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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指掌之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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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特林的学生宿舍在地窖里,一直延伸到黑湖湖底。迷宫似的走道两旁是雕刻精美的蛇形装饰,巨蛇口含水晶,莹莹地发出绿光。哈利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推门进去。这是一间狭小的单人房间,陈设极为简单,除了床头的银青色斯莱特林旗帜,没有多余的装饰。哈利不禁想到自己被金红色包围的格兰芬多宿舍,那垂挂着深红色法兰绒幔帐的大床是何等温馨。
“……也许你会去斯莱特林,你可以交到真正的朋友。那些精明狡黠的家伙,会不惜一切手段达到目的。”
“不去斯莱特林,你确定?你在那里能成大器,你知道。一切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而毫无疑问,斯莱特林能帮助你走向辉煌……”
分院帽当初对哈利说的话又在他耳旁响起。他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他进了斯莱特林,他是否也会追随伏地魔的脚步,沦落至此?毕竟,不管是汤姆.里德尔和邓布利多都说过,他们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
哈利茫然地在床边坐了下来,随手拂去床头架子上的灰尘,那儿有“他”和家人的合照,还有一只空空荡荡的老鼠笼子。
哈利拿起照片看了一会儿,照片上的“他”眉眼弯弯,笑得开怀,不过,这些都是“他”入学之前照的。
显然,“他”并没有在斯莱特林交到真正的朋友。在霍格沃兹的这几年里,“他”从未放开怀抱去接受真正的自己。陪伴“他”最多的,竟然是那只从阿兹卡班逃狱出来的老鼠。劫盗组余下的三名成员,都以不同的方式影响着“他”,然而“他”最终选择的,仍是那条不归路。
哈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寝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哈利放下照片站起身来,不觉一怔,门口站立着的是亚历克斯和西里斯。
对方显然也有些意外。四目相对,亚历克斯忽然微微一笑,向他伸出了手:“你好!过气救世主问好现任救世主。我能否知道,你在我哥哥的宿舍里做什么?”
哈利迟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淡淡地说:“随便看看。”
他的手冷得象冰,他的眼神也同样冰冷,虽然脸上仍带笑意。
“找到什么纪念品了吗?”他说,“如果找到了,请告诉我。我们来这里找些有纪念价值的东西,陪我哥哥下葬。”
他直勾勾地盯着哈利,微笑了一下:“因为我们没法安葬他的尸体,你知道的。”
西里斯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解释说:“那个……我们还是想尽量多搜集一些有意义的陪葬品,需要一些能代表他在霍格沃兹的……”
亚历克斯走到床边,检查着床头架子上的物品,瞟了哈利一眼,说:“本来魔杖是最有意义的,每一个巫师下葬都会伴随着他的魔杖,但……”
“……但现在我是这根魔杖的主人。”哈利拿出了冬青木魔杖,轻轻挥动,魔杖杖尖骤然迸发出一道灿烂无比的银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魔杖选择主人,现在它已经属于我,你有意见?”
银光照亮了亚历克斯的面容,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收紧。西里斯走过去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我想……这面斯莱特林旗帜就很好。”
亚历克斯嗤的一声笑出来:“在波特家的墓地里,用一面斯莱特林旗帜给哥哥下葬……你在开玩笑吗?那些画像会吵得你不得安宁,直到你另外找个地方安葬他为止。”
西里斯沉默了一下,英俊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痛苦的、扭曲的微笑:“反正也是临时性质的……安葬在哪里,并不重要……”
哈利用力握紧了冬青木魔杖,慢慢地说:“你们不觉得……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很过分吗?”
亚历克斯死死地盯着他,精致的面容比平时更为苍白,眼神变得更加冰冷、锐利,低声道:“过分?你既然做得出来,何必害怕别人说出来?那是哥哥的身体,我哥哥的魔杖,你凭什么占有?凭什么!救世主大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直冲哈利的头脑,他不假思索地将魔杖对准了亚历克斯,后者被他这一举动惊得退了一步。
“我从来没想法要顶替你做救世主……”哈利切齿道,手在微微颤抖,“如果不是邓布利多软磨硬泡,你以为我愿意?”
“如果你那么想伸手到火里去取栗子,你应该去说服他,而不是跑来指责我……”
他感觉脸在发烫,愤怒充塞了他的胸膛,他的声音也因此而紧绷,象一只满弦得就要断裂的弓:“要是你看我不顺眼,那就站一边去,别挡我的道。要知道,我不是你哥哥,所以我没必要容忍你!”
亚历克斯浑身颤抖,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你竟然敢……你竟然敢用我哥哥的魔杖指着我!”
哈利上前一步,魔杖始终对准了亚历克斯:“为什么不敢?我有什么不敢?”
西里斯将亚历克斯拉到他身后,自己的胸膛迎上了哈利的冬青木魔杖,冷静地说:“这是哈利的寝室……你这样做,合适吗?”
哈利仰起头,看着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浅灰色眼睛,狂怒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缓缓垂下了魔杖,尽可能平静地说:“没有第二次了,我不会任人侮辱的。如果你想要他安全,就让他管好他的嘴巴,布莱克先生。”
无法再看这两人一眼,他冲了出去,沿着斯莱特林宿舍里迷宫似的走道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他依稀听到西里斯在大叫他的名字追赶着他,但他不敢停下来。他一路狂奔,穿过冰冷的大理石阶梯,穿过城堡的大门和空荡荡的操场,直到禁林边缘才停下脚步。
他扶住一棵高大的栎树,不停地喘息,汗湿的腿软得像棉花,肺象是着了火似的灼痛不堪。微风从禁林深处吹来,拂乱了他的头发。他听到一阵单调而节奏清晰的啄木声,抬头一看,一只啄木鸟正慢条斯理地在树上凿孔。
哈利喘了口气,抹去头上的汗珠,身体却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僵硬。一只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西里斯柔声叫道:“哈利!”
哈利挺直身体,让那只手自动滑落肩头,冷冷地说:“我不是你的教子,别逮着人就乱叫。”
“你也叫这个名字,哈利。”西里斯沉默了一刻,低声说,“我是来道歉的。”
哈利怔了怔,慢慢转身面对着他:“道歉?”
西里斯低着头没有看他,眼睛盯着地面:“你知道亚历克斯心情不好,他哥哥刚走,邓布利多又……”
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不是不能理解邓布利多的做法,但这对亚历克斯来说真的很残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踢走他就象踢走一只不需要的鞋子……”
哈利盯着他,慢慢地说:“你这是来替他道歉,还是来为他继续指责我?”
西里斯顿了一顿,说:“你……是无辜的,当然。”
哈利干巴巴地道:“哦。”
西里斯这次沉默得更久一点,然后他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我可以理解亚历克斯的做法……无法忍受……无法忍受明知道已经失去了他,这张脸却还在你的面前晃荡……”
他的眼睛仍然盯着地面,声音却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英俊典雅的面孔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请……”
哈利静静地看着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也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那么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呢,布莱克先生?”他听到自己冷漠而清晰的语声,异常的平静和缓,“既然我在这里。”
西里斯终于抬起头来,哈利看见他浅灰色的眼眸里已隐隐有泪,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对不起……”他低声说,“我们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接受……”
“亚历克斯在等着你去哄他。”哈利打断了他的话,无声地笑了笑,“用你的爱和温暖去淹没他吧,让他没时间来找我麻烦。”
西里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就离开了。
哈利浑身颤抖,慢慢地靠着栎树的树干滑坐下来,这才发现,泪水已经不知不觉地流淌下来。他用手捂住脸,暗自庆幸他并没有当着外人的面丢脸地流下泪来。
其实没有什么好伤心的。
那并不是他的西里斯,虽然有着一张近似的脸,但经历和感情都属于别人。自己早已拥有一段完整的、无瑕的爱,不需要更多,也无可替代。
他的西里斯永远不会让他等待,虽然偶尔也会对他失望,对他冷淡,但一旦他有需要,他的西里斯永远会将他置于一切之上,冒着重重危险,义无返顾地来见他,来帮他。
太过贪心是不好的,只会失去更多。哈利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倔强地站起身来。
该死!他才讨厌那家伙顶着西里斯的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呢,讨厌极了!
他用不必要的努力擦干净眼镜,让激荡的情绪在这单调而机械的运动中慢慢平息。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他戴上了眼镜,然后,整个的僵住。
他不是唯一一个在这里的人。
斯内普就站在通往禁林深处的羊肠小道上,右手里提着一个驴皮袋子,直直地望向哈利。
他看起来象是出来摘采魔药的,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但显然,他看到了一切,包括哈利丢脸的哭泣。
哈利呆了呆,握紧了拳头。他现在心情极端恶劣,不打算迁就任何人的坏脾气,如果斯内普胆敢在这时出言讥讽他,那么很好,他不介意对任何人举杖相向。
他象刺猬一般竖起浑身的刺,防备地盯着斯内普,但斯内普只是冷淡地向他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就象是在霍格沃兹操场上散步时遇到一个不受他欢迎的学生,仅此而已。
哈利警惕地盯着他,缓缓点了点头,直到斯内普转过身去,从驴皮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铲子来挖药草,他才微微舒了口气。
阳光透过禁林繁密的枝叶,将细碎的光斑投射在魔药大师的黑色身影上,哈利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左肩的伤势应该还没有痊愈。
哈利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问道:“一定得用这种方式摘取吗?我可以帮忙吗?”
斯内普没有抬头看他,冷冷地说道:“我假定你有学过魔药学,波特先生。想必也看过《千种神奇药草和覃类》这本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霍格沃兹一年级新生入学时的课本。上面有写哪些药草是不可以用魔法采摘,否则会影响药效,其中就包括这种艾草。”
哈利看着他不甚灵活的左肩,记起了这位凤凰社特派间谍倒在神锋无影下的那一幕,他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只是想帮忙,先生。”
斯内普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将已经挖掘出来的艾草放入驴皮袋子里,药铲放在一边,起身前行。
哈利不知所措地道:“先生?”
斯内普停下来,扬起眉毛,示意哈利拿起药铲。
“跟上,波特。”他命令道,“我还需要一些水仙花的根。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琢磨着小哈应该爆发一次了。。。毕竟他也是有脾气的人,只有十七岁,嗯。
小哈对西里斯的那段回忆是原著第五册里西里斯掉进帷幕后的那段话:
正当他努力从卢平怀里挣脱出来的时候,他有些回过神来:小天狼星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让他等待过……小天狼星总会冒着重重危险,义无返顾地来见他,来帮他……如果自己在用整个生命来呼唤小天狼星的时候,他都不能从拱门里出来,惟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真的是回不来了……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