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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场上站着的人不少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交头接耳猜测着到底出了什么事,一直到白天武大步走到场内,嘈杂声才渐渐沉寂下去。
白吉白祥办事的确干净利落,仆役丫鬟连着庄里的老妈子都被集合过来,就连送饭菜上山的挑夫也被截下留住,暂且不准下山,乖乖站在角落。
男女分开列成数排,看见进来的白家人面色都十分肃穆,不由得纷纷露出忐忑之色。南宫星向白若兰使了个眼色,白若兰扁了扁嘴,但还是依言走到春妮所在的那排,抢先站住了位置。
南宫星不敢怠慢,唯恐有什么疏失,便依旧跟班一样贴在白若兰身畔。随着白天武中气十足的高声解释,五女五男十名白家弟子立刻走向阵列诸人,从最前排开始一个个搜索过去。
白若兰虽记挂着春妮,前面几个丫鬟却也不能马虎对待,免得惹人生疑。丫鬟身上能装东西的地方并不多,即使按此前南宫星特意交代的搜法,连臀后胯下裤腿袖管这些地方都不准放过,搜完一个人也不费什么功夫。
毕竟一双袖箭规格的精钢圆筒,一瓶解药,一盒大搜魂针,都是一摸就能摸出来的物件。南宫星还额外叮嘱过女弟子要记得在丫鬟的小腹上按上一下,不用按的太重,能摸出内里有没有硬物即可。
众人虽然不解,倒是老老实实照办,哪个丫鬟被这么一按,就免不了哎呀一声轻叫。这些女弟子大都还未解男女之事,自然还想不到女人身下天生便多一个藏东西的地界。
不多时,到了春妮身前,白若兰定了定神,仍从胸前领内摸起,一寸寸小心翼翼的拍了下去,跟着绕到腋下,一寸寸按至腰侧,搜过袖口,旋即蹲下从裤管往上,摸到胯下臀后,最后伸掌在小腹不轻不重的按了两下。
这一套手续做完,再掏出摸到的鸡零狗碎一样样细细看过去,就算再想细看,也找不出可看的地方了。总不能再掰开嘴巴,看看有没有把那两根管子藏在舌头下面吧。那还真是要有一张狼嘴才做的到。
白若兰怕春妮起疑,只好点了点头,往下一个丫鬟面前走去,趁机回头看了南宫星一眼。南宫星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只管继续,不必多想其他。后面的丫鬟大多没什么嫌疑,南宫星只是一路跟着,并未再凝神戒备,而是想着为何春妮身上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莫非是猜错了方向,她确实清白?还是说她提前发觉事态可能出现变化,赶忙做了准备?东西若是交到了她的同伙手上,那便有些麻烦,白家最有嫌疑的两人,偏偏都是搜不得的,何况以那二人的身份,也不可能把这种东西整日带在身上。
下人们白日里都忙得要命,已被搜过的自然只能放回去干活,南宫星走出几步,扭头看向已经在往外走去的春妮的背影,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次没能搜到,若的确是冤枉了春妮还好,若真的如他所猜测得那样,是被春妮看破,起了戒心提前做了准备,在没找到任何实证的情形下,她会不会为了谨慎起见暂且收手呢?
真是这样,那狐狸尾巴可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揪到手里咯。心念一动,他心中略一思忖,立刻下了决断,哪怕只有获得性点蛛丝马迹的可能,也好过坐等着对方上门出手。
他稳定了一下心绪,双目紧紧锁住春妮的背影,骤然扬声喊道:“诶,白思梅?”这一声喊的极为自然,完全是冷不丁见到熟人的口气,就连白若兰也忍不住扭头过来,疑惑的望着这边。
年轻丫鬟并没几人回头,她们本就不知道这个名字,只有三两双眼睛好奇万分的四下打量着,想看看这陌生的名字是谁。
春妮楞了一下,马上左右看了一眼,跟着也扭过头,看向喊人这边的方向,旋即莫名其妙的挠了挠脸颊,转身仍往外走去。
这并不是南宫星想要的反应,他皱了皱眉,到底春妮其实另有身份,还是的确冤枉了这个痴心小丫鬟,亦或是她的定力已高超到如此地步?他本就在怀疑春妮其实就是白思梅,当年死掉的那个,说不定就是她和白天英联手害死的穆紫裳。
若是当年仅有十四岁的她就能做出诱使白若麟走火入魔、杀人处置尸身借死隐遁的事来,如今这些年过去,她有这份处变不惊的本事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
这次搜身召集的规模着实很大,就连白家侧室的填房丫头,几个都已只差名分的半个白家人也都委委屈屈的站在后面等着被人上下摸索。
足足一个多时辰过去,才算是彻底搜完。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伙房的厨子连着帮手也都被招来,白天武趁机将他们大略审了一审,那几个确实都是早就在白家的老辈长工,不然白若兰也不会特地叫他们负责冯大人的菜,一听说冯大人中了毒,那几个人吓得扑通便跪在地上,连称并不知情。
当时伙房人来人往,厨子顾不上往外递菜,哪个丫头挤过来了,就搭把手送出去,肩膀挨着肩膀背贴着背,随便哪个经手的端稳了盘子,找下毒的机会轻而易举,想挑出这个人来,绝非易事。
即使问出春妮当时在场也毫无意义,她是崔冰那边的贴身丫头,为自家女宾要单灶小炒天经地义,若是不在那里才是怠工。
这对手实在颇为难缠,想到目标必定不只是为了白若麟父子二人,南宫星也只好先做下两手准备,他附在白若兰耳边,慎重交代了两句。白若兰满面疑惑的看着他,小声道:“不是有这么多唐门的人在,需要如此么?”
南宫星点了点头,道:“看唐行简的意思,唐门里也有天道的人在捣鬼,不能全仰仗他们。你先按我说的办,之后不要落单,尽量多跟着唐昕,这女人虽然肯定另有所图,但应该不会对你不利,跟她一起你会安全得多。”白若兰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说罢,她转身拉着白天武走了出去,边走边说,转眼就消失在练武场外。冯破对外宣称中毒,以他的内家功夫,做出一副冷汗涔涔面色苍白的模样易如反掌,托唐行简验过菜中的药,确实不是什么厉害的毒物,症状也很好伪装,不过是四肢无力腹如刀绞而已。
这在寻常药铺就能配出的毒药用来下毒极好辨认,令唐行简着实生了一顿疑心,南宫星也有点摸不到头脑,只能猜测对方不愿再连累唐门这边的同伴,只好自行下手,无奈对毒物不太在行,才闹了这么一出。
不过唐门擅长的那些见血封喉的暗器毒药,用在下毒暗杀上也不算趁手,远比不上真正专精用毒的行家,所以并未出手帮忙免得暴露身份也有可能。南宫星对唐行简也不敢完全放心,所以这些猜测仍只让白天武一家和冯破知晓而已。
白若云连日奔波,回来之后也显得十分疲惫,眉眼之间尽显倦意,白若兰心疼哥哥,跑前跑后端茶捏肩,看的南宫星心中苦笑不已,只得庆幸这两位的确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总成不了他的真正阻碍。
白若兰向哥哥讲起峨嵋派逃婚的阴谋,自然少不得一番添油加醋,把那个本就看不上眼的无缘嫂子恨不得贬的一钱不值。
白若云却好像并非没有心理准备,面上神情一直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等到了解完事情的详情,才淡淡道:“那几人关系好得很,不会害她只会帮她。
这事与凌崇脱不开干系,过后我去找他们,将这事了解了便是。结亲不成,也不至于彻底翻了脸面,与峨嵋成了对头,只会让旁人暗自得意罢了。”
白若兰心中不忿,禁不住又抱怨了两句,跟着关切道:“对了,哥,这两天你搜山的时候,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比如总是跟在你身边啊什么的。”
“白若麟武功那么高,我怎么可能单独行动,竹弟和松哥一直都和我在一起,身边也断不了有别人。”白若云笑着安抚了一下妹妹,道“比起在山里,反倒是在庄中的时候更加危险不是。”
“是啊,小星和冯大人都说凶手已经忍不住了,”白若兰恨恨的捏紧了腰侧的剑柄,咬牙道“可咱们就只能等着。下午搜身,也没搜出什么结果来。”冯破咳嗽一声,插言道:“搜不出来也是正常。
一来对手里有人就是白家内鬼,对这里的情形知根知底,二来,从唐门中也有问题来看,这次送贺礼的事多半也是谋划的一环,那这次的出手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会有各种后手防备也是理所当然。”
“兴许真的是我想错了?”南宫星皱眉望向窗外,道“春妮那些疑点,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冯破轻笑一声,道:“小兄弟,那个叫春妮的丫头,绝不会毫无问题。你喊名字试探的那一下,也不是毫无结果。”
“哦?”南宫星颇为好奇的扭头看过来道“此话怎讲?”冯破眯起眼睛,缓缓道:“如果你对我说的没有夸张失实的地方,兰姑娘刚才学的样子也八九不离十的话,春妮对白思梅这名字的反应就绝不正常。”
“不正常么?”南宫星皱眉道“她要是白思梅,冷不丁被人喊到自己的名字,反应不外乎那么几种罢了。
要么强作镇定继续走路,要么装作不认识四下看看是谁在喊,要么一时不察直接回身,不管哪种,都应该会或大或小的破绽才对。而这春妮,只是楞了一下而已。有人突然在身后不远喊人,谁都会愣这么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