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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兰好奇心起,也顾不上问他这药是什么来头,转身跟着唐昕回屋,显然是想看看唐门验毒试药的手段。
南宫星并未跟去,一来恐有年轻女子贪懒赖床,看到不雅,二来唐门手段大多是不外传的秘密,又怎会随便让人观看。
果然,白若兰转眼的功夫又走了出来,讪讪道:“唐姐姐拉了床帏,不给看。小星,你从哪儿拿来的药丸子?黑溜溜的还挺香的。”
南宫星只道:“我从别人那里捡来的,知道是什么的话,兴许有点用处。”白若兰皱了皱眉,颇为不解,侧目看到一个丫鬟正把一盆用过的水端走,恍然醒觉自己还没梳洗打扮,啊呀一声转身跑回了屋里,咣当把房门甩上。
唐昕再出来时,白若兰都已梳洗妥当,其余女子也有好几个叽叽喳喳的到了院子中,抬拳踢腿的做着晨课。
她手里捏着那颗新缺了几块的药丸,疑惑道:“星公子,这药好生奇怪,不光试不出半点毒性,里面好似还掺了极少量的烈性补药,我完全看不出头绪。
你若不急,可不可以再等一会儿,我拿去给我两位哥哥看看,他们比我在行,兴许能看出来。”南宫星点了点头,道:“劳烦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这药应该确实没有毒性,只不过,也绝对不能放进嘴里。”
唐昕狐疑的望了他一眼,带着药丸往隔邻而去,比起亲哥哥唐行杰,她似乎更信赖那位堂兄唐行简,径直便走向最头那间大屋。
这唐行简的本事也确实了得,唐昕敲门进去不过片刻,就开门匆匆跑了回来,面色绯红,眉目含怒,还没走近,就把那药丸一把丢了过来。南宫星心中大致了然,扬手把药接住,微微一笑,道:“看来唐姑娘已经知道是什么药了。”
唐昕一路跑到他眼前,瞪圆了眼睛看着他道:“你你从哪儿弄来这种不要脸的药?打算干什么?”
南宫星看着那药丸,微微摇头,一边收回怀中,一边道:“我要是说,有个女人特地吃了这药跑来找我,被我觉得不对偷出两粒,你会信么?”“是谁?”唐昕立刻追问道。
“抱歉,为了那女人的性命,我暂且不能讲明。既然这药果然如我所料,那有些事,还真要重新细细考量。”白若兰一头雾水,满心好奇的问道:“唐姐姐,那是什么药?”
毕竟是才睡醒不久,她还没顾上装出那股英武利落的神气,声音娇软了许多,惹得南宫星侧目多看了几眼。
唐昕脸色更红,拖着白若兰往边上走开几步,还没开口,南宫星也走了过来,问道:“唐姑娘,实不相瞒,这药药性如何,我也很想知道。”
唐昕抬头盯着他看了片刻,看他脸上确实没什么下流神情,才抿了抿嘴,低声道:“这药主要是下在酒里用的,捏碎半颗融进一壶酒里,摇匀之后,就是青楼老鸨爱用的春酒,喝上两杯下肚,就算是三贞九烈的黄花闺女,也会乖乖搂着男人投怀送抱。算是常见的媚药。”
南宫星沉吟道:“那要是直接服用呢?比如吃下一颗,会怎么样?”唐昕一怔,道:“哪有人敢这么用,要是吃一颗下去,药性攻心,不马上泄个七八次阴火出来,不出两个时辰就要变成眼里只剩下男人的疯婆子。”
南宫星点了点头,掌心沁出一层冷汗,心想果然飞来的艳福总是伴随着无尽的麻烦,想来茗香只是被哄着行事,并不知道其实已被当作了弃子,真若得手,不光堵住了他的嘴巴,还能将他逼出别庄。
而没能得手,显然是没想到他天赋异禀,又恰好起了玩心,轻轻松松便让茗香泄脱了力,正巧消了药性。
“糟!”南宫星心中突然一阵不安,暗叫一声糟糕,这一串事情早已表明幕后推动之人不仅心思缜密,应变也是极快,茗香舍身不成,难保对方不会设计灭口。
“怎么了?”看他脸色突变,白若兰和唐昕异口同声问道。“你大伯那个小妾有危险!”南宫星忙道“来不及解释了,我得赶紧过去!”“哪个小妾?”
“你在说谁?”两女均是不明所以,话问出口,南宫星却已发足奔出,远远传来一句:“是茗香夫人!”茗香无子无女,一人独居,作为小妾自然谈不上有何地位,势利些的下人,恐怕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这样一个寂寞妇人,想要哄骗她作为棋子,实在是轻而易举。而将这样一个棋子舍弃,他们只怕也不会有半点心痛。不错,正是“他们”南宫星已察觉到,这些事绝不是仅靠一己之力便可以顺利完成,只是具体有多少人参与其中,他一时也不好分辨。
白家五老中,至少就有一人。事关茗香,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一句话对她便等同命令的白天英。若是夫君亲自下令深夜前去勾引一个年轻男子,会依言服下春药好跨过心中羞耻也就理所当然。
只是这样一来,林虎的奸情就显得有些突兀,好像想不出什么理由,会让凶手特意把人引到那边,难道昨晚发针的人正是林虎?可那人武功实在稀松平常,白若兰追到他应该是易如反掌,绝不会叫他来的及藏身进茗香房中。
究竟是哪里被忽略了呢?南宫星蹙眉思忖,脚下足不点地,虽未用身法,也比普通武夫快了许多,惹来一路侧目。他来的已经够快。这边的丫鬟都还大多没起,站在门外的几个,仍在揉着惺忪睡眼。
但茗香的院门口,却已站了好几个人。是看护附近的护院弟子,和站在正中央脸色铁青的白天雄。南宫星心中一颤,连忙疾步赶去,到了院口往里一看,便知道终究还是来的迟了。
那唯一的一间卧室房门洞开,其中空荡荡看不到人影,白天英站在门边,双目被映的通红,只因那卧房的正中,一根麻绳自房梁垂下,将一件霞披吉服高高吊起,那喜服领口肩头尽是乌褐血痕,看上去格外凄惨诡异。
南宫星眉心紧锁,缓缓走入院中,柔声道:“白前辈,究竟发生何事?”白天英牙关紧咬,恨恨道:“我住在这儿的小妾,不见了。”
“怎么回事?是何时发现的?”白天英摇了摇头,冷笑道:“连就在隔壁的二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又如何知道。今早有个丫鬟大叫,我们才发现。具体如何,你去问她好了。”
白天英一指,南宫星这才留意到,院门墙内,一个身材娇小的丫鬟正满面惶恐的蹲在地上,面白如纸显然被吓得不轻,偏巧,并不是什么生面孔。他连忙走过去,弯腰问道:“春妮,是你看到的?”
春妮泪眼盈盈的点了点头,颤声道:“我我昨晚看见怪人往这边来了,今早路过,就忍不住绕过来看了一眼,哪哪知道夫人的房门开着,里头里头挂着那东西,我还以为是个死人,就吓得吓得叫了出来。”
她双手捂脸,低声羞道“吓得我都尿了,好好丢脸。”一个寻常丫头看到这种诡异场景,吓得失禁也情有可原,南宫星好言安抚两句,还没说完,旁边白天英已大步走到院门处,抬手指着屋中那件喜服,怒道:“二弟!你给我好好看看,这衣服你认不认得!”
白天雄咬牙道:“我认得。”“你当然认得!”白天英怒吼道“这和思梅死的时候身上那件衣服一模一样!这庄子里头,还有谁整日念叨着思梅思梅!你说啊!”白天雄一字字道:“是若麟。”
一阵短暂的沉默,周围只剩下白天英粗重的喘息声,他面颊上的肌肉不住抖动,片刻之后,才长叹口气,缓缓道:“我最宠爱的小妾就死在这儿,没想到,我最不在意的小妾,竟也在这儿出事。兴许这房子也该拆了吧。”
白天雄的夫人满面惊恐,此刻却还是颤声道:“大伯,兴许茗香妹妹还没死。”白天雄突然怒道:“住嘴。”他夫人浑身一颤,泪光盈盈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说。白天英冷冷道:“被那个疯子掠走,还不如死了的好。”
白天雄缓缓道:“我这就安排人手搜山,如果能找到若麟,我一定亲自将他捉回来,这次,任由大哥处置。”
“好!只要你舍得大义灭亲,我不在乎出手替白家清理门户!”看气氛越发紧绷,南宫星站起身来,凝视着洞开的房门,向白天英问道:“我能不能冒昧问一句,林虎是谁?他这时在哪儿?”不料回答的却是白天雄“那是我收来的护院弟子,平时偶尔指点一下他们武功,你问他做什么?”
南宫星只得答道:“恕晚辈暂且不能明言,不过能招来他,兴许能问出茗香夫人的事。”白天雄也不多问,立刻侧头叫人去找,白天英狐疑的打量过来,南宫星只得视若不见。
不多时,匆匆离去的弟子快步折返,低声报告两句。白天雄转过头来,一字字沉声道:“林虎也不见了。”
白若兰早已到了,听到此处仍是满心疑窦,不由得跑到南宫星身边,小声问道:“林虎是谁?茗香夫人的事为何找他?”南宫星长叹口气,知道有些事已不能再瞒,只好道:“白前辈,此事不宜被外人听到,还请到阁主那边详谈。”
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南宫星心里自然明白的很,像茗香半夜来访一事,就万万讲不得,而原本答应替她保密的奸情,里面透着种种诡异,实在不好再隐瞒不讲。
他将详细情形一说,本就满面怒色的白天英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双手捏着椅子,咬牙道:“这么看来,这茗香被掳走,到真是报应不爽。如此淫妇,死不足惜!”一屋子的白家人,听的神情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