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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在走回寝宫的路上,他忍不住懊恼地咒骂着。“真他妈的该死!”
想起方才耶律晴听见他话时脸上的神情,他就觉得于心不忍。
其实他知道真正的她,并不是她所说的那样。他羽燎征战沙场、阅人无数,怎会看不出她其实是个面恶心善、刀子子诠腐心的笨女人。
但他就是无法看见她封闭自己,用攻击、不信任的姿态来护卫自己的家人。更让他觉得气愤的是,她竟然不信任他!当然,她这样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若换作是他,或许他也会采取同样的态度来保护自己的家人。但,他就是无法忍受她如此地对待。
是以,每每看见她那样的姿态,他就忍不住要激怒她、彻底瓦解她的心房。
但他又往往在那样伤害她之后,深深懊悔。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这让她更觉得生气,气自己的举止简直幼稚得可笑!试想,一个年轻女子,要独自处理国事、家事,必要时,更要面对战争的残酷,这要用多少的心力才做得到?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她感到心疼。
那样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子,应该是被人疼爱,而不是被重重的枷锁钳制住的。她们的父亲,也就是现任的匈奴王,竟忍心让自己的女儿承受这一切,实在是太不负责任。
“救命啊来人!快来人救命啊!”正在思索,突然一个奴婢跌跌撞撞地自前方慌乱地奔跑过来。
“救命啊!驸马爷!救”她像是遇到了救星似地奋力跑向他,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臂回头就跑。“快快啊”“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拉住她,试图要她镇定下来。“你有什么事慢慢说,我会处理的。”
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喊。“三公主她她刚才说累了要小睡一会儿,要我半个时辰后叫她,可是我刚才叫她却怎么叫也叫不醒驸马爷,你快想想办法啊!”“什么?!”他如遭雷殛。“快传御医!”
谤本来不及思考,他立即施展轻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疯狂地朝柔儿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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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也唤不醒躺卧在床榻上的柔儿,他简直要被这样的情景逼疯了。
不久之前,她还好好地坐在这儿,开开心心地跟他讨论要回月氏的事,然而,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却已经昏迷不醒。
这该不会是老天在开他的玩笑?
“柔儿!你醒醒!你再不醒来,我可要生气了!”他威胁着,而耶律柔却始终维持着他进来时的模样一动也不动,脸色虽然苍白,却带着一抹奇异的微笑,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似的。
数位御医围着柔儿把脉、观察,个个却只是一味地摇头,脸色凝重。
“该死!该死!他妈的该死到了极点!”他紧握双拳。“你们究竟查出什么原因了没有?!为什么柔儿一直昏迷不醒?”
“这”围在房内的御医们个个面有难色,好不容易才有个人出面嗫嚅地道。“驸马,三公主的身子本来就弱什么时侯会出问题,谁也说不准,要不是大公主细心照顾,只怕这事早就发生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大动肝火。“你的意思是说,柔儿能活到今天还算是她命大,现在昏迷不醒,你们也无计可施?!”
“驸马微臣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做,难道是要眼睁睁看着柔儿死去?”
一群御医一听他这么质问,吓得“咚地”一声统统跪了下来。“微臣不敢!但三公主脉象已散只怕是葯石罔效了啊”“够了!”一群无用的饭桶!顾不得这些人的想法,他弯下腰身一把抱起柔儿,拉起被褥裹住她转身就走。
“驸马!您要带公主上哪儿去?!”御医拦住他。
“上哪儿去?当然是带她去大夫医治,否则要让她留在这儿等死吗?”说完,一个闪身痹篇挡住他去路的人,急急朝屋外走去。
“驸马!”
门才被踢开,迎面而来的却是苍白着脸色的耶律晴。
“羽燎!你想把小柔带到哪儿去?!”她挡住他的去路。边急着查看在他怀中的耶律柔。“小柔!小柔!你醒醒!”她呼唤着。
早上小柔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工夫竟变成这副模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跟你多说,我要带小柔回月氏去!”既然这里的御医一点用处也没有,他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柔儿的希望。
“放下她!”她命令着。让他带小柔到月氏去!他想都别想!“你人我让开!”他抱着柔儿与她对峙着。
耶律晴怒目相对,一边大喊道:“御医!”
“不必喊了!”他打断她。“那些御医根本就是一群庸医!还胆敢在我面前说什么‘无能为力’!既然你们匈奴的庸医不管用,我现在就要快马加鞭带柔儿回月氏去,找最好的大夫替她治病!”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见这样的情况,她也失去了平日的镇定。“来人!谁来给我解释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
“公公主”御医吞吞吐吐地答不上半句。
“没有时间了!”羽燎大吼。“耶律晴,不管你答不答应,我现在就要马上出发带柔儿回国诊治,让开!你要是不放心,尽管跟着来!”说着,不理会她的反应,推开她加快脚步往马房前进。
“这羽燎!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去!”无论如何,先救小柔再说!“姐姐,我也一起去!”耶律环急急地跟上。
“不行!你留下来!”不多作任何解释,她下了命令。
“姐姐!”耶律环急得跳脚,却无法违抗姐姐的命令。只得眼睁睁看着姐姐和羽燎迅速地消失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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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像是悬在空中,忐忑不安。她策马狂奔,紧紧跟随在羽燎的身后。
留下小环,是为了怕她只身进入月氏,万一有什么不测,也有个人可以应变。之前迎亲时还有小柔监国,现在小环要是也跟着去,国中空无一人,无论对内对外都太危险了。
有时,她真恨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脑萍虑到这么多!这让她觉得自己十分冷血。
他们骑马奔弛已经整整一个下午,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仅胯下的马儿会撑不住,就连她自己也快要撑不下去了。羽燎没有停下来,她也不敢稍停,因为在这种时刻,一分一秒都浪费不得。她不敢想像小柔现在的情况,但如果有任何变化,羽燎应该会停下来的。
此时,她好希望小柔只是一时昏睡,很快就会醒过来,否则再这样下去,她真不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突然,羽燎的速度慢了下来,马儿整个人立起来。
“羽燎!”她大喊,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只是让马儿完全停了下来。她脚下一踢,策马向前奔去。
“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她骑近他,翻身下马,试图察看小柔的情况。“让我看看小柔!她怎么样了?”他动也不动地坐在马背上,紧紧地环抱住怀中的妻子,脸上的表情因天色渐暗而难以辩认。
“羽燎!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停下来?是不是小柔醒了?你先让我看看小柔的情况,我要知道她现在究竟清醒了没有?”她接连着慌乱地问着他,他却始终不发一语。
然后,他抱着妻子滑下马。
“小柔!”耶律晴见状,连忙上前察看。
“等等!”他一手按住了她的肩。
“干什么?”她急了。
“耶律晴,我希望你先有心理准备。”他迎视她的目光,声音里有些沙哑。
她浑身一震。“你你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她不断地摇头,不想知道他话中的涵义。
“你知道的。”他望住她。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小柔她”刹那间,她的眼底盈满了泪水。“我要知道小柔她是不是清醒了”她慌乱地摇头,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上前一步看清楚小柔的情况。
“耶律晴。”他哑着声呼唤她的名字。
他明白她不愿承认柔儿已死的事实。就连他抱着怀里的冰冷,却仍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早上还满怀欣喜想跟着他到月氏的柔儿,现在他怀中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还能感受到自她身上传来的余温,然而,她却再也没有呼吸了。
这是他的妻,他才过门的妻。连月氏的国门都没进,她就死在他怀里。
他无法压下喉间泛起的苦涩,更明白这对耶律晴会是多大的伤痛。
“让我看看她”她颤抖着伸出手抚上耶律柔的发。“小柔”
还没接触到她的身体,耶律晴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整个人瘫软下去。
“耶律晴!”他急喊,腾出一手想撑住她,却因此而使得怀中柔儿的身子也跟着掉落下来
“小柔!”耶律晴绝望地哭喊,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妹妹。而他,则适时地环抱住落下的她。
就这样,他抱着她,她抱着她,两个人围成了圈子似的,将小柔围在中间跪坐下来。
感觉到怀中渐失温度,耶律晴痛彻心肺。
“小柔”她呜咽,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最疼爱的妹妹、她最倚赖的妹妹、她最
“耶律晴”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突然间,他发现他心痛于柔儿的死,却更对她的心痛感到心疼。
他心惊。一时间也无法理清这样的情绪,只能紧紧环住她颤抖的身躯。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喃喃地念着,完全无法接受小柔已死的事实。
“耶律晴,你不是说过,柔儿她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这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实,你必须接受”虽然知道很困难,但他还是试图安慰她。
“住口!”她突然发了狂似地吼着。“你知道什么?!小柔才刚刚实现了她的愿望,她才开始要享受她的生命!老天爷怎么可以就这样夺走了她!她是这么美、这么善良,就算要死,死的也应该是我!我杀了无数的性命,为什么老天偏偏不带走我,为什么偏偏要选中小柔!是我!一定是我的罪孽害死了小柔!是我害了她!”
听见她这样的自责,他简直心痛如绞。
“耶律晴!你镇定点!”他按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着。“柔儿本来就有病,她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许你这样胡思乱想!”
“你走开!”她用力推开他。“你别管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一个外人!你根本不知道小柔对我有多么重要!”她大吼着。“我应该答应她的”
“耶律晴”他痛恨她一再说她只是个“外人”!这让他觉得跟她的距离好远他痛恨这样的感觉。
终于,他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她的态度这么不以为然。不是因为他是月氏二太子、也不是因为她的泼辣和强悍,而是他在乎她对他的感觉!所以,当她以对待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的态度对待他时,他觉得极不是滋味。
这样的体认,连他自己都震惊。
“回家”她吃力地想站起身,怀里仍抱着妹妹的躯体。“对,我们回家。小柔,姐姐现在就带你回家去”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一整天的骑马奔驰与丧妹的椎心伤痛,让她整个人仿佛被榨干了精力似地瘫软下来,正巧不偏不倚地倒向他的怀里。
“耶律晴!”他惊慌地低吼,急急扶住她。
“回家”她抬头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口里喃喃念着,随即,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昏厥前,她仍紧紧环抱着妹妹的躯体不放。
“耶律晴!”他的胃仿佛被人恶狠狠的击中,整颗心为之纠结。
他在乎她!该死的太在乎了!更该死的是,他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现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