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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他,他爱她、她不爱他多么讽刺的循环。
如果我真的爱他,我就应该为他感到难过,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知道单恋是一件多痛苦的事。但是我却无法真心与他同悲。心里有个邪恶的部分在雀跃,在期待
原来爱让一个人变得丑陋
你以为自己成熟、懂事、善良,结果因为爱所产生的嫉妒、占有、欲望将消磨了你所有的自信
摘自“小酒馆心情记事”
autumn
这天的晚上“关外”的客人特别多。原因是有一群上班族男女在这里办联谊活动,因此平日宁静的小酒馆此刻显得热闹拥挤。
好不容易把客人点的饮料都上了桌,秋晨和阿贵两个人简直快要累翻了。
“呼受不了,我要休息一下。”
秋晨即时抓住阿贵的衣领防止他落跑。
“还没下班咧!你别想走。”
“我不行了。”阿贵的脸色有点白,抚着胸口。“我有低血压。”
秋晨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一时心软,请了这个比她还要弱不禁风的店员。
“你不是低血压。你是平常被阿文给宠坏了。”
阿贵跟阿文是一对同居好几年的同性恋人。他们的关
系一直是秘密,知道的人不多,秋晨是其中一个。
阿文对阿贵的疼爱、呵护,足以令天下所有的女人槌胸顿足,因为这么优质的男人喜欢的居然不是女人。
阿文不但包办所有家事,还是在外商银行上班的专业人士,他一直舍不得阿贵出来工作,说他只要乖乖在家等他回来就好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
阿贵毕竟还有一点骨气,不让阿文养,所以才求秋晨让他在店里帮忙。
“喂!你争气一点好不好。是你说要独立的,这一点小小的苦都受不了,难道你要回去让阿文养你?”
秋晨的话显然有用,阿贵闻言垮下肩。“好吧我知道了。”他认命的放弃逃走的冲动,走回吧台后,开始委靡不振的洗着脏了的杯盘。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又有客人进来。
“欢迎光临!”
秋晨扬起头。
“秋晨姐。”
走进采的是冰兰,她身边跟着一个帅气的年轻男子。
“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朋友他的名字叫楚浩。”冰兰满脸娇羞,掩藏不住嘴角的幸福笑意。
秋晨打量那男子。他并没有一般人印象中搞乐团的人的狂放邋遢,反而有一张干干净净的脸、简洁清爽的穿着,身上更没有乱七八糟的刺青或打洞。简而言之,他是一个很难让人挑出缺点的男孩子。
“你好,欢迎来‘关外’。对不起,今天客人比较多。”秋晨微笑着伸出手与楚浩握手。她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些。
握手是最能够了解一个人的方式,而楚浩在这点上无懈可击。真诚的笑容、握住秋晨的手有力温暖、微微前倾的身体表示对对方的礼貌。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好的男孩子。
秋晨的心里是复杂的。她该为冰兰感到高兴,还是为石震宇感到难过?
“你们就坐角落的位置吧!比较清静。”
“嗯,谢谢你,秋晨姐。”
安排好了那一对小情侣,秋晨走回吧台准备他们点的东西。
“不错的男孩子嘛!”阿贵对秋晨说。
“是很好。”她不得不承认。
“那颗石头拿什么跟这种年轻帅哥比?我如果是冰兰,我也选这个年轻小伙子。”
“他有他的优点!”秋晨稍稍抬高了音量,她忍不住为他辩驳。“他认真、他专一、他有责任感,而且”
“够了,够了,”阿贵伸手制止了秋晨。“我不想听你说他有多好。那种又臭又硬的石头,我看也只有你这傻瓜会喜欢。”
“阿贵!”秋晨又羞又窘的捶他肩膀一下。
“啊!”阿贵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才打你一下就痛了?”
“不是。你看!”
秋晨皱眉随阿贵手指的方向移向店门口。“啊!”这回连她也惨叫出声。
进来的人是石震宇。
“该死!竟有这么巧的事!”
秋晨连忙瞄了冰兰的方向一眼,那对小爱情鸟正手牵着手,凝视着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的一切。
“这下有好戏可以看了。”阿贵凑在秋晨的耳边说。
石震宇没有注意到角落的人,反而看见秋晨与阿贵亲呢的打闹和耳鬓私语,他不自觉的绷起脸。
“你今天怎么会来?”秋晨见石震宇走近,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今天人很多,恐怕太吵,对不起。你要不要改天再过来?”
她是在赶他走吗?
认识她至今也有起码的默契。石震宇知道她的举止不正常。
“一杯威士忌。”他就是想留下来看她搞什么把戏。
“咦?”“怎么?你开店做生意也会嫌客人多?”
“不,只是”
秋晨还来不及想好解释的理由,角落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他看见了。
震惊的表情融掉了他一贯冰冷严肃的面容,他的脸色瞬间苍白,然后又转为铁青。
酒馆里的喧闹声不见了。秋晨屏息看着石震字,而石震宇则看着冰兰。
这个时候,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楚浩执起冰兰的手,俯首亲吻。
秋晨在心里喊了一声完蛋。
石震宇紧捏在身侧的拳头,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脖子上的青筋一条条的暴突
“等等!不要!”秋晨拉住像一头出柙猛兽般要往前冲的他。“冷静一点,求你。”
他瞪视着她。那是足以令人胆寒的狂怒目光,秋晨的腿在打颤,可是她还是鼓起勇气昂首回视。
她不能让他做出以后会后悔的事来。这样的信念支持着她与他对抗。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抿紧唇别开眼。
那是表示他不会冲出去杀了那男孩子了。
秋晨松了一口气。可是这样的喘息时间持续不了多久,她看见冰兰他们站起来
“你你先躲一下!”秋晨情急之下,不由分说的把石震宇拉进吧台,藏在后面的小厨房里。门帘掩上,就只剩一双穿着西装裤的腿露出来。
“秋晨姐!”毫不知情的冰兰还有楚浩走过来。
“今天你忙,我们就不再打搅你,改天再来。”
“这样啊?好啊!”秋晨勉强挤出笑容,心里却想着:快走!快走!天知道她还能镇住那个发狂的野兽多久。
以最快的速度让他们结完帐,楚浩说要冰兰在店里等他去把车子从停车场里开出来。
“他很棒,对不对?”楚浩出了店门口,冰兰就忍不住兴奋地对秋晨说。
“啊?て”她该说什么?石震宇可是还在后面啊!秋晨的头开始隐隐作疼。
冰兰一点都没有察觉秋晨的僵硬,谈起男友,她的双眼发亮,幸福的好像全身都笼罩在粉红色的光圈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羞涩内向。
“我好爱他!秋晨姐。你有没有过这样爱一个人的感觉呢?好像所有的感觉都快要从胸口满出来,好像你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好像只要能待在他身边,什么都可以不要,都无所谓。”
天啊!大小姐!求你别再说了!秋晨在心里大叫。
“你先别冲动。”秋晨咽了口口水。“你还年轻。你以为你在恋爱,其实很多时候是被爱情的幻想冲昏头了。想想看,楚浩真的适合你吗?你石大哥对你那么好”“我只当他是哥哥!”冰兰截断了秋晨的话。
秋晨愣了一下。因为从前的冰兰,绝对不可能用这么强烈的态度,表达自己的看法,看来这次她是认真的
“我知道这样很忘恩负义”冰兰接着说,咬着牙,相当苦恼。“石大哥对我好我知道,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好痛苦,爷爷给我很多压力,石大哥也给我很大的压力。我没有办法对他们坦白我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当初不要被他收养。”
“冰兰,你这样说太过分了!”秋晨忍不住替石震宇叫屈。
“对不起。”冰兰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秋晨姐,你是我唯一可以说真心话的人我没有办法想像嫁给石大哥,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我不敢告诉他”说着她已经语带哽咽,梨花带泪的小脸让人心疼、不忍责罚。
唉“算了,我送你出去吧!楚浩应该把车开来了。”
冰兰吸吸鼻子,乖顺的答:“好。”
目送冰兰平安上了楚浩的车,秋晨沉重的叹口气走回店里。
懊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果然,她看见石震宇早巳从门帘后出来,阿贵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他坐在吧台前的老位置上,一脸阴郁的猛灌烈酒。
“别喝那么急。”她的手按住他握杯的手。
石震宇抬起头来。
她看见揉合了痛苦、愤怒的男性脸庞那是一向笃定的一切,在一瞬间瓦解溃散后的挫败与震惊。
“你早就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反手捉住她的肩,阴冷的问。强烈的怒气无从宜泄,只能射向她。
秋晨被他抓疼了,可是她没有喊痛。“我对不起。”知道他在迁怒,如果这样可以让他好过一点
他瞪了她许久,然后突然甩开她,转身。
“你去哪里?”秋晨急急问。他现在的状况让人担心害怕。
石震宇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走出“关外”
冰兰回到石家已经是又过了两个小时以后。楚浩在门口让冰兰下车。
“明天还能来找你吗?”摇下车窗,他对着车外的冰兰说。
“我不知道。我希望可以出来,可是还不确定”她好为难。
“我真受不了这样!”楚浩忿忿的敲打方向盘。他抬起头,眼中射出狂烈的光芒。“你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石家,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不行!”冰兰慌张的摇首。
“兰”楚浩正要继续说服她,石家原本黑暗的几扇窗子亮了起来,冰兰惶恐的张大眼。
“嘘!小声点,会听到的。你快走吧!我再跟你联络,好不好?”
“可是”
冰兰没再听他说,匆匆转身开门回家。
“爷爷!?”
一进门就看见站在眼前的老人家,冰兰着实吓了一跳,再加上自己确实做了亏心事
“冰兰,今天比较晚回家。是跟朋友出去玩吗?”石镇堂慈蔼地看着她。
“啊是是跟班上的女同学约好去听演奏会”冰兰结结巴巴地说。
老头子深沉的眸光一闪,没点破她,只是笑笑说:“去听演奏会是好事,毕竟你是学音乐的嘛!你小时候只说了一句想学钢琴,我们家阿宇二话不说帮你请最好的老师,就算是咱们落魄的那几年,连吃饭都有了问题,阿宇还是支持你。唉,阿宇那么疼你,你可别辜负他,知不知道?”
冰兰的小脸倏地变得苍白无比。
“我不会的。爷爷,很晚了,我想回房洗澡睡觉了。”匆匆欠身,冰兰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打开房门,她就坐倒在床上,伤心的哭泣起来。
她该怎么办?从小到大她不曾违背过石大哥或爷爷意思,可是这回
她的压力好大、好痛苦啊!谁来教教她该怎么办?
冰兰的心思混乱,根本没注意到房门没关好。
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此刻正站在门外,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斑斑、她紧皱的眉心、她的不快乐,听见她哽咽的哭泣声
门外的男人有满溢出胸口的不舍。他的双手紧握成拳,许多画面在他眼前重演、许多感觉在他心中纠结
见到那男孩跟她在一起,他震惊的不敢置信。那种心情与其说是嫉妒,不如说是愤怒,好像人抢走原本只属于自己东西的一种本能反应。
然后他听到冰兰对秋晨说的话,那又是更严重的一个打击。原来他的存在竟变成她的负担。这些年来他的付出、疼爱,却造成她的压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十几年来他所深信不疑的事情,全在一夜间走了样。
房间里的冰兰还在哭泣。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很压抑、涸扑制的吸泣声。这样反而更令他心疼。
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她,她还只有五岁。来到石家,怯怯弱弱的小女孩,大大的黑眼里还盈满泪水,楚楚可怜。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跟任何小女孩接触过的他,立即发誓要好好保护她、照顾她。
有好几次,冰兰因想念死去的妈妈而哭的时候,就是这种压抑的哭泣声。她是个内向的小女孩,又由于寄人篱下,生怕造成别人的困扰,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直很听话、很乖。
他曾对自己说,一定要让她快乐、让她不再需要压抑自己。可是最终造成她压力的人,却是他。
石震宇站在门外好久好久,只有冰兰的哭泣声伴着他。
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你还不回去?都啊哈快一点了。”阿贵对秋晨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今天真是有够累的。先是忙完那一摊联谊的客人,后来又发生冰兰那颗石头的事,最后还有一大堆客人走后留下的碗盘要收拾清洗
“以后别再来打工了。”阿文站在阿贵身边凶恶的吼他。
每天晚上他都会来接阿贵下班,不管有多晚,不管他自己是不是也累得半死,而且第二天还得早起上班。
“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虽然是生气的语气,但是将累的快合上眼的情人拥紧在自己身边的动作,却意外的温柔。
“恶!你们别在我眼前亲热了,本小姐还孤家寡人,受不了这种刺激。”两个好看的男人抱在一起的景象,确实有一些太过分了。秋晨翻翻白眼,挥挥手把他们赶走。
“要不要我顺道送你回家?”阿文问。
“不用了,才几条巷子的距离。”
窝在阿文怀中的阿贵走出店门,抬起头来,原本快要闭上的眼微微张开“嗨,今晚是满月耶!”他慵懒的笑着回头对秋晨说:“你一个人要乖乖的,可不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喔!”
阿贵也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玩笑话,秋晨却有种不安的预感在心头一震。不过她很快的排除那种可能性。
“神经!”秋晨轻嗤。
阿贵只是笑笑,和阿文回家了。
终于只剩她一个人的店里分外冷清。秋晨虽然也累了,但是却毫无睡意。她知道她应该关店回家,可是她却开始拖地抹果子。
门上的风钤响起,循着声音,秋晨抬头,竟看见石震宇走进门来。
这一刻,她才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走。
原来她在等他
“你怎么来了?”
“你还没关店?”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同时怔愣一下,又相视而笑。只不过石震宇的笑是苦涩的。
“喝杯酒吧?”秋晨走到柜台后,为他倒了一杯威士忌。
傍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他对面。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老习惯个适合聊天的气氛和位置。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石震宇没有说话,只是喝酒。
秋晨也不打搅他,安静的陪在他身边。他眼里的伤痛令她着急,他的失神让她难过。她想拥抱他,给他安慰;更想打醒他,让他忘记那个不爱他的女子,睁开眼睛看看眼前这个爱他的人。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我没见她这么开心的笑过。”阴郁的,石震宇开口。他的视线始终停驻在手中握着的酒杯。
秋晨当然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她没打断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没见过她脸红、没见过她像今晚那么漂亮今天晚上,跟那个男孩子在一起,她变得很美”
他又继续说了很多,从她认识他至今,她没见过他像今夜一样多话。
也许他是醉了吧!?
她安静地倾听他诉说着冰兰的一切。
“我知道我对她而言太老、太严肃,可是我是真的想让她幸福。想不到原来我让她这么为难,我对她的感情反而造成她的困扰。”他自嘲的苦笑。
“我今天才知道她承受多少压力。爷爷太卑鄙了,一直灌输冰兰一堆什么知恩图报的烂观念,造成她的罪恶感。天真的冰兰才会以为她“必须”嫁给我“必须”喜欢我,她才会对我撒那种谎我今天晚上看到她哭的那么伤心,我真恨自己让她这么难过!”
秋晨看见他眼里的痛苦。在自己会意过来之前,秋晨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脸庞上。
这是第一次她越过两人之间那条界线,这是第一次,她碰触他
她没有说话、没有多余的安慰,眼睛里却有着了解与温柔。
他被震住了。比起任何言语都还要强的效果,她柔软的手心、她宽容的眼眸像被催眠似的,他没有拒绝她的碰触,反而伸手复住她的。
交换的眼神,有着相互的了解;肌肤与肌肤的接触,不含欲念,只有朋友跟朋友间最真挚的关心。
良久,他松开手,却仍然越过吧台与她交握着。
“你打算怎么做呢?”她轻柔的问。
“我会成全她。”石震宇很笃定,没有一丝犹豫。“既然我变成她幸福的绊脚石,那么我选择让开。”
“失去了她,你会痛苦。”
“我只希望她过的快乐。”
秋晨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是怎样的爱情,可以让一个人退让到把自己的感觉丢弃的地步?
被这样爱着的女人,是幸福的。可悲的是,那个幸福的女人并不了解,有一个男人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珍惜,因为她不爱他。
爱情的世界里永远没有公平。
她为石震宇感到难过,更为自己感到难过
石震宇接着说:“我不想让她为难,所以我想我会主动跟爷爷提,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我有了喜欢的女人,要跟她结婚。这样一来,就可以堵住老人家的嘴了。”
呵!他竟连一点罪恶感也不忍心让她来背。秋晨紧咬着下唇,一阵苦涩在心里漾开
“这是我听过最离奇的结婚理由。”她摇头失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这个办法是很完美。但是,去哪里找一个女人来陪你演这场戏?”
他没说话,只是直直盯着她
秋晨忽地停下啜饮的动作。
“秋晨,我们结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