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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酒瓶仰头喝了一口,回想自己肯定是彻头彻尾疯了。唐炫闷闷不乐又啜饮一口,他是正常男人,对女人产生欲望稀疏平常,但他只碰那些简单直接的女人,完了事可以转身走人。
他根本没想过要吻青青,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儿,她站在他面前,世上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品尝她的味道。他不管可能再受到袭击,不管四肢疼痛,不管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甚至不管她是千竹山庄的人。
青天在上,不管这一切对他有什么含义,他非要吻她不可,所以他真的是疯了。唐炫蹙眉看着前方,到下一个镇子他该再来一壶。青青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撑坐在马上好像需要费很大劲儿,力气以令人惊讶的速度从体内泻出。
她落下马想歇息一会儿却发现双腿累得发抖,面前的小路渐渐模糊,像一个鬼影在她面前晃动。四周的树枝伸出触角,拉扯她的头发,绊住她的脚,尽一切可能阻止她前行。她赶紧抓住身边一根树枝,期期艾艾、虚弱地叫出声:“唐,唐炫。”
继而重重摔倒在地上,冰冷潮湿的地面以及腐烂的树叶紧贴她的脸颊。青青闭上眼睛,觉得这真是一种享受。唐炫一边小声咒骂一边跑到她跟前,把青青扶起来又用指头翻开眼皮查看。
她盯着他,幽黑的睫毛上挑着灰尘,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惨白、嘴唇发灰。“我,我有点儿累了。”青青很奇怪,这声音听起来很模糊、又很虚弱。她知道自己嘴皮在动,但搞不清楚是否把话说了出来。“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儿。”
“你休息好了。什么地方受伤了么?”“受伤?没有。”“嗯。”唐炫解开她的披风,揽住她躺在怀里,手指小心按压腹部。这不合适,青青昏头昏脑想着。
“你可能有什么地方受伤了,但你不知道。”唐炫的话让青青脑子清醒起来“真的?”她很是慌恐,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唐炫的手忽然一停,从牙缝里嘶了一声。
青青赶忙撑起身体,想知道是什么让他眉头皱成这样。右边裤腿有一大片鲜红的血迹,鞋子上也是。
“什么时候伤的?”唐炫那双刀一般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怎么弄的?”青青看着他,沮丧到了极点,默默摇头。唐炫神色一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我不知道。”
她虚弱地说了一句。青青没有看见唐炫手中的匕首,直到他捏住被血浸染的裤脚,顺着缝边熟练地将刀子插入裤缝并割裂开来,这才感觉到冰冷的刀锋贴着她的皮肤。
青青吓得差点儿心脏停止跳动,本能地身体向后缩,但右腿对她大脑的要求毫无反应。唐炫好像知道似的,不用她开口,放下刀子在她的大腿和膝盖有力地揉了一会儿,然后握住她的脚踝轻轻将小腿放在地上。
青青渐渐感到火烧般的疼痛,腿上的肉好像从身上一点点撕裂下来似的。她咬紧牙关,冷汗在额头聚集,喉咙又开始作呕,她只能使劲儿压制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我们必须先找到伤口,一定是刚才被剑刺中的。”唐炫从行囊中拿出一块帕子倒了些酒在上面,小心擦拭血迹,一道伤口从小腿中间沿着胫骨直到踝骨渐渐显现。他长长抽了口气“妈的。”青青也看到了,却是一脸不敢相信。
“可我一点儿没感觉。”唐炫点点头,徐徐说道:“这就是那胖子的本事,你躲得还算快。”闻言青青愣了愣,拿不准唐炫是在挖苦还是赞扬。
“你说他是个二流?”唐炫检查着伤口,也不抬头。“你现在纠缠这个?我倒认为你该关心更重要的问题。”
“我要死了么?我到底躲得算不算快啊?”唐炫瞥了眼一脸紧张的青青,道:“你功夫不弱,缺少的是经验,将来多交几次手、受几次伤、再吃几次亏就好。”说着他拿出一个小药瓶,压住她的膝盖固定好。
“放松,想点儿别的,这个会有些痛。”当唐炫将药粉洒在伤口时,青青每根头发好像变成针尖似的往头皮里面扎。她想说这和唐炫嘴里的“有点儿痛”实在相差甚远,又不想让唐炫看低了去,只能使劲儿忍着不让自己失声痛哭或大声尖叫,熬了好一会儿才挨过那阵剧痛,最后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哼哼着唱起歌来。轻,轻声笑。快,快剑了。云卷远山近水,走不尽路迢迢。容,容妆俏。新,新衣飘,火暖清酒冷壶,痴叹命运难料。
“你怎么唱来唱去就这几句话?”唐炫手上忙着,终于插嘴打断她。这一路他听她自娱自乐哼了好多遍,却从来没唱完过。“我编的,后面的词儿还在想呢。”青青咬着牙嘶嘶说道。“再唱两遍吧,我这就好。”
敷完药,唐炫又使劲儿按着直到药粉渗入止住血才将她的腿放下,然后把帕巾撕成布条牢牢绑在伤口上。
唐炫温热的手指在她柔滑的肌肤移动。伤口很痛,但窘迫更使青青几乎睁不开眼,可他表现的神情就像在写字画画似的,就像初次见她时的样子。
青青瞧在眼里,纳闷究竟得有多少女人才能让他如此习以为常,心里那点儿虚荣心多多少少有点儿受伤。
当然了,这和腿上的伤比起来不值一提,嗯也许吧。就在这时,唐炫霍地抬头,刚好逮到她盯着他看。狼狈中,青青忙不迭搜寻话题“我感觉好多了。”
唐炫没有理睬,护理完毕后看看四周和天色,道:“你这个样子骑不了马、走不了路。我们只能在这里过夜了,你小心些,我去找些树枝生火。”等他抱着干树枝走回来时,有些惊讶、有些赞许地望向青青。
她竟然就地取材生好了小火。那个火堆虽然小,火力却很强,烟也很少,几乎看不见。唐炫将干树枝丢在火旁坐在他的脚后跟上,问道:“谁教你生的火?”“哪一种火?”
青青反问,转开视线。他抬抬下巴“这种火不会吸引方圆十里内的任何人。”青青不以为然“柳家人都是玩火的能手,这种火我五岁就会生了。”
唐炫想了想“你那头簪,我拿在手上就觉得有些古怪,没想到竟然是霹雳弹似的的东西。你做的?”
“飘雪又轻又漂亮,比江湖上常用的霹雳弹可厉害多了。”青青口吻不由自主得意起来。唐炫摇摇头故意刺她“这种东西就是突袭时有用,只要对方有了堤防,就没什么作用了。”青青面露不屑“那说的是你们唐门暗器,飘雪可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
一个丫头片子凭什么小瞧唐门,唐炫使劲儿绷住脸。“柳姑娘,你这么说可是很危险呢。”青青却丝毫不甩“唐公子,那就对了,毕竟我发现和你打交道也远远称不上安全。”再次看着青青气呼呼的样子,唐炫颇觉有趣,也不再抑制脸上的笑意。他揉揉下巴,道:“怪不得柳朝坚持让你去蛮萨,想来你确实有两把刷子。”
青青闻言眼里有些古怪,开口想说话却又忍住了。唐炫暗付难不成柳朝还有其他心思。他问道:“你们兄妹很亲?”
青青呵呵笑道:“亲什么啊,尽欺负我。记得小时候我成天跟在他后面让他带我一起玩,他想赶我却赶不走,气得跑到娘跟前告状,说要是我再跟着他,他就挖个坑把我埋了。”
唐炫不由自主看看她的腿,然后递给她小酒瓶“把这个喝了。明天腿伤会是最糟的一天,之后就会慢慢好起来。”“要是不好怎么办?”唐炫没说话,也用不着说。
唐炫又往火上加了些树枝,但是火还是不大,他躺到她身边,让她挪出地方。青青警觉问道:“你要干什么?”“睡觉。”
“在这儿?”“分床睡是行不通的。”“你开玩笑。”“两个人挤在一起会更暖和些。”说着他又往她身边挤了挤,还把披风拉过来,像裹茧子一样裹住两人。“转过身,离我远点。”“去你的。”
“你看,我不想冻僵,也不想挖个坑把你埋进去,所以照我说的做。”说完他伸出一只手放到她腰上,把她拉回来靠向自己,胸膛贴住她的背。
“你放心睡啦,我的身子虽然不像头脑那么挑剔,但这里又黑又冷,我不会占你便宜。就我个人爱好来说,更喜欢安全舒服的地方,而且我从未歇斯底里到要去强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好像还不够强调似的,唐炫继续道:“把你的腿分开,我要把腿放进来。”
青青恨得牙痒“你做梦吧。”没容她继续争辩,他伸手插进她的大腿,抬起那条伤腿,膝盖挤进她两腿里,然后又轻轻把那条伤腿放到他腿上。
唐炫身上的热量穿透青青的衣服,呼出的热气拂着脖梗儿。青青被搂得身子僵硬,脸上更是又热又红,万分庆幸自己是后脑勺对着他。“唐公子,嗯我不认为我必须把腿放在你腿上。”唐炫发出一声呻吟,明显也很苦恼。
“打注,别说这些了,安静躺着吧。你的腿这样抬着可以减轻些压力,也省的我夜里不小心撞到你的伤口。”
唐炫把手放在脑后盯着青青头上的簪花发呆,只有两颗大的珠子还在上面,原本镶嵌小珠子的地方空了出来,却并不显得突兀,看上去依然精致漂亮。
唐炫叹口气,他喜欢青青,没什么好否认的。他是男人,自然会喜欢女人,这种感觉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