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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继续往回走,安宁抬头四处扫看,却一无所获。
“你们摘了多少?”孙婆婆和李氏很兴奋,她们面前的竹篓都装满了一大半。
“没多少,下次咱们换个地方,再里面不能去了。”安宁看了一眼孙婆婆的竹篓,欣慰的笑了,“咱们回吧。”
几人想到那两匹老狼,心里就有些发悚,齐齐点头。
孙婆婆想了想,道:“对!换个地方,这东西我在尖山那边也看到过,下回咱们去那里摘。”
“真的?”严小茶雀跃不已。
“我走过的山头比你们多,当然知道的比较多。”孙婆婆笑看了严小茶那副小财迷的样子,看向李氏,打趣,“阿静,你瞧瞧你家小茶,听到有猴头菇,她眼睛都亮了,真是一个小财迷。”
李氏宠溺的看了严小茶一眼。
“婆婆,你是没尝到个中滋味,等过几天我和安宁姐把这些东西换成了银子,我肯定你也平静不下来。到时啊,只怕你的眼睛比我的还亮呢。”说着,她轻晃了一下安宁的手,“安宁姐,你说是吧?”
安宁看了看她,又看向孙婆婆,“我看不会。婆婆哪会像你这个小丫头这般没有定力?”
“安宁姐。”
“呵呵!还是安宁丫头了解我。”
李氏瞧着她们,一直抿着唇笑。
三天过去了,施大贵还是没有露面,可顾氏却忧心过甚,起了一嘴的水泡。
赖氏病了,这场病来得急,几天过去了也一直没有见色。她一直晕晕沉沉的睡着,不时的梦呓,说是什么鬼啊,把施大富给急坏了。杨氏和施凤竹也是又怕又急的,从赖氏的支语片言中联想到安宁身上,她们几天都不敢靠近施大贵家。
第四天,安宁和严小茶去镇上卖猴头菇,孙婆婆年纪大了,没有一起来,但有让安宁和严小茶给她带东西回去。两人从【永康医馆】出来,便去街上置办东西。
“出去,快滚出去!若是三天内不把欠下的钱还回来,你的手脚就没了。”两个高大魁梧的黑衣汉子架着施大贵从【常胜赌坊】出来,毫不留情的把他丢在大街上。
施大贵吃痛,摊在地上许久才慢慢的爬了起来,指着【常胜赌坊】的大门,骂骂咧咧,“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不想想我是谁?我马上就是冯家大公子的老丈人了,到时候还怕还不了你们这点银子?没眼力的狗东西,本大爷再也不来了。”
街上的人对这种从赌坊被丢出来的人,也是见怪不怪。但这一次却停了下来,团团的将施大贵围了起来。
“你说,你是冯家大公子的老丈人?”
也有人轻瞥了施大贵一眼,摇头,“这怎么可能?冯家怎么会找你这样的亲家?”
“这人就是胡说八道。”
“一定是输惨了,都输出幻觉来了。”
施大贵被他们指指点点的,顿时发怒,“你们别狗眼看人低,老子告诉你们,冯家是真的让李媒婆上我施家提亲了,你们爱信不信。而且,老子把婚事都签了,这亲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
“施家?”有人问道:“可是牛角村的施家?”
施大贵点头。
那人立刻上下打量着施大贵,不时的点头,“我看也许是真的,我听说啊,那牛角村的施家大姑娘曾在【永康医馆】门口救了冯大公子一次。我也听说了,冯家的确是让媒婆上门提亲了。现在瞧着他这副样子,应该就是那个赌鬼施大贵了。”
“你说什么?”施大贵举起了拳头,“老子只是小赌怡情,什么叫做赌鬼。”
众人听着,齐齐哦了一声,“原来他就是赌鬼施大贵。”
施大贵恶狠狠的瞪了看热闹的人一圈,拉扯了一下衣服,然后抬头挺胸的往人群外走。他就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迟早他会光鲜的出现在这里,让这些人羡慕。
人群外,安宁手握两把菜刀,怒瞪着人群中走出来的施大贵。
“呃?”施大贵看到安宁,眸底闪过一丝惶恐,但只是那么一瞬间。他扫了围观的人一圈,心就放下来了。这里这么多人,安宁还敢真的拿刀砍他?
量她也不敢。
可他太错特错了,安宁要想砍他,可不会先地方。
严小茶紧紧的拽着安宁,“安宁姐,有什么时候回家再说,你先别激动,若是伤了人,你也脱不了关系。”
安宁直直的盯着施大贵,“小茶,你让开一点,呆会我可不想伤到你。”
“安宁姐。”
“你不也说,恶人就怕比他恶的人吗?难道他把我卖了,我还要替他数银子?”安宁冰冷的声音不大,但不少人还是听见了。
施大贵被众人指点,笑话,他面子上哪还挂得住,便呵斥安宁,“安宁,你拿着菜刀做什么?也不想想你就快要嫁进冯家了,你这样让冯家知道了,人家会怎么想?”
他先下手为强,以为当众点明安宁的身份,她就会有所顾忌,不会真的伤他。
安宁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勾唇,“我管不了别人怎么想,我现在只想砍死你这个人渣。”
人渣?
周围议论纷纷,不时的指向安宁,又不时的看向施大贵。
施大贵恼羞成怒,指着安宁骂道:“你这个不孝女,有你这么说自己亲爹的吗?”
“亲爹?你配吗?”安宁冷笑,“我想牛角村没有不知道,我娘是怀着我被人卖给你的,这样你还说自己是我亲爹吗?你当年联合贼人谋害他人,后又毒打妻女,现在又昧着良心把我卖了,你这也算是亲爹?你这不是人渣,又是什么?”
话落,周围如炸开的锅。
有人说,“我也听说了,施大贵当年买了一个媳妇,那女的当时已快要临盆。”
“听说,他好嗜赌成性,回到家里就毒打妻女。”
一下子,各种听说涌进了施大贵的耳中。
他怒吼一声,“闭嘴!你们全都闭嘴,别人家的事情关你们屁事。滚,全都滚——”
“这里是大街,不是你家,你凭什么让大家滚?你这个人渣。”
“对,人渣!”
“瞧着这人就不是好东西,贼眉鼠眼的,真是人渣。”
安宁一直手握菜刀,冷笑着。
施大贵面子扫地,怒不可遏,指着安宁就骂道:“就算我不是你亲爹,可你贯着我的姓,你吃我的,住我的,如今你长大了,亲事也由我说了算。我告诉你,冯家的婚书我签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事就算闹到官府,你也没有理。”
安宁把背上的竹篓放了下来,举着菜刀就冲上去。
“你问问我的手上的刀同不同意?”
“你你你……你砍死了你,你也别想活。”施大贵不停的往后退,可那些围观的人如铁墙般将他堵在里面,显然刚刚他已惹怒的众人。
安宁举起手中的菜刀,吼喝:“你死了,我去官府自首。”
“啊……”一刀砍下去,划破了施大贵的手臂,他瞪大了双眼,满目惊恐。这下,他是真的害怕了,他知道,安宁是来真的,并不是做样子吓他。
“你别这样,有话好说。”施大贵腿软,求饶。
“你去冯府把亲事取消了,还有,你签下与我的父女关系断绝书,否则,我现在砍死你。”
“不,不行的!我已经收了,啊……”
施大贵放开嗓子尖叫了一声,在安宁的菜刀劈下去之前,他急急的道:“好好好!我随你便是。”
众人也捂着眼睛尖叫一声。
太可怕了!安宁的菜刀居然对准施大贵胯下劈去。
安宁瞥了他一眼,“算你识时务。”
施大贵睁开眼睛,看着已将他的裤子砍破并没入泥中的菜刀,惊得全身是汗,他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喉咙发紧,“我去,我签!”
“真贱!早痛快点答应,犯得着吃苦受惊吗?”安宁用力往他的脚上踢去,她专挑脚骨上踢,那里一踢就是骨头,很痛。
施大贵闷哼一声,到吸了一口冷气。
安宁转身。
她对面的严小茶却惊叫一声,“安宁姐,小心——”
当,砰,两声交叠。
安宁只觉耳边有冷风刮过,再低头看去,有把菜刀落在了她脚边。
施大贵,他趁安宁转身,拔了菜刀朝安宁砍了下来。
刀就从她耳边劈下,如果不是有人用石头子打中他的手腕,那菜刀怕是就真劈到安宁了。严小茶吓了一身冷汗,面色苍白的冲到安宁面前,“安宁姐,你没事吧?”
“没事!他才有事!”安宁转身,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施大贵,然后目光四处扫看。
是谁?
是谁在暗中救了她?
“让让,让一让。”人群外有人挤了进来,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明显是一主一仆的男子走到了安宁面前。
冯致远一脸担忧,上下打量着安宁,看到她脚边的菜刀时,他的面色一变,“施姑娘,你没事吧?”
安宁抬眼看去,疑惑,“我没事!敢问公子是?”
“在下冯致远。”
嗬!
人群中,齐齐传来惊讶声。
柳眉轻蹙,安宁问道:“冯公子有事?”
“呃,没…没事!我就是听说有人对姑娘不利,所以来看看。”冯致远被安宁这么一问,脸微微的红了。
他这些天都早早在【永康医馆】不远处的街边等着,就等安宁从那里经过,默默的看她一眼。
安宁点头,“多谢冯公子关心。”
施大贵忍着痛爬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的看着冯致远,“你就是冯大公子?”
“正是在下。”冯致远冷冷的瞥了施大贵一眼,这个瞧着就是个心思不纯的人。
“贤侄啊,你果然是一表人才,我们安宁是个有福气的。”
“你是?”冯致远愣了一下,目光看向安宁,求证。
安宁把手中的另一把菜刀举了起来,“施大贵,刚刚这里的乡亲们可都听到你的承诺,咱们已断绝父女关系,所以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断绝父女关系?
冯致远又是一愣,怔怔的看着安宁手中的菜刀。
一旁,严小茶看着冯致远,不由的看呆了。
安宁看向周围的人,大声问道:“各位乡亲,你们刚刚听施大贵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还请大家帮帮忙,重复一下。谢谢大家。”说完,她朝人群鞠躬。
众人早就看不惯施大贵,便七嘴八舌了起来。
“他说,同意断绝父女关系。”
“他说,同意去冯家取消两家的亲事。”
闻言,冯致远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可这个时候,没有人去注意他。
“他拿菜刀从背后劈施姑娘。”
“他言而无信。”
“他是小心,他卖女求荣。”
“他嗜赌,他毒打妻女。”
一时之间,眼见的,听说的,所有对施大贵不利的事情,众人都暴了出来。
小年扶住冯致远,关切的问道:“公子,这事?”
冯致远抬手,看向安宁,“姑娘,听着这意思是姑娘不同意与在下的亲事,那定亲书是他背着你签的?”
安宁点头,有些歉意的道:“冯公子,当天那媒婆第一次上门时,我就跟她说得很清楚,安宁现在无心谈婚嫁,让她回去跟冯家说清楚。怎么她没有传达我的意思吗?”
冯致远摇头。
安宁有些明白了,问道:“那定亲书可是媒婆送上门去的?”
“对。”
“那一定是施大贵和媒婆狼狈为奸。”安宁眸光澄清的看着冯致远,坦城的道:“冯公子,上次出手相救之事,还望公子不必再放在心上。我相信,只要有良知的人碰到这事都不会袖手旁观。安宁只是做了一件无愧于心的事,希望这个单纯的初衷,也会有一个单纯的结果。”
她的话说得很隐晦,但聪明如冯致远,他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这一刻,他虽然失落,但对安宁却更是赏识。
她并不粗暴,她心地善良。
他并不做作,她为人坦诚。
就像现在,她拒绝他们的亲事,她也是那样的大大方方的,理由也让人拒绝不了。
冯致远点点头,“姑娘,这事我明白了。两家定亲的事情,我同意取消。”他冯致远如果要讨媳妇,一定是彼此你情我愿的,他是真的欣赏安宁,所以,他不愿这样强迫她。
他相信,他终有一天能够打动她。
“谢谢冯公子。”安宁把手中的菜刀放下,朝冯致远抱拳拱手。
冯致远弯唇一笑,“该是在下多谢姑娘当日的出手相助。”
一旁,施大贵整个人都傻了,冯家的这门亲事,这么就算了吗?
不行!
绝对不行的!
他还在赌坊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若是与冯府的亲事不成,那他拿什么来还那笔钱,他绝对会被砍掉手脚的。
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个他最清楚了。
“冯公子,这亲事不能取消啊。”施大贵急急的抓住冯致远的手,“冯公子,你若是退亲了,那我们安宁她以后还怎么打婆家啊?谁都知道她是被冯府退过亲的。”
冯致远愣了愣,看向安宁。
安宁不悦的道:“这事不用你操心,这不是退亲,退亲是下过聘礼的。如今是你不知羞耻的卖人求荣,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小年,备笔墨。”冯致远吩咐。
“是,公子。”小年点头,匆匆往人群外走,“各位,对不起!让一让,谢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瞧着这事情的变化,越来越感兴趣。
不一会儿,小年就去马车上,把纸笔墨连同小几子一起抱了过去,“少爷,准备好了。”
冯致远的马车里,常年都备有文房四宝。
“好,研墨。”冯致远蹲下身子,铺开宣纸。
施大贵瞧着,不安的往人群中挪去,想要趁机逃走。
他是不能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协议的。
安宁一直注意着他,见他要逃,但上前把他拦了下来,“想走?那也得把东西签了再走。”
施大贵面如土色。
那边赌坊有人闻讯出来,静站在一旁围观。如果冯施两家的亲事黄了,那他们就当众把施大贵废了。
冯致远挥笔自如,神态怡然,不一会儿,他就写了两份协议。
“安宁姑娘,这断关父女关系的协议已经写好了,你先过目。这份是我对咱们亲事不作数的说明,我已签名,你看后若是没有异议,那你也签名吧。”
他有自己的骄傲,他的幸福必须是自己争取的。
安宁,他不会放弃,但也不会配合施大贵那个下三滥的人来得到。
众人听着,又是一阵哗然。
不少人对冯致远的此举,赞不绝口。
眼前这个才情品貌相兼的男子,一下子就传开了美名。
“多谢冯公子。”安宁接过宣纸,迅速的扫看了一遍,点头,“冯公子才华横溢,这写的正是我想的意思,谢谢公子相助。”她走到小几子旁,蹲下身子,执笔落下自己的名字。
落款是安宁。
并不是施安宁。
施大贵不肯过去签名,一直往外退。
“白虎,按着他的手。”人群中传来一道慵懒声音,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两名男子走了进来。
看样子也是主仆二人。
围观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实在没有想到,今天这出戏如此跌起伏,救美的男子来了一拨又一拨。
“是,爷。”白虎身形一闪,众人只听见施大贵尖叫一声,那白纸黑字的宣纸上已经落下了殷红的指印,而施大贵则被人丢在一旁。
白虎回头,看着孟晨曦,回禀:“爷,好了。”
孟晨曦点头,扭头瞥了一眼【常胜赌坊】的人,“他已经没有本事再还你们的银子了,还不动手?”
施大贵的脸唰的一下,苍白如纸,他惊恐万分的看着两个魁梧的汉子面无表情的朝他走来,“不,不要!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求求你们多宽限我几日吧。”
“打!废了他的手脚。”
赌坊二楼,窗前隐约有一道身影,那人似乎隔着窗观看着大街上的一幕。
“是,东家。”
两个黑衣汉子,抄起地上的菜刀,手起刀落,施大贵手脚筋尽断,如同废人。
严小茶用力的拽着安宁的手臂,微微发抖。
她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暴力的一幕。
安宁怔怔的看着孟晨曦,怎么是他?
白虎把协议拿过去给安宁,“姑娘,你的东西。”
“谢谢!”
“不用谢我,我只是听命行事。”
安宁颔首,朝孟晨曦拱拱手,“多谢公子相助。”
“不必谢!我这么做也是有要求的。”孟晨曦微微勾起唇角,看着安宁,道:“上次在山上,为救姑娘,在下受伤养了多日才能下床行走。今天在下又帮了姑娘一次,不知姑娘准备怎么谢我?”
上次在山上?
严小茶拽了下安宁,“安宁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我回头再跟你说。”安宁冲着她摇摇头,“公子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这实是难得。只是公子此时说这话,让人觉得公子的帮助都不纯粹了。安宁希望,这是安宁理解错了。”
“姑娘,你没有理解错,我的帮助的确是要回报的。”
安宁有些错愕,蹙眉。
一旁,冯致远急着为安宁解围,“公子有什么希望尽管开口,冯某可以替安宁姑娘还这份人情。”
“哦?”孟晨曦朝安宁看了过去,“姑娘,他说的,当真?”
“公子有什么要求,对安宁说便是。”
冯致远面露尴尬。
安宁又看着他,道:“冯公子,咱们乃君子之交,让公子替安宁还人情,这说不过去。”
“冯某的错,只想着为姑娘解忧。”
“报答而已,怎么就成忧了呢?”孟晨曦笑了。
“公子需要安宁做什么,开口便是。”
“我想等一下跟你一起回家。”
嗬。
众人瞪大了双眼,目光暧昧的在孟晨曦和安宁身上来回打转。
冯致远的脸黑如锅底。
严小茶红了脸,飞快的瞥了一眼孟晨曦。
这人说话,好生直接啊。
“公子,小女子家中只有两间茅草屋,又住有母女三人,男子入住怕是不方便。”
“我不嫌弃。”
安宁咬牙,腹诽,我嫌弃你行不行?
“公子,你也是饱读诗书的人,这么做岂不是让人议论?”
“我不在乎。”
安宁攥拳,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慌。
冯致远气得满脸涨红,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公子……”
“姑娘,你说这么多推辞的理由,不会就是赖着不想报恩吧?”
“我安宁不是这样的人。”
“白虎,你听到没有,快去收拾一下,晚点咱们就去牛角村。”孟晨曦击掌,笑了笑,转身出了人群。
众人指指点点,他去犹如未觉。
安宁恨恨的瞪着孟晨曦,咬唇。
冯致远目露担忧的看着她,“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冯公子,告辞了。”
安宁拉着严小茶离开,瞧也没瞧一眼痛晕在街上的施大贵。
冯致远愣愣的看着安宁离开,久久无法回神。
小年又急又气,“公子,这姑娘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咱们这么帮着她,她怎么就这样走了?”瞧着冯致远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年心里很是怨恨安宁,“公子,那东西咱们就不能写的。”
“别说了,回府。”
冯致远转身朝人群外的马车走去。
围观的人见主角都走了,便也散了。
只有地上的魏大贵无人问津。
牛角村,施大富家。
杨氏站在门口,不时的遥望着村口通过来的小路。
施大贵走了几天了,可怎么就不见人回来?
“娘,你都在这里站了一天了,快回屋坐着吧。你的脚不好,别又严重了。”施大富从外面回来,见杨氏还在门口,便过去扶她。
杨氏摇摇头,担忧的道:“大富啊,要不你去镇上找一下大贵,他都去了几天了,这怎么还不见人回来?”
“娘,大贵那人你还不清楚,许是又在赌坊里了。”施大富不愿意去找施大贵,如果不是自己的亲兄弟,他根本不会多看施大贵一眼。有时,他甚至觉得有那样的兄弟是一种耻辱。
“那你去找他回来,娘有事要跟他商量。”
“娘,家里现在这情况,我哪里走得开啊?”
杨氏一听,顿时不悦,“你就是不想去找他吧?”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大富,你快来一下。”屋里,赖氏大声的喊人。
“来了。”施大富抱歉的看了杨氏一眼,“娘,我先进去看看她。”说完就急急进屋去了。
杨氏恨恨的道:“真是有了媳妇不要娘的,这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施大富听了,叹气,却没有停下脚步。
忽见村口有马车驶来,杨氏心神一震,看着马车徐徐朝施大贵家而去,她更是笑不拢嘴,冲着屋里喊道:“大富,大富,你快出来一下。许是大贵回来了,我看到有马车上他家了。一定是冯府的马车。”
这亲事一定是成了。
她只要想到冯家那一箱箱的聘礼,她就两眼冒星光。
赖氏一听,脸上病容就不见了,推搡施大富一下,“你快跟娘去看看。”
“我不去。”施大富摇头。
赖氏气呼呼的朝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你个榆木脑袋,这是大喜事,你一个做大伯父的前去帮忙,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快去,一定不能让咱娘空手回来。”
杨氏吃她的,用她的,住她的,银子却给施大贵用,她早就心里不平衡了。如果不趁这个机会要点银子回来,以后就更甭想了。
施大富坐着不动,外面杨氏在催。
赖氏又掐了他一下,“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孩子们想想。他们都不小了,到了说亲的年纪。”
施大富垂着脑袋,思量一番,终是起身。
母子二人赶去施大贵家门口,刚站定,那马车也到了。
马车上,跳下来一个身穿蓝色圆领锦袍男子,杨氏愣了一下,随即笑眯眯的上前,“敢问这个就是冯家大公子?”
孟晨曦没有吭声,上下打量着杨氏和施大富。
杨氏当他是默认了,便自我介绍,“我是安宁的祖母,知道公子近日可以会上门,所以便在这里等着。”她朝马车看了看,疑惑的道:“怎么不见李媒婆?”
“她,怕是忙得分不开身。”
又是官府,又是冯府,李媒婆怕是少不了牢狱之灾了。
闻言,杨氏一脸惊喜,笑不拢嘴的道:“也是啊,这亲事都定下来了,李媒婆的确有许多要忙的地方。”
孟晨曦看着杨氏,淡淡勾唇。
杨氏愣了下,突然的后背有一股凉意。
这人明明在笑,可却周身散着寒意。
“冯公子,老身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杨氏壮着胆子,问道。
白虎从马车上搬了东西下来,不多,只是两个包袱,还有半马车的书。
杨氏看去,惊讶。
谁上门提亲是搬了半马车书来的,还有媒婆也不见,这冯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虎,进屋。”
孟晨曦不理杨氏,转身进了施家院门。
顾氏听到声响,便牵着安乐出来,当她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时,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了。
这人?
孟晨曦一眼就认出了顾氏,虽然没有华服,也没有金银首饰,更是素面朝天,但他还是知道,眼前这个妇人就是当年的安大夫人。他急步上前,拱手,道:“伯母。”
顾氏回过神来,朝他福了福身子。
孟晨曦连忙上前扶住她,“伯母有孕在身,不用多礼。”
顾氏满面通红,尴尬万分。
她知道,孟晨曦认出她来了。
想到自己如此的境地,还挺着一个大肚子,她就羞愧万分。
“伯母,你不请我进屋坐?”
“里面请!”
杨氏让施大富扶着她进来,冲着顾氏,道:“老二媳妇,冯公子来了,你怎么也不请我进去坐会?”
冯公子?
顾氏顿足,偏过头看了孟晨曦一眼。
孟晨曦转身,看着杨氏,一字一句的道:“第一,我不是什么冯公子,第二,请你们不要踏进这里一步,第三,这里不再是施大贵的家,而她和她,也不是施大贵的妻女。”
“世……”顾氏一脸惊讶。
孟晨曦朝她摇摇头,“伯母,待会我再向你解释。”
杨氏听到他不是冯公子,一下子就原形结露,不再装慈祥了。
“你放屁!”
啪啪几声。
白虎甩了她几巴掌,“对我家爷,请放尊重一点。”
“你?”杨氏捂着脸,把一旁的施大富推了出去,“孽子,没看到人家打你娘吗?你还站着做什么?”
白虎瞪了施大富一眼,施大富便退了几步。
“施大富,你有没有带种?”杨氏骂道。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施大富老脸都红了,一个老爷们被自己的亲娘这么问,简直就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杨氏没有一点认为自己过分了的自觉,“我这么说话怎么了?你说错了吗?你眼睁睁的……喂,你上哪去?施、大、富。”她话还没说完,施大富就转身出了院门,把她一人留下。
“白虎,把这个满嘴喷粪的老女人丢出去,如果以后她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那就见一次打一次。”
“是,爷。”
白虎拎起了杨氏,杨氏哇哇大叫,砰的一声,可怜的杨氏被白虎丢进了牛棚里,全身都是还热乎的牛粪。
她嗷嗷叫了几声,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施大富并没有走远,听到杨氏的惨叫声,终是于心不忍,待白虎离开后,他便去牛棚把杨氏扶回家。
杨氏不叫也不哭了,整个人都吓傻了。
有人见了,便去请了里正过来。
严老爷爷和李氏匆匆赶去施家,村里好事的人也不敢直接围在施家前,而是远远的望着。
“大贵媳妇,你们家又发生什么事了?”严老爷子心惊胆战的,这几天,施家没有一天是消停的。刚刚听说来了两个男人,还把杨氏给打了。
安乐跑了出来,“里正,婶子,你们进屋坐吧。”
白虎把东西提到院子里,望着破烂不堪的茅草屋,他望天,沉默,然后去了施家后院,吹了一声口哨,“你们去搬爷的床来这里,还有,立刻上山伐木,在这屋子旁边建几间木屋。”
“是,白爷。”
一直隐在施家附近的暗卫们应了一声,眨眼就散了。
安乐看着白虎,问道:“那些是什么人?怎么都会飞啊?”
白虎蹙眉,转身,“你不用知道。”说完,从安乐身边绕了过去。
安乐跑过去,拦在他面前,“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我们家?”
“你不用知道。”
“欸,你们很奇怪啊,你不说,我不让你们住这里。”
安乐再追出去,白虎人已不见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屋,听了顾氏的话不进去,噘着嘴蹲在院子里,一个人闷闷的玩。
屋子里,顾氏给严老爷子和李氏倒了茶。
孟晨曦起身,朝严老爷子拱拱手,道:“里正,这里有施大贵签下的东西,以后,这里是顾家,不再是施家。如果以后施家的人敢上门闹事,我就让官府来处理。那施大贵要了我的五百两,地契,房契,还有与妻女们的断绝关系书,我都已让知县过了目,盖了单。”
严老爷子目光疑惑的看向顾氏。
顾氏苦笑了一下,“里正,这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位孟公子是我远房亲戚,他暗寻了我和安宁十七年。前些日子知道了我和安宁的下落,他没有露面,得知我们母女的处境,他很为我们着急。施大贵好赌,输了钱,想把我们这些人都卖了。孟公子得知后,便与施大贵签下了这份协议。”
这些说辞是刚刚孟晨曦交待顾氏的。
“这个施大贵啊,真是……唉……”严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一脸愁苦的顾氏,道:“也罢!摆脱了他,你们母女几人也能安生过日子。这协议既然知县过了目,还盖了章,回头我就到镇上把剩下的手续办了。”
“多谢里正。”
“大妹子。”李氏握紧了顾氏的手,“你这也算是苦日子熬过了,以后,安宁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嗯,我相信安宁。”顾氏点头。
严老爷子看着孟晨曦一表人才,仪表堂堂,高贵优雅,又是锦衣加身。心中惴测他不是一个小人物,想起十七年前顾氏初到牛角村时,身上的衣服也是极好的。
想必顾氏的出身也不差,至于为什么会到了牛角村,这个他就猜不到了。
都说大户人家面上一团和气,背后勾心斗角,或许顾氐就是被人斗出来的。
“孟公子,如果你信得过老夫,那这些协议是不是可以暂交给老夫,老夫明天就去镇上把手续办了。”
“里正,你这是哪里的话,当然信得过你。如果信不过你,我让知县直接办了不一样的吗?”孟晨曦把协议推到了严老爷子面前,“里正先拿去便是,明日我让我的随从驾马车送里正去镇上。”
“好!一切听公子的安排。”
孟晨曦含笑颔首,伸手做了个请势,“里正,请喝茶!”
“公子请!”
李氏瞧着她家公公的言行,愣愣的看着。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严老爷子这般礼仪十足的样子。
“娘,安乐,我回来了。院门外的马车是谁的?”安宁背着竹篓进来,看到屋里的人时,立刻板起了脸,“你怎么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