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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门的寻常杀手身上烙印的是完整的北斗七星。而直接隶属七位门主的杀手,才有资格抹去主人所占名号的那颗。
这些杀手的功夫未必很好,因为他们的职责并不是杀人。他们要做的,只是主人出手前的准备工作。所以这样的人一旦出现,就只意味着一件事有人花了重金,要买南宫星的命。
至于接下任务的是武曲还是他的副手,目前还尚未可知,不过不管哪个,都绝不是好应付的对手。“唐昕,你们唐门对武曲这人可有什么了解?”南宫星看了几遍手中的画像,小心的叠好放回怀中,开口问道。
唐昕眉心紧锁,道:“这种捉不到活口的杀手组织,情报很难搜集。我所知道的只有两个。老大贪狼是个最不像杀手的杀手,他接下任务后,大都是正面挑战,在决斗中直接将对方干掉。
而且他还有老弱妇孺不杀的规矩,显得和七星门颇不搭调。另一个是五门主廉贞,据说是个颇为年轻的女子,和贪狼完全相反,此人杀人既不择手段,也百无禁忌,就像是天生喜欢杀人这件事一样。剩下五个,我完全不知道任何情报。”
她顿了一顿,道:“我只知道门主接下的任务,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白若兰的脸色有些发青,颤声道:“为为什么会是小星?他他明明才开始行走江湖不是么?怎么怎么就招惹了这么大的仇家啊?”
南宫星心中转了几个念头,嘴上只是道:“七星门只要有钱就能请动,说不定就是那位郡尉大人。”
“我觉得又是我们白家的事牵连了你。”白若兰愤懑道“先前来追杀凝珠的就是七星门,要我说,多半就和请这个什么武曲的是一个人。”
南宫星故作轻松道:“那可倒好猜了,兰儿你只要想想看,你们白家谁有钱到可以把七星门门主请动,不就知道谁是幕后真凶了。”
白若兰急道:“你、你这要我怎么猜,我们暮剑阁虽然不算大富之家,可可同族的另一支亲眷却完全不缺银子,不管是谁,真到了情急的时候,去临时借一笔银子并不困难。
“南宫星淡淡道:“但总要去借不是,那咱们只要走一遭白家商号那边,不就能揪住他的狐狸尾巴了么。”白若兰双目顿时一亮,但旋即就转为了担忧之色“现在咱们被麻烦赶着串的追着跑,哪儿还有空去啊。”
“不要紧,再多的麻烦,一桩桩解决就是。”南宫星笑了笑,道“迟早,会有解决的干干净净的那天。”白若兰抿了抿嘴,看神情,分明并不认同,而目光中,竟又有了几分当年不顾一切拦在狼吻之前的那种决绝。
南宫星微一皱眉,立刻道:“白若兰,你要是敢和你哥哥商量着偷偷跑掉,想把祸事全引到你们兄妹身上,那我保证绝不再管你们白家任何事,你们兄妹死后,堂堂暮剑阁,就任凭天道驱使瓜分,做个傀儡好了。”
“我”白若兰一时语塞,愤愤别开头去,不再看他。唐昕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只得柔声圆场道:“办法都是想出来的,你看凝珠姑娘那么娇怯怯一个女子,不还是在七星门的追杀下逃亡了七天七夜,才有命被人救起。”
南宫星点了点头,道:“凝珠的脑筋转的很快,应变也十分过人,如果我朋友说的没错,她的聪明才智,起码也抵得上一个二流高手的一身功夫。”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笑道“解决麻烦,这里很多时候比拳头好用。”唐昕单手托腮,似笑非笑道:“那你还不快好好用上那里,想办法解决你自己的大麻烦。”
“武曲还没现身,担心他为时过早。六扇门这边,我倒是确实该想想办法。唐昕,杀掉那十九口人的真凶,要是让你猜,你会猜谁?““谁下的手不好说,”唐昕叹了口气,道“但那位李大人,就算不是主使,也起码是个知情人。早早把宠妾移居到军营里,他倒是个多情种子。”
“眼睁睁看着家里死掉一十九口,就算是多情种子,也是个狠心的多情种子。”南宫星苦笑道“起码那个长的颇为讨喜的丫鬟,我就绝不舍得看她没命。”
这时白若兰突然插口道:“小星,还有六天,就是我的生辰了。”南宫星一怔,旋即笑道:“我当然记得,兰儿,你想要什么贺礼?”
白若兰认真道:“我想要的东西兴许不太好弄到,你可不要答应得太痛快。”南宫星正色道:“只要我力所能及,上天入地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弄来。你只管开口就是。”唐昕似乎已猜到了白若兰想要的东西,掩口轻笑起来。
白若兰低头考虑了片刻,抬起头,正视着南宫星的双目,一字字道:“别的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帮我弄来一朵银芙蓉。”
一听白若兰说出这么一个要求,南宫星忍俊不禁,道:“银芙蓉这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弄来的,你怎么想起找我要了?”
白若兰咬了咬唇,道:“凝珠的事既然如意楼安排到了你的头上,总不会和你没有半点瓜葛。我也不问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只要帮我弄一朵银芙蓉就好。刻字的话就刻我的名字。”
南宫星看了她一眼,故作认真道:“兰儿,你身无长物,拿什么来付如意楼要的代价?不如干脆我去要一朵银芙蓉,你有什么愿望,我直接替你开口。我这人穷的只剩下银子,都给了他们也无妨。”
白若兰微蹙眉心摇了摇头,道:“这一大堆麻烦本就是因为我们白家而起,怎么能让你为此再丢了家产,让你顶上个败家子的名号,难道我脸上很有光么?”
她看南宫星还是面带犹豫,索性娇嗔道:“是你说力所能及上天入地也给我办到的,这银芙蓉你明明要得到,不许抵赖。”
南宫星只得干笑两声,道:“好好好,我不抵赖。不过那东西若非如意楼主动送上门来,去讨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五六天工夫,我怕来不及”
白若兰立刻接口道:“不打紧,我只当你欠着。五六天来不及,十天八天也行,再不行,一个月内。只要只要在你被官府抓去之前到了就好。”
南宫星看出她眼底的焦虑,微笑道:“我这种此前并无案底的江湖新贼,哪那么容易就被抓进牢里。这附近有名有号的公门高手,不就是来了个未及双十的年轻姑娘么,瞧你慌得。”
白若兰不甚满意的嘟囔道:“你还瞧不起她,人家名头可比你大多了。抓的贼比我见过的都多。”
“是个捕快抓的贼都比你见过的多,”南宫星笑着起身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道“除了我这采花大盗,你哪儿还见过其他的贼。”白若兰抓过他的手咬了一口,愤愤道:“是是是,我头发长见识短,白替你操心了。”
咬完一口,她才想起唐昕还在一旁坐着,侧目一望,对方笑吟吟的视线稳如泰山定在自己身上,登时便红透了脸,一头埋在桌边不肯起来。
唐昕瞥了一眼南宫星,正要调侃几句,突然脸色一变,抬手将自己和白若兰的面纱放了下来,压低声音对小星道:“别回头!”南宫星当即便知是有人到了,背后一绷,真气已运遍全身蓄势待发。
身后门口处紧接着传来还略带着些气喘的声音:“行了,别弄得紧张兮兮的,就我自个,没别人。我还当你小子早藏起来了,正准备从这儿问怎么找你呢,嘿,你胆子倒真不小,就这么大大咧咧坐这儿了,通缉令,看到没,通缉令就在这儿呢?”
南宫星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扭头看了过去,道:“冯大人,不是我胆子大,实在是你们这人像画的太精妙绝伦,我想怕都怕不起来。”
冯破似乎刚赶了很远的路,身上的布衫胸前腋下湿了大半,他没穿差服,没配腰刀,乍一看就像个田间老农,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大步走到南宫星身边,直接坐下,也不客气,径自拿过茶壶对着壶嘴便咕咚咕咚灌了半壶下去,跟着哈了一口大气,这才道:“我和你分开也没多久,你怎么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他神情颇为凝重,擦了把汗道:“一个上郡尉,从四品的驻防武将,住家里闹出十九条人命,要不是里头没有真正的亲人,恐怕都要上达天听咯。
这案子的消息通传出来,足足惊动了大半个蜀州,吓得我手上的活儿都丢了,跑死了六匹马满世界找你。”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南宫星挪了挪位置,自己侧目望着门口动静,问道。冯破叹了口气,道:“两州交界方圆数百里的传言,都说你们往湖林来了。
绘声绘色一个个都跟亲眼见了你们的人一样,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四下打探了一下,光是说见过你们一行人在他们店里吃饭喝酒,聊天说要去湖林的店子就有三家,我稍一逼问,就都交代是拿了人的银子,帮忙放消息。”
他抬眼望了一圈四下,道:“我总得来看看,一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二来,看看放消息的人想干什么。”南宫星抬手捏了捏冯破身上的粗糙布料,笑道:“玉捕头没招你回去帮忙么?”
冯破颇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道:“现如今我与她只差了半级,以她的性子,绝不肯再支使我咯。啧,升这么个屁官,有个鸟用。”
他抬头拍了拍南宫星的肩膀,转而笑道:“不过她不调我也好,穿了那身皮,办事就要走衙门口的规矩,照规矩,我可就不能陪你坐在这儿聊天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