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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清澈的嗓音,胤禛唇边擎着宠溺的笑容,柔声问道:“你怎会知晓,我与昼儿正在下棋?”
“落子的清脆声在明显不过了。”
说罢耿宁儿扶着墨玉,盈盈的向着软榻移去,弘昼则是在听到耿宁儿那清澈的嗓音之际,便自榻上跳了下来奔向了她。
“娘……”
“这棋下到一半就不下了?可是知晓自个儿的棋艺比不得你阿玛了?”弯腰围住怀里的小人,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头,耿宁儿心中一阵柔软。
“才不是,儿子方才还小胜了阿玛一盘呢。”弘昼嘟起小嘴,得意的仰着脸。
“人小鬼大。”耿宁儿被逗乐了,摸索着怀里的小人,摸准了那光滑柔嫩的小脸,耿宁儿就是一阵猛柔,“呵,可是本事了。”
“嘿嘿……”
看着面前那母子情深的一幕,胤禛面上的笑容更甚,宠溺之意更是溢于言表,心情甚是愉悦的道:“别看昼儿的年纪不大,这棋艺着实不俗,想必是得自你的真传吧。”
“王爷谬赞了,山中岁月简单,无事之时,便拉着昼儿下下棋看看书罢了。”
耿宁儿的话云淡风轻,胤禛的心却忽然间抽痛了下。
终是他有愧于她。
胤禛眼中一闪而过的负疚,耿宁儿并没看漏,可以说这也正是她欲要达到的效果。她就是要他对自己抱有这般的愧疚感,只要他内里一日对她还存在这种感情,那么她在这里的立足之地就一日不会动摇,想要做的事情也就有了保障。想到此,耿宁儿唇边的柔笑愈发柔顺,眉眼处却隐约透着些许的冰冷。微微扬起下颌,直视着前方含笑凝视着自己的男人,耿宁儿领着弘昼缓缓的走向了软榻。
该是时候行动了,为了弘昼,为了死去的红钰,更为了上一世的弘昼,她甘愿放弃一切来讨好他,讨好这个她爱过、恨过的男人!
***
一番温存过后,胤禛耳磨厮鬓的自耿宁儿的身后紧紧的环住了她的纤腰,软言细语道:“你身上的青草气息还是一如往昔的让我舒心。”
“咦,妾身竟不知晓自己还有这般的功效?”尾音上挑,耿宁儿调皮的调侃。
胤禛狠狠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轻笑道:“调皮。”
耿宁儿欲要侧身反驳,却被腰上的双臂禁锢了,尔后,耳旁响起了低沉沙哑的细语。
“有你在身畔,不知怎的我就是觉得浑身自在。你可知,你不在的这数年里,我心生烦闷时便会一人来此居住,忆着往昔与你的一朝一幕,内里再多的不顺遂都能抛诸脑后。”
当他再次将心中魂萦梦牵的人实实在在的拥在怀中,即便是从不向任何人袒露心扉的胤禛,也终是抵不住内里的情感暴风,向耿宁儿吐露起了压抑许久的情意。但他不知晓,如今在甜蜜的情话都再难勾起耿宁儿心湖里的一丝丝涟漪。
面对胤禛难得的“深情”,耿宁儿只是轻笑,柔声道:“能让王爷您觉得舒心,那是妾身最大的福气。”
对于耿宁儿如此公式化的回应,胤禛心下有些不痛快了。难得他如此真心实意的对她袒露自己的心意,她却如此不冷不热的回应自己,这叫他多难堪啊。想到此,胤禛半抬起了身,扭过耿宁儿的头强迫她与他对视,“爷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王爷于妾身来说,意味着天,意味着地。”黑夜中,仰面直视着如鹰般的目光,耿宁儿平静的回道。
直勾勾的盯着身下如一池死水的耿宁儿,胤禛觉得自己内里好似有一把无名的火正兹兹的燃烧着,猛然的俯下/身粗暴的掠夺了起来。
待内里的怒火因得到释放而消失殆尽后,终于心满意足的胤禛这才沉沉的睡去。而耿宁儿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强忍着浑身的酸痛以及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道:‘为了弘昼,为了红钰,耿宁儿你必须承受这些,也必须接受眼下的所有。’
***
‘铛、铛、铛铛’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一直未合眼的耿宁儿悄悄的挪了挪被胤禛禁锢的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儿,身子开始猛烈的抽搐,嘴里更是吵扰叫喊起来。
“钰儿,你怎么了?你哭什么?钰儿……”
只见此刻的她,双目紧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时的滚下,双手向前不停的挥舞着,大喊着红钰的名字,状若疯癫。
身旁突然之间有了如此之大的动静,一向浅眠的胤禛一下子便撑开了双眼,收回自己的手臂侧身看向身旁的耿宁儿。
“宁儿,醒醒,宁儿!”胤禛扬手一把抓住了耿宁儿乱舞的双臂,顺势摇晃着她的身子,出声唤道。
睁开双眼,撇头看向月光下俊逸不凡的胤禛,耿宁儿那双空洞无焦的双眸刹那间便擎满了泪水。她情绪甚是激动的抽噎道:“王爷,妾身看到钰儿了,她就站在那个窗户下面,对着妾身哭,小嘴又一张一合的,好似有什么话要跟妾身说,妾身想要走到她身旁,可却怎么也走不到。王爷,您听,钰儿她还在哭呢,您听到了?王爷!”
深更半夜耿宁儿的一番话实在是够让人心惊肉跳的,即便是胤禛,在听到这样一番言语,这后背也不禁觉得凉飕飕的。可毕竟是他,未来的雍正帝,吃惊过后总能很快的找回自己的理智。他松开攥着耿宁儿双臂的手,轻轻的拨开了她额前的碎发,尔后更是轻柔却又不失力道的拍着她的脊背,低声诱哄道:“宁儿,是你太过思念钰儿了,你这般的为她牵肠挂肚,若是钰儿在天有灵,也是不能安心的。”
“不,王爷,是真的,妾身当真瞧见钰儿了,也确实听见孩子的哭声了。不信,您仔细听听。”
“你听错了,不过是那夜猫的叫声,好了,莫要在胡思乱想了,思虑过多伤神,夜深了,早些安歇吧。”胤禛嘴上如是的安慰着怀里的佳人,可实则却是睡意全无。
他的心头不知为何酸涩起来,两条剑眉紧蹙,下意识的收紧她身下的手臂,连带着轻拍她脊背的手也变的愈加轻柔。
胤禛下意识的举动,正是耿宁儿想要的回应,也可以说是她算计来的结果。嘴角寒笑一闪而过,面上却仍是楚楚可怜的泪流不止。
“妾身是真的看到,也听到了,王爷!”
抬手抹掉了耿宁儿脸上的泪珠儿,心却好似被什么猛烈的撞击了一般,怜惜之感瞬时间席卷了他整个身体。
“好,好,你就快些睡吧。这身子本就羸弱,若总是这般思虑过度,病了可如何是好?”
耿宁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吐出话,只默默的点了点头。
***
一月后涵碧阁内室
“这一月,王爷都是宿在了玉琼居。”紫菁一面将手里的敬事簿递给了乌拉那拉莲慧,一面不悦的叨念着。
接过敬事簿,乌拉那拉莲慧一个翻手将本子狠狠的拽到了地上,甚是忿恨的啐道:“自打那个狐媚子回了府,这府里的一个两个就没一个能拿的下她的,当真是没用。时隔数年,谁承想她不但带了一个回来,眼下更是宠冠全府了,照这形式走下去,比及当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倘若当真让事态就此发展下去,那福晋您的位置怕是……”
‘啪’
大掌一挥重重的拍在了榻上的小桌上,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身侧的紫菁,厉声道:“大胆!我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嫡福晋,岂是她一个出身低微的格格能够相提并论的!”
“福晋你说的是,可眼下这个出身甚微的格格,不但独宠于王爷,还母凭子贵的晋了侧福晋,若是在这样下去,奴婢怕她终有一日会危及到福晋您的。”
紫菁一语中的,也着实警醒了莲慧。她必须想个法子搓搓耿宁儿的士气才是,否则保不齐真有一日,自己就被其给取代了。想到此,乌拉那拉莲慧的身子不禁轻颤了下。她是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决不允许!
“是请安的时候了吧。”
莲慧忽然的转换话锋,致使紫菁怔了下,不过到底跟在她身边数年的人,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回话道:“是,方才云惜进来通报了,说人都候在堂屋了。”
“呵,甚好甚好。”说罢,乌拉那拉莲慧便搭着紫菁的手,挂起了如常的端庄笑容。只是这双目中若隐若现的精光,仍是透露出她的心计。
踏进堂屋,乌拉那拉莲慧扫了一眼屋内的一众女人,尔后,缓缓的落了座。
“给嫡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各怀心思的众女起身向莲慧请安。
莲慧扬了扬手,示意她们起身,待她们都落了座后,便轻咳了下,出声道:“再有半月就是德妃娘娘的寿辰了,我们雍亲王府应当如何聊表心意,前段时间也与各位妹妹商讨过了,如今,不知各位妹妹都想的如何啊?”
“依妾身看,打个金佛便是极好的。一来,能够彰显我们雍亲王府的诚意,二来嘛,德妃娘娘信佛,且常常诵读佛经,将此金佛送与娘娘,娘娘必定欢喜。”李淑翠先声夺人,抒发了己见。
年芷莹垂首抻下了斜襟上的绢子,拭了拭鼻头,眉眼中的窃笑却是再明显不过的了。李淑翠见状知晓她这是在嘲笑自己,哪肯就此忍气吞声,疾声喊道:“年芷莹,你笑什么,有本事你到是说一个给大家听听。成日里就只会装模作样的,自恃清高,还真把自个儿当个人物了,无非一个替代品罢了。”
“你!”甩下绢子,年芷莹的一双明眸瞪的溜圆,怒气冲冲的盯着对面的李淑翠。
“行了,一天到晚就知道争风吃醋,到了关键时候也不见有一个能派的上用场的。哼!”莲慧轻蔑的冷哼一声后,余光扫了一眼左下首的耿宁儿,精光便是一闪而过。调整了一下嗓音,莲慧一派亲和的问道:“耿妹妹对于此事,可有何高见?”
‘果不其然。’耿宁儿心下冷笑起来,‘时光匆匆,乌拉那拉莲慧你这借刀杀人的阴招,仍是如此的一成不变,当真好?’心下虽对乌拉那拉氏的举动嗤之以鼻,面上却仍是挂上了一如往日的温婉微笑。
耿宁儿柔顺的道:“妾身才疏学浅,也未曾见过什么大阵仗,加之又在外漂泊数载,着实没有注意。”
“诶,耿妹妹过谦了。王爷可是时常在众位妹妹的跟前,夸赞你的学识过人,且着这晋德斋除了你还有何人能够随意出入,你说是不是,年妹妹?”
年芷莹轻蔑的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耿宁儿,皮笑肉不笑的道:“妾身并未与耿侧福晋打过交道,对其的才识不得而知。”
“也是,想耿妹妹流落在外之际,正是你入府圣宠之时,自然是不相熟的。不过不妨事,眼下正是个好机会。德妃娘娘寿辰一事,就交由你二人一同来办吧。这一来嘛,耿妹妹以前也是掌管过王府大小事宜的;二来嘛,你二人又可以此为契机增进增进感情,不知二位妹妹意下如何?”
乌拉那拉莲慧只短短的几句话,就将耿宁儿与年芷莹之间存在的嫌隙给挑明了,这挑拨离间的意图是在明显不过了。
想要坐山观虎斗?我耿宁儿又岂会尽如你的意?
唇角微扬,轻声言语道:“嫡福晋您谬赞了,妾身那些不过是些小伎俩,难登大雅之堂。德妃娘娘寿辰这样大的事,还是应由年侧福晋来主持才是。”
“好了,就这么定下了,耿妹妹你也无需再行推脱。你二人这就回去好生琢磨琢磨,这礼啊,无需太过出挑,但也不能失了咱们雍亲王府的颜面,你们且记下了。”
乌拉那拉莲慧的提议,使年芷莹讶异十分,内里更是怒火中烧。要知晓,她耿宁儿没回来时,王爷可是瞩意她来主持此事的。如今,她一回来,不但分了自己的宠爱,此刻更是抢了她的差事,这叫她如何不气不恼?
偏生此时此刻她又不愿让屋里的众女人看自己的笑话,于是乎,此事她也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了。
就在年芷莹陷入深深的恼恨时,坐在她斜下方的纽轱辘君柔嘴角闪过一丝诡笑。
瞅了一眼端坐于软榻上的乌拉那拉氏后,满颜纯真笑容状似无心的开了口,“德妃娘娘寿辰之事,王爷不是已交给年侧福晋主持了?此刻,在由二位侧福晋共同操持,不知王爷那里…”
“无妨,想必王爷要是知晓此事,必定会喜闻乐见的。”莲慧甚是得意看了看年芷莹,又瞅了瞅耿宁儿又道:“此事就此定下,无须再议。耿妹妹,年妹妹,你二人定要同心同力的办好此事,可都知晓了?”
“是,妾身(妾身)谨记嫡福晋的教诲。”
“嗯,那便无事了,你们也都散了,回去歇着吧。”
“是,妾身(妾身)告退。”众女人行了礼便纷纷退出了堂屋。
刚一起身,耿宁儿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顺着凉意袭来的地方寻去,正巧撞上年芷莹满眼不甘愿的怒视。心里虽一早就有了准备,但耿宁儿仍是倍感无奈万分。
暗暗的叹了口气,‘哎!看来,她与年芷莹的梁子到底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