扬在他心目中，虽不是才华横溢之辈，但与他交流中还是能发现他的见识异于常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都不至于去当一个赘婿！即便是苏府的赘婿，那又如何？</p>
赵括不能理解。</p>
“唉！”</p>
赵飞扬想到自己在苏府的日子，不由得苦叹一声，“一凡兄可不知，飞扬实在是身不由己。”</p>
压抑了那么久没有人说话，赵飞扬就把赵恪的一些事情告诉了赵括，当然，该说的不会说，但是外面一打听就能知道的也没必要隐瞒。</p>
得知赵飞扬的境遇，赵括颇为同情。</p>
“原来飞扬兄也有此等身不由己之事！”</p>
赵括一脸感慨，竟有些郁郁之色，赵飞扬见到他如此模样，也不禁大为吃惊，赵括的演技这么好？难道这都能感同身受？</p>
一路走一路聊，两人的距离无形之中拉近许多。终于到达目的地，赵飞扬与赵括才一同走下马车。</p>
“飞扬兄，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p>
赵括问。</p>
赵飞扬摇头。</p>
“今天可是游湖诗会！才子佳人，画舫游船，皆会在此出现，更有添香阁的诗词大会，据说但凡能成为诗词大会的胜者，还能一亲花魁柳韵眉姑娘的芳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