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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悲歌连催数道真气,总算是平顺了左臂经脉,口中道:“真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更无耻的打法我也得用不是。”落日神拳威名远播,配合狼影幻踪更是威力惊人,柳悲歌能如此快的找到应对之法,即便不太有效,也实属不易。
南宫星一时兴起,心里突然想看看这位老江湖到底对各种各样的武功是不是都能找到临时应对之法,当下暗自调息,阴阳隔心诀运至十成,转眼已化出一身冰寒至极的玄阴真气。
江湖中人只知道大搜魂手是天下暗器手法之王,却鲜有人知道,这门功夫本身的可怕程度,几乎不逊于大搜魂手发出的大搜魂针。
而靠至阴内功催动的巅峰大搜魂手,就连唐门中也几乎没人见过毕竟唐门并不以内功见长。看出他起手架势有异,柳悲歌咦了一声,目光突然一凛,抢上一步挥刀急斩。
南宫星身形一侧,逆着刀风斜踏一步,臂展如剑以掌为刃,一招刺向柳悲歌喉头。这些大搜魂手的招式先前柳悲歌就已见过,他旋身提肘,刀撩必救,以攻代守轻松化去。
不料这次南宫星却并未收招,就见他手臂一折,突然好似一条抽了骨头的长蛇,柳悲歌眼前一花,腕上一紧,竟已被他紧紧拿住。
亏得柳悲歌经验老道应变奇快,旋腕一挣强行脱开,但还未来得及后撤,刀锋一沉,竟不知何时已被南宫星捏在手中。他连忙双掌催力推刀横斩,哪知道刀刃刚刚挣开,左肘一麻,竟又被南宫星拿在指尖。
他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运力后纵挥刀横切,南宫星撒手矮身一躲,啪的一声,再次将他挥在半空的刀刃捏住。不得已,柳悲歌只得使出蛮劲猛然后退,刀锋一松便纵横连砍,舞出一片刀光护住身前。
看南宫星并未追击,他定了定神,吐了口气,笑道:“我倒没想到,大搜魂手原来还有这种将对手当暗器抓的用法。可惜拿捏暗器全凭一股巧劲,速度虽快,后续发力不及,破绽还是不小。”
南宫星淡淡道:“先不说我手上若有大搜魂针会如何,你当真以为后力不及发劲,你就安然无恙了么?”
柳悲歌一怔,这才察觉方才被沾到的地方竟都透着一股阴森寒气,好似无数细针刺入肌理,连附近经脉都连带着有些气息不畅,被抓住过的腕肘两处,此刻竟连转动都有些僵硬,犹如在冰窟之中浸了半晌。
“你的内功竟然能在极阴极阳之间自如转换?”柳悲歌心念急转,口中喃喃道“阴阳隔心诀,破冥道人,骆严你原来是风绝尘的徒弟!”
“是又如何?”南宫星微微一笑,踏步走来。柳悲歌眼中又是一阵光芒闪过,他哈哈一笑,朗声道:“如何?当然是要再领教领教名满天下的孤烟掌咯!”笑声中他双臂一振,鼓动真气硬是将滞涩之处冲开,提刀迎上。“破了我的大搜魂手,我就让你领教!”
南宫星心中也是斗志昂然,两人一般的红光满面,倒像是共饮了一坛陈年佳酿。“破字不敢当,起码,得叫你没那么容易在我身上动手动脚。”
长笑声中,柳悲歌脚下步法竟也是一变,南宫星刚一迫近,他便好似风中柳絮一样轻轻飘开,挥刀出招,也陡然变得飘忽不定。南宫星微微皱眉,依旧一招大搜魂手攻出,够不到对方手臂,便直取半空中的刀锋。
不想指尖方一触到刀刃,那把沉甸甸的刀却好像突然间没了重量一般,猛然弹开,凌空一转迅疾无比的反斩向南宫星身侧。
他面色微变,幻踪错步,身形一晃顺着刀风滑向柳悲歌身前,一式大搜魂手横切对方胸肋。柳悲歌既不收招也不躲避,刀光一转横封南宫星退路,左掌一提正迎向南宫星攻招。
不愿硬碰,南宫星化掌为爪反拿柳悲歌腕脉,不曾想,反制暗器几乎百发百中的大搜魂手,这一下竟扑了个空。
柳悲歌的左掌,就像被风吹开一样滑到一旁,紧接着无声无息的反拍南宫星胸侧。刀在人旁掌在人前,足下前欺之势未老,南宫星无可奈何,只得斜引掌力硬接一招。
双掌相对,便全凭内力修为,南宫星在怎么根骨绝佳,内功进境总比不上大出他二三十年的柳悲歌,更何况此时内力调为至阴,在柳悲歌阴性内功之前占不出多少便宜。
右臂一阵酸麻,南宫星忙借势卸力,向后撤开数尺,胸前衣服却还是被刀锋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破口。他抬手拨弄了一下破开的衣料,苦笑道:“云絮掌,风柳刀,看来你和柳家庄的关系也不算太差啊。”
柳家庄以碧波刀法配合云絮掌的刀中掌闻名江湖,刀为掌辅,掌隐刀中。而一旦将这两样功夫都练到极致,便能参悟出柳家庄真正的绝学,风柳刀。
光是碧波刀法兴许还可能是外系弟子,碧波刀法兼有云絮掌,便必定是柳家族人,而见到风柳刀,就等于见到了柳家庄本家高手。
江湖传言中,柳悲歌正是柳家庄的私生子,只是这事柳家庄矢口否认,柳悲歌本人也是一听就勃然大怒,所以即便这次他千里迢迢来帮方家,也没几人敢在心中认定他的血脉。
南宫星倒是早知道柳悲歌的身世,不过所知道的信息中,柳悲歌与柳家庄简直谈不上有半点感情,几十年来未曾有过任何交集,行走江湖用的也是自创的离别刀,大开大合与柳家庄的两门刀法没有半点相似。
而方才柳悲歌这一出手,云絮掌自然是精纯至极,风柳刀也至少有了八成火候,柳家庄里能施展到这个地步的,只怕也不会超出一掌之数。
多半他行走江湖之初,这些武功便都已传给了他。柳悲歌的面上一股悲戚一闪而逝,他勉强一笑,道:“旁人再怎么无情,父母终究还是父母。怎么样,肯让我见识见识孤烟掌了么?”
“好,既然你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亮了出来,我也不好对前辈不敬,继续藏私。”南宫星面容一肃,左掌前伸,身形微侧,奔流内息转瞬间便敛尽寒意,凝出万股韧劲“小心了。”
柳悲歌略一颔首,足下一蹬,刀光一闪,抢先出手。风柳刀偏重后发制人,因此这一招,仍是他十成功力的离别刀。
试探之际,本就要以谨慎为主,再加上南宫星步法变幻莫测,因此柳悲歌这一刀功力虽足,实际却并未用实,而是留备了风柳刀的后手。
南宫星却并不接招,双足一错,擦着刀锋向斜后避开。柳悲歌也不急抢招,一边紧盯着南宫星双手,一边化作六攻四守的一式风柳刀追击。南宫星依旧双掌错开左前右后,仗着狼影幻踪步伐精妙迅捷,又是险险避开。
柳悲歌眉头一皱,出招更加谨慎,几乎刀刀皆是试探,脚下也是分寸不敢冒进,始终将距离保持在刀锋力所能及之处。堪堪三五十招,柳悲歌心底不免有些烦躁,掌中催力,刀身寒芒外吐,又将刀招所及范围扩大了将近半尺。
南宫星衣袖被刀芒卷破,旋即退开半尺,仍旧在刀风边缘左闪右躲。柳悲歌哭笑不得,猛砍三刀向后一跳,道:“你叫我小心,莫非是怕我看你蹦来蹦去,晃花了眼么?”
这句话他才说到那个眼字,面前的南宫星竟突然不见,定睛看去,地上只留下一个近三指深的足印。刹那间,他周身连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无数次生死之间徘徊磨练而出的本能发出几乎在脑中炸开一样的警报。
根本来不及考虑,全凭着下意识的动作,他双足一踏气沉如山,右手一松将刀撒开,一掌向身侧拍出。他这一掌的确迎的很准。不知何时到了柳悲歌身侧的南宫星正是向此处无声无息的拍出了一掌。
但他们的手掌却并未相击在一起。柳悲歌明明已经感觉到了南宫星的掌力,腰臂当即发力,内劲汹涌而出。
可发出的力道,就像是打在了一缕轻烟之上,空空落落。而几乎在发劲的同时,他右肋骤然一痛,一股阴柔掌力巨浪般轰来,脚下根基竟然沉压不住,身子一轻侧飞出去,竟结结实实的中了一掌。
若不是百忙之中左掌抄了一把抢下了半空中的刀,他连兵刃都要落在地上。不过他内功深厚,南宫星这一掌也显然未尽全力,只是单膝一跪撑了一下,便稳稳站了起来,将刀交回右手,左臂一抬擦了擦唇角血丝,啐了口带血唾沫,笑道:“啧,不过分了一丝儿神,就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再来,我连你的招都没看清呢。”
风绝尘纵横江湖之时用她父亲破冥道人传下的武功更多,自己一手亲创的孤烟掌反到并没多少人见过,大都只是知道这门掌法极为诡异,招架格挡难如登天,只有轻功过人纵跃闪躲才行,明明能硬碰硬对掌的情形,却不知如何就成了白中一掌的败局。
与齐名的落日神拳相比,恰恰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以柳悲歌的性子,当然想要亲眼看一看,见南宫星仍没要动手的意思,不禁道:“我技不如人,方才已经算是败了,我认输。
剩下的招数你只管藏私,你就把刚才打我的那一招再叫我看看,我总要知道自己是怎么败得。”南宫星略一犹豫,上前两步,道:“好,你看清楚了。”话音落处,他右臂一抬,中宫直进单掌击出。
柳悲歌将刀一背,双目半眯,左掌凝力迎上。云絮掌本就以轻灵飘忽见长,论起变招的迅捷繁复,决不在当世任何掌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