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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番外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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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衣裳

    童妈妈带了两个婆子去了绣房,不过半个时辰就气呼呼的回来了。

    针线房的管事娘子也不直说不给做,只是带了童氏里外溜了一圈,指指这个,点点那个,个个都是有活儿的,都赶时间。

    这般推诿,童氏哪里还不明白?也不多啰嗦,把头前塞给那管事娘子的二两银子要了回来,也不理会人家难看的脸色,扭头回来了。

    回来就告诉了曼春。

    “绣房不给做?”曼春并不意外,王氏没有多说就让她分出来单过,又怎么会让她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想起韦妈妈在绣房里趾高气扬说的那些话,童妈妈气得肝疼,“没了张屠夫,难道还吃带毛猪不成!”

    “姑娘,咱们自己做吧,叫两个人给我打下手,有个几天的工夫也就做出来了。”

    曼春听了却松了口气,这后院哪一处不要听太太的调遣?她还真怕针线房的把她的布料拿过去压着,那才真是耽误工夫呢。

    这些人一季的新衣,就是有小丫鬟帮忙,也不是童妈妈一人能做出来的,眼看着就要过季换装了,该给丫鬟婆子的衣裳拿不出来,底下人面上不说,私下里还指不定怎么想呢,多来两次,还有谁肯听她的?

    想到这儿,曼春道,“妈妈别气了,牛不喝水哪儿能强按头?这回您给做了,难不成以后都这样了?咱们刚搬过来,总要起个好头,妈妈您看这样成不成,去外头找家口碑好些的衣裳铺子,让他们给做。”

    童氏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家姑娘会提出这么个法子,“那怎么行?姑娘的衣裳……”

    “至于我和妈妈的衣裳,自然还是由妈妈来做,”她眨眨眼,打趣道,“我给您打下手。”

    这么一说,童氏倒笑了,把疑虑撇开了,“去外边儿做倒也不是不行,就怕不如家里针线房的手艺,底下人穿不惯。”

    童妈妈是怕底下人议论些不好听的吧。

    曼春耐下心来解释,“所以才说找口碑好的。这么些衣裳,我也舍不得让妈妈累着,再说了,去外面做,总不会比该发衣裳的时候拿不出衣裳来更糟糕,那些针线铺子就指着手艺过活呢,让他们做,说不定比家里针线房的还尽心些,也不怕他们偷工减料。”

    这倒是,大户人家的针线房,左不过就是那些事儿。

    童妈妈一时气愤言语粗鲁了些,正怕吓着曼春,见曼春不急不躁的,她也气平了不少,“我这就去。”

    童氏还记得有一年太太赏给二姑娘半匹大红绸子的衣料,当时她因为扭了手指不好做针线活儿,就把衣料、丝绵和做内衬的细纱拿去针线房,跟针线房的说好了做两身袄裙和一件厚斗篷。姑娘身量小,用不了多少料子,拿过去的东西只多不少,满打满算还能剩下些,多出来的那些她也没指望能拿回来,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可后来到手里的却只有一身袄裙和一袭轻得能飘起来的薄斗篷,做衣裳的绣娘说给的料子不够,只能做这些,去找针线房的管事娘子,对方却只哼哼哈哈。

    连主子都敢作践,还不是因为二姑娘没有依靠?

    势不如人,也只好低头。

    曼春笑眯眯的,“街上有卖瓜子花生什么的,妈妈捎带些回来吧。”

    童氏出了一会儿神,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点了头,去前院说了一声,领了对牌,就领着两个婆子出去了。

    童妈妈回来不仅带了瓜子花生,还买了些鱼鲞腊肉,“正好路过腊味店。我瞧着那醉蟹极好,就是太寒凉,姑娘身子刚好些,吃不得,才没买。”

    晚间吃饭,厨娘给上了一道小炒腊肉,一道鱼鲞蒸肉,一道虾茸鸡蛋羹,和一道瓤萝卜,曼春就着吃了些稠粥,两道肉只夹了几筷子,她知道童妈妈喜欢鱼鲞,就把鱼鲞蒸肉给了她,南星不在,小屏爱吃肉,小炒腊肉就给了小屏。

    吃得皆大欢喜。

    ……

    点检行李

    她这院子本就不大,现在又让她给各人分了工,两人一组,有点检桌椅板凳的,有数算院中花木的,有收拾衣裳的,童妈妈略识几个字,她屋里的摆设就交给了童妈妈,她四处走走看看,小五看着里里外外的忙乱,忽然想到一事,“姑娘,茶房里堆了不少茶叶,是不是要理一理?”

    茶房虽小,事情却不少。

    小五把那几罐茶叶抱了来,曼春拿起来看了看,那茶罐样子颇具古风,“这个怎么像是没动过的?”

    小屏道,“姑娘忘了?您先前说喝这个养人,跟大少爷换来的,可又不喜欢这个味儿,喝了一回就不喝了。”

    这样的小事曼春哪儿还记得?她捏了一小搓闻了闻,道,“把这个给我冲一盏来。”

    “这是去年的茶,味道已陈了,姑娘要喝,还是喝新的吧?”

    “没事,尽管冲来。”

    金红色的汤水,香气馥郁,曼春喝了一口,品了品,“先前不爱这味儿,这会儿喝着,倒是绵香得很,留下吧。”

    有了这一茬,后头又翻出几样子茶叶,曼春挨个儿尝了,留下了两三种,其余的都让人送到厨房。

    ……

    求问

    唐辎暗自叹息,虽在外头经历了几年风雨坎坷,但观其举止,仍是个懂礼知分寸的——好好的贵介子弟到了这等地步,也着实可叹,便有心帮助一二,问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就这样吧?”

    孙承嗣沉吟了一会儿,“说实话,也是没有办法,只我一个也就罢了,只是还有两个从小一起练武的兄弟,一个叫沈凤,一个叫程孟星,这几年有好几回险些折在海上,都是他俩跟着我出生入死。谁不愿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如今银子是有了,可还是想着能寻个安身立命的去处,望舅舅能给指条前程,实是感激不尽。”

    唐辎皱眉想了一会儿,敲敲扶手,“你那两个兄弟在哪里?”

    孙承嗣也知道自己唐突了,道,“城南有座宅子,我们现在住那儿。”

    “叫人去请他们来,这会儿日头还早,来了咱们正好吃饭。”

    不多大会儿,沈凤和程孟星就到了,唐辎见他们谈吐见识都不俗,为人也知礼,又问了家世,心里就有了底,对孙承嗣道,“今天晚上李副提举——就是你姨母家,叫我去赴宴,你们三个准备准备,晚上跟我过去。”

    在泉州地界上,姓李的副提举只有一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无不是深受皇帝信任之人,尤其他还出自安国公府,是安国公李崇的胞弟。勋贵们向来在军中吃得开,特别是像李副提举这样的勋贵,任谁都得给几分面子。

    孙承嗣来拜访唐辎,一则是惦记着从前的恩情,想着叙叙旧,二则也是想探听探听消息,看看能不能找条路子,却没想到唐辎竟愿意为他们引荐李副提举这样的人物,不由大喜,三人抱拳举过头顶,躬身朝唐辎施了个大礼。

    唐辎忙扶起了他们,“你们自己知道争气上进,这就很好。”

    既然要帮着引荐,唐辎就不能任由他们乱来,派了个老成的家人领着孙承嗣他们去街上重新置办行头。

    回过头来翻开孙承嗣带来的礼单,唐辎吃了一惊,当初借出去的五百两银子倒是没变,还回来仍是五百两,可那一长串的礼单却不知值多少个五百两了,末了还有一张出让股利的文书。

    不由神色凝重……莫欺少年穷。

    下半晌再见到孙承嗣,他就把礼单还了回去,只留下了那五百两银子和些许补品,“最近好燕窝不好买,玫瑰露也是滋养人,这些我就收下了,别的你拿回去,挣钱不容易,不要大手大脚。”

    唐辎不收,孙承嗣也没有很惶恐,直言道,“当初出海时多亏了您资助的本钱,如今这契书……”

    唐辎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指着那契书道,“你年纪小,经历的少,这几年又是常和商人打交道,想来讲的是和气生财、互惠互利,你若是寻常商人,我还能用这个帮你通通路子,可你别忘了,你祖父是什么人?你外祖家又是什么人?在官面上,这一手却不行,让人一眼就把你看穿了。”

    孙承嗣立即就明白唐辎是在提点他,忙起身作了个揖,恭敬道,“还请舅舅指点。”

    挥退了闲杂人等,唐辎跟他细细说了半晌,又提醒道,“你李家姨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最重体面清名,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凡事依礼而行,不要多提别的,他问起来,你们再答,万不可急躁。”

    且不提当晚在李家如何,第二天吃了早饭,唐辎见时间还早,就来看看女儿,顺便给她捎来了一大包东西。

    曼春见燕窝品质上佳,竟还有玫瑰露,就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不便宜,歪歪脑袋问道,“是昨天那人送来的吗?他是谁啊?怎么叫您舅舅?”

    唐辎不习惯在小辈面前说道这些家长里短,不过想到平日里也没人跟二姑娘说这些,她又不怎么出门,姑娘家眼界太窄总是不好,清了清嗓子,道,“他是已故忠勇伯的嫡孙,叫孙承嗣,亲祖母和你曾祖母是同族,老忠勇伯还在世的时候跟咱家关系也还不错,前几年他遇上难事儿的时候我帮了他一把,他如今发达了,也没忘了来感谢。”

    既然父亲这么说,曼春就把燕窝和玫瑰露都收了起来,道,“看他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他是个武夫呢。”

    唐辎摇摇头,换了话题,“让绣娘给你做两身好衣裳,过些日子说不定要用上。”

    曼春眨眨眼,面露不解。

    唐辎道,“过几日去你大姑母家里做客。”

    等唐辎一走,曼春就招来小屏,塞给她一把钱,“把昨儿新炒的琥珀桃仁给大姐姐装一盒过去,顺便瞧瞧大姐姐最近做什么新衣裳了没。”

    小屏看看手里的钱,嘟着嘴,“知道了,这就去。”

    曼春问她,“可有什么为难的?谁欺负你了?”

    小屏听了,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是翠文,头一回借给她二十个钱,她还道声谢谢,现如今伸手借钱脸都不红的,问她有什么缘故,就急赤白脸跟我急,骂我揣着银子老死算了。”

    翠文是个看门的小丫头,别的都好,就是爱说闲话,不是很能管住嘴,不过她一个看门的小丫头又进不了上房,所以她这个小毛病就也没人去管。

    自打从太太院子里分出来,自己掌着日用银钱,就有不少人私下议论,曼春没有去管,管得住嘴管不住心,何况她自认也没那个本事管住别人的嘴。

    曼春拍拍她,“不用管她,她作得过了,自有人收拾她。你且去,今儿中午有炒三腊等着你呢。”

    一听有好吃的,小屏脸上立即就晴了,“知道了,我只带耳朵过去,嘴巴留着吃好吃的。”

    曼春也笑了,外人看小屏呆呆的,似乎除了老实听话没什么别的本事,针线活儿也不怎么样,其实这丫头心里最是明白,又听话,曼春的话在小屏这里从来不打折,小屏当“散财童子”的事儿也是曼春早就交代的,小丫鬟们平日里借钱也不过是十几二十文的,小屏借出去也不催人还,有谁找她说话儿,她就老老实实的听着,必让那人说尽了、说痛快了,次数多了,都晓得小屏是个“笨嘴拙舌不爱道人是非的憨厚人”,跟她说话也就少了忌讳。

    小屏在外头听到什么,回来就把话学给曼春。

    但若是别人问她什么,就一问摇头三不知了——更衬得她“傻”了。

    童妈妈知道以后,当着曼春的面很是把小屏夸了一回,说她虽然不太灵巧,好歹懂得忠心云云。

    小屏是被童妈妈念惯了的,咬着曼春赏给她的松仁烧饼吃得欢快。

    末了童妈妈很是叹了口气,“这傻丫头,就知道吃。”

    曼春就笑,“她正长个子呢。”

    童妈妈就又开始念叨起曼春,“姑娘也正长个子呢,圆润些怕什么?那是富贵相,夫人太太们最喜欢的了……”

    曼春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