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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嘱咐两位长辈暂时不宣之于众。”宋景轩神色严肃认真,并不隐瞒什么:“因为乡君并未点头答应。不过,我会让她点头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宋景轩却说要让花袭人本人点头。
这简直……简直能算得上是“私相授受”“品格败坏”了!
太子妃惊异地看着宋景轩,见他实在是坚毅认真,毫不作伪,再想一想自己今日之举,明明同清和郡主通过消息却装作不知,不死心地来试探宋景轩,不禁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
宋景轩站起身,行礼道:“多谢娘娘关爱。”
顿了顿,他看着太子妃,低声道:“娘娘成了太子妃,怕是忘记自己也叫做任少华了吧。”
任少华其人,处于闺阁之中,却长剑凤舞红衣莲华,那是何其灼灼耀眼的一个女子!
而如今的太子妃……
“娘娘保重。”宋景轩离开了大殿。
留下太子妃一个人怅然许久,直到关嬷嬷过来探问之时,才恍惚回神。
“娘娘,轩公子不肯帮忙么?”关嬷嬷轻声问道。
孟如嫣天香国色出身高贵,哪里是花袭人那种容貌一般之人能比的?就算是花袭人如今身为乡君也依旧同孟如嫣差距十万八千里远。男子个个爱美色,就算是知道宋景轩向武阳侯府提过亲,但关嬷嬷依旧觉得,宋景轩很有可能会答应太子妃,舍了那花袭人,而就孟如嫣。
通俗点儿说,同样是茶花的话,花袭人不过是那一般颜色一般品种的茶花,的确有那么点儿可看之处;但孟如嫣却是那精心养育而成的十八学士,姿容绝代!
太子妃却没有回答关嬷嬷这句问话。
她抬起头,摊开自己的手掌瞧了瞧,而后将孟如嫣的画卷拿过来,缓缓在画上美人面上摩挲,轻声开口问关嬷嬷道:“嬷嬷,我有多久没有练剑了?”
久到她的手掌居然可以同虽有贵妇人一样的细嫩;久到她已经习惯了手指上那修剪的精致保养到完美的长长指甲。
关嬷嬷愣住了。
片刻,关嬷嬷才开口道:“娘娘,您如今可已经是太子妃,再不能如往年一般了……”
太子妃面上露出一抹轻嘲。
她拿起桌面上的剪刀,在关嬷嬷诧异惶惶的目光中,轻轻地认真地将那好看的指甲剪掉之后,对关嬷嬷道:“嬷嬷,我的剑在哪里?”
“娘娘,您……”关嬷嬷不懂太子妃怎么突然成了这样,心下有些惶惶,道:“您一会儿还要进宫呢!若是迟了,皇后娘娘怕会不高兴……”
“我的丈夫是太子,她却不是太子的亲生母亲。她怎么会因为我稍微迟些而不高兴。”
太子妃摇头笑了笑,道:“嬷嬷,我就是想再练练剑。”
“承儿已经八个多月了,我的身体也养好了。”太子妃抿唇道:“我也该练练剑了。”
说完,她也不理关嬷嬷,往内室走去。
她恍惚还记得,伴随过自己少女时代的剑,是放在了何处……
……
暗香来,花袭人和徐清黎闲话休息了好一阵子,又用了些点心,加上两个人都有意提起兴致,便也开怀起来,又趁着中午天稍微嫌热,人们大多去用饭的功夫,准备出去逛一逛。
行人们嫌热,商人小贩们,还有那些杂耍团们,可不能嫌热。
临行之前,花袭人吩咐人将这个位置给她们留着,便与徐清黎一同,带上了轻纱帷帽往外走。
哪知路过前面铺子之时,正好听见有熟人声音。
花袭人愣了一下,对徐清黎说了一句抱歉,而后走过去,拿下帷帽,开口招呼道:“丽娘,你找我?”又道:“冷焰,看看你是什么态度。”
原来,是韩丽娘和冷焰不知为何在铺子中低声争吵。
韩丽娘一听到花袭人的声音,猛然回头,道:“花妹妹!我……”
花袭人这才看到,韩丽娘一脸的泪。
花袭人见状不禁又瞪了冷焰一眼,问道:“怎么了这是?”
冷焰一脸冷酷,冷声道:“她非要找你,问问韩大哥去哪儿了,是不是出了意外。我告诉她韩大哥没事,她非不信,非要找你问个明白……好像是我骗她一样!”
花袭人闻言也有些纳闷,诧异地道:“韩大哥还没有回家?不会啊,当时大夫说他只是有些脱水,并无大碍啊?我留了些钱财,虽没有多少,但也够韩大哥回京所需了呀?”
她当时除了付足了诊金之外,还额外给韩清元留下了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应该不至于让一个开开开业的医馆见钱眼开给昧下吧?也更不至于因此谋财害命吧?
更何况,她还点出了郭三少贵公子的身份。
她不知道郭三少后来有没有想起给韩家送个信,但她后来同宋景轩回京的时候,也又嘱咐人往韩家送过一次的。
后来,没有人再提这件事,花袭人就以为再没有意外,加上自己心思纷乱,也没想起来问一问。
韩丽娘这时候来找韩清元……
这都有七八日过去了,新江县又不远,难道韩清元还没有回家?
花袭人这一说,就见韩丽娘猛然摇头,不住地掉眼泪。
冷焰插话道:“我都跟她解释好几遍了,她就是听不进去,非要找你问问!姐姐已经做了妥善安排了,韩大哥没有回家,说不定是因为别的绊住了!有什么好惊慌的!”
韩丽娘揉了揉眼睛,忍住眼中泪水,道:“娘和我待在家中,又不怎么认识人,消息闭塞……这都中秋了,也不见哥哥回来,怎么能不担心?”
“我知道花妹妹肯定将哥哥救出来安排好了,但没见着哥哥……”韩丽娘忍住眼泪道:“不说我娘已经担心的咽不下饭,就是我也,我也快撑不住了!”
韩丽娘说着,一把抓住花袭人的手臂,央求她道:“花妹妹,你告诉我,你最后将哥哥给放在哪里了?我想去找他!”
韩清元是被人掳走的。
外面貌似又发生过什么动乱,她们都不清不楚的,加上韩清元一直既不见人,又不送信回家,虽然有花袭人捎话说韩清元已经安全救下了……见不到人,收不到信,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关系到血脉至亲,她们哪能放的下心!
能坚持到今日才来找花袭人,已经是韩丽娘忍了又忍,实在坚持不住了!
花袭人见状忙歉意地道:“也是我没有说清楚。”
“韩大哥一直被贼人带到了附近的新江县,才被我给找到,并救了下来。当时韩大哥稍受了一点苦,让大夫看了,说是脱水,有些虚脱,服了药就能醒了,并无大碍。”
“我当时另有他事,就付了诊费将韩大哥留在医馆照顾了。我也给韩大哥留下字条让他不必等我……后来我出了点儿意外,就没回去找韩大哥……”花袭人十分抱歉,对韩丽娘道:“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
她当时在新江城外醒来的时候,临走之前,应该再去那医馆看一看,确认一下的。但她却完全给忘了……
实在是她潜意识中以为,韩清元醒来之后见了字条,应该就会立即回家的。哪知他到这时候也没回来。
足有七八日了。
花袭人心中也有些担心了,却还是安抚韩丽娘道:“你别急,我记得哪个医馆……稍后准备一下,我陪你去找吧。你也回去,告诉伯母一声。新江县并不算远,马车官道最多两三个时辰便能到了。”
花袭人说话时候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事不宜迟,我们半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争取天黑之前能赶到新江县。”
韩丽娘连忙应“是”,又含泪谢过花袭人后,转身就跑出了铺子。
花袭人回头,对徐清黎说了抱歉。
“没事儿,你的事儿要紧。”徐清黎笑道:“我本来也就是来找你聊天的,并不非要逛不可。你去的远,我不能陪你……多带些人,一路小心些。”
顿了顿,徐清黎又试探问道:“郡主哪里,应该不会为难你吧?”
“不会。”花袭人摇头,就此别过了徐清黎,送了她出了铺子,汇入街上人群之中了。
花袭人沉吟一番,问柳成志要了纸笔,准备给任平生和清和郡主写个说明信。
“姐姐!”冷焰开口道:“你将那医馆地址给我,我领着她们过去找就是了!你就别去了!”
柳成志本来也对花袭人这种决定有些迟疑。
花袭人如今住在侯府,上面可是有长辈的。他一直听说贵族闺秀出行不易,心中觉得,花袭人这么做,十有八九会引来长辈不满,对她名声也有碍……但韩清元没有音信,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的确让人担心……
此时听到冷焰开口,柳成志也忙道:“是啊,小姐,您就别去了吧!今日中秋节,侯府肯定是要开家宴庆祝的。您这么随意出远门了,只怕侯爷会不高兴。”
柳成志没有说清和郡主不高兴。只是暗示出来。
花袭人却是想都不想,摇头道:“他是我安排的……若是韩大哥还留在医馆那自然很好;万一他不在那里,你们过去,绝不如我过去问话找人方便。”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