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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过程是最折磨人的,衙役走后张清赶紧整理思绪,但是他实在想不出安银霍为什么会说有自己的书信?可是看对方信心十足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管张清的内心怎样煎熬,这会看热闹的百姓已经将里面的情况绘声绘色的讲给外面的人听,极大地满足了等待的众人。甚至还有那卖零嘴小吃的挑起了扁担,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的招揽生意,大理寺的门前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没过多长时间,几名衙役带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回来复命。这老头被衙役们放在马背上一路颠簸带来,进入大堂的时候还没缓过劲来,走起路来双腿直打转,到了大堂之上一下子跪倒。
“草民董富贵参加大人。”说完还磕了两个头,可见晕的不轻。
“堂下之人,你可认识这少年?”施远道并不磨蹭,开门见山的问。
董富贵抬眼望去,他的左手边果然就跪着一个少年,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好像不认识,再仔细看看……
“啊~”
这董富贵平日里十分胆小,更是非常的相信鬼神之说,一见安银霍的脸居然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施远道:“……”
“来人,给我泼醒他。”
说完看了张清一眼,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一个当堂失态,一个更不顶用直接晕了。
一盆子凉水毫不留情的泼在了管家身上,这董富贵的眼皮才抖动了几下,睁开了眼,一看到安银霍的脸马上要喊,可是还没出声,一个窝心脚踢来,瞬间将他疼的倒抽了一口气,没能喊出来。
“你个狗东西,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活人,你个蠢货。”
张清实在是受不了董富贵给他这么丢人现眼,一时没控制住,一脚踢了过去,也将董富贵给踢得清醒了。
“老爷……老爷,您怎么在这啊?”
这董富贵刚进来的时候实在是晕的厉害,没见到张清站在那里,这会挨了一下才发现。看到他家老爷,立马胆气也壮了,再看安银霍就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
“行了,董富贵本官问你,你可认识堂下之人?”
施远道这会也懒得理会张清那一脚有扰乱公堂的嫌疑,只要能让这管家保持清醒,别糊里糊涂的就行。
“启禀大人,这人,这草民……”
董富贵是知道自己家老爷和方征云、安银霍之间的传闻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家老爷对待安家人并没有他对外说的那样好,当时安家母子求上门来就是派了他去打发的。
“糊涂奴才,大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张清现在恨不得撬开管家的嘴让他说话,好能替他洗脱冤屈,他可真的没有给安银霍写过信。
“张大人,你再如此,本官就真的判你扰乱公堂了!这管家也是证人,你休要再开口与他交谈。”一而再再而三,施远道也忍不了。
“是是,下官知道了,是下官心急,还请大人见谅。”
“哼。董富贵,你休要吞吞吐吐,如果你不说实话,那本官就只能大刑伺候,打到你说为止了。”一声冷哼是给张清听的,但是后面的话却是威吓董富贵的。
“大人,大人开恩,草民说……这人草民认识,这是安家的公子安银霍。”
一听到要挨板子,董富贵不再犹豫马上开了口,他本来就胆小,对付这样的人其实最省力气,吓唬一顿就好了。
“那本官再问你,你何时见过安银霍?”
施远道这话问的也是有技巧的,不直接上来就问是不是他给张清和安银霍传递过信件,而是问何时见过?这样一步步深入的问,最能套出实话。
“回禀大人,这安大人还在的时候和我家老爷有些往来的,安公子也曾经过府过几次,因此草民见过,也记得安公子。”
董富贵斟酌了再三,缓慢的开口,觉得自己说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哦,那你的意思是曾经见过安公子很多次了。”
“是的,草民见过安公子很多次。”
“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施远道这句话问的又快又急。
“最近的一次是……是,是……”
一连停顿了三次,董富贵想着,这老爷给安家送银子的事情到底怎么说呢?
“大胆刁民,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想尝尝我大理寺的刑罚!”一声惊堂木将董富贵的小心思都震没了。
“回禀大人,草民最后一次见安公子是没多久前,是奉了我家大人的吩咐,给他们母子捎些东西。”
“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一些银两。”
“除了银两可还有别的。”施远道皱眉,这管家也是滑头的。
“没了,没了,没有别的。”管家不明白施远道为什么这么问,只是照实回答。
“就没有一封你家大人亲笔写的信?”施远道问道。
“没有,没有,这个真的没有。”
董富贵一个劲的摇头,这样的事情他可不敢胡说,那日除了银两他确实没带别的。
“大人,可否让我问一问这管家?”
安银霍在边上淡淡的开口。施远道想了想,这管家是张清家的下人,说话自然是偏向张清这一边的,自己本来已经打算给他上刑,看管家是否会改口,这会听了安银霍主动要问,路微一沉吟,就点了点头。能不动刑自然是好,不然这么多的百姓看着,会给人留下一个滥用大刑的印象。
“谢大人!董管家我问你,你当日给我们母子带了多少银子?”安银霍眼内光芒闪过,一丝狠厉藏在了眼中。
“这,这……”
管家低下了头,当日大人给了他二十两的银子让他交给安家母子,只是这数目说出来也实在是太少些。
“董富贵,还不快回答。”
施远道看这个管家吞吞吐吐的就来气,你一个小民,到了大理寺还敢犹犹豫豫的,如果不是今天情况特殊,他早就让人赏他几棍子,就什么都招了。
“回禀大人,是二十两。”
管家一咬牙,这银子的事瞒不住的,反正他家老爷也让他照实了说,大不了回去挨顿骂,那也比在这里挨棍子强。
人群一听数目顿时就热闹了,刚刚听说张清给安家母子送银子,还觉得这张清还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没有落井下石,对安家母子不闻不问,还送上了银子。但是这会听到银子的数目,众人心中不忿了。
“一个当官的,人家落难,你就给二十两银子……也太抠门了吧。”
“就是,一般人家一年过活也得十两银子,这二十两不多啊。”
“你们别瞎说,没准这张大人为官清廉,平日里手上也没什么银子呢?”
“什么为官清廉,你没看他那管家身上的衣服,那是一般的布料吗?你们眼拙的,那是今年最流行的布料素面湖绸,这一身都有二十两银子了。给人家送的钱只相当于一个管家的一件衣服,这是什么心啊。”
“就是,就是……”
施远道听到这数目内心也是一寒,这哪是送银子,这分明就是寒掺人家呢,存的是羞辱的心思,不想再和安家的人有所往来。想着,施远道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清,这心思够歹毒的。
“除此之外,可是让你带什么话给我们?”安银霍不受外界的影响,接着问道。
“不,不曾……”
管家眼神闪躲,其实那日张清让管家带了一些话的,说他与安大人本就是泛泛之交,安大人的罪名太大,恕他无能为力,这些银子足够他们母子过活一段时间,他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管家再想想,他好像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但是这些事他不会承认,反正当时那里也没有外人。
“大人,此人之话不足为信,他说当日只给了我二十两银子,不曾有书信带到。但是我父亲生前视张清为同窗好友,张清更是为了我在金殿上将方征云大将军告了,这样的人应是十分看重我们母子,怎么会只送这么一点银两?如果真如管家所说,那么张清就是不愿意和我们有什么牵扯,那张大人就算是接到了我的伪造的亲笔信,又为何亲自去道观,还为我们不惜得罪权贵,这根本就是互相矛盾。”
安银霍一席话说的清楚明白,如果你只带这么点银子,没有别的安排,那么就与你怒告方征云的行为相矛盾,这一下子就将张清陷入两难的境地。
要么张清承认他别有所图,故意陷害方征云,要么就承认曾经给安银霍带过书信。问题是这书信现在施远道也不曾给张清看过,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张清一点也不知道,自然也不敢承认。他不能承认陷害方征云,也不能承认写了信,那么……
“混账东西,我当日明明是让你带了二百两银子,你居然敢私吞!”张清眼珠一转就想到了这条妙计,只要将责任推到管家身上,一切就说的通了,现在只能丢车保帅了。
管家一听这话彻底的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二十两……再看老爷望向他的眼神,心都寒了,瞬间就明白这老爷是要舍弃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