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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3年的一天,俄国沙皇散步的时候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克里姆林宫空地的中央,有一个哨兵笔直地站立在那,沙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有何理由要在这个地方设立一个岗哨。沙皇将警卫队的队长传召过来,询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安置一个哨兵。队长回答说,上任队长就是这样安排的。沙皇要求他务必查出事情的真正缘由。
警卫队长经过多天的调查询问,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公元1776年,叶卡捷琳娜女皇散步的时候,她惊喜地看到春天的第一朵小花正在现今士兵站立的那个地方悄然绽放。“在这里设一个哨兵,”女皇命令道“好好守着,别让人踩到这朵小花。”从那时起,克里姆林宫空地中央的哨位便一直保留了下来,沙皇过问的时候,它已经整整存在了127年。
这是在讽刺与幽默上看过的一个真实故事。初读时很温馨,再读很感叹。好长时间过去了,偶然再次想起这个故事,竟然有一种震撼心灵的情愫自心底升起。这到不是因为女皇一言九鼎的权利和威望,更与皇宫卫队刻板传统的做法和习惯无关,当然,故事本身与讽刺和幽默更是南辕北辙。
其实,我们每个人一生中,都有痴心守望和苦苦寻觅一种心灵圣地的经历和体验。它可以是一个人、还可以是一件事、更可以为一道刻在骨子里、融入到血脉之中的一种一念之间的风景。
我自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城市中其他寻常人很难进入的大院里,在我的记忆中,这里曾是我的天堂。满院的果林荒草及低矮的灌木丛,无数叫不上名子的虫鸟竞相争鸣,那时,这里就是我想象中,孙悟空撒野翻跟头的花果山了。我自家也有个很大的园子,四周用带孔的白铁板围成栅栏,里面养了许许多的鸡、兔子和小鸟,园子的身后,紧临果园。成串的苹果自果园里探头探脑地垂进来。爷爷说:“不许动那苹果,还不到熟透的时候。”我就整日盼那苹果成熟的季节。
现在,我仍住在这里,我的儿子也已经到了我那时的年龄。可整个大院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闲暇散步的时候,我曾努力寻找当年时的感觉,寻找那时的心情,可都是枉然。荒草不见了,果园不见了,一簇簇的灌木和鲜花不见了。就连初春时节记忆中的鸟鸣也成了奢望,代之的是整洁宽敞的笔直道路、修剪有致的草坪、用彩色水泥打磨雕塑成的岩石我曾努力寻找记忆中的东西,可毫无踪迹。不知是年龄的关系,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岁月沧桑毫不留情地带走了当初的影象。那种随意、那种狂野、那种好奇、那种每天都能够真切感知得到的幸福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一保留着的,是那今日叫“怡园”的地方高高隆起的假山,那是当年机关的地下防空设施。当年,我曾与几个伙伴打着手电筒以探险的名义进去过。笔直立陡的水泥台阶直通洞底,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屋间颇为神秘,我清楚地记得,我在其中一个很大的房间里的水泥墙面上,曾用白色的粉笔画下一幅很得意的杰作。没记错的话,那是一群飞翔着的鸽子,背景是许多恣意张扬的花草树木。想来距那时少说也应该有三十多年了。我想,它应该还在。有心想再次深入进去探看,但那厚重的水泥门被一把我从未见过的大锁紧紧地锁死。可能为观瞻考虑,水泥的大门上,还用看起来较原始的、带粗糙树皮的树干装点成小木屋的模样,一条同样水泥铺就的小路通往假山的顶部,路的尽头,是一个无论造型还是制作都很拙劣的仿古凉亭。
几乎每天上下班的时候,我都要自它身边经过,但每天都是同样的无奈。我自己知道,我仍惦记着那幅青春年少时的杰作。那里紧锁着我透明的童贞和狂想。
行走在喧闹的街市,心里再难寻找年少时的清凉。心,被琐事困扰着,被所谓功利缠绕着,被无边无沿的各种诱惑牵引着,走向中年,走向暮年,走向衰亡
望着渐行渐远的脚步,有多少人会记得你?有多少人能叫得出你的名字?我忽然悟出,那个叫叶卡捷琳娜的女皇当初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了。
我们去看海,你不可能将海的神韵带回家;我们去看山,你只能望着山的巍峨兴叹;我们去赏景,你只能任凭轻盈温柔的风景在心底片刻流连。你不可能将这些风景和影像带回自己的家中。其实,我们一直念念不忘、为此而难以忘怀的,只是曾经经历过的风景而已。珍藏在心中的是风景,感念不忘的是风景,推着你一路义无反顾向前行走着的,仍然是风景。
心存美好,是一生的财富。
那海、那山、那人,那随风而逝的种种。如同一粒种子深植在我们的心底,在最温暖的季节,兴许会绽放出一朵好大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