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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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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

    骆茉抛开一切束缚,努力挥霍她的爱,因为接收她爱的人是个大方慷慨的人,而且回报总是源源不绝。

    至于骆家则是鸿运大开,财富累积迅速。这是最欣慰的事情,比她获得美好爱情还来得可贵。至于女儿们的事,她真的不敢再强求,就摆在心深处吧!

    而沈延,是该拥有一个较温顺婉约的老婆。

    他竟还亲自送来喜帖,骆茉在讶异、怅然之余,却也满心祝福。

    他们缓步在织梦长堤上踱著,骆茉才想到,他们是第一次一同来这里。长堤是谈恋爱的妤地方,但他不喜欢,说是没有树荫太热。

    其实倒不如说,他害怕浪漫。

    “恭喜你,我一定人到礼到,真的好高兴你记得我。”骆茉开心的说,喜帖上的照片说明了他和燕亚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怎么可能忘记?”沈延语重心长,笑了。

    他变得比较开朗、人也比较胖,燕亚静真的比较适合他,她懂得如何把一个老公养胖,要把老公养胖不是光靠食物,一定得使他心宽无虑吧!

    她以前总是给他山似的一重又一重的压力,让他的爱掺杂著没完没了的苦味。

    他不快乐。在与骆茉的那场婚姻中。

    “太好了。”骆茉觉得很安慰,毕竟十三年夫妻没有白当。

    虽然沈延不知道他们曾有的纠葛,但她真的不觉遗憾了,而且满心祝福。

    “老”忽然之间,沈延欲言又止,眼神也变得怪异。

    一个新郎似乎不该在别的女人面前有这种表情,除非他封她有丝丝情僳或是任何一种特别的感觉。

    但是,可能吗?从头到尾他根本不理她,把她当透明人,甚至还称呼她为骆小姐,那他刚才那个“老”字是什么意思?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骆茉只得先提问,否则依他的个性会就此深埋心底,别人永远不知道他肚子里隐藏多少秘密、几多愁绪。

    “有我有话对你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老婆。”沈延的语气由闷塞到激动,像波段由低至高,他的内心一定经过很强烈的挣扎!

    老老婆?

    骆茉瞠目结舌,手中的喜帖飘落在脚边。

    一时之间,她不知如何承受他那句老婆。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空气中的诡谲,沈延的神色,让她感到目眩迷惑,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我又不忍心看你单独为女儿们背罪。”沈延语气淡得像在陈述著什么稀松平常的事,完全没有高低起伏。

    但他的一字一句,却令骆茉感到无比的颤栗、惊骇、慌乱以及严重的震撼。免费小说

    她完全不知如何消化他的言语!

    “你看。”沈延伸出他的手指。

    好熟悉的光耀!银色8字戒指!

    他也回来了?骆茉双腿发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宁愿当自己眼花了!

    “沈延你”“那天早上,你去织梦长堤时,我其实跟在你后头,但可能因为我心情不好,所以一分神就撞上路树,结果车子就发不动了,我只好徒步走过去。”

    “沈延!”骆茉惊叫一声,本能的用手捣自己嘴巴,满脸惧色。

    “当我好不容易赶到长堤,我远远在长堤这端看到你的身影时,你已经踏上旅程,瞬间消失”

    “不”骆茉四肢发软,快要瘫软下去。

    “当时,一0八特使来不及离去就被我给逮住,我质问她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本想三缄其口,但在被我搞烦的情形下,她把事情徽头徽尾都告诉我了。”无视于她的崩溃,沈延继续叙说著他的“追妻”事迹。

    相较于沈延的镇定,骆茉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快要被恐惧撕裂!

    他竟亲眼目睹妻子的叛逃!

    “我”骆茉想开口道歉,但她的语言能力已经被恐惧给禁锢了。

    “我当时激动到要她还我老婆来,我抓著她非得让我把你抓回来不可,我怎么可能接受你竟然选择这样的方式来离开我!你知道我当时多恨你吗?”沈延讲到这里时,语气总算有如掀起的狂浪,激动不已。

    骆茉的全身不间断的颤抖,脸色惨白,而沈延的表情让她感到呼吸困难。

    “不过一o八特使也很倒楣。她告诉我当特使行使任务时,若被第三人逮著,会遭到处罚,我要求她也让我回来,但她说一年只有两个人可以回来,那一年已经额满,叫我等下一年。我知道她的难处,于是我就乖乖的等,但等待的这一年是多么痛苦煎熬,骆茉,你叫我情何以堪?”

    “我不”她的声音还未被恐惧释放。

    “后来我对我即将重来的人生展开计画。在这计画当中,我尤其考虑到我们两个的结局,该如何才会是最无憾的?”

    骆茉茫然望着他,沈延迳自说道:“我想了很多很多,我坚决相信我们是相爱的,但是当我回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知道我是有私心的,我一直不肯承认在这婚姻当中我并不快乐,但是我真的很不快乐,原来心灵不相通就是我们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我想在重来的人生里放你一马,也算放自己一马。”

    听到这儿,骆茉盈盈泪水终于滚落,他们夫妻十三年,从未如此坦然,他勇敢承认他内心真正想法,表示他也想从层层枷锁中解脱。

    “我知道你已经爱上易叙钒,他是很好的人,我与他聊天过,我确定他是配得上你的,他就像你一直想要的知心人一样。所以当我知道你与他相爱时,我除了有些惊讶与嫉妒外,就是满心祝福。当初辞退你,无非是希望你忠于自己所爱,回他身边。易叙钒也没让我失望,看你这么快乐开心,我很放心了。”沈延望着远方,原本生硬的脸部线条,此际是一种释然。

    “沈延,谢谢你这么包容。”声音终于随著泪水而出。

    “我真的很放心把你交给易叙钒。骆茉,短暂时间里我们都要有所割舍,云昀和云晞是我们最大的牵挂,所以,我希望跟你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骆茉心情错综复杂,难以言喻。

    “我想过了,希望在往后日子里把小孩子生回来。我和亚静,你和易叙钒。”

    “好”骆茉激动的直点头,声音哽咽了。

    “谢谢你,曾经与我相爱。”

    “我也谢谢你沈延,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么,最后一次友好的拥抱吧!”沈延展开他的双臂,脸上的笑意是骆茉从未看过的光彩。

    不只骆茉,沈延也有不舍之情,但是他们的情缘终于在人生分支线上画上了句点,覆盖了原本的残缺,他们也宁愿相信,这是最完美、最无伤的结果。

    两人轻轻拥抱在一起,就像真正的朋友。

    许久,他们分开拥抱,相视一笑。

    “一o八特使说,当我拔下这个戒指往潭水一丢,我就会遗忘以往一切,遗忘才是真正的重生。”沈延拔下戒指。

    “你要选择遗忘?!”骆茉很错愕他的选择。

    “我希望再过一次全新的人生,我不想在每个今天就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那太没挑战性了。”

    的确,沈延是个勇者。他一向喜欢新鲜的挑战,这个特性在他的事业上展露无遗。没有了她,沈延才会是真正的沈延—那个如风的男人。

    “你决定了?”骆茉问。

    沈延坚定的点一下头,举起手臂毫不犹豫的要将戒指丢去。

    骆茉抓住他的手臂,并非阻止,只想问一句:“你会记得我吗?像个朋友?”

    他深深凝注她:“你曾是我深深爱过的女人,我相信我的内心永远会有一个记忆,是你。”

    眼眶全是泪的骆茉笑着放手,释然退后一步。

    沈延不再眷恋,把戒指奋力一掷,天空中的闪闪晶莹远远的、远远的落入潭水深处,而声音是听不到的

    就像骆茉在沈延心里已是一个悄然无声的记忆。

    她默默拾起地上的喜帖,默默离去,不想打搅他短暂片刻的恍偬。

    “好啊!跑去那里招蜂引蝶?快快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易叙钒逮到整天没看见人影的骆茉,夸张的兴师问罪。

    骆茉斜瞪他一眼,迳自往休息室走,整个人显然还没从沈延给她的震撼中清醒。

    易叙钒的办公室才刚重新整修装潢过,整个屋子还散布著装潢材料刺鼻的辛辣味。

    而休息室算是为了他们亲热方便而特别设计的,格局简单典雅,有张可以让人连续睡上三天三夜都不会腰酸背痛的好床。

    “你可以下班了吗?”外面好几辆货柜车,楼下一堆作业员还在加班,她猜想得到的答案一定是令人失望的。

    “还不行。”果不其然。易叙钒也进入了休息室。“很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去织梦长堤。”

    “一个人去?”易叙钒问了之后,又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喂!你该不会又要逃跑吧?我做了什么事你不满意?”

    瞧他紧张的模样,骆茉开心笑了起来。天底下、此生中,大概也只有他愿意被她吃得死死的。

    她双手交叉环胸,靠在他身边眨著眼睛,戏谵的用肩膀撞他手臂一下。“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说出口,所以心虚了?”

    好啊!反咬他一口,这颠倒是非黑白的女人!

    “不要转移焦点,被审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告诉我你的亏心事,我就告诉你我去招哪只蜂、引哪只蝶。”骆茉的心境可能是真的完全解放了,还会开他玩笑。

    “我没有亏心事。”易叙钒一脸正派。

    “是吗?”骆茉住未拉上帘子的窗口望去,潘珈语正好从办公室门口进来。“你的现任女友来了,我这个前任的还是闪比较好。”说著便把竹帘子拉上,干脆不看他。

    易叙钒悻悻地走出休息室。

    “抱歉,打搅你们了。我看见办公室门没关,本想说把东西放好就出去的。”潘珈语解释著,她很怕看到骆茉一副将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样子。

    虽然她早就跟她解释清楚了,但显然骆茉心里仍有疙瘩。

    “没关系。”易叙钒抿唇笑了一下。“楼下什么时候可以告一段落?”

    “就快了,约莫再一个钟头就可装柜完毕。”

    “辛苦大家了。先去把宵夜买了。”

    “是。”潘珈语告退。

    她一走,易叙钒马上踹开房门,正准备来个绝地大反攻,那晓得这女人双脚还挂在床外连鞋都没脱,人却不知睡到第几殿去了。

    这阵子她看起来很快乐,但是睡觉时总是无意识的兜紧眉头,也常常在梦中惊醒,醒来就是睁眼到天亮,易叙钒从没看过她像现在如此安睡。

    她一定有事瞒著他,莫非她生命中还有哪个男人是他所不知道的?

    望着她嘴角满足的微扬著,他很确定,一定有哪个男人使她开心了。

    这人是谁?难道比他更懂得爱她吗?

    相爱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爱的能力起了怀疑。

    易叙钒深幽眼眸中不禁冒出两簇火焰,他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她。

    一定会有破绽的,虽然出墙的人通常会掩饰得很好。

    骆茉真的变了!

    最近,易叙钒总是在她背后探索她的秘密,看看能否瞧出点蛛丝马迹。

    她一天到晚都眯著眼睛在笑,那个笑容到底是谁替她制造出来的?

    碍于公事繁忙,他又不能整逃冖著她,想掌握她的行踪,看来还得倚赖文明科技之物。

    这天他拿出两支“站在时代尖端”的手机,其中一支递到她面前,分明是要查勤用的,雇说得很好听

    “我常不在办公室,有事想连络时,我们可以随时找到彼此。”

    骆茉翻著白眼,一副“杀了我吧”的表情。

    “你以为在我拿过二oo六年的最新手机之后,还会有兴趣拿这个黑鸦鸦、矬到不行的大铁锤吗?”

    “有什么关系?现在手机还不普遍,虽然又重又矬,可是拿著也涸漆啊!最主要是方便。”易叙钒倒完全没思及这个问题。

    “不要。”骆茉还是摇头拒绝,避之唯恐不及。

    她这句“不要”更让他怀疑,难不成她已看破他的伎俩?

    他拗不过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她带著不太占空间的呼叫器,虽然以她叛逆的本性,是有可能让他叩一百次仍不回电话的。

    不过没别的法子了,至少,他可以随时查查呼叫器里的记录。

    愈用心机,他愈觉得自己干脆去当侦探好了,开始为自己的痴情叫屈。

    心境快活的骆茉并未发现易叙钒有何不同,只偶而发现他会有欲言又止的怪异现象,但她又没细心到去关怀询问他。

    “谁让你每天这么兴高彩烈?”他问她。

    “你啊。”她不假思索便说。

    可是易叙钒又不相信。佩服她装得真像那么一回事。她的甜言蜜语通常可以让他陶醉,但此时却还不至于使他乱了方寸。他还得耍要心机来套她呢!

    他决定用另外一招。“晚上我们一起洗澡。”

    “好啊。”

    算你有种,答应得这么快。

    但当晚在两人温存时,他发现她胸口有个小小的瘀伤,光是这个小乌青,就够让醋意满盈的他一夜辗转反侧了。

    “你到底怎么了?翻来翻去,害我也睡不著,”骆茉不得不起来抗议。

    易叙钒双眼通红,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有话不直说,闷在心里发病。他向来不如此,都是骆茉的秘密引他致此。

    “你怎么了?”骆茉坐在他旁边,侧身勾住他颈项。“你最近有心事,告诉我好不好?”

    “还记得关心我?”他转头诧异的看她一眼,她很久没这么关心他了。

    “嗯有火葯味。”她在他耳际深深吸气。

    “既然你敢问,我就不跟你转弯抹角,你是不是真的又爬墙了?”易叙钒可终于把多日疑虑给说出口。

    人就是不能做坏事、不能有前科,否则你改邪归正还是有人要疑神疑鬼。

    “我身手没那么俐落,除非狗追,否则现在大概爬不过墙。”她又在他耳边说道:“酸溜溜的。想不出谁那么神通广大能让你吃醋吃成这样?”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从你那天去织梦长堤回来后,整个人就变得有活力而且很快乐,你开心这固然是好事,但是,是谁改变了你,让你从此没再做恶梦、夜夜好眠?”易叙钒说著,还特别强调那个谁字。

    她竟没发觉他这么在意她那天的行为!

    “是沈延啦!”她再度抱住他,本来就不想瞒他,只是后来觉得没讲也没关系,没想到招致他误会。

    “沈延!你竟然胆敢与他重修旧好!”易叙钒粗暴推开她,气急败坏跳下床。

    他怀疑过任何一个陌生男人,也怀疑过欧阳,却万万没想到是沈延。

    他真笨!他们本来就是夫妻,还有生孩子的责任,他们在一起是应该的。

    很好,太好了!他负气的这么想。

    “你弄错了。”骆茉连忙从抽屉翻出喜帖。“你看,沈延和燕亚静结婚了。”

    易叙钒忿忿瞥了一眼,怒斥:“那你还跟他在一起?这不是更不应该!”

    “我们才不是像你乱想的那样!”骆茉叫著。

    看她的眼神清澈,坦荡荡地不像是说谎。他捺下急躁的性子,等待她解释。

    “沈延也回来了。”许久,她刻意放低声音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易叙钒本还气著,但随即想到“回来”二字不寻常,难道是?

    “回来了?沈延也回来了?”易叙钒手指在空中绕了一田,意指时空旅行。

    “嗯。”骆茉点头,帮他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回来做什么?抓你?!”易叙钒眼中有著错愕,惊骇的程度不亚于当时的骆茉。

    “你很希望我被他抓喔?”骆茉没好气的睨他一眼。

    “我会跟他拼命。”易叙钒板起恶脸。

    “你不要乱猜,听我说啦!”骆茉靠在他肩上,开始将沈延的心路历程点滴转述,娓娓叙说。

    易叙钒听著听著,眉头这才逐渐舒展。

    “原来是这样,沈延真的很不简单。”易叙钒由衷佩服他的洒脱,他有难脑粕贵的成人之美。

    “我一直质疑自己的眼光,不过沈延终于证明我没有嫁错他。”骆茉是满怀感激,情分至此真的是点滴在心头。

    “那对不起,误会你了。”大丈夫是能屈能伸,易叙钒低声认错,从身后圈住了她的腰,将头埋在她颈项间。

    不过,看到她起伏的胸口又倏忽想起来,他粗里粗气拉开她的衣襟。“那请问这个吻痕是怎么回事?”

    “还好意思说,这可是拜你所赐!”骆茉低头一看,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

    “我这几天都没那样做。”他马上撇清。是不是他做的他清楚得很,不容她打马虎眼,也不可能让她含糊栽赃。

    “是你们公司的新产品,‘贵妇胸罩’啦!这实在很有改进空间!”骆茉没好脸色,火大的推开他。

    本来公司只产制低价位的女性内衣裤和卫生内衣之类,最近开始加入制造胸罩内衣市场,但还属试验阶段,他拿回几件让骆茉试穿,她穿了就一直感到不舒服,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提出谏言,就反被陷害了。

    看来这贵妇胸罩该改名叫荡妇胸罩,每个女人穿了胸口留下痕迹,面对先生质疑又有理说不清。

    “原来是这样喔!哈哈!”易叙钒笑得尴尬。

    “闹够了吧!以为你很信任我,没想到你心胸这么狭窄。”

    “好了!不许纠正我了。”

    这年头还有天理吗?做错事的人那么理直气壮,声音比她还大。

    天呀!这个易叙钒霸道的狐狸尾巴愈露愈长然而骆茉却已经没有这只狐狸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