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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流云见她戳破也不尴尬,只无奈地耸了耸肩直起身来斜眼瞥向身旁的上官皓月笑道:“到底还是长姐同这小鬼灵精亲近,我这作三姐的有什么秘密都被她给抖出来了!”
上官皓月被她这话讥得低下头来站在原地,暗暗吐了吐舌头却是缄默不语。
“好了,你也莫怪她。她也是为我上官家好,上官家眼下正危难关头,你身为上官家的人”
“身上流着上官家的血,自当扛起上官一脉的重任!长姐你莫要再说了,流云早就会背了!刚才谁还说长姐不念叨了,你瞧这转眼便又训示起来了。小小年纪,竟说胡话!”上官流云听得她那欲要长篇大论的说教语气忙出声来将她打断道。
“皓月没有胡说!”上官皓月听出上官流云华丽拐着弯说自己,心下也置了几分气,开口同她反驳道。
“行了,你二人也莫要争吵了。皓月你且先去将外间收拾了,将你方才弄掉的盆子给端出去。”
上官凌雪开口止住了她二人欲要往下说的话,轻声吩咐道。
上官皓月闻言瘪了瘪嘴,哼唧了一声后斜眼瞥了瞥上官流云便头也不回地去了外间。
上官流云笑颜盈盈望着她身影消失在屏风后,又细细竖起耳朵来听了听,待确定了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方才收拾起了脸上的笑意,恢复那一派正色模样。
卧在床榻上的上官凌雪瞧见她这模样心底暗暗长叹了一声,却也是蹙起眉头来。
“长姐……”上官流云开口轻轻唤了一声。
“你有话直说便是!”上官凌雪语声轻柔道。
“长姐,这上官家的家主只能由你来任!”上官流云顿了顿声,语气坚定地开口道。
“你又在说些什么混话,我咒力灵力尽失,如何当得这上官家的家主!往昔交予你的东西你听了都当做耳旁风是吗!”
“流云不敢,只是流云无心着家中之事,只愿天地为屋四海为家浪迹天涯,不过流云也不敢忘长姐你的教诲,我身上流着上官家的血,名字前冠着上官家的姓氏,就定然不会让上官家堕出阴阳道!我已经寻到能治好长姐你的方法,长姐你莫急,待流云找到能治好长姐你的东西替长姐你重修灵脉,这上官府诸多事宜还要劳烦长姐你……”
“我不要你帮我重修灵脉。”
“长姐?”上官流云神色间颇有些不解。
“流云,这上官府的兴衰都是上官府的运数,我只想求你一件事。当上家主,护好皓月。”上官凌雪眸色猛然间黯了黯,语声幽幽同上官流云说道。
上官流云闻言猛然一惊,心思刹那间颤了颤,却是拧起眉头来,沉声道:“长姐何出此言,皓月乃是我妹妹,流云自当护她。长姐,你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观瞧上官凌雪的神色,越发觉得上官凌雪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于是赶忙出声追问道。
上官凌雪不去阖上眼眸不去瞧她,只低着声同她缓缓道:“你莫要问我,只管答应我便是!”
上官流云眉头拧得越发紧了起来,但上官凌雪此时已然侧过身去面朝床内侧而卧,显然是下了无声的逐客令。
上官流云的目光在后颈之上注视良久,终也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也罢,长姐你身子乏了便好生休息吧,流云改日再来探你。”
她说完站起身,为上官凌雪拉下床边挂着的丝绸帷帐,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终是迈步离开了上官凌雪的东厢屋子。
上官凌雪蜷起身子缩在被子里,咬着唇,紧闭双眸,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
是夜,夜幕垂得甚早,冰轮也只露了个半面妆,在云雾的面纱后,若隐若现。上官府没了式神的动静,入了夜后便显得更加凄清。
子时刚过,院外传来细微的打更声,将沉静打破。
上官流云端坐在西厢房的屋中,双眸直直盯着对面挂满各种捉妖法器的屋墙上,目光冷冽。
屋外风吹过,带出“沙沙——沙沙——”的声响,蓦然间那沙沙声便停了下来。
上官流云屏息静气听了片刻,深邃眸光透过窗外朝庭院里望去,但见皎洁月光下突然跃出一道人影来,那人被月色银华包裹着,带着几分清冷,出尘之姿翩然优雅。上官流云只觉目光似是被那一道清影攫住了似的,连心神也都快要被勾了去。
那人雪白苏金靴轻盈落地,身上罩着的轻纱被夜风轻轻撩起,行步婀娜,却不同于往日那般轻盈。
上官流云敛起眉目来,轻轻抿了抿唇。
那白衣女子从外走了进来,上官流云便赶忙上前问道:“如何?”
龙清寒四下扫视了一番,目光在上官流云先前凝望的那面墙上停滞了片刻,方才悠悠开口道:
“都备好了!”
上官流云望向她定了定神,眸光一沉却是拿起鹿皮囊系在腰间,万分果断地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这便出发!”
龙清寒朝她微一点头,下一刻却是一个旋身,脚步轻盈绕至上官流云身旁。
上官流云只觉鼻翼间忽而飘来一阵桃花冷香,心尖儿上一颤,下一刻腰间便被一双素手轻轻圈住,微凉的温度隔着单薄的春衫蔓延到肌肤上,却好似带着火,让上官流云心下莫名地生出一股燥热感来。她心下一惊,下意识便要向旁退去,谁知身子刚一动便撞进了一片柔软的怀抱里,耳畔传来那人清幽淡漠的话语声:“抱紧我!”
上官流云一怔,双手却是鬼使神差地听从了那人的话,紧紧圈住了那人纤细的腰肢。
龙清寒一个纵身向外跃出,却是带着上官流云一同腾至了半空中。夜风自耳畔呼啸而来,上官流云眯着眼,却是抬头望向身旁那人精致的容颜,往日里的银面此时已经被她摘下,挂在腰间。上官流云想起那日在阵中自己也曾这样打量着她,感受着她怀抱的温暖,揣测着她面具下的模样。纵心知当时自己脚下空空,纵明白这女子一松手自己便会就此坠落,粉身碎骨,可上官流云却从未有过半分担忧之意,早在那时自己便这信任交予她了吗?上官流云望着龙清寒神色坚毅的美人面和她挽在耳后服帖的发,暗问自己。
龙清寒脚步腾挪极快,不过弹指间功夫便已穿过阵法壁障,绕过了四宿式神,施施然落到上官沉木房间的屋顶上。
上官流云同她站定,脚下踩实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出来。她朝四下里望了望,未见有异,却也未敢掉以轻心,依旧紧紧锁住眉头。
“上官姑娘,可抱够了吗?”陡然间一声清冷话语在耳畔响起,上官流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环在龙清寒的腰间,紧紧圈住她纤细的腰肢,没有丝毫放开的一丝,脸上顿时尴尬灼热起来,匆忙撤回手来,偏过头不去看龙清寒的目光,只压低了声同龙清寒低声道:“多谢式神大人……”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见龙清寒倾身凑到她耳畔轻声耳语道:“嘘,别说话,来了!”
上官流云听见她的话也立时噤了声,她屏息静气,朝四下里探查去。只听得“沙沙,沙沙”的声音自院子滋蔓的野草堆里传来。
“一条,两条……不对,只有一条!”上官流云凭着卓绝的目力循声朝那杂草从里望去。
夜色遮掩了那东西的身影,但是皎白的月光却有替上官流云作了指引。上官流云借着月光循声望,只一眼便敏锐地捕捉到草丛中那条蛇的身影。
蛇行徘徊,却是一路轻驾旧熟地绕过了上官沉木院子里的阵法机关,径直朝着上官沉木的屋内去。
上官流云眸光沉沉,紧紧盯着那条蛇。那蛇的身形不大,约莫三尺来长,蛇头也不过一个拳头的大小,通体发黑,没有半点花纹。
蛇形缓步游走,攀上上官沉木卧房的窗户,朝内爬去。
上官流云见势便要下跳去捉那蛇的身影,龙清寒见状赶忙拽住了她的衣袖,止住了她。
上官流云回头,甚是不解,却见龙清寒蹲下身子,伸手便将上官家的屋瓦揭开了一片。这阵法乃是龙清寒亲手所设,故而这揭瓦之事于她也是十分轻巧。
龙清寒朝上官流云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她蹲下身来。
上官流云俯下身子透过那房顶青瓦的空洞朝下望去,但见那蛇攀入上官沉木的卧居后便径直朝上官沉木的卧榻方向爬去。
上官流云此时才发现这蛇通体乌黑没有半点花纹并非没有缘由,而是因着这蛇周身上都被黑色的妖气包裹,模样竟是与当日在试炼阵法中的那条巨蛇全然相同,只是身形缩小了去。
上官流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难怪龙清寒方才不让自己下去,纵使自己跃身下去,也只会打草惊蛇,这蛇怪断是寻常方法不能擒的。
她抬起头望向龙清寒,咫尺回眸一头撞进那双清冷的瞳眸里,沉稳冷静一如往昔的神态叫上官流云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左手扶在屋顶的青黑石瓦上,右手探进腰间的鹿皮囊里,摸出一沓符咒来捏在手心里对龙清寒轻声道:“式神大人,你我动手吧!”
短暂言语,其后却省略了万语千言,又或者说是不需言,只一个对视便足以交托所有的信任,只一声呢喃,便足以洞穿彼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