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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料理完陶氏的丧事,很快就到了端午。
端午正好是潜生的生辰,如今怜雁手头有了银两,便出府给潜生添置了不少新衣,路过书局,又进去寻了寻潜生该看的书,选了本《资治通鉴》来,给潜生送去,就当是生辰礼了。
潜生刚从俭哥儿那回来,见着怜雁给的生辰礼,欢喜了一阵,尔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微微苦了脸道:“这应该要不少银子吧?阿姊你别这么破费了。”
怜雁宽慰他般笑笑道:“不用你操心银子,我不缺。”
潜生狐疑地看着她,“你的月钱比我也多不了多少吧?”随即又恍悟道:“侯爷给的?”
知道潜生嘴上虽不说,但心里头还是对自己成了通房很介意,怜雁不欲在此事上多说,只含糊地点了点头,转而道:“试试这衣裳吧,我女工太差拿不出手,直接从成衣店买的,看看大小合不合。”
潜生试了试,倒是正好,不过他对新衣裳之类并不感兴趣,却捧着那本《资治通鉴》高兴了许久,“先生之前还提过这书呢!说‘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
“唔,你是该看看这书的。”
潜生将书放到床头,怜雁眼尖地看到枕下还有一本破旧的书,走过去拿了起来,竟是《孙子兵法》。
怜雁惊了惊,问道:“这书你哪来的?怎的看起兵法来了?”
潜生显然有些局促,像是被发现了小秘密一样,他知道他现在应该读的是四书五经,“这书是向邱大哥借的,我读着有趣儿,就借来瞧瞧,并不常看。”
“邱大哥?”
“是侍卫队的,之前与赵攸贤打架的时候他还劝过架的,就认识了。”
怜雁点点头,潜生肯定会有自己的交际,她也无权去干涉的,只是他看起兵法来,倒叫她有些隐隐的不安,“好端端的,怎么对兵法感兴趣了?你又不用上阵打仗。”
潜生道:“略懂些,总是有用的。”
怜雁没再追究,只道:“稍许看些也是好的,但也别落了功课。”
潜生松了一口气,保证道:“我知道,看完我就会还回去。”
回到映月泮,赵彦清正下衙回来,见怜雁亦刚进院子,随口问道:“哪儿去了?才回来?”
怜雁道:“去潜生那儿了,今儿他生辰,给他送了生辰礼。”
“潜生的生辰?”赵彦清一惊,“他在端午出生?”脑中似乎有什么异样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是呢,”怜雁道,“我出府给他添置了几件衣裳,还买了本书,他对衣裳都没看上几眼,倒是捧着书高兴了许久。”顿了顿,又道:“男孩儿和女孩儿就是不一样呢,记得我在他那个年纪,什么都比不上有新衣裳来得高兴。”
赵彦清笑了笑,“你小时候应该不缺衣裳吧?”
“当然不缺,但女孩子都是这样,新衣裳都是越多越好。我还算好的,小时候受宠,开口要的东西总不会缺了我的,要是换家里姊妹多的人家,恐怕这些用度就要争上一争了。比如三房,庶女那么多,姊妹间明争暗夺的肯定不少。”怜雁一边替赵彦清换下官袍一边道。
“你胆子倒愈发大了,竟编排起三房来。”赵彦清揶揄道。
怜雁瞟了他一眼,见他并无不悦的神色,扯扯嘴角道:“我那是实话实说,像三房这样,也幸得三夫人是个镇得住的,否则乌七八糟的事情岂止这么一点点?”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同赵彦清说话已随意了许多,总能自如地谈些家常。
赵彦清捏捏她脸蛋,“又开始了,五个板子还没长记性?”
提到这个,怜雁无话可驳了,她知道板子打得不委屈,是她气恼下口不择言。她别过头挣开赵彦清的手,皱着脸道:“怎么总捏我,都捏肿了,难看。”说着环过他的要系腰带。
赵彦清趁机搂了她,“谁让你脸软绵绵的捏着手感好。”
被赵彦清一搂,怜雁撞进了他怀里,扭了扭身子,“松开啊,系腰带呢!”
赵彦清搂着她胡闹了一阵,方松开了她。怜雁红了脸,低着头飞快地替赵彦清继续更衣。
赵彦清眉梢含笑,又回到潜生过生辰上,道:“要不我也给他一份礼吧?”
怜雁忙摇摇头,“别别,这成何体统?再说了,我还不是拿你给的银子给他买的,就我那月钱哪够?”其实她更怕赵彦清这么关照潜生,会让潜生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更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彦清没再坚持,只道:“以后银子不够就直说,我还会缺了你吃穿不成?”
怜雁抿唇微笑,轻轻嗯了声。
傍晚的时候秋霜过来了。最近秋霜跑映月泮跑得勤,怜雁知道她的心思,见怪不怪。上回她明确地拒绝了秋霜,事后想想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交情不错,因此现在见她这般行为,也就没再说什么。
秋霜来给怜雁送夏装,她知道怜雁女工不好,半个月前特地来找她说要帮她做衣衫,怜雁推不过她的热情,也就随她去了,给了布料让她做,这回是做好了给送来。
怜雁嗔了她一眼,“你让人来说声,我过去取就是了,本就劳你做衣衫,还要你亲自送来,我如何过意得去?”
秋霜笑道:“我这不闲着吗?难道还差这么几步路?”
怜雁迎她进屋,给她倒了茶,“真是谢谢你了,否则我又得缺衣裳穿。”她不好对秋霜说赵彦清给了不少银子,已经添置了衣裳。
“你跟我客气什么?”秋霜道,喝了口茶,又赞道:“这茶好喝,同我平时喝的真不一样。”取笑了怜雁两句,“侯爷身边的人果然不一样呢!唉,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丫鬟能比的。”
怜雁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就你嘴贫!”
这茶叶确实不同,是从杭州府带过来的正宗龙井,赵彦清得了几罐,喝着不错,随手就送了她一些。这些怜雁自然不会同秋霜一一道来。
秋霜也喝不出茶真正的好坏来,同怜雁调笑了两句,又问道:“潜生的衣物缺吗?要不我给他也做两套?”
“不用麻烦了,他的我会准备好。”怕秋霜坚持,怜雁又转了话道:“你怎么那么闲?正房那儿没差事儿了?”
秋霜叹了一口气,“陶氏一去,没个主子,能有什么差事儿?也就是沈妈妈在那里颐指气使的,可她没了倚仗,也没几个人听她的。”
“你跟着郑妈妈做就是了。”怜雁提议道,“以前我在她手下,过得可舒畅着。你跟着她,不管将来正房住进的是谁,总会有个好前途的。”
“你真是站着不知腰疼,说跟就跟,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郑妈妈和夫人的那些陪房明争暗斗的,也没个消停。唉,没个正经的主子,总觉得没个倚仗。”
怜雁接不上话,索性喝了口茶,没回话。
秋霜忽然问道:“你不用服侍侯爷吗?怎么都有空在这儿陪我?难道侯爷还没回来?”
“回来了,在书房呢,常武随侍着,没我什么事儿。”
秋霜点点头,低了头喝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唉,夫人去了后正院的伙食就差了一个档次,你这伙食肯定不错吧?要不我就在你这儿赖上一顿?”
怜雁惊了惊,迟疑了片刻,赵彦清几乎每天的都会让她一起用晚膳,想了想,她道:“你想赖上,我还能把你轰出去不成?不过侯爷用晚膳我得去服侍,你要用也是一个人用。”
秋霜眼神闪了闪,转而笑道:“侯爷还真是离不开你啊,用个晚膳都要陪着。”
怜雁笑骂她,“笑笑笑,就知道笑话我!哪日你配了人,看我怎么以牙还牙!”
“我上哪找向侯爷这么有身份地位又宠人的?”秋霜笑道,“行了,既然你要忙,那我就不赖着你的晚膳了,我先回去了。”
“再坐会儿呗,反正我现在闲着。”
“我可不敢,万一侯爷来找你了呢?”秋霜笑道。
“你又来了,不消遣我几句心里发痒?”怜雁道,送了秋霜出门。只是见她不再提让她帮忙来映月泮,怜雁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否则都不知该怎么回绝。
走出厢房,秋霜道:“不用送我了,你回屋吧。”说着俏皮地眨眨眼,“我还是认路的。”
怜雁忍俊不禁,没再坚持,“那你慢走。”
秋霜摇了摇手,沿着小路离开,在岔路口犹疑了片刻,没有从后门出去,而是往映月泮的前门走。
走前门也没什么,只是比起后门来回正院的路更远些,且会路过映月泮的主房。
常武见到秋霜左顾右盼的样子,叫住了她道:“哎!你是哪里的丫鬟?怎么在映月泮闲逛?不知道规矩吗!”
秋霜吓了一跳,忙解释道:“我是正院的,叫秋霜,来瞧怜雁姐姐,这不正要回去嘛!”
听闻是来找怜雁,常武没再为难她,摆了摆手道:“赶紧回去,这儿可不是能逗留的地方!”
秋霜正要离开,瞧见一个小厮端着茶要递给常武,她眼珠子一转,“哎呀”一声,假意被绊了一跤,身子一歪,撞上了那小厮。
小厮被撞到手肘,手臂一抖,茶就打翻了。
常武连忙跳开,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泼湿了袍子。
小厮叫道:“啊!侯爷的茶!”
秋霜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儿吧?可有烫着?”
烫倒不是很烫,只是袍子湿了,这样进去在主子面前有失仪容,常武吩咐那小厮道:“你再去沏一杯茶来端进去,我去换身袍子。”
小厮很无措,“我、我端进去?”他看着年纪不大,是新来映月泮没几天的,想来也从来没有近身服侍过赵彦清。可惜常武走得急匆匆的,并未听到。
秋霜唇角勾起笑意,她道:“是我的不是,要不是我撞到你也不会把茶泼出来了,这样吧,我替你送进去?”
小厮没多想,看着忠厚老实的没那么多歪歪肠子,才来几天又没认全这映月泮里的人,只当秋霜是这儿的丫鬟,加之平日里赵彦清总冷着一张脸,挺怵他的,便应了下来,“谢谢姐姐了。”说着又飞快地去茶水间又泡了一杯茶来,递给秋霜。
秋霜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接过茶盏道:“你去忙吧,交给我就是了。”
小厮点点头退了下去,秋霜推开书房门,紧张地捏了捏手心,见赵彦清坐在案桌前忙着,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将茶盏递上,柔声道:“侯爷,喝茶。”
赵彦清听到陌生的声音,诧异地抬起头,瞧见是个没见过的丫鬟,蹙了蹙眉,“你是谁?”
秋霜恭恭敬敬道:“奴婢秋霜,常武哥哥被茶泼湿了衣袍,奴婢替他端水进来。”
赵彦清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又道:“映月泮里的丫鬟?我怎么不记得映月泮里还有丫鬟?”
“不是,奴婢是正院的丫鬟,是来给怜雁姐姐送衣衫的,她女工不好,时常我帮着做。出来时正巧撞见了常武哥哥湿了袍子,就帮他端茶了。”
赵彦清目色深沉地打量了她一眼,“常武让你进来的?”
秋霜一噎,不敢说谎,又不能说是自己自告奋勇,便含糊其辞道:“常武哥哥急急匆匆去换袍子,沏茶的小厮慌里慌张的,就让奴婢送进来了。”
可惜赵彦清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冷了眸子道:“所以,是你自己进来的。书房重地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这话说得极重,秋霜吓得脸色发白,慌忙道:“不是不是,是那小厮慌里慌张的,让奴婢帮忙……”
从赵彦清十来岁起,就开始有不少丫鬟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往他身边凑,秋霜的那点小心思,他怎会看不出来?赵彦清不欲同她纠缠,高声唤道:“来人!”门外并无响动,想来是常武换袍子还没回来。
秋霜已双腿一软跪倒下来,哭道:“侯爷恕罪,奴婢不敢了,侯爷恕罪……”
赵彦清却冷声道:“你太不知规矩了。”又高声喊道:“常武!”
常武这才急急匆匆推开门近来,见到秋霜跪在地上,一时摸不着头脑,“侯爷……您有什么吩咐?”
“把她带下去,不用留在侯府了。”
秋霜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旁的话来,只一味地哭道:“侯爷恕罪……奴婢不敢了……”
常武不敢忤逆,虽不知发生了何时,还是唤了粗使婆子进来架起秋霜往外拖。
秋霜还在挣扎,怜雁听到动静过来,看到这混乱的场面,惊道:“这是怎么了?”又看到秋霜惨白着脸哭着,看向赵彦清,“侯爷……”
秋霜见到怜雁,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哭道:“怜雁姐姐……怜雁姐姐救我……”
怜雁尚未弄清是何缘故,疑惑秋霜为何还留在映月泮,但并未深想,只当她冲撞了赵彦清。走到赵彦清身边,怜雁道:“侯爷,秋霜是给我送了衣衫来的,若是不小心冲撞了侯爷,还望侯爷宽宥她无心。”
赵彦清冷声道:“你不用管。”又对常武道:“还不快带下去!”
常武不敢再犹豫,本身就是他疏忽的错,忙挥挥手让那些粗使婆子把秋霜拉出书房。
秋霜哭喊挣扎着还在求饶,但很快就被粗使婆子拿帕子堵住了嘴拖了出去。
怜雁心急,扯着赵彦清袖子道:“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的要如此罚她?她真的只是给我来送衣衫的,我女工不好,她时常帮我做。”
赵彦清不欲细说,只道:“我罚她,自有我的理由,你不用管。”
怜雁急了,“我怎么能不管?秋霜同我一向都交好的!”
“那只能说你识人不清。”赵彦清凉凉道。
怜雁一愣,隐约觉得似乎不仅仅是秋霜冲撞了赵彦清那么简单,秋霜又怎会忽然出现在赵彦清书房?电光闪石之间,怜雁顿悟。
她一直知道秋霜野心不小,也是有心思的,但没想到她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接近赵彦清,且这不是背后捅她刀子吗?怜雁心里很不舒畅,她原先还想着秋霜待自己不错自己却没帮她而隐隐有些歉疚,如此看来,当真是她多情。
她也算反应过来为何赵彦清要说她识人不清了。
怜雁黯然地垂了眼帘,“那您是怎么罚她的?”
“赶出府,”知道怜雁已明白过来,赵彦清淡淡道,“以前遇到过不少,都是这么处置的,没想到还有这么胆大的。”
怜雁一惊,“赶出府?这、这也太重了。侯爷,秋霜只是一时糊涂,您就饶了她这回,从轻发落吧,打几个板子就是。”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怜雁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到底有几分不忍心。
“她这么不厚道,你还替她说话?”
怜雁蹙蹙眉,“我是挺不舒服的,可是……”可是什么呢?她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赶出府太狠了些,秋霜待自己不厚道,以后同她疏远些就是了,再者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倒也没有刻意地来害自己。
赵彦清却道:“现在你心软替她求情,以后那些丫鬟前赴后继的来,要是我收了几个,看你往哪里哭去。”
怜雁一愣,随即窘了脸,她有担心过失宠,却从来没想过会因赵彦清收了别人而失宠,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不是会随便收人的人,也从来不担心哪天他会被别人勾了去,若说最大的顾忌,不过是将来赵彦清娶了继室,伉俪情深罢了。
今儿被赵彦清提及,怜雁不知该如何反应。可一想到前一刻还同自己说笑的秋霜要被赶出府,怜雁还是狠不下心肠来,挽了赵彦清胳膊,放柔声音道:“您要是真要收人,我能有什么法子?可是秋霜她人其实挺好的,可能是因为夫人病逝,她担心自己前途来,才一时糊涂了,您就饶了她这回吧!大不了以后若丫鬟前赴后继的来,我给拦着!”说到最后,微红了脸。
赵彦清被逗笑了,又看她娇俏的模样,心软了几分,想着说到底不过是个丫鬟,顺她一回也没什么,便又叫了常武进来道:“不用赶那丫鬟出府了,打十个板子算是惩戒。”
常武领命下去,怜雁柔柔地笑了,“多谢侯爷!”
赵彦清搂了她,贴着她耳廓低声道:“拿什么谢我?”暧昧的意味不言而喻。
怜雁愈发红了脸,埋首在他怀里不说话。
赵彦清心猿意马起来,抱起她就往西此间的榻上去。
怜雁惊呼一声,更抬不起头来,“天、天还没黑呢……”
“管天作甚?”赵彦清不理会她微弱的挣扎,放她到榻上便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