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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著小绵羊回到家,倪必舒已经快累瘫了,全身骨头好像快散了。
今天她刷洗了办公室地板、几个积了五公分厚顽垢的文件柜、以及破得没剩下几片的窗户,但冷血的冯笃可没那么轻易就放过她,要求她连光秃秃的窗框也得擦得乾乾净净。
依然是当了一整天标准台佣,唯一比较像样的工作是:替他影印了几份资料。
庆幸的是,在这一天比一天更消耗体力、繁重严苛的工作下,她的手竟然还有知觉,让她能顺利骑车回家。
只差没匍匐爬进门的倪必舒一到家门外,马上挺直怏断成两半的腰。
她跟爹娘说是去一间大企业当秘书,没想到竟是去小货运行当打杂小妹,但为了饭碗著想她不敢声张,就怕她不但是在货运行上班,还被死对头的儿子当台佣使唤的秘密被揭穿。
为了不让自己的样子太过狼狈,回家前还得先去货运行阴暗破旧的厕所里换上整齐的套装、整理散乱的头发,就连回到家也不敢表现出很累的样子,免得她爹娘起疑。
“爸、妈,我回来了。”累垮的小脸勉强挤出笑容,她困难的弯腰换上室内拖鞋。
“回来啦?!”她那窝在电视前收看乡土剧的妈、以及另一头奋力摸八圈的爸同时出声道。
“妈,晚餐好了没?”她饿得可以吞掉一条牛。
“还没,现在才五点半耶!”她娘依依不舍的目光,还不时瞄著电视里两个互撂狠话的人物。
“妈,别管几点了,我肚子好饿,拜托你赶紧煮晚饭!”她双手合十,只差没跪下来。
“好,我这就去”她娘眼睛黏在萤幕上,以放慢十几格的速度缓缓起身,好像中风病人,以缓慢艰难的慢动作切掉电视。
总算见她妈进了厨房,倪必舒拖著千斤重的身体一步步上楼。
将皮包往床上一丢,她虚脱往床上一倒,恨不得睡到自然死。
“小盈啊!小盈,吃饭了!”
才刚闭上眼,就听见她妈招魂似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她妈大概是看了日本电视台“三分钟料理”这个热门节目,她连眼睛都还没闭上她就煮好一顿饭菜了。
不管她妈看的是哪一台,能填饱肚皮才是最要紧的。
迅速换了身家居服,她急忙冲下楼,迳自拿碗替自己添了满满一碗饭。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乖乖,今天的饭菜超级丰富,有卤鸡腿、凤梨虾球、牛肉炖蔬菜、麻婆豆腐,全是费工夫的料理。
哇塞,她从来不知道她妈这么能干、手脚这么俐落,三分钟就可以做出这么丰盛的菜色!
当她用七分狗腿、三分崇敬的语气赞美她的娘亲大人时,却被她熏了一身油烟的娘给赏了一记白眼。
“你睡糊涂啦?现在都快八点了!”她娘好气又好笑。“三分钟你妈我只能洗完米。”
抬头一看客厅的钟,果真已经走到八的位置。
“妈,你煮饭足足煮了两个多小时?”倪必舒为自己又多挨了两个钟头的饥饿肚皮发出不平之呜。
“还不是你爸,说要多摸几把,要我煮慢点。”做太太的埋怨瞪了丈夫几眼。
“你真偏心。”不过看在丰盛饭菜的分上,就原谅她娘一回。
倪必舒很快添了第二碗饭,饿死鬼似的拚命往嘴里扒饭,她爸爸却在她旁边八卦。
“小盈啊,听说隔壁姓冯的儿子开了间公司耶!”
“我早就知道了。”她头也不抬,一口气啃掉一根大鸡腿。
“你怎么会知道?”倪鸣八卦的表情僵了一大半。
这个消息可是在姓冯的赌鬼他老婆四处向街坊邻居炫耀时,他躲在巷子里晒了一个多小时的太阳,偷听来的第一手消息哩。
“啊?这、这”顿时,倪必舒冷汗直流,刚吞进肚子里的鸡腿好像一下涌上喉咙,想起冯笃疾言厉色的交代,她结巴的赶紧解释。
“我、我我的意思是说,像他那么聪明能干的人,我早就知道他将来会做大事业!”喔,多么天衣无缝的说词,她真是天才!
“聪明能干?”她爸很不以为然的自鼻子里喷冷气。“我看是跟他那赌鬼爹一样狡猾。”
“爸,别乱骂人,小心下地狱给阎王割舌头。”意犹未尽的添了第三碗饭,倪必舒不高兴的提醒道。
“要割也轮不到我。”倪鸣才不当一回事。“还听说啊,姓冯的他儿子”
“爸,人家有名有姓,叫冯笃。”她实在听不下去。
姓冯的、姓冯的这几个字她从小听到大,眼睁睁任由它把两家之间划出一道鸿沟。
“好啦,听说冯笃这几年炒股票,赚了不少钱。”
“多少钱?”真是有够八卦,这种事她爹都能探听得出来。
“好几亿。”
两眼一瞪,一口虾球突然哽在喉咙,她用力槌打胸口,好不容易才终于顺过气来。
“好、好几亿?”她没听错吧?“爸,这太离谱了!”她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她爹显然找到盟友,以热情的微笑欢迎她的加人。
剩下半碗饭她却突然失了胃口,搁下碗筷匆匆说声吃饱了便跑上楼,往床上一躺,她脑中还在消化爸爸刚刚的一番话。
她想不通,要是冯笃有好几亿的身价,那他何必买下那间老旧的货运行?就连办公设备也都是捡现成的古董牌桌椅,唯一的现代化设备就是他桌上那部电脑。
夜风将挂在窗边的风铃吹得清脆作响,她盯著那串风铃,想到这几天的点滴、想起以前
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她总是背著大人偷偷跟冯笃玩,但从上了国中以后,冯笃却跟她距离越来越远,两人之间也越来越陌生。
说是青少年亟欲摆脱青涩的心结也好,总之他突然不再搭理她,见了她没有半点笑容、连眼神都不太愿意跟她接触,原本青梅竹马的两人竟形同陌路。
从此之后,杰出优秀的他更是一路顺遂上了一流大学、甚至出国念书,他们之间就像地球的两端。好不容易老天爷巧妙的安排遇上了他,却突然跑出一个亿万身价的传闻,让他们之间的差距更远。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她吓了一大跳,才发现原来是她发出来的。
她干嘛叹息?
她忙了一天,累得像条狗,这一切都是拜冯笃之赐,她还惋惜什么?!
但她却发现自己不想离开,即使好像有永远做不完的苦差事、即使今天她才气得恨不得把整桶洗抹布的脏水倒到他头上,她却一下就气消了。
窗外突然传来拉开落地窗的声音,她像是被打开开关的玩具,马上弹跳起来冲向窗边,偷偷观察八十公尺外对窗的一举一动。
打开的落地窗走出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影踱到阳台倚靠在栏杆上,手上夹了根烟,白烟袅袅,模糊了若有所思的俊脸。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打从他回国后,她养成了偷窥他的坏习惯,这么久以来,倪必舒却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她猜想此刻他的眉头肯定纠得像两条麻花。
他在烦恼什么?
是她今天做事不够有效率?窗子刷得不够乾净?!还是她跟一群工人一起吃便当的事还让他耿耿于心?
突然间,她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爬过去,爬到他的阳台上
“小盈,你在干嘛?”
一个凄厉的尖叫将她拉回意识,还来不及反应,她妈已经一把揪住她的脖子,将她拖回房间。
被硬生生从窗台上拖下来,她的胸口像是被磨破一大块皮般痛。
“妈,你在干嘛?”她狼狈忍痛爬起来。
“救你啊,你想跳楼耶!”
跳楼?她妈撒狗血的连续剧果然看太多了。
“妈,我没有想跳楼。”她无力说道。
“胡说,我刚刚明明看到你爬到窗台上,准备往下跳。”她妈信誓旦旦。
“妈,我的脸看起来像是想自杀吗?”她女儿好死不如赖活的韧性,她这个当娘的怎会不了解?
“那你想干嘛?”她娘一脸狐疑。
“我、我出去捡东西。”她随口胡扯。
要知道女儿在死对头的儿子公司上班,还想趁黑偷偷私通,她爹不打断她的狗腿维护门风才怪!
她娘跟她一样直心眼,别人说啥都信。
“好啦,捡完东西就赶紧回来,这老房子好多年没修了,万一屋瓦被踩破就惨了。”
“知道了。”她忙不迭想打发母亲出门。“妈,还有什么事?”
“喔,下来吃水果。”
“我好饱,晚一点吧!”迅速将母亲大人送出房门,她急忙奔到窗边,却发现对面的阳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怔然站在窗边,她惆怅的目光怎么也收不回来。
“什么?那个女孩子家跟你家是死对头?”
斑扬瞪大了眼,嘴巴简直可以塞下一颗馒头。
来到好兄弟成立的第一家公司,屁股底下坐的是张老旧且严重生锈得像是快解体的椅子;还不是最叫他诧异的,令他傻眼的是这个爆炸性的新闻。
凭著兄弟义气来一趟鬼屋的牺牲实在大值得了!他沾沾自喜想道。
“这是什么意思?拜托你说清楚一点。”这下事情好玩了!
人是他找来的,但高扬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更别说是有丝毫歉意,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刺激的事情要发生了。
冯笃眯眼仰靠在椅背上,遥望窗外出神,许久没有答腔。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家伙还真会卖关子,存心想急死他不成?!
“哈啰,有人在吗?”高扬敲敲他的脑袋,敲醒即将坐化的男人。
“她是我的邻居,我父亲跟她爸爸是八字相克的死对头。”他收回目光,烦躁解释道。
“那你们呢?”他一脸期待。
“不相往来。”他口是心非说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曾经有一段快乐、无忧的童年时光。
“原来你们是上一代恩怨的牺牲者?!”好戏剧化的遭遇。“这真是太有意思了!”他惊奇的喘了口大气。
冯笃怏怏不乐的扫他一眼。“为什么你的口气听起来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这未免也太巧了吧?!”他挂出善良的笑容。全本小说
“还不是拜你之赐。”冯笃脸色不善的横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还留下她?”高扬怀疑的挑高眉。
“这”他一时语塞。“我只是卖你个面子,何况眼前我急需一个人手帮忙我处理琐事。”
“是吗?”高扬暧昧的贼笑。“该不会是好几年没见面,突然发现人家长得亭亭玉立、粉嫩可爱,才故意把人家留下来,想慢慢吃乾抹净吧?”
“去你的!”冯笃不客气的啐道。
“好、好、好!这个小秘密,我这做兄弟的绝对不会戳破。”他笑咧嘴,拍著胸脯保证。“你那可爱的小秘书呢?”他一脸期待,朝门外探头张望。
“扫仓库去了。”他不经心道。
“什么?”他一惊,差点跌下古董牌椅子。“你刚刚说什么?”他没听错吧?
“我说她扫仓库去了。”他皱起眉。他怎么从没发现这小子耳背这么严重?
“我的天啊,冯笃,你若不是暴殁天物就是全天下最残忍的老板,人家可是娇滴滴的女孩子耶,你竟然叫人家去打扫仓库?!”
“我说过了,我要找的就是能吃苦耐劳的小妹。”其实,想让她知难而退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谁叫他一时大男人心态作祟,为了表现男人的气量,才会鬼迷心窍的留下她,事后才感受到那股不容忽视的威胁感。
“那你应该去找粗壮的技安妹才对。”高扬语带埋怨他的不懂怜香惜玉。
好歹,这个可爱的姑娘是他花了一整天时间,坐到屁股快开花,看了一百多个女人所精挑细选出来的万中之选,他却不好好对待人家,拿来当成廉价台佣使用。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历尽艰辛从矿山里挖出一颗稀世的钻石,万分宝贝的捧到他手里,冯笃却拿来当弹珠玩一样。
真叫人痛心啊!
“谢谢你的提醒,我明天就去登广告找。”
斑扬瞪著他,打算当屠龙的救美英雄。“既然你不要,那给我好了,我的办公室正需要一名专业助理,我保证会好好善待她。”
“休想!”他怒目相视。“你身为知名企业经理,要多优秀的助理找不到?”冯笃挟怨反过来挖苦他。
斑扬傻眼,好半天才终于意会过来,他竟然忘了嘴硬,是冯笃的特色之一。
“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拜托你别苦毒人家,那么瘦弱的女孩怎么经得起这样操劳?”
“你好像很喜欢她?”冯笃眯起眼,像是想看出个端倪来。
“人是我选的,我当然喜欢。”他理所当然说道
“你要喜欢谁我管不著,不过你最好明白一件事,现在她是我的,你最好别妄想觊觎。”
听了他这一番郑重其事的宣示,高扬肚子里简直快笑翻了。
这人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这里什么时候才能改头换面?”他决定发挥一些兄弟的义气,放他一马。
“建筑执照还没下来,起码还得再等上个把个月。”他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耐烦。
“还要再等?”高扬光是看他坐的老旧办公桌椅,头皮都发麻了。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冯笃嘲讽的扫他一眼。
其实,他还满喜欢看倪必舒像小蜜蜂似的身影,忙碌的在这里刷刷洗洗,那既埋怨却认真的模样,总能适时抒解他烦躁的情绪。
“说得也是。”高扬认同的点点头。
“老板,仓库已经整理好了。”突然间,门口飘进一抹游魂似的身影,气若游丝的报告道。
办公室里的两个男人被吓了一跳,倪必舒则是看清楚办公室里的两个男人,也同样吓了一大跳。
“老板,对、对不起,打搅了!”
她尴尬的再三弯身道歉,心想等一下又有排头吃了。
“我先出去了是你?!”正要得体告退,不经意抬头瞥见坐在办公室里唯一一把椅子上的男人,倪必舒两眼蓦然瞠得老大。
他就是当初面试她的那个男人!
她怔怔盯著他,脑子里的记忆迅速拼凑,她总算弄清了前因后果。
原来,他们是朋友,他只是代替冯笃面试合适台佣,难怪那天她得到饭店去面试,连公司的大门都没见到,害她连接到录取通知时,怎么也想不起来笃行企业的印象。
“嗨,我们又见面了!”高扬勾起迷人的微笑。“你还记得我?”
“当然,你就是那个骗子!”倪必舒眼神不善瞪著他。
“骗子?”高扬差点摔倒。
好歹他也是知名企业堂堂的经理,跟骗子未免差得太远了吧?!
“没错,你害我以为我是被某个大企业录取!”结果只是空欢快一场。
一旁的冯笃闻言,莫名的不是滋味,好像被当头狠狠踩了几脚。
听她的语气,好像对这里有多深的埋怨跟不满,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对他不计前嫌的录用千恩万谢?!
“我也是受冯笃之托啊!”冤枉啊,小姐!
“你隐瞒事实。”她一双圆滚滚的大眼依然瞪著他。“根本没有笃行企业董事长室这种地方!”
“我是被逼的。”他突然凑近她耳边,悄悄说道。
“是老板要求你这么做的?”倪必舒很怀疑。冯笃虽然脾气坏了点、做人严苛了些,看起来却像个正人君子,不像会说谎的样子。
“没错,他说他在履历里看到了一个生命中很特别的人。”高扬一张嘴天花乱坠的功夫无人能及。
“谁?是、是谁?”一下子,倪必舒心漏跳了好几拍,声音微微颤抖。
“你!”他偷偷泄露。“不过,他这家伙很ㄍ1ㄥ,要我到死都不许把这个秘密说出去,所以你要假装不知情,免得让我难做人,知道吗?”
“知、知道!”她激动得声音颤抖。
冯笃这个傻瓜!
她在这儿、她一直都在这儿啊!只有一墙之隔,虽然那一面墙对他们而言,如同越不过的万重山。
一下子,满怀不满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股浓情蜜意洋溢在胸臆间,将她的心里得好甜好甜
她喜欢他!
是的,从好久好久以前就喜欢上他了。
但这是她的秘密,从来也没让任何人知道。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她就是喜欢他,纵使她只能默默的看他,看他表现出色的从第一志愿念到最高学府,然后出国念书。
虽然她知道自己很不自量力的喜欢上一个她永远也比不上的男人,但,她就是喜欢上了!
看了眼办公桌后的俊挺男子,倪必舒眼角、唇角漾著小女儿的娇羞,浑然忘了自己两个小时前还在气愤咒骂他。
当然,她眉眼含笑、眼睛里全是粉红色的星星,完全看不见自己泡水过度的乾裂双手,跟一身脏兮兮活像灰姑娘似的衣服。
端坐一旁,冯笃冷眼看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看起来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尤其是倪必舒的脸蛋还洋溢著两团酡红,一脸欲言又止的娇羞样。
手掌用力一收,手上的笔应声而断。
清脆的断裂声让两人不约而同回头,诧矣冖著他手里的笔。
但倪必舒却不是盯著那根断成两截的笔,而是他修长乾净的手,透露著男人的力量却又兼具睿智的味道。
她甚至幻想着这双好看的手握著她的手、环著她的腰、搂著她的身体,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倪秘书。”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陡然惊跳起来。
“啊?老、老板。”她舔舔乾燥的唇,一张脸心虚胀红,眼睛完全不敢看刚刚在幻想里被她轻薄的冯笃。
“替我跑趟银行。”他将一叠单据丢在桌上。
“喔,是。”她小心翼翼靠近两步,伸长手仓皇抓起那叠文件,胆战心惊得活像抢了狮子的食物。
拿著那叠文件,倪必舒恍恍惚惚的晃出门。
“高扬,若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他报复性的下达逐客令。
“好吧,我还可以顺便载小可爱一程。”
连声再见都来不及说,高扬人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小可爱?
瞪著空荡荡的大门,冯笃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听著外头传来两人低声谈笑的声音,他又一次把刚换进手里的笔硬生生折成两半。
沉著脸听到门外绝尘而去的高级跑车,他气愤而懊恼的暗自低咒。
他在跟高扬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早在他决定留下倪必舒那一刻,他就告诉自己,他们之间除了工作外将不会有其他不该有的瓜葛。
但一看到他们两人亲密的举动,他却莫名其妙的心头直冒无名火,简直像中邪似的!
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压根不放在眼里的女人,却把他一整天的情绪弄得糟到极点。
恨恨将笔丢进垃圾桶,他心想,自己简直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