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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焱死了?这消息可真?”洪武询问他派出去探寻消息的手下。
“是的,最近几天,夏侯王府内外都绑满白布条,个个面带哀戚,我有向附近的住家询问过,证实夏侯焱的确已死。”手下恭敬的回答。
“好,好,死了就好,哈!”洪武得意地纵声大笑“我终于替我儿子报仇了,哈哈哈哈!”
果然是他。躲在暗地窃听他们对话的皇甫少冷冷地笑着。
既然已亲耳听到他承认了罪行,那这些资料就派的上用场了。盯着手中他得来不易的一大叠帐簿,唇边的笑容扩得更大。
这些帐簿完完全全记载了洪武和一些高官们,相互勾结欺压百姓的证据,他明天一早马上把这些送进宫给皇上瞧瞧,届时要他人头落地。
“对了,害中儿被夏侯焱所杀的那个女人找到了没?”洪武忽问。
“此名女子据说后来被穆王府的少王爷带走,之后便再无她的消息。”
“皇甫少?这家伙和夏侯焱是一夥的,早晚都要除掉他。”
连他都想杀掉,他是招谁惹谁了?皇甫少撇撇嘴。
反正他都想杀他了,他还跟他客气什么,明儿个早朝一过,包准让你人头落地。他冷冷的思忖。
翌日
尹娃和大丁辈同搀扶着夏侯焱,到花园内的凉亭呼吸新鲜空气,唯恐他整日待在房内会闷坏。
“听说少今天进宫去了。”夏侯焱问。
“是的,少王爷说他找到了一些可以严惩洪武的证据,要让皇上去处罚他。”尹娃边为他倒茶边回答。
“他真有心。”接过茶,他轻啜了一口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或许他是在赎罪。”尹娃倒有不同见解。
“何有此言?”
“要不是他把我带到穆王府,你也不会出事,所以他为你做了这些事,只想弥补他所犯下的无心之错。”
“可当初你不跟他走,他会带得走你吗?你不也有错?”夏侯焱完全就事论事的说道。
“当时北娃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拿剑架在你脖子上威胁你就范?”
“当然没有,少王爷不是这种人。”
“这不就得了,没什么会比遇上自己生命危险时,还不得已的事。”
“可是我”她咬紧下唇,无法为自己反驳半句,未了只好全担了下来“是的,全是北娃的错。”
“我没怪你,你犯不着急着把所有的错往自己身上揽,少也说过,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我,他要我念着纵使你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别和你计较,他甚至还正经八百的要我以身相许来回报你的付出,结果被我训了一顿。”
闻言,尹娃眸底跃过一抹晦暗。
大丁在旁听完他们的话,忍不住的开口道出实情:“少爷,其实北娃就是尹儿。”
“大丁叔。”洞悉大丁即将要出口的话,尹娃急忙用更大的声音盖过他的。
她突来的一吼,吓坏了夏侯焱和大丁,他们均是一脸震惊的睇着她。
“呃我我”
“你发颠啊!”夏侯焱不耐的白了她一眼“大丁,你刚才说北娃什么来着,我被北娃一吼,下面的句子全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是的,奴才要告诉,其实北娃”
“不要说。”尹娃又是一喝。
“什么不要说?北娃,你想瞒我什么?”夏侯焱斜睨着她质问。
“北娃,你总不能打算瞒少爷一辈子,你说不出口就让大丁叔替你说。”大丁试图说服她。
“不,不行说的,大丁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事似乎还不到时机说。”她垂下眼帘“尤其少爷身子还这么弱,我怕他知道事实后会大怒,继而影响他的复元状况,所以千万不能说。”
“你早晚都要说的。”
“我明白。”
“你们究竟瞒着我何事?说出来。”夏侯焱打断他们的话,严厉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心虚的脸。
“我说过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知道此事,等你伤好了,我自会告诉你。”
“不,我要你现在就说。”他坚持。
尹娃也很坚持己见,最后搞得二人僵持不下,气氛在瞬间化为凝重。
“他不说,大丁我命令你说。”他不信他会听不到他想听的。
“这”尹娃说的话似乎打动了大丁,为顾及少爷的伤势,他也决定暂时不再提起此事。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到底谁是你的主子?大丁,你想被轰出王府吗?”他冷冰的威胁他。
“我”大丁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事焱要听,你们就说,反正是他自己坚持的。”在大夥陷入一片僵局时,皇甫少的出现正好化解掉弥漫在他们之间一触即发的情势。
“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了?”尹娃努力扯开笑容面对他。
“一切搞定,洪武将在明日午时三刻于午门前处斩。”
“总算摆平了一件事。”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别忘了还有我这件事。”夏侯焱冷漠地提醒她。
她朝他望了一眼,随即别开脸。
“方才大丁要说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夏侯焱面无表情的紧盯着皇甫少“说。”
“在说之前,我想先问你,你爱尹儿吗?”
“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说。”
“我爱她。”
“很爱?”
“很爱。”
“好,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怀疑过尹儿为何对我们的一切了如指掌?”
“你别再问我一些多余的问题,你只要说出你该说的就好了。”夏侯焱耐不住性子对他大声低吼。“我是在说我该说的。”相对于夏侯焱的暴躁,皇甫少就显得冷静多了,他完全不为夏侯焱的愤怒所动“回不回答随便你。”
夏侯焱低咒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有,我就是怀疑她才会想刺探她,也因此才会发生她差点被洪大中给玷污的事件来。”
他其实可以不回答的,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听听他们究竟瞒他什么事,直觉此事对他很重要,所以他一定要知道才行。
“好,”皇甫少深吸口气“这一切一切的原因都是来自北娃她其实就是尹儿。”
闻言,夏侯焱恍如被闪电给击中般僵直了身子,他瞠大黑眸,难以置信的把目光移到始终低垂着头的尹娃。
“你是尹儿!你是个女人!”他震惊的大喊。
尹娃瑟缩了下,咬得下唇都渗出血丝来。
“她本来就是个女人。”
“该死的狗奴才,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他怒不可竭地反手用力往尹娃的脸上重重甩去,所用的力量比洪大中打她的还要大。
“焱!”
“少爷!”
皇甫少和大丁想阻止他,却为时已晚,尹娃被打飞了出去,顿时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她被打岔了气,不断的咳着,她喘息不已的试图平稳住自己的昏眩。
夏侯焱上前粗鲁地揪起她的衣襟,铁青着一张脸,阴鸷晦暗地逼问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说!”
她勉强撑开眼皮,凝视着他的水粲晶眸漾起一层薄雾。
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一副想置她于死地的男子真是那个说爱她的人吗?
“我命令你快说。”他震怒地推开不语的她。
“焱,你疯了。”皇甫少忧心的上前扶起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你刚刚还承认你很爱她的,你忘了?”
“我不会爱上一个骗子。”他下颚紧绷,无情地吐出伤人的话语。
他的指控让尹娃起了一阵哆嗦。
“枉费我从以前就一直对你疼爱有加,结果你回报我的竟是这长达十八年的欺骗,北娃,你的心够狠。”
“我没有骗你。”她轻声开口为自己辩解“我爱你。”
“住口,你不配爱我。”
尹娃的心瞬间破了个大洞,空空荡荡的,夏侯焱的话伤害了她。
“这些年你是不是都在我背后取笑我?嘲笑我的眼拙,居然男女不分,在你以尹儿的身分出现后,看我为你痴恋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戏弄?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很棒吗?”他情绪激烈,口不择言的直要逼尹娃点头承认他说的话,这样他就可以更理直气壮、名正言顺的撵走她。
是的,撵走她。
他要赶她出王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
“我从没这么想过,我说过我爱你,可是你一直把我当成男人看,我没办法让你了解我的心意,在因缘巧合下,我扮成了女装,以尹儿的模样出现,我不是故意要一直瞒着你,我只是怕告诉了你,你会不原谅我,就像现在一样,我不想让你恨我。”她幽幽地道。
“可惜已来不及了。”
她愕然的瞅着他“你的意思是”
“滚,滚出我夏侯王府,永远在我面前消失。”性感的薄唇吐出足以让尹娃全身血液为之冻结的话。
众人顿时傻眼。
“不”尹娃踉跄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流逝。
“大丁,盯着她收拾好行李,确定她完全离开府里。”抛下话,夏侯焱无情的转身离去。
“焱,你不可以赶走她,她没有错。”皇甫少挡在他面前。
“她犯了我的大忌还说没错?”夏侯焱眯起了眼瞪他。
“我告诉你真相是看在你会为了爱不计较这点小事,没想到你的心眼会小到令人想痛扁的程度。”他方才在旁听见他的话后,真想一拳揍死这个没血没泪的大混球。
“少,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也掺了一脚,如果你还想拥有我这个朋友,你就给我退开。”他冷眼一扫,口气恶劣的说。
“焱,你这话未免”
“少王爷,不要!”尹娃出声阻断皇甫少的话“不要为了我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
“北娃”
她深吸口气坚决地道:“我不会走的,你需要我,所以我绝不会离开王府。”
“你非走不可,大丁。”他再度扬声唤着大丁。
大丁面有难色,裹足不前“这个”
“大丁,”夏侯焱低喝“莫非你也要和北娃同一个下场?”
“你不要威胁任何人,我才是你的目标,少爷,我自认我没有错,我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我是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是你自认为我是。”她必须挺身为自己澄清,她不愿就这么离开他身边,她不愿。
闻言,夏侯焱的怒火陡地飙涨,愤怒席卷了他所有的意识,现在他只想一手掐死她!
尹娃不畏惧的迎视他杀人似的目光,稳定颤抖的身子,企图以最平稳的语调说话。
“你忘了前些日子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你爱我,这些你全忘了吗?虽然尹儿和你共同的回忆不多,但那一阵子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的笑容不假,我的心亦不曾变过,不论北娃还是尹儿,不都是我,都是我书尹娃啊!为什么你就是看不透?”她声泪俱下,话语中有掩饰不住的埋怨意味。
“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看得那么严重,或许你会生气,但也不致于要赶我出王府,我跟了你那么久,你该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从小就喜欢着你呀!”
夏侯焱刚硬的脸庞依然,丝毫未因尹娃的一席话而有所软化。
“说完了?说完你就可以走了。”
“没完、没完。”尹娃痛彻心扉的冲到他面前,抗议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我的苦你还是不明白,你完全没将我的话听入耳里,你为何对我如此残忍,为什么!”
夏侯焱轻易地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眼前,无情的冷道:“为什么你自个儿很清楚,自己的错全推到我身上,书尹娃,你真让我为你感到羞耻。”语毕他便用力推开她。
“不,不是我的错,是你。”她哭喊道:“是你的错。”
夏侯焱薄唇一抿,干脆直接揪起尹娃就往大门走去,既然没人肯动手,他不在乎自己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尹娃费力的伸手去扳他捉住她的手指,恼怒地吼着“我没有错,你不能赶我走。”
“我当然可以。”来到大门,他把她丢了出去。
尹娃一个不小心被门槛绊倒,还来不及起身,就听见夏侯焱命人关上大门,她急急回头,却只来得及看见他那毫不留情的俊容,和尾随而至皇甫少和大丁担忧的脸。
“不,开门,开门放我进去,”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厚重的门板“大丁叔,少王爷,你们开门让我进去,大丁叔!”
听闻她令人心碎的哭喊声,大丁心生不舍“少爷,北娃她”他本想再为尹娃求点情,但一触及夏侯焱凌厉的眼神,他便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你们给我看好门,倘若让我发现没我的命令便有人私自放北娃进来,我定不饶。”他恶狠狠的对二名门役下着最严格的命令,不怕他们敢不从。
二名门役闻言,心倏地大惊,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着想,只好连连点头,不敢有任何异议。
见状,皇甫少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只是一声比一声叹得更长、更无奈罢了。
自从被赶出夏侯王府后,尹娃不屈不饶的一直守在门口,她得知夏侯焱曾下了道没有人性的命令后,她就放弃求任何人让她进入府内的希望。
她一直在等,等着夏侯焱想通,允许她再回到王府内。
自从上回她不在期间,夏侯焱遭人暗杀的事件发生后,她更笃信夏侯焱没她不行,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即使已被赶出来,但凡他出王府到别处去,她一定会跟在后头。
她知道他清楚她在跟着他,只是他从不正眼瞧她,完全把她当成了隐形人,他甚至还故意当她的面结识其他姑娘,才短短数日光阴,她就听大丁叔对她说,他要成亲了,对象即是他结识的那些姑娘之一,听说对方还是尚书大人的千金,她还听说他们情投意合,第一眼便看上了对方。
王府内外为这桩喜事张灯结彩,个个都忙着打理他们婚事的事宜,再也没人注意到她。
冷冽的冬风,挟带着皓白的雪花狠狠地刮袭着衣着单薄的尹娃,她躲在墙角,全身蜷得紧紧的,试图用自己微薄的体温,与大自然冻人刺骨的寒风对抗着。
她非常饿,因为被赶出来后,她就滴水未沾,要不是靠意志力硬撑,她根本无法活到现在。
她缓缓地抬起头望着挂在梁上的彩球,她的心就如同冬风一般寒冷。
他真的不爱她了。
她把脸缩回双腿之间,泛红了眼眶。
他真的恨她入骨,再也不肯原谅她了
无论她为他做了多少事,他都不屑一顾,她永远也无法再打入他的心中。
他就要成亲了,她还要继续守下去吗?
她能忍受将来他和他的妻子二人燕尔相好、如胶似漆的样子吗?
她苦涩地勾起嘴角,清楚自己不行,所以她必须选择离开。
离开她所挚爱的男人。
离开她生活了将近二十个寒暑的地方。
打定主意,她扶着墙壁撑起虚弱的身子,缓缓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夏侯王府的大门口迈进。
“吴叔,”她轻唤了其中一位门役“请问你能不能帮我找来一把匕首?”
“你拿匕首做什么?”她不会想自杀吧!吴叔担心的想着。
看穿他的疑虑,她嘴角弯出一抹弧度“放心,我不是要自杀,也不是要杀人,我只是想对上苍许个愿而已。”
“好吧!你等一下,我进去帮你找找。”
“谢谢。”
不一会儿,吴叔帮尹娃找来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尹娃道了谢后,便绕到王府后方,人烟稀少的地方。
她跪在地上,双手合掌,闭起眼睛向上天许着愿。
“老天爷,算命师父说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福星,凡事一遇上我便能清灾解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我所爱的人夏侯焱,他虽贵为一名王爷,但他却是个大灾星,从小就祸事不断,以前有我陪在他身边,所以他才一直安然无恙。但今天之后,我将离他而去,唯恐他生命会遭受危险,信女在这祈求你,把我的福气全部过继到他的身上,我以我的血向你祈求,请你允准。”话甫落,她举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就往自己手腕奋力一划,血液顿时如泉涌般汩汩而出,把地上皑白的雪染成触目惊心的鲜红。
血不断的从她身上流失,再加上她原本就已虚弱不堪的身体,尹娃支撑不了多久便像断了翼的蝴蝶,飘零而落,失去了所有意识。
她不怕自己死,只怕血流得不够多,打动不了老天爷。
她最后仅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件事希望在未来的日子中,他能偶尔忆起曾有一个人伴着他一起成长,曾深深爱着他,曾她更愿他心里头再无半点恨意
她愿啊别了,吾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