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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我像往常一样走出办公室。忽然,我怔住了。呆若木鸡的我眼前是一幅久违的画面:清新可爱的她,和我初认识时一样的容颜,只是一双焦灼的眼睛和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特别突显。我顾不上许多,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饥渴的情、饥渴的心、饥渴的嘴狂喜的搜寻着梦中的甘甜
她一直在躲闪,最终变成挣扎,我蓦然惊醒,再一次怔住了
“姐夫,我是若兰。”
我颓然心惊:“妹妹,你怎么来了?”
她眼泪纷飞,而我魂飞魄散。
“快告诉我,你姐姐怎么了?”我近于崩溃。
“姐姐病重,她借我出差之际,让我传信给你,想见你一面。”我顾不得多想,把若兰安置好,急忙回家。
在父母漆下,已经二十八岁的我还是孩子,他们在无微不至的关怀着我,也在按着他们的思想规范着我。
而我在他们面前是乖孩子,是他们给了我生命,给了我一切,我怎么能让他们伤心呢?但这次,我请求他们能原谅我一次,我要去守护我的爱人,我今生不能没有她。
跪在父母面前,我泪水长流:“爸爸,妈妈,请给我时间,让我去看看她。”我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可爸爸还是对我表现出了满脸的失望,我再无法顾及这些,只要是不暴跳如雷,我已经很满足了。
就这样我和若云的妹妹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一路上,记忆像开闸的江水滚滚而来
那年我十八岁,初中毕业考上了南方一所省级中专学校。
来到这里,我倍受煎熬,一方面是水土不服,一方面是思家之痛。
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里我认识了云,这个让我一生不能没有的女孩子。
我和她是同班同学。我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而她是文体委员。那年初春,我们班自己办报刊,名为柳絮。而恰恰是我们分到了一组。一起办报,要在一起彻头彻尾的商榷才行,我们对很多问题的看法惊人的一致,越谈越投机。
她留一头漂亮的披肩发,乌黑柔亮,清新白析的瓜子脸,最可人的还是那双眼睛,带着纯真,隐着智慧,含着无边的柔情。十八岁的她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一颦一笑,都让我的心为之悸动。
那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我鼓足勇气约她出来。我们并肩走着,尽情的谈着从文学谈到宗教,从旅游说到爱好。在一棵桂花树前,我停下来,忽然有一种冲动,眼睛热热的望着她,她也回望着我,像在等待
心开始狂跳
“云,我喜欢你!”我怯懦的说出来,已经紧张的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大树。
时间像叮咚的泉水,听得见流动的声音。
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两只手不停的摆弄着手指。
就像身在云中,隔着那么近,我却像是走了很多年,我来到她跟前,举手将她抱在怀里,已经晕头转向,只感觉我抱着整个世界
她在我怀里颤栗,乖巧的像只小猫。
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我的嘴摸索着开始搜寻她的脸,暖暖的,柔嫩的感觉让人眩晕。淡淡的花香和着悠远的恋情一起漫延
我们一起散步、畅谈,生活上互相关照,学习上一同进步,生活随着初恋的脚步变得诗意昂然。
第二年的寒冬,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我对云更加的贪恋。
这是一个周日。冬日的阳光,惺忪的眯着眼,一幅半醒半睡的样子,我和云相约到车站去玩。昨晚下了一场小雪,今天街上的行人便感觉稀疏。路很滑,我们小心翼翼的走着。
“肖扬,有空到我家里去看看吧!爸妈说很喜欢你,就连我那已经上初中的妹妹也说要看看她未来的姐夫呢?”这完这些话,我看到她羞答答的低下头,两团红晕飞上她那白皙的面颊。
“好,你说啥时候?”我也真的好想见见她的亲人。
“春节的时候,你看怎么样?”她抬起头,一双可人的眼睛,含满笑意。
“好!”我一口答应。
我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车站。说实话,来这里玩都成我们俩的嗜好了,看着火车徐徐开动,听着那一声声长鸣,是一种思家的心情,得以缓解的一种方式,就如自己已经坐上了火车,正在回家,而云陪着我来,她明白我的情怀。
在站台上,体会着离家的感伤,云也和我一起沉默。
返回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我从十几米高的台子上摔下来,还好,由于我护住了头,到没有受到多大外伤,只是腿碰到石柱上,感到了撕裂般的疼痛。云已经哭成泪人,她使足力气扶起我,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把我送到医院。我右腿严重骨折,因为及时就诊,我的腿很快被打上石膏,牢固下来,只是我需要住院。
家离学校太远,没办法取得联系,一切费用,都是云跑前跑后张罗。她家在山村,本来经济条件就差,还为我担负了所有的医药费。在我住院期间,是她的双亲把我照顾,云也抽时间就往这里跑,给我说学校的新鲜事,帮我温习功课,还每次都带来我喜欢吃得东西。看着她日渐清瘦的脸,我道不完的心疼。在医院里,我还看到了前来看我的小妹,云只有一个妹妹,叫若兰,长得和云几乎一样。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云却瘦了整整一圈。
经过这次灾难,我更体会出云是那样深爱着我,还有她那善良温厚的双亲,和聪明乖巧的小妹。在这个离家几千里的城市,我常常感受到被幸福包围的滋味。我心里暗下决心,今生云将是我的唯一。
四年的求学生涯渐渐缩短,而我和云的恋情却日益升级。
将面临毕业,我的心情越来越感到沉重。在此之前,我曾给父母提起过我们的关系,而父母的拒绝没有丝毫的余地。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孤注一掷,和云一起去见父母,希望能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
当我和云突然出现在我们家时,我看到了的是父亲冷冷的表情,和母亲伪装的笑脸。
云小心翼翼的忙前忙后,尽力舒展着她的美丽和善良。
我在深夜和母亲长谈,她一向对我的要求没有拒绝过。可是,这次她的态度也十分生硬。实际上他们也知道云全家对我的恩情。只是他们仍然如此反对这场婚事,我想原因无非就是嫌我们两家远。可能还有另一个他们不便说出的理由。那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可是我管不了这么多,我们深深相爱,不是能用金钱和家境所能衡量的。
云住在我家,母亲同她很少说话。吃饭的时候父亲干脆不和我们一张饭桌。偶尔见面,那阴霾布满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肖扬,怕是你父母不肯接爱我呀!”云泪痕狼藉。
“我再跟他们谈谈!”我克制着自已强烈的心痛安慰着云。
要说的已经重复了无数遍。母亲虽也感到难过,可父亲态度仍是十分强硬,我知道他们也不是故意为难我,是父辈们的生活经历和年青的我们没法勾通的结果。
“爸爸,你如果再不同意,我就和云一起出走。”我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你,你”爸爸站立不稳,用手捂住了心口。我忙去扶住他,眼泪在眼眶直转。他缓过一口气来,狠狠的甩出一句话:“你走了,永远别进这个家!”然后踉跄着走进另一间屋。
对着他的背影,我的头像没有乐章的音响。
我狂乱的想着:“我不能没有她呀!”
面对我的挣扎,云疼在心上。
那天我去送她,天空布满阴云,我们艰难的走着,一路无语。
来到车站,四目相对,泪眼婆娑。
“云,我有个想法。”我艰涩的吐出这几个字。
“嗯,说吧!”云小声啜泣。
“等我好吗?哪怕是五年,十年,二十年”我已经泣不成声。
“嗯,我愿意等!”云苍凉的脸上露出坚毅。
云走了,带走了我的心。留下我对她蚀骨的思念。
父亲给我安排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在他们面前,我也很乖顺,不敢再提我和云的婚事。而后的几年里,给我提亲的媒人像走马灯。父母也再极力张罗,而我是铁定要等我的云,但不能说,只能推说忙事业,而我除了抽空和云表表牵挂,真的把大部分时间充实到工作里。
转眼六年过去了,每次和云通电话,她总说很好,可如今为什么若兰说病重呢?我愁肠百结,一心盼着马上飞到云身边。
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我终于来到了正在住院的云的身边。她更瘦了,清绝的脸上满含忧郁。她正在沉睡。我静静的守着她,轻轻的摸着她的手,肝肠寸断。
有眼泪滴在她脸上吗?她苍白的嘴唇张了张,美丽的双眼慢慢睁开,当她分辨清楚坐在她面前的正是她日思夜念的人时,泪如泉涌。我抱起她,亲吻着她冰凉的泪,低低的唤她。轻轻的对她吟诵着我们都喜欢的一首词:“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我停下来,深深的望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期待她和我一起来和这首词。没想到她张了张嘴,竟没吐出一个字。紧紧闭上双眼,等了好半天,才又重新睁开,像是用足了浑身的气力:“扬,我愿意等你到天荒地老,只是恐怕我不会有那么幸运了,我走后,希望你找一位知道疼你爱你的人,也算是了却了我的心愿。”说完这些话,她又闭上双眼,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的心像用刀扎一样的痛。在她耳边我喃喃自语:“你就是我一生的幸福,今生我不能没有你呀!亲爱的云,答应我要振作起来,我还要你陪我一生一世”
陪着云住院期间,我了解了许多这几年云的生活。在工厂里她是最卖力气的一个。在家里她忙里忙外的孝敬父母,疼爱着小妹。好多人给她提亲,她都婉言谢绝。而她,本来就有先天的心脏病,加上对我沉重的相思,她病倒了。能日夜守在云身边,我很珍惜这机会,拚尽全力照顾着她,看着她的脸上时常开放笑靥,我的心就比吃了蜜还甜。
可是,好景不长,我发现云的病日益加重,有时竟十几个小时昏睡,难以进食。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云在我的怀里永远闭上了美丽的双眼。
彻骨的痛撕碎了我的心,我伤悲欲绝。
四年的相识,相恋,相知,相惜。
六年的等待,相思,相念,相痛。
最终是我和她永远的别离。
从此水烟漠漠,再也不能听一听她的细语,再也无法体会她的心曲,再也无法将饱含的思念寄给她——我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