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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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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姜慎言踏进高耸、气派的办公大楼时,俊美的脸孔、英挺昂藏的身材,毫无意外地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他上任总经理甫半年,傲人的身世背景、优秀的高学历,以及出色的外表、贵族般的气质和极佳的工作能力皆令人刮目相看,绝非是只懂玩乐的富家少爷。

    身为集团未来接班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重视。据知,他从未有迟到早退的纪录,堪称公司的最佳楷模。

    虽然偶尔传出无伤大雅的绯闻,仍无损他在公司建立的威信和良好形象,姜慎言依然是女员工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兼梦中情人。

    纵使他经常和名模、明星或名流千金的名字有所牵扯,但这些女人从没踏进过集团大楼半步。

    但今天--

    他不但姗姗来迟,身后还多了一名邋里邋遢、抱着黑猫的女人,这画面极端诡异且不协调,所有人见状莫不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警卫尾随在鬼祟的女人身后,开口阻止她继续前进。“喂!你是谁?马上给我站住!”

    君霏不解的望着他,怀中黑猫则眨着灿金色的魅瞳盯着警卫,蓄势待发。

    姜慎言止住脚步,冷着俊颜回身,淡然解释道:“没事,她是我带来的。”

    本来,停妥车子后,他可以搭乘专属电梯直达总经理办公室,偏偏电梯正在进行一星期两次的保养维修,逼使他必须从大门出入。否则,他实在不想和一个怪里怪气的女人有所牵扯。

    再者,他老觉得背后那双比鬼魅还骇人的猫眼,从头到尾都在“监视”他。

    为避免黑猫随时扑上来,造成不必要的騒动,他只好牺牲自己,换取鲍司的平静--

    他当然不可能让大家知道--他“讨厌”猫。

    只是讨厌,不是害怕。

    警卫一听是总经理的客人,态度骤然丕变,连忙鞠躬哈腰赔不是,只是这回总经理的客人未免也随性得太特别了点。

    姜慎言刻意忽略员工们诧异的眼神,加大步伐穿过宽阔的lobby,很快地来到电梯前。

    君霏则像初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充满无限惊奇的东张西望,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无比新鲜。

    这地方,好大好亮好凉快噢是宫殿吗?

    她没去过宫廷,但曾听父亲描述过,那里占地广阔、和天地一样没有尽头,非平民百姓所能想象。

    这儿看起来也很壮观呢,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沿路上,她的脸几乎是贴在透明玻璃上贪看外头的景物,当接触得越多,君霏就越能深切体会现下的环境,与她的家乡有多么不同。

    她到底是掉进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呵?君霏仰着颈子左盼右顾,那模样宛若刚进城的乡巴佬。

    “走快一点!”站在电梯前迟迟等不到她的人,姜慎言又折回来找人。“我的时间不是用来等人的。”尤其不是等她这个莫名其妙的怪女人。

    “哦”她收回视线,吶吶的应了声,乖驯的疾步跟上他。

    大楼共有三部电梯供员工使用,距离规定的上班时间已逾半个钟头,所以电梯很快的降下来,姜慎言不假思索的踏进编号“1”的电梯中。

    君霏却杵在门外,没有进去的意思。

    当然,她不配合的举动又引起他的不满。“你”难听的字眼卡在喉间,因为他看见黑猫“不善”的眼神,正直直的射向他。

    她紧紧盯着敞开的电梯,脑海中掠过一道画面,头微微晕眩。

    盯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姜慎言总觉得自己在欣赏川剧变脸秀。这女人难不成真是个演员?

    他猜想,以她这副寒酸穷迫的德性,应该是某个不知名小剧团里的演员,那种地方有时卧虎藏龙,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人才与天才。

    也许,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一例。

    她或许怀才不遇,未能有伯乐赏识,为了坚持梦想,所以只脑瓶着打零工,赚取微薄薪水度日。其余时间则努力充实演技,等待机会降临。

    但那与他何干?

    “你还要浪费我多少时间?”姜慎言敛眉,口气很差。

    一来因为她的拖延,二来因为自己无聊的臆测。

    她与他非亲非故,她的职业、过怎样的生活,对自己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他也不在乎。

    “不要进去。”君霏语气轻缓而坚定。

    “你在说什么鬼话?”姜慎言快被她搞得精神错乱。顾不得绅士风度,他伸手拽住她的皓腕,将她拉进电梯。

    “我们会被关在里头”她犹疑的把方才感应到的情况道出。

    搭电梯,谁不是被关在里头?

    “闭嘴!”他沉声低斥,然后按下最顶楼的数字键、再按下关门键。

    电梯开始攀升,君霏不禁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捉住他的手臂,忍不住细声嚷嚷:“这这是什么?好像在动耶?!”

    这也是在训练演技?姜慎言在心中冷嗤,没有搭理她无厘头的发言,在瞥见她紧紧抓住他不放的小手一眼后,才淡然命令道:“把手拿开。”

    见他绷着脸,很不开心的模样,君霏羞窘的收回手,把困惑藏在心中,然后暗自懊恼--她对他似乎少了一份戒心,完全忘了应该和男人保持距离,甚至,她喜欢他身上的香气。

    那气味不同于姑娘家的胭脂水粉,而是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闻起来很舒服怡人,害她老是想靠他近一些

    当电梯爬升至十五楼,灯光突然熄灭,电梯剧烈的晃了下后,便停止运作。

    “咦?不动了?”君霏完全不懂“电梯”这项现代产物,自然没有危机意识。“为什么黑漆漆的?”

    姜慎言俊美的脸孔则是泛青,他怒火中烧,用力地揿着红色的紧急对话钮,差人在最短时间内将电梯修复。

    暴怒的语音回响在阒黑中,格外教人发寒颤栗。

    第一次改搭员工电梯,竟遇到电梯当机?定期保养根本没啥狗屁效能!包不爽的是,居然被那女人的乌鸦嘴料中了--

    他们真的被关在电梯里?!

    连向来不迷信又相当铁齿的他,都对这样的凑巧感到诡异。

    与其说她预言成真,不如说遇上她准没好事。

    莫非真有流年不利这回事?他笃信科学、实际的信念,产生小小的动摇。

    吁了口长气,姜慎言烦躁的松开领带,修长的身躯斜倚着壁面,等待救援。

    待眼睛适应黑暗后,他不经意瞄见角落那一双魔魅的猫眼,忽地倒抽一口气,不过,旋即恢复镇定。

    “喂!你还好吧?”他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吓傻了?”姜慎言撇唇讪笑。

    还是一片缄默。

    “难道吓晕了?”他的口气有几分幸灾乐祸。

    三分钟后,他听见门外有了动静。

    “总经理,请您再忍耐几分钟,电梯马上就能正常运作。”工程部经理戒慎恐惧的报告,声音还带有微微颤抖。

    话才说完,电梯果然重新启动、继续攀升,彷若刚才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虽被困在电梯里短短五分钟,但姜慎言却觉得像过了五个钟头般漫长难熬,他所剩不多的耐性宣布用罄。

    将视线调向缩在角落的一团人影,冷峻的眼眸冷冷瞅着她。

    真的昏了?原来这怪女人怕黑。

    “叮!”

    电梯抵达二十楼,发出清脆的声响,门扉自动往两旁排开。

    门外,站着一名穿着名牌套装的年轻女子,娇丽的面庞写着担忧。“总经理,您没事吧?”

    “嗯。”姜慎言的俊脸没有多余表情,犹豫了下,径自步出不算小的方正空间。

    “听到您被困在电梯里,我真是担心的不得了。”年轻女子的脸部线条仍旧处于紧绷状态,亦步亦趋的尾随其后。

    他微微拢起眉心,刻意忽略她的话。“emi。”平淡的语调透着严肃。

    “是。”她勉强收起忧容,恭敬的回答。

    “有件事想麻烦你。”他走进办公室,立即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到沙发椅背上。

    emi对他如此随性的举动,感到些微讶异。

    身为他的秘书,她清楚总经理向来极有原则,即使工作量极大,他的办公桌永远都维持得有条不紊,是个自律甚严的人。

    像这样“乱扔”东西,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再从他的脸色与行为来判断,显然他的心情相当恶劣。

    “为总经理办事,是我的荣幸也是职责所在。”她由衷道,不带一丝逢迎及敷衍。

    爱一个人,担心对方、想为对方分忧解劳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她每天最期待的时刻,莫过于上班时间,这样她就能正大光明的跟他见面、说话,协助心爱男人处理任何大小事,那会让自己有种“贤内助”的优越感。

    “电梯里还有人,去把她搀出来。”他吩咐着。

    “咦?”emi的眼底满是问号,不解的望着他。“总经理的意思是”

    “有个女人在电梯里昏倒了,麻烦你把她带出来。”他已经坐进小牛皮座椅,开始翻阅公文,头也不抬的补充说明。

    他不打算再接近那个怪女人一步,免得自己情绪失控,连人带猫一起从顶楼丢出去。

    怔楞了下,emi才从五里雾中回神,吶吶领命。“呃是我这就去。”语毕,她马上退出办公室。

    五分钟后--

    emi再度敲门进入总经理办公室。

    姜慎言的视线胶着在报表上,薄唇缓缓吐出问句:“人呢?”

    “她她在会客室的沙发上。”emi还微微喘着气。

    “嗯,谢谢。”他淡漠的致谢,没再多看秘书一眼。

    “总经理”emi轻唤。

    他停下笔,终于肯拨一点空档望向她。

    emi抿了抿唇,终于道出心中的疑惑。“那个女孩跟您有什么关系吗?”她心中很介意,忐忑地等待他的答案。

    “没有关系。”他的答话言简意赅。

    他的回答令emi喜出望外,落下心中的大石。不过,她还是不明白,既然没关系,为什么那女孩又会跟总经理一同搭电梯上来?

    思忖之际,姜慎言低沉悦耳的嗓音便钻进她的耳朵里,唤回她远扬的思绪。

    “等她醒来,弄套干净的衣服给她,再找个地方让她洗澡。”经过片刻思考,他还是决定履行承诺。

    emi杏眼圆睁,不敢相信他交代自己公事以外的命令。

    见她没有出去的意思,他冷冷的问道:“还有事?”

    经过一番挣扎,她还是忍不住追究清楚。“如果对方和总经理没有关系,为什么会跟您来公司,而且”

    “emi,你干涉太多了。”他觑她一眼,语调平稳的提醒。

    “对不起。”她红着脸低声道歉,眼角余光偷瞄他的俊脸,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起伏,深怕自己惹他不快,那样她会很自责的。碍于身分,她也仅能压抑爱慕之意。“我先出去了。”

    秘书退下后,姜慎言颓然靠向椅背,烦闷的吐了一口气,恶劣的心情导致他无心办公。

    既然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干脆放自己半天假吧!他紧绷的神经需要放松。

    反正,他不迟到的纪录既已打破,再添一次早退也无伤大雅。

    重要的是,他想和那个带着一只黑猫的怪女人保持距离,离她越远越好,否则难保不会有更诡异的麻烦事降临。

    趁此机会,他顺便可以和从国外回来的大学学姐碰个面。

    他也是透过商业杂志的报导,才知晓她最近的动向--

    听说她特地回台湾投资生意,挹注大把资金在北市的黄金地段,打造了一家超豪华男公关俱乐部。

    俱乐部未开幕前新闻就已炒得沸沸扬扬,开张后更是造成一阵超级旋风。

    虽然收费颇高,每天仍有许多女顾客趋之若鹜,生意好得令其他夜店眼红。

    除了特地挑选、训练的男公关之外,店中提供的食物与美酒也令饕客们向往不已

    成立这样一个充满话题性的俱乐部,确实符合这位好朋友的行事风格。

    她是个来去如风的女子,本身就是个话题。

    她来台湾时并未主动联络他,而他看了杂志方知道她回台湾时,自己又刚好准备出国洽公,直到现在,他终于有了空闲。

    择期不如撞日,虽然现在拜访时间早了点,但他相信热情好客的学姐应该不会介意他的临时造访。

    重新将领带调整好,姜慎言合上公文、拎起钥匙,在秘书emi错愕的眼光下步出办公室。

    今天的总经理实在太反常了!

    非但迟到、带女人和动物进公司,现在居然一声不响的离开办公室她今天并没有帮他安排任何外出的行程呀!

    她追出去想问清楚他的去处,好方便掌握他的行踪,然而姜慎言早已一步跨进电梯,门在她赶到时恰好关闭。

    她的心情也随着电梯的降落,而荡到了谷底。

    ----

    姜慎言驱车来到台北信义计画区,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近期红透半边天的男公关俱乐部。

    即便没有霓虹灯点缀,俱乐部富丽堂皇的建筑外观,就已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可以想见在夜里更是如何的璀璨夺目、耀眼逼人,绝对是此黄金地段最具人气、最教人迷醉的圣地。

    停好车,他盯着俱乐部深锁的大门,有些懊恼自己未经计画的冲动,随性的贸然行事,通常会造成败兴而归的下场。

    他望门兴叹之际,门把霍地转动,门板缓缓开启,出现一张年轻的男性脸孔。

    姜慎言打量对方,觉得他似曾相识。

    “请进。”前来开门的年轻男子敞开门扉,客气的邀他入内,彷佛已晓得他的身分。

    姜慎言并未依言进入,而是客套且拘谨的确认。“你好,敝姓姜,请问欧阳纯小姐在吗?”

    年轻男子懒洋洋的点点头,大姆指朝内比了比。“就是她要我来开门的。”

    “谢谢。”姜慎言礼数周到的答谢。

    俱乐部里的装潢和设备,比他想象中来得宽敞气派,以红黑金三色调营造出成熟华丽的氛围,从桌椅到摆饰全出自名家之手,质感自然不在话下。

    而几名年轻男子穿着一派轻便却十分有品味,他们姿态轻松的围着l型沙发或站或坐,出色的脸孔均挂着笑容,显然正在谈论极有趣的话题。

    “如何?还不赖吧?”

    一道慵懒的女声自他身畔响起,微扬的语气是不难忽略的骄傲。

    “无可挑剔。”他侧首,对来者报以微笑。

    “真是稀客,鼎飞集团总经理、未来总裁接班人、以及我亲爱的学弟竟然大驾光临。”欧阳纯施了淡妆的五官,在灯光的映照下,依然是艳光四射。

    “好久不见。”对她一长串揶揄意味浓厚的称呼,姜慎言感到有些吃不消。“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有特异功能,能预知未来。”她赏他一记浅笑,说得天花乱坠。

    闻言,他脑海中忽地浮现一张脏兮兮的无辜小脸一股烦闷涌上心头,俊脸染上几分郁色。

    “怎么有空过来?不必工作吗?工--作--狂。”欧阳纯戏谑道。

    虽然平常疏于联络,但从报章杂志上的专访得知,他是个非常尽责的总经理,一天工作超过十小时,和自己那个为了逃避家业,而躲到台湾玩乐的弟弟有如天地之别。

    不过,也多亏她那不长进的弟弟找来一群死党,让她俱乐部男公关的养眼度更上一层楼。

    他们身分特殊,但也个个都有迷死人不偿命的特质。

    她的视线调向几位谈笑的年轻男子--包括她弟弟在内,美眸里酿着愉快的光采。

    她对这些小男人疼爱有加,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女人心目中的至宝、她的摇钱树,另一方面他们是小弟的挚交,她也理所当然的将他们当弟翟拼待。

    “出来透透气。”姜慎言答得淡然,对学姐的调侃习以为常。

    打从认识欧阳纯,便知道她的嘴巴向来不客气,甚至有时会得理不饶人,喜欢的人会认为她坦率敢言,不喜欢的人则视她为蛇蝎,避之唯恐不及。

    他还记得她那句“至理名言”--帅哥是用来疼的、用来宠的。而她也的确以行动表示,对于外貌出色的异性,总是多了几分耐心和关心。

    姜慎言很有幸的,成为她善待的对象之一。

    而他也才有机会了解,在她美丽的外表、恶毒的言语下,其实有颗热情温暖的心。她虽和一般千金小姐一样热衷于名牌,可是有颗一点也不含糊的精明脑袋。

    扁以俱乐部引发前所未有的轰动看来,便可证明她绝非泛泛之辈。

    “哦?”欧阳纯嗅到他话中的无奈,感到兴味盎然。“有啥大事难倒你了?”

    他这学弟长得俊美非凡,偏偏有着不搭轧的强硬个性,从不轻易示弱,会在上班时间抛下工作出来摸鱼,还真是奇事哩!所以,她更想知道个中原因。

    她这人没什么嗜好,除了血拼,就是探听八卦、嚼嚼舌根。

    “没什么。”姜慎言打马虎眼。

    他不可能承认,导致他心情欠佳的罪魁祸首,是因为一个阴阳怪气的女人和一只猫。

    他“不喜欢猫”的秘密岂能流传出去?!唯独被那怪女人知道了

    一思及此,姜慎言不禁又蹙起浓眉,低落的情绪益加恶劣。

    欧阳纯察觉他眉眼间的悒郁,顿时凤心大悦。

    不消说,一定是为了--女人!

    真想知道是哪个女人那么不幸、呃幸运,获得她优秀学弟的青睐。

    “慎言,我们好久不见,一起吃个饭、叙叙旧吧!”欧阳纯主动提出邀约。

    “顺便,介绍我的宝贝们给你认识,你们年纪相仿,一定很谈得来。”

    这样她就可以慢慢旁敲侧击,挖出八卦,尤其是男女之间的绯闻,她最感兴趣了。

    若有余力,她会考虑成立一家八卦杂志社。

    “嗯。”姜慎言沉稳的应允。

    她领着他走向沙发,打入年轻男子的圈圈,一一介绍起来。

    之后,她吩咐大厨准备午餐,展开了一场热闹非凡的午餐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