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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人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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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再次踏上离别九年之久的故乡,感觉一切都陌生起来。看见过去的同学,我说想死你们了,他们却哈哈大笑,我说笑什么啊,他们说你咋满口大苞米茬子味,于是极力说家乡话,可他们笑得更厉害了,说:“你还是说你那赵本山话吧!”

    同学约我去玩,竟然去爬从小就爬的“东岳山”记得从小学直到中学,学校组织爬山比赛,都是爬的此山,那时候还总上这座山上植树,可年年植,年年还是没有几棵树,听说都被附近的村民砍去烧了火。而这次不同,满山郁郁葱葱,在山的半腰还修了庙宇,经常有庙会,抽签占卜的,很热闹。终于爬上山顶,放眼望去,故乡的小城仍然被一座座小山环抱着,只是城内多了许多高层建筑。

    但我不知怎么,感到眼睛看到的还是那绵绵的黄土。同学说,你是大城市人了,谁像我们似地,眼里已经没有黄土了。我说你们不明白,我是稀罕咱这黄土呢!大学刚毕业的那年,学校派我去周围的农村去进行社会主义教育,组长是位医院的院长,带着我和也是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小李,满山头的跑。有次,我从山上骑自行车,一下子没刹住闸,就骑着车子狂奔下去,急得院长和小李扯直了嗓子喊:“快从车上往下跳!快跳!”我使劲一跳,落在地上,可一点也没感到疼,原来一屁股坐在一大堆黄土上,软软的,棉棉的,我赖在上面都不想起来了,感觉那一刻舒服极了。同学说,你走的时候给你带一大包黄土去!你没事就坐在上面过过瘾吧!

    家乡的水很“硬”我一回家就水土不服,直拉肚子。白衣服要用增白皂使劲搓,不然就是黄乎乎的,水壶里被母亲塞进去了一条丝瓜,说是去水垢。同学吓唬我:“你呆时间长了,用这水洗脸,到时候真就洗成黄脸婆了。”真的惊慌了一阵子,可回过味来一想,不对啊,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天天喝这里的水,天天用这水洗脸,也照样皮肤白皙啊!同学呵呵笑:“这瓜(傻的意思)女子!”

    同学的热情让我感慨,我说:“还是咱这疙瘩人实在!”他们还是笑,说:“也有变尖了的呢。”还真的是,一次坐出租,司机一听我口音是外地的,就向我多要了几块钱,同学说:“你呆在东北真地都呆瓜了!”可我还是认为家乡民风淳朴。我带孩子去同学家,在出租车上,孩子淘气,我说了她几句,司机突然把车停住,黑着脸说:“你下(ha )去!”我莫名其妙,他说:“娃心疼人呢,你咋这说娃呢!”我傻眼了,一个劲的解释,他这才缓和了脸色。

    没事闲逛,看到有穆斯林一家子在路边小吃滩上啃羊头,男人年纪很大了,戴着回民的白帽子,下巴上山羊胡子一飘一飘的,女人还很年轻,蒙着盖头,白白的皮肤,高高的鼻梁,一看就是纯波斯人后裔。男人一个人抱着一只羊头在啃,女人照顾着两个孩子,男人啃完一挥手,一家人骑在一辆摩托上,两个孩子和女人都坐在后座,摩托嗖的一下从我身边过去,一股子浓浓的羊膻气扑面而来,呛得我直憋气。

    要回东北了,同学给我塞了一大包馓子、锅盔、灶馍等面食,我说等到东北该馊了,这次同学不笑了,眼里有晶莹的液体,说:“你们东北没这东西,多带点路上吃。太远了,不然真的给你带包黄土,好让你总惦着我们!”

    回到东北的家已经有半年多了,可总梦见故乡的人,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黄土,甚至那熏人的羊膻气也让我留恋起来。

    唉!不知又得几年才可以再回故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