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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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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秘书。”展怀熏签署着文件,头也不抬的把另一份资料往右前方递。“把这份文件”手悬空了一会儿,没人来接走文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彷佛在对空气说话,他抬起头来,只见楚正璘手托着下颚,大眼眨也下眨一下的,显然正魂游太虚。

    捺着性子,他又唤了一回“楚秘书。”

    楚正璘回过头,正好触及他犀利的眸子,终于也回过神。“呃?是!”“这份资料要四十份,明天早上的主管会议要用到。另外,上一次要制成幻灯片的资料催一下。”

    “是。”楚正璘怕死了他那像极了无形利刃的眼睛,拿了资料就想往外走,可才走到门口,展怀熏又唤住了她。

    “楚秘书。”

    “是!”她连忙回过身。

    “私人情绪不要带到工作上。”

    她有些尴尬的低下头,直想找个地洞钻。“是。”

    出了办公室,带上了门,她倚在门板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打从一周前展怀熏要求交往到今天,她每天都是过得战战兢兢的,真希望不用面对他!

    问题是同在一个办公室,且她是他的秘书,怎么可能不用面对他?

    幸好展怀熏是个公私分的很清楚的人,在公司他不谈私事,上班时间他还是那个和她保持相当距离的冷漠总经理,可

    她没办法像他一样公私分明,她会把私人情绪带入工作,尤其和扰乱她心思的人还在同一间办公室里时,她根本就没法子放松情绪。

    又叹了口气,这才强打起精神往影印室走。

    可能是快下班了,近七坪大的影印室空无一人,她把待印的资料排好,就任由机器去操作了。

    在等着检查和装订的时间,她无聊的望着天花板发呆,隔壁的茶水间却在这时传来女人吱吱喳喳的讨论声--

    “女人都那把年纪了还能长得那么美,真是驻颜有术!她几岁?怕没八十,也有七十了吧?”

    “你在说谁?”

    “咱们的大总裁,孙老夫人喽!”

    “干啥突然提到她?”

    “她早上到公司来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吗?”

    “她今天有来?我不知道耶!”八卦女之一惊讶的声音传来,表明真不知情“我到公司快两年了,从来没见过她呢!”孙总裁是呈半退休状态,公司事务几乎都是公司要员对她重点报告,她本人则不上班,也显少到公司来。

    “要不你以为咱们部门的经理干啥发飙到一半,在一通电话后忽然跑得连鞋子都差点掉了?不就为了赶到一楼大厅拍马屁!”

    “她到公司来突击检查吗?”

    “不知道。不过听说喂!这可是珍贵八卦喔!”神秘兮兮的钓足了听闻者的胃口后,她才满意的接下文“听说孙总裁这回到公司主要是为了私事,她是为了总经理的婚姻大事来的。”

    本来只是闲着无聊听一听,但一听到“展怀熏”三个字,楚正璘连耳朵都竖起来了,她走向隔开影印室和茶水间的那面墙,为了怕遗漏了什么重点,她连耳朵都贴上了。

    “展总?他要结婚啦?他不是只爱男人!”

    “喂,那只是猜测好吗?不是也有人说他是双性恋?”

    “我还挺喜欢他的说!”八卦女之一语气透着些失意。

    “暗恋他的公司女职员一大票,要不是碍于他那冷冰冰的冰山样,他大概得再找个秘书帮他处理桃花债。不过你放心啦,只不过是相亲,而且听说他好像兴致缺缺,因此孙老夫人才特地到公司来找他。”

    “相亲啊?”女职员叹了口气“像他们这种和我们不同世界的人,相亲对象非富即贵,要不就是什么大明星、女主播的!”

    “不会啦!要是是大美女的话,那也挺有机会的,再要不近水楼台也能先得月!”

    “近水楼台?公司离他最近的那也只有和他朝夕相对的楚秘书了。”

    “楚正璘?不会吧?!咱们圜洋可是美女如云欸,虽然楚正璘也称得上美人一个,可是”

    可是之后一直没下文,楚正璘以为左耳为什么忽然听不真切了,遂转了面换右耳听,忽然左肩给人拍了一下,她不耐烦的用右手拍开对方的手,然后继续全神贯注的听。

    旁边的高大身影看她那么专心也不打搅她,浓黑的眉一扬,冷漠的眸子掠过一抹玩味

    茶水间的八卦继续。“听说楚正璘很不检点,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前些日子才听说设计部门的李哲信被甩了,最近又听说还有人发动鲜花攻势猛攻!奇怪,这女人这么有魅力吗?”语气的吃味意味浓厚。

    “还说呢!有人还亲眼目睹她不只一次上了总经理的车。”

    “是一起出去洽公吧?”

    “下班时间还洽公呢!你就没看到楚正璘看总经理时的神情,哇!那简直比蛇看到青蛙更饥渴。”

    “你一定要把总经理丑化成一只青蛙吗?”说着语气也忍不住出现笑音。

    “要不说癞虾蟆想吃逃陟肉好不好?!说真的!我不知道古代的癞虾蟆命是不是比较好,可以吃到逃陟肉,可现代癞虾蟆只能吃蚊子、飞蛾。”

    “呿呿呿!我们说到哪里去了?言归正传!言归正传!总经理好像是要到国外相亲吧!”

    “不会吧!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吗?”

    “不是,是外国女人的胸部比较大!”

    “嗟!没水准!”顿了顿又接着说:“明天还是后天,展总不是要到欧洲出差?不会就是要去相亲吧?”

    “顺道呗!”

    “楚秘书不也一道去,可见她不是展总的女人嘛!有哪个男人会笨到相亲时带着女友前往的?又不是不要命了!”

    “也许展总就有这种魄力。”

    茶水间的八卦在戏谑笑声中和下班铃中作结,影印室的楚正璘却因为意外成为八卦人物,且惨遭污蔑而怏怏不快。

    小小的红唇噘得老高,一脸不高兴,回过身却撞到一堵肉墙,害得心不在焉的她差点尖叫出声。

    “总、总经理?!”花容失色的震惊过度,苍白的脸色迅速又抹上一抹红。

    展怀熏把手上的文件交给她,交代道:“这份数据也要四十份。”

    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一面动手做事,一面忐忑不安,试探性的问:“那个总经理来很久了吗?”话一出口她忽然想到,方才她听八卦听得正入迷时,肩膀好像给人拍了一下哩!然后呢?她像拍灰尘一样把他拍开了!

    那“灰尘”不会就是展怀熏吧?噢--天!她真的好想死!

    “你说呢?”他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看着之前印出来的资料。

    “我当然希望你是刚进来,什么事也没听到,可这样自欺欺人好像也不是我的作风。”楚正璘心里烦躁,拿起订书机“喀嚓”、“喀嚓”的装钉资料。

    “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八卦听一听就算了,实在不必太在意。”

    “我也知道,可是给传成了蛇或癞虾蟆的感觉实在不好。”

    “给说成青蛙或蚊子的我一样不好受,我还难逃被一口吃掉的命运呢!”他话中有话,只可惜她没听出来。“八卦就当娱乐版新闻来看,之前不也有人传我只爱男人。”

    “现在也还在传吶!”

    “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是”

    “不是我传的,是别人。”

    “你知道我不是。”

    她抬起头看他。“同性恋脸上不会写着我是同性恋。”

    “但同性恋的女人会知道他是不是同性恋!”他眉眼带笑,朝着她一步步逼近

    “总经理,你、你要干什么?”她一步步的退,退到墙角再也无路可退,有些无力感的看着展怀熏俊美好看的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再放大

    头往后一靠,意外的敲中身后的电灯开关,几乎同一时间,影印室笼罩一抹暧昧的黑幕。

    展怀熏双手撑着垂直的两面墙,将楚正璘圈进自己的势力范围,头一低以吻封缄

    下班时间通廊人来人往,谁也不会注意到关着灯的影印室里,有着吻得难分难舍的一对。

    空气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氛,室外漫着杂沓的脚步声,吻得热烈的两人得随时防止有人擅自闯入打搅的危机,这种感觉又多了几分的刺激感

    黑暗中的两人或深、或浅的探索着彼此,一直到隔壁茶水间传来钢杯击地的巨响,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一分开,由激情中抽离,楚正璘才懊恼不已。她她和展怀熏接吻了?!他吻她,而她没拒绝也就算了,还回应他!说回应好像还太含蓄了,她根本是乐在其中、浑然忘我!她和他是第一次接吻吧?但和他接吻的感觉怎么怎么好像很熟悉?!

    她的心情很复杂,真的很复杂。其实,当展怀熏要求交往时她真的很开心,可很快的,过去的恋爱后遗症,逼得她又缩回自己拒绝再恋爱的壳,在里头她是安全的,没任何人可以伤害到她!

    当展怀熏提出要求时她并没有拒绝,所以他大概以为她是默许的。

    她承认她不讨厌他,也相信只要是女人,面对这样优质的三高男,大概没人会讨厌吧?可这么一点点的欣赏和喜欢,比起爱上后被背叛的打击,是无法比拟相抵的。

    展怀熏将手插进口袋中,退一步和她说话。“这样你是不是可以证明我不是爱男人了?”

    激吻过的热气化为两朵红云栖上她的娇颜,楚正璘为了不想面对展怀熏,只得找事做,她把灯打开,继续方才的装订工作。“一个会想去相亲的男人,基本上该是正常的。”

    “相亲?你知道?”嗯嗯方才挖墙角的八卦,他也听到了关于相亲的八卦。

    真是佩服这些女职员的编剧能力,好像只要听到一些话,一个传两个、三个、四个后,荒唐的剧情就出现了。

    看样子不是假的。“八卦听来的,听说孙总裁还为了这件事找上你。”那时候她外出洽公因此不在公司。“原来八卦也不全然不可信。听说你的相亲对象非富即贵,要不就是什么大明星、女主播的”连她自己都听得出她说话的语气有多酸,那个素未谋面“假想敌”请她喝的醋有多道地!

    这么一想,她猛地怔住了。她在吃醋?为了展怀熏而吃醋?!

    展怀熏的眼底净是笑意。“显然传闻有误。”

    “相亲传闻有误?”她的心思非常混乱。

    “不!是相亲对象非富即贵,要不就是什么大明星、女主播的传闻有误。我相亲的对象--”他拉长语音,未把话说完的看向她。

    “怎样?”他干啥这样看她,像是他的相亲对象就是她似的。

    收回了视线,展怀熏什么也没多说。媒人婆胡涂了吗?男方看到了女方的相片了,女方却对男方还一无所知?“没什么。”

    “你会去相亲?”

    神秘的一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翻动着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

    明天的会议从早到晚几乎没什么喘息的时间,因为后天要飞欧洲,有近十天不在国内,有些比较急的事要先做处理。

    楚正璘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看来他很中意那个要相亲的对象。她曾听过好友安安提过他的专长之一--相亲放女方鸽子。正因为这样,再加上他对秘书的选择又有一些“特别”的要求,才会有同性恋流言传出。

    深吸了口气,她努力的压抑住想哭的感觉。“能让总经理一改往常放人家鸽子的恶习,而乖乖去相亲的女性一定很特别!”

    “是很特别。”资料上有笔数据似乎怪怪的,他的心思有一半在文件上。

    “那很好!真是太好了!”

    展怀熏终于也发现她的不对劲,奇怪的抬起头来。“你”“不过有些话我想奉劝总经理,在感情的世界里最好有一对一的准备,别嘴里咬着一块,手上夹着一块,眼睛还不放弃任何可能,态度要清楚,不要打着爱情暧昧不明时最美的心态伤害人,有些人玩不起这种奢华的游戏!”她一面说着,被伤害的感觉却疼得让她眼中起了潮。

    楚正璘,这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这段感情只处于暧昧状况不是?既是如此,那他要去喜欢谁、对谁有兴趣,那根本不关你的事!楚正璘努力的自我安慰着,在不知不觉中又开始高筑心墙。

    她本来就不想谈恋爱的,即使对象是展怀熏,她不也打算拒绝?毕竟之前的情伤太重,她怕了!

    只是,对于展怀熏,她的心会不会陷得太快了?

    她的前两段感情都是日久生情,她从来就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神话,可对于他虽然她一直极力抗拒,努力的否认自己会被一个一开始就讨厌得要命的家伙吸引,可她真的对他心动了,早在她自己还没察觉前就喜欢他了。

    心动的感觉来得又快又猛,让她险些招架不住,然而,不快乐的前两段情让她更止足不前。

    “你误会了,我”他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她却退后一步拒绝。

    不想听的解释她直接打断“我没有误会了什么,倒是你误会了什么!你之前提出的交往的要求我一直没有答复你。”

    展怀熏抿着唇没有说话,看来他和她对于“交往”的定义,有相当的落差。

    “我拒绝。”

    “理由呢?”

    要去相亲的人还问她理由?她实在很想揍他一拳叫他别装了,不过算了!他不当坏人,那坏人由她来当好了!“我觉得我和总经理并不适合,齐大非偶。”

    “这不是理由,我拒绝接受!还有其他原因吗?”

    哇咧?!这个男人他当她是员工犯错写悔过书吗?当女人拒绝男人的交往要求,还有被打回票的?还拒绝接受哩!

    “当然有!”

    “你说吧。”他把她装订好的资料迭成一迭,看不出神情有什么不对。从容的态度和一贯的冷漠,像是被拒绝的人不是他。

    他越这样,楚正璘越认定他心里没有她,对他而言,也许她充其量不过是个路人甲,她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会主动要求和她交往,一时冲动、一时好奇,还是只是无聊时的解闷游戏?就像是时下一些玩家大玩一夜情的不负责任心态?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见展怀熏终于抬起头来,她有一种终于受到“重视”的感觉,可见他犀利的眼神盯着她瞧时,她又心虚的心直跳。“那个那个人就是我的前男友。”

    他的声音冷漠平板,拿着资料的手却将一迭厚纸捏皱。“不是拒绝他了?”

    “你还不是在要求和我交往之际,又打算和别的女人相亲?”气不过,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而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天吶!她说这是什么话?怎么听起来不像坚决拒绝,反倒像是吃味赌气时的违心之论?!

    忍不住脸红心虚的低着头,可一想到这可能造成的误解,她凶巴巴的抬高下巴,虚张声势的开口“你、你看什么?”

    展怀熏眼中闪过一抹笑。“正璘,你在赌气,甚至吃醋。”

    “我们的关系是上司跟下属,我不认为这是层可以赌气的关系,至于私底下我更不认为我有什么资格可以和总经理吃醋。”

    “如果你坚持,我可以不去相亲。”

    这是哪门子的屁话!楚正璘快被他气得七孔冒烟了,她咬牙切齿,差一些没将他生吞活剥了。“你去不去相亲跟我无关!”

    “你看起来的样子不像是与你无关。”

    “我天生长相就是这个样子!”气死人!她将资料整理好就往外走。

    回到办公室,她把资料往桌上搁,然后着手整理东西。今天不用加班,她乐得轻松的不必面对展怀熏。

    待她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时,展怀熏也进到了办公室。“楚秘书。”

    “是。”拿了包包,她打算走人了。

    “晚上有个餐会”

    “没空!”不等他说完她就回绝。“晚上我有约。”和“枕头山”有约!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蒙头睡大觉。

    说巧不巧,在她这么回答时,她的手机响了。“喂,辉琳?”这名字脱口而出,楚正璘自己也吓了一跳,她颇有顾忌的看了展怀熏一眼,然后才压低声音“我没忘,可是好吧!我马上下去。”

    阖上手机后,彼此间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楚正璘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展怀熏比她更快一步开口。

    “原来你约会的对象是刘辉琳。”他抿直的嘴角一勾扬,眸底抹上一层冰。“我明白了,那么祝约会愉快。”

    这样淡漠和客套的语气,激得楚正璘又是一阵难过,她想解释,可

    保持安全距离正不是她想要的吗?现在这样她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必做,展怀熏就被她推得远远的了。

    往后他相他的亲、她过她的活,彼此有彼此的生活,除了工作外,不再有交集,这样很好,再好不过了!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楚正璘先下了楼,原以为刘辉琳已在楼下等,可能是下班时间塞车,短短的一小段路也比乎常时候迟了很多。

    好一会儿她才看到他降下车窗,在不远处朝她朝手。

    展怀熏出了公司时,正巧目睹她上了刘辉琳的车

    ----

    是早之前的邀约,她没道理到当天才拒绝,而且今天还是刘辉琳的生日。

    忘了准备礼物,还收了束花当礼物,这让空手赴约的楚正璘,在面对刘辉琳递来的花束时有些尴尬。

    “谢谢。”又是白色的香水百合,这一直是她最喜欢的花。

    和刘辉琳交往了数年,他以学生生活拮据为由,从来不曾送她花,即使是她生日,最多也只是上上馆子了事,甚至还有忘了她生日的纪录,没想到事隔多年,她反而是在他生日的当天收到花!

    如今,看着这束再也激不起些许感动的花束,楚正璘不无感慨。

    “该谢的是我,很感谢你肯抽空陪我过生日。”

    虽说礼多人不怪,可刘辉琳越是这样说,她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其实我”

    “我知道其实你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了。”他低头一笑,不无遗憾。他和她毕竟交往了千余个岁月,即使不再是男女朋友,对她他还算了解。

    她是个很感性的女生,即使是一般朋友,只要她知道对方生日,就算不送礼,也会奉上一张可爱的小卡。

    他虽然辜负过她,可如今也算得上是朋友,他不认为因为过去,她对他会吝于一份礼物。

    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忘了今天是他生日。

    “我不介意被遗忘一年。”他有张很适合笑的帅气脸蛋。“因为往后每年,我会在我生日的这天送你一束香水百合,如此一年、两年,总有一年你会记得的。”

    为什么要到她已经对他完全死了心了,不再有任何的感觉,才说这样的话?

    “你在做白工。”

    “为什么?”

    楚正璘沉默的叹气。

    “你有男朋友?”

    她记得大约一个多月前,他也同样问过她这个问题,那时的她拒绝回答。“不是男朋友,而是我喜欢了一个人。”

    “展怀熏?”

    楚正璘讶然,心跳漏了半拍。“男人的感觉一向这么敏锐吗?”

    刘辉琳苦笑“只要是人,对情敌的感觉都很敏感。”她没有否认,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很沉重。不可否认的,展怀熏是个强敌,不!应该说,就整体条件而言,他对展怀熏只怕还构不成威胁。

    自称是“情敌”也许还高估了自己。

    原以为她拒绝和他交往,只是咽不下当年被背叛的事,只要他拿出诚意,复合绝对有望,没想到在对的时间里,她心中的mr。right终究不是他。

    “展怀熏知道你喜欢他吗?”

    “我怎么知道。”

    “那他他喜欢你吗?”

    他问中了她心中的不安烦躁,楚正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喜欢、也许不喜欢,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因为他准备去相亲了。听说他是讨厌相亲出了名的,这回会答应相亲,想必是个吸引他的对象。”

    “既然这样,你是不是也该收收心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我也以为我可以说放手就放手、说收心就收心,毕竟我和他之间实在称不上交往。只是事情似乎没有我想象的容易。”她叹了口气,那口气既沉又忧郁。“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我的脑袋和心好像无法连成一线”

    楚正璘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前男友面前讲这些话,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开始,始自于无话不说的好友吧!

    此时此刻的她,彷佛忘了他曾背叛她一事,只记得她和他曾无所不说,一直是她能说心事的人。

    “我这个人其实很迟钝,尤其是对感情,所以当我察觉到开始有点喜欢一个人时,也许那喜欢已经不只是自己以为的一点点,而是超出自己所知道的范围了。”

    “就我所知道,你应该和展怀熏共事不久吧?”圜洋把展怀熏由海外调回来就任总经理一职,也是近几个月的事,就他对她的了解,她这人除了迟钝外,还十分谨慎,能产生感觉的对象跳脱不出日久生情的模式。“你对他也许只是一时的迷恋。”

    他肯定展怀熏对女人的吸引力,可却不认为楚正璘是真正喜欢上他。

    “我也觉得奇怪,我怎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一个男人?可用一时的迷恋我又无法说服我自己。”她苦笑。

    一时迷恋吗?也许在她尚未见过展怀熏前,她就仰慕他了!仰慕他的才能、魄力,就在他误认为老展是小展的时候,后来当她知道自己仰慕的人,其实是展怀熏,且她又正好就在他左右时,那种情感的滋生速度是惊人的。

    只是她太迟钝,直到现在才知道,抑或她其实有那么一丁点察觉,只是不肯正视罢了。

    刘辉琳犹豫了一下“和我交往吧!我们重新开始,反正不管你是为什么喜欢上展怀熏的,他终究要去相亲了,不是吗?”

    “和你交往?”她重复着他的话,然后摇了摇头“我办不到。”

    太直接的拒绝令他倍受打击,他不甘心的激动道:“你辨得到的!我们曾相爱过不是?只要给彼此机会,用时间恢复以往的感觉,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既然是重新开始,就不该是从恢复以往的感觉为基础,而该是以当下的感觉为准,可我可以涸葡定的告诉你,现在的我一点也不爱你,我只当你是朋友。”

    她的话像把利刃直刺向他胸口,他怔了怔。“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浑蛋刘辉琳了。”

    “同样的,现在的我也不是当年那个傻呼呼的楚正璘了。”

    “我们的感情可以重新开始。”

    “我们的感情已成往事。”

    “正璘”

    她苦笑的看着他。“你知道吗?以前我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又来和我重修旧好我会怎样?当时我想,我一定会喜极而泣,觉得自己失而复得,可如今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当你用着我似熟悉,又恍若陌生的声音要我猜你是谁

    “你知道为什么我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你是谁了吗?并不是因为我忘不了你,而是这样的情景在我们分手后,我独自演练太多回了。

    “然而即使是如此,我却不是一流的演员。我就像是人人口中的花瓶演员,即使台词记得再熟,因为无心,我这等着分手情人回头的角色,终究是失败的。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你的声音,我的感觉是有一点怀念、有一点安心,就像是因为吵了架而赌气多年不曾连络的老朋友,后来连络上了,过去浓烈的爱恨经时间的洗礼早就不是过去的模样,它变成一种淡淡的,却宁静致远的情谊,往日的恩怨淡了,但至少是朋友。”

    “你不可能再爱我了吗?”

    楚正璘摇了摇头。“谈感情太伤人,也许友谊可以长些。”

    看着她比当年更美丽的脸庞,娇柔中有股坚毅和独特的风华,刘辉琳不无感慨。她经历了他的背叛后成长了,而他这负心的人呢?

    当年他也不是不爱她,而是他来自于贫苦的环境,当有朝一日出现了一个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让他翻身的富家女时,他财迷心窍了。

    后来他才明白,脚踏实地靠自己得来的成就,是比妄想着依附裙带关系得到的要实在。于是他在自己的工作上努力,一路爬上今天的位置。

    当他因为工作的关系而和她有了交集时,他以为上苍给了他重新拥有她的机会,却不料这只是祂惩罚他当年负心的手段--让他再次爱上她,而她却爱上了别人。

    原来谈感情就像下棋一样,一步差,步步差!

    他一向不信命运,可这一路走来他却不得不感叹--命运弄人!

    他看着她“那你对展怀熏呢?”

    楚正璘默然,无言以对。

    “正璘,我很遗憾当年伤害了你,也不希望因为当年的事让你对感情却步,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关系而拒谈感情,我只想说不要因为跌倒就放弃学走路,你是个好女人,一定遇得到好男人的,当然回头浪子也不坏,就是咳咳前面的你可以听不懂,可最后一句一定要听懂,且铭记在心,知道吗?”

    楚正璘被他逗笑了。这个男人其实很可爱!“知道了。”

    “正璘。”

    “嗯?”

    “如果有喜欢的人,就一定要让他知道,至少要为自己努力过,知道吗?”

    刘辉琳揪着心说出这样的话。即使他知道,楚正璘即使“努力”努力的对象也不会是他,可他真心的希望她幸福。

    只要她开心,她当他是朋友,这样就够了!

    令人感叹的话题就此打住吧!毕竟今天可是他生日。“再隔几天不是要和展怀熏到西欧出差?”

    “是啊,要我帮你带什么东西回来吗?”他的生日礼她忘了,得补个东西给他。

    “可以吗?”

    “当然!你尽痹篇口,就当是我补送你的生日礼。”

    “那你就带个名叫幸福的东西回来。”见她一怔,他笑了。“这是我当年欠你的,即使如今不是我带给你的,我还是希望你拥有它。”

    “辉琳”他知道她要和展怀熏一起出差,他在鼓励她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一股激动翻涌,她的眼中起了潮。

    这个男人曾在爱情中当了逃兵,可在友谊上他却不曾缺席。说到底,她还是得感谢他参与她的生命。

    “正璘。”

    “嗯?”

    “我送你的东西,你感受到了吗?”

    “什么?”

    “勇气。”

    “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