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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往事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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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墨誉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左相命人送他回西厢,看着他东倒西歪的背影,左相连连摇头叹息道:“唉,年轻人哪,太实诚,让喝酒就喝酒,半杯都不躲,不醉才怪!”

    然而,这嗔怪里却也带着诸多自豪,四个儿子中唯有墨誉给他长了太多的脸,可才回到东院,左相夫人刘桂香看到他便开始嚎啕大哭:“老爷啊,了不得了!这府里住不得了!”

    左相一愣,借着小厮提着的灯笼的光亮,看清刘桂香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蹬腿嚎哭,完全不成体统,左相厉声喝道:“出什么事了!起来说话!”

    刘桂香是前夫人的使唤丫头出身,性格泼辣,素来要强得很,白日里百里婧教训了她的媳妇,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使得相府人人自危,都道婧公主不能惹。再加上今日墨誉中了状元,身价陡增,人人都巴着他捧上了天,墨问和墨誉这两个扶不上台面的小子都有了后台撑腰,刘桂香的主母地位顿时落在了下风。

    那两个不争气的媳妇儿躺在床上只差没断气了,见了她就哭哭啼啼好不委屈,吵得她头疼肝疼到处都疼。她的这口气已经忍了一天,只等左相回来讨个公道,如今左相晚归,她怎么着也得把苦水全吐出来才肯罢休!

    “哎唷,老爷啊,这府里要翻天了呀!老大的媳妇儿杀人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老爷啊!”面对左相的呵斥,刘桂香仍旧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叫。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左相墨嵩面子上下不来,额际青筋直跳,暴喝了一声道:“来人哪,给我把夫人拉起来,今日是相府大喜,你却在这里哭丧!谁死了!”

    这一声终于喝起作用了,刘桂香也不要人扶,自己一溜便爬起来,冲到左相面前,仍旧扯着尖细的嗓子哭喊:“老爷,老大的媳妇儿把二嫂三嫂推进河里去了,差点淹死,她存着心要弄死她们呢!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要是老爷不管,妾身就闹到陛下那里去!看看陛下管不管自己的女儿!”

    “啪——”

    一声脆响。

    左相气得狠狠甩了刘桂香一巴掌,嗓子发抖:“无、知、愚、妇!”

    刘桂香被这一巴掌打得愣住,回过神又要再哭,左相喝道:“闭嘴!再哭我休了你!陛下的女儿就是比你的媳妇儿金贵,她们挨打就是活该!平日里也没见她们做多少好事!呵,你本事还不小,要告到陛下那儿去!以为自己几斤几两,我相府的家业迟早让你们母子败光!无知愚妇!”

    重重一挥袖,左相绕过她就往卧室的方向而去,刘桂香半天才反应过来,由闷声到撕心裂肺地哭道:“既然老爷如此无情,妾身也不想活了!”

    说罢,低着头就要往墙上撞。

    左相已经跨上院中的台阶,听罢,回头看去,冷哼道:“撞死了倒一了百了,你要真有这份骨气,你也活不到今天!早八百年你就撞死了!在下人面前丢人现眼!”

    毕竟是多年夫妻,谁对谁没个了解,刘桂香的头堪堪停在墙边两寸的地方,真没敢往上撞。左相哼了一声,再不睬她,推开房门进去了。

    房里侍奉他起居的大丫头替左相墨嵩脱下朝服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家徒四壁,穷人哪有什么亲戚,身边只有一位自小结亲的妻。他日日潜心读书只为考取功名,吃穿用度里外事务都是发妻一人打理,他的发由她来束,他的衣由她来穿,日子如此清苦,她却从未半句抱怨。

    上京赶考之前,发妻有了身孕,她仍催促他快些上路。状元及第的当日,他被招为翰林院大学士的女婿,耳边数不清的恭维祝贺,眼前琳琅满目的珍宝,还有,身侧如花似玉的美貌娇妻……

    真是过怕了苦日子了,眼前的一切做梦一样,衣锦还乡?不,不能回了,一个村妇,会毁了他的名声,毁了他已经到手的一切。

    他日日穿梭亭台楼阁之中,与娇妻吟诗作对琴瑟和鸣,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要看得上眼的丫头,压在身下玩一玩也无不可,权势和地位给了人很多选择,谁还记得当初承诺过什么?

    一晃十几年过去,他官路亨通,富贵荣华,直到那日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当街拦下他的官轿,身边还带着个十几岁的孩童,与他的相貌竟有五分相似。

    那时,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几近不惑之年,羞于启齿的往事一并揭于人前,他如何能认?

    他带他们母子去了废弃的城墙边,四下无人处,他让下属送上足够他们母子富足一生的银子,也算是给了她一个交代。

    他的发妻却瞧都没瞧一眼,平静地看着他冷笑:“十几载的苦等,这些银子就能抵得过了?民妇不敢求左相大人任何财物,也不敢期望得到任何补偿,但求大人还我儿一个名分!否则,民妇做鬼也不会放过大人!”

    说罢,她决然撞上了城墙,鲜血迸溅而出,他登时大骇,忙退后一步,迸溅的热血却还是污了他的朝服。

    当时,年仅十三岁的少年扑在女人身上大喊,声声撕裂人的耳膜,在场的人无一不被那种锥心之痛感染。少年一直抱着女人哭喊,直至嗓音干哑,眼泪哭干,彻底昏厥过去,当他醒来时,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五十而知天命,人越活越胆怯,左相重重叹息,墨问对他一直存着恨意,只是这些年两不相见,也就无从谈起。可近来因为婧公主下嫁一事他们见了几回,墨问的目光多数不会落在他身上,就算偶尔触及,他眼中的恨意却已然消失不见,更多的只是漠视。

    恨到终极便只剩漠视,这十年来心头的一根刺怎么都拔不掉,烛影摇曳中,仿佛回到那窄巷破屋中的温存时光,身边的人还是温婉含羞的模样,忽地,那羞涩的面容鲜血淋漓,她爱意汹涌的眼神变作冷然绝望的愤恨,一直阴魂不散地盯着他,恨他没有给她的儿子该有的名分!

    “滚出去!”左相忽地将身侧的丫头一把推开,仓惶睁大了眼睛,后背一片汗湿。

    那大丫头被他的眼神吓坏了,逃也似的带上门出去,屋子里顿时安静无声。

    然而,心虚时,一个人独处更添害怕,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似乎都有喊冤索债的鬼影,左相忙跌跌撞撞转到里屋,对着一尊佛像俯身下拜:“佛祖在上,弟子诚心悔过,四月初八必定亲往法华寺拜谒,望佛祖保佑……”

    ------题外话------

    【每日小剧场】

    墨问:→_→琴妈,你咋还不入v,这样下去,我神马时候才能扑倒小白?

    琴妈:~o(>_<)o~编辑把瓦忘了,同一时间开的文,大都上架了,只有瓦木有,都快15万字了有木有!愤!恨!撞!墙!

    墨问:→_→你要真有这份骨气,你也活不到今天!早八百年你就撞死了!少在读者面前丢人现眼!

    琴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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