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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不知道谁说的,想必一定有他说这句话的道理。
左一劫右一难的人生经历,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难免有些后怕,只因刘铭祺在朝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奏请皇上取缔赌坊,并以赌马场取而代之,便招来无穷的杀身之祸,看来皇上口中的那个应梦贤臣还真不是那么好干的呀!
进入寒冬腊月,气温骤然冷上了好几天,京城的冬天比起塞外来,要好上很多,不像塞外漫天风沙到处飞扬,跟天上下刀子似的,吹在脸上猎猎生疼,吐口唾沫落地都能冻成冰块。而京城即便是冷上一些,但却是无风无沙无尘,天空蔚蓝,风和日丽,四季分明的节气,更佳适合居住生息,要不然大清的老祖宗会处心积虑的从关外一路杀进,入主中原,成了统治中原的大清王朝,并且迁都在京城这块风水宝地,其吸引力之大,不言则明。
此时刘府的刘大老爷半倚在暖房内的热炕头上,身穿一件蓝色挂面的狐皮裘,紫青翘毛小羊皮袍,外身套着手工刺绣着各种富贵吉祥图案的黄色丝绸比而达背心,一条漆黑的大辫子拖在背后,正摇头晃脑地听着来府上献艺的戏子们在那依依呀呀地轮番演出。只要刘大老爷听着舒服得劲儿,把头轻轻地那么一点,其在外四处漂流卖艺的戏子们,便能留在刘府混口饭吃,酬劳自然是上乘的待遇,能在刘府新成立的戏班子里为刘大老爷讨得欢心,总算是能抱上一个铁饭碗,从此衣食无忧了,那金子银子还不都滚着个地往怀里跑。
陪在身边来选拔戏子的还有把兄弟宋二虎和张管家,虽然二人对戏子的唱功一窍不通,听起来跟老和尚念经没多大的区别,但他俩的心思根本不在戏上,而是舒舒服服地喝着小酒,啃着油腻腻的烧鸡,肥嘟嘟的卤猪蹄,嘴里还在不住地叫好起哄,简直就是没事找乐消磨光阴。
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刘铭祺一直都未上朝,整天赖在府上或者陪着秀娘练练字,或是陪着薛碧贞抚抚琴要是再没事可做,就到刘府银库里数银子去,要不就把和珅留下来的那几大箱子古董玉器把玩把玩。
总之,刘铭祺从紫禁城回来后,就一直借口惊吓过度,急需休养数天为由,迟迟不肯上朝。
其实原因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点说,刘铭祺是真吃不了大清早天没亮就从美梦中爬起来去上早朝的苦,遭罪啊!后世小资的上班时间也都是朝九晚五,自己又不是缺银子花,更不想当多大的官,那么拼命干嘛!
抱怨归抱怨,其实这只不过是刘铭祺的气话罢了,在这段时间里,刘铭祺平心静气地想了又想,自己穿越大清来的目的和以后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既然自己的命不好,穿越到了国势衰败的嘉庆年间,要是运气好的话,穿越到康熙,雍正,乾隆年间总比这强吧!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自己总还是要发挥点实际作用的,最起码尽自己所能,先把嘉庆王朝的经济,军事,政治搞上去,再享福也不晚,不为别的,就冲在净身房那晚嘉庆帝能及时赶到并禁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让自己没成为太监这一点上,也得帮帮他。知恩必保,咱可不想欠他的人情。
“贤弟,想什么心思呢!是不是看上哪个漂亮的花旦啦?动歪心思是不是?哈哈来,陪为兄喝一杯。” 斜坐在一旁的宋二虎一脸坏笑地开起来玩笑,举杯朝刘铭祺的酒杯上撞了一下,吱咯一口,杯底朝天。
刘铭祺一下子缓过神来,呵呵笑了笑,心里暗自嘲笑道:“宋大哥的性子是心里想什么嘴上讲什么?保不齐是他已经动了歪心思,反倒笑起我来了。”
刘铭祺伸手端起酒杯陪宋二虎干了一杯,笑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戏子有什么好的,你家财万贯,富得流油,他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穷的叮当响,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跟人家跑了。”
还没怎么地呢?宋二虎却是发起急来,嘴一撇,扬声道:“她敢,老子打断她的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刘铭祺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宋大哥当真了不成,难不成宋大哥真的想填房戏子做妾室?我看呀!还是先回去跟大嫂好好商量,可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哈哈”宋二虎的脸跟裹了块红布似的,心想,自己这个兄弟鬼精鬼精的,又在嘲笑自己怕老婆的事来,男子汉的尊严脸面都丢光了。为了面子,宋二虎假装不屑地哼道:“老子想纳妾还用得着跟她商量吗?无非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不过,我这一寻思,还是兄弟说的对,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咱们兄弟可不稀罕这个,张管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宋二虎倒是挺会扯,找个台阶就出溜下来了。
正在甩开腮帮子闷头啃咬红烧大猪脚的张管家一边噎咽着嘴里的美味一边连连点头,紧跟着帮腔道:“对对对,像这样的女人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靠,口气还蛮大的嘛!“那张管家要娶个什么样的女人做老婆啊?”
张管家脸一红,嘻嘻一笑:“我要娶玉儿那样的女孩子,既活泼又单纯,然如天上的仙女一般让人如痴如醉。”
自从上次在钱掌柜的酒楼,张管家处事不惊,临危不惧,重金聘人救主,可算立了一大功,按照当初的说法,只要张管家立功立业,刘铭祺便同意把玉儿或是岚儿嫁给他。这已经是他第十九次在刘铭祺的面前提起玉儿的名字啦!前段时间,进京不久,刘铭祺也顾不过来,一直拖到现在,心里也觉得挺惭愧的。张管家也该到成家的年纪了,这事,还真不能耽误。
刘铭祺十分爽快地笑着答应道:“此时不难办,要是玉儿同意了你俩的婚事,老爷我肯定把婚事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还有,玉儿的嫁妆全算在老爷的头上。”
张管家一听,满心欢喜,跪在炕上就给刘铭祺磕了一个响头,那劲头,好悬没把炕给砸塌了:“谢老爷大恩!可是”兴奋之余,张管家的脸还是有些愁眉苦脸地样子。
一边自斟自饮的宋二虎听着不解,着急道:“可是个屁呀!有话直说,有我兄弟在,娶媳妇不是什么难事。”
张管家点了点头,叹气道:“唉,可是玉儿她不喜欢我,老是躲着我,可愁死我了。”
靠,原来就这事啊!多情反被无情恼,虽然张大管家跟着刘铭祺混的不丑,可就是长相略逊色了些,连个小丫环也搞不定。刘铭祺跟宋二虎磕了一杯后,允道:“愁是解决不了问题地。好了,你也别在这苦大情深的了,过几天,老爷我给你做媒,保证在年前把你的婚事办了。”
张管家一听,喜得眉毛都挑到天上去了,刘大老爷赏嫁妆,那自己可要沾多大的光啊!激动道:“有老爷给我做主,那就不愁了,啥时候?”
每次一提娶媳妇的事,整个人就吃了k药似的,兴奋得没边儿。看着张管家的激动样,刘铭祺也忍不住一阵笑:“急啥,心急吃不到热豆腐,这几天在府里找个上等的房子装修布置下,自己先张罗张罗,该买的东西都准备准备,你就等着年前娶新媳妇过门吧。”
“谢老爷恩典!”张管家说完,又一个响头砸在炕上,震得杯子里清亮亮的酒水随之泛起了碎碎的细波。够实诚的,两个响头磕出一个老婆来而且外带不菲的嫁妆,值!
“咣”的一声,房门几乎跟被牛撞开的一般,从外面战战兢兢慌慌张张冲进一个家奴来,前言不接后语地禀道:“启启禀老爷,好多大大官,皇上亲临”
刘铭祺神情赫然一惊,失语道:“啊不是吧!你看清楚了吗?”难道皇上也喜欢串门子不成,怎么会忽然间到刘府所谓何事呢?
家奴缓了两口气,气喘吁吁地道:“老爷,全看清楚了,还有个太监吩咐老爷前去迎驾呢?”
莫慌莫慌,莫急莫急,刘铭祺暗暗提醒告诫自己,他并不是因为嘉庆帝的突然临门而受宠若惊,而是觉得嘉庆帝身边的一干人等要是撞见府内的薛碧贞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刘铭祺赶紧吩咐道:“张管家马上通知二夫人在房里避一避,有事没事都不要出房。”说完,一眼又瞧见喝的面红耳赤的宋二虎,吩咐道:“宋大哥,你也去避一避,万一一说话,嘉庆准能识破那晚的刺客身份。”宋二虎和张管家应声离去。刘铭祺又吩咐家奴把炕上的吃喝一并撤去,连同那些应聘的戏子们也立即找间闲房安置起来。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刘铭祺又顺手扯过一条鸭绒厚被,扮成病情仍未好转的样子,开始装起病来。这就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运筹帷幄的大将风范。
在刘府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刘铭祺接驾,嘉庆帝索性带着十几个朝中大臣徒步朝刘铭祺的暖阁而来。嘉庆帝自打得应梦贤臣后,整天的烦恼忧郁也缓解了很多,无限的期望全都寄托在了刘铭祺的身上。自从刘铭祺抱病休假以来,没少把宫里大补的皇家贡品送过来,可谓是关怀备至,皇恩浩荡。可半个月过去了,派来探病的太监回话说刘铭祺的病仍不见好,实在坐不住的嘉庆帝这才亲自带上朝中重臣前来探望。
多大的面子啊!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居然能让皇上亲自登府探望,而且连接驾都没接,简直是太有才啦!陪同而来的首辅大学生傅全有和东厂厂督廖光州气得肠子都拧一块了。不但没能收拾了他,而且让他是越来越红,这小子看来是真不简单啊!
两个随从太监躬身推开暖阁的房门,嘉庆帝笑容满面地抬腿踏进门槛,昔日在乾清宫那位天威难测的架势已不复存在,随之改变的是温文尔雅的工作态度和作风。进房后,一眼瞧见“病入膏肓”的刘铭祺,笑呵呵地朗声道:“刘爱卿,朕来看你来了!”多平易近人的高层领导啊!学三国刘备的三顾茅庐之志,学求贤若渴之能,嘉庆帝把这些重视人才的高招发挥的淋漓尽致,诚心诚意。
躺在炕上装死的刘铭祺闻听后,周尽全身的气力欲起身迎驾,却因力不从心身虚体弱,匍匐而动数下,才弱弱地道:“皇上驾到,恕臣不能行礼接迎,请皇上恕罪。”
嘉庆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快步来到炕边,忙道:“何来之罪啊!爱卿体弱,不要多动,躺在炕上接驾便可。”有躺在床上接驾的臣子吗?大清朝头一个牛人。
“谢皇上圣恩!”
嘉庆帝委身坐在炕边,关切地道:“自打爱卿受惊过后,朕也跟着你吃不好睡不好,寝食难安啊!今日特率领几位大人前来探望并顺带几名御医前来为爱卿诊断治病。”
刘铭祺抬头望了一眼众人,朝中的头头脑脑几乎如数而至,各殿的参政大学士,六部的尚书,侍郎,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国子监、钦天监、翰林院、太医院、理藩院、宗人府、詹事府、内务府的一二把手,挤在暖阁里满满腾腾的。
“烦劳皇上及各位大人挂心,快快,请坐!”装病也是件很辛苦的事。要想装的像又不被人怀疑那是更难的事,就这样,有几位好事者还是有些儿半信半疑。听说这刘铭祺是个鬼胆子,连傅大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刺头人物,怎么会因惊吓过度而病成这幅模样?其实刘铭祺也是装的太过头了,其病态跟刚喝过农药,眼瞅着就不行了似的,难怪人家有所察觉。反正嘉庆帝没发现,其他人就算明知刘铭祺装病,连个屁也不敢放,谁叫人家是皇上的应梦贤臣呢!
刘府家奴搬来几条大板凳,炕上地上做了一大圈的人。
“皇上的圣恩臣心领了,臣的病缘由惊吓所致,本是心病,就不想麻烦御医为臣诊断啦!我想再过些时日,心魔离去,便可康复了。”刘铭祺当然不肯给御医诊断了,有病没病,人家太医院的御医可都不是吃闲饭的,装的再像也得给揭穿了不可。
嘉庆帝闻听,言之有理,安慰道:“爱卿一定是伤了心魄,既然这样,朕便下旨,请普陀寺的大师来做些聚魄的法事,也好让爱卿早日康复。”
刘铭祺自然是一番千恩万谢,嘉庆帝扯东扯西,终于扯到了公事上来。俗话说三句话不离本行,嘉庆身为一国之君,身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啊!此次借探望刘铭祺病情为由,也是另有一层目的,那就是刘铭祺递给军机处的那份关于筹建赌马场的奏折。经过军机处几位大臣的商议后,最后由嘉庆帝拍板子钉钉,恩准刘铭祺提出的大清铭祺赌马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投资筹建方案即日实施经营,也算是给了刘铭祺一个极大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