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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指桑骂槐
佟如海家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佟如海从田里抓着一把镰刀回来，灰色的裤脚上半卷着，沾了很多泥巴。
洗过手以后，一家人都在桌子上等着他吃饭，就连佟大姐都没敢动手下筷子。
等着佟如海坐上板凳，瞧见桌上的菜色，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五颜六色。
啪的一声，其他人也跟着桌子抖了两下。“你在家就是做这么几个菜，给猪吃呢。昨天不是还有剩的一条鱼嘛，怎么没做。”
一碟子咸菜，一碗青菜汤，还有昨天剩下来的炒萝卜，一起寒酸的堆在中央。
王桂香摆着一张老脸，眼神阴沉着。只需添上一副画框，就可以当做相片使用。
一想到自己儿子在外面好吃好喝，还可以拿高工资就是不给自己买点东西。王桂香脸上的颜色就更不好看。
想想就来气，筷子猛的戳进装咸菜的碟子，冰渣子似的眼神狂扫坐在一旁装蘑菇的清婉：“吃什么吃！就这些，爱吃不吃。这又多一张口又不进项，再不省点，过年喝西北风啊！”说着没等佟如海发话，就狠狠的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嘴里，活像要把什么撕裂。
小年自从生父去世，就时常跟着佟大姐住在外公家。虽然佟如海从来不说什么，但是每次在村里和别的小伙伴一起玩的时候，总会听见有人被背后指指点点，说没爹的孩子就是可怜，久而久之心里就特别敏感，以后除了上学，就不怎么经常出门找人玩。
刚才王桂香的一番话听在他的耳朵里，格外的难受，句句都像针对的自己。心里难受，行动上也跟着表现出来。小年咬着唇，揪着衣角在板凳上挪来挪去，就像不是坐在凳子，而是坐在了仙人掌上。
“动什么呢！嫌菜不好吃，自己做去。”王桂香正处于有火没出发的境况，见着小年动来动去心里更恼火，一股脑的把气全都撒在他身上。
“妈，你也是的。今天怎么就做这么点，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佟大姐眼神里没有对儿子的多少关心，只是漠然的嘟囔了几句，嫌弃的用筷子在碟子里扫来扫去。儿子对于她来说只是当时为了安稳少干活而生出的，现在那个倒霉的人都已经死了，自己还得养着他。
对于佟大姐，小年早已经学会不再抱期望。揪着衣角的手搓的发白，眼泪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染成的是无尽的心酸。
羞！无尽的羞意！小年原以为自己可以撑的住所有来自村上的同情和嘲笑，但是没到却被外婆的一句话给击倒在地，再也起不来。宁愿自己就此消失在大家的面前，也不远这么*裸的呆在这里，寄人篱下式的被随意指责。
你方唱罢我登场，清婉默不作声的欣赏这一出好戏，唯一心疼的就是小年委屈的在一边哭，亲妈还只关心自己的口腹，哪管儿子死活。
“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要是不乐意做饭，从今天起我就把你每个月买菜的钱给收回来，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婉婉和小年都是家里的孩子，正在长身体，下次多买几个菜”佟如海甩了一个眼刀子过去，王桂香就像是被猫捉住的老鼠，乖乖的俯在地上不敢动弹。
王桂香在家里人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竟然公开挑战自己的权威。佟如海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将来王桂香还要蹬鼻子上脸。外孙从小就没有爹，自己知道大女儿是什么货色，但是这个外孙是好的，既然同意他留在这里，就更不能让老太婆给骂坏了。
见王桂香唯唯诺诺的端着饭碗小口的吃着白饭，佟如海的心里舒坦了。自己在家里的权威看来还没有消失，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听话。这样想想，又难免会冒出意思得意。
只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现在王桂香表面上诚服于佟如海，但是眼底的隐藏在伸出的狠毒之意却没有逃过绿衣的眼睛。
屋外的天空里，狂风暴雨之后，连绵的小雨粉墨登场。纤细绵长的飘洒在每一个角落，夹杂着一点寒气。
清婉忽然哆嗦了一下，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的毛孔全都竖起来。
“主人，天气转凉，要时刻注意保暖。”绿衣现在一直贴身护着清婉，对于她一点一滴的改变都了如指掌。
“我知道了，回去得等过几天出太阳了，把秋天的衣服拿出来洗洗晒晒。该要给爸妈送衣服过去了。”
清婉惦记的是还在店里的佟富和周晓芳两个人晚上会不会觉得冷。然后一只手空出来试图抚平这些毛孔，没想到越搓越觉得天气转凉了。
“主人，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绿衣没有犹豫把自己刚才观察到的向清婉回报。在她的心里，一个好的护卫是除了对主人有应尽的责任之外，还要忠心从不隐瞒。
“嗯？你说吧。”清婉加快了脚步，这天气说冷就冷，没有一点预兆。早点回家，就可以早点睡在被窝里。明天一早还要升旗，真希望还是继续下雨。
“我看到主人的奶奶对主人的爷爷有恶意，就在吃饭的那一瞬间。”绿衣回想起被王桂香深深埋藏在眼底的狠毒，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小四前辈经常说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说的大概就是像主人奶奶这样的人吧。
“不会的，我奶奶哪会有这种本事。要是有的话也不至于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掌握在爷爷手里这么多年都拿不到，你多心了。”清婉一笑带过，想着绿衣说的怎么可能。自家奶奶的什么性格还不了解嘛。典型的欺软怕硬，稍微强势一点她就弱下去，哪还敢对爷爷产生什么不一样的心思。
绿衣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自己看见的，主人说不可能。也只好把疑问放在心里，什么时候有空在回去看一眼，免得出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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