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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彦清随口问她:“在娘那怎么样?”
怜雁道:“挺好的,老夫人待我也和善。”虽说老夫人不曾像陶氏那般刁难,但也是给她下了马威的,但在儿子面前总不能讲娘的坏话吧?怜雁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据她所知,赵彦清与陶氏吵架也有几分陶氏对老夫人不敬的原因在里面。
赵彦清却并不怎么信,“我还不了解娘?估计给你立了不少规矩吧?她向我提起你的时候就并不十分满意。”老夫人年轻时也是脾气盛手段厉害的,否则安国公身边怎么可能妾室通房没几人?就连庶出的也只有三爷一人而已。她也是在年纪大了后才收敛了些,特别是在安国公病逝之后。
怜雁于是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我念女诫给她听,在二夫人他们来请安时也让我停了,没叫我在好多人面前丢人,之后也只叫我在旁边陪着,没干其他的,比在夫人那儿侍疾时好多了。”
赵彦清笑了笑,“念女诫?亏娘想得出来。”便没再提这茬。
自然,在老夫人处留了一天,怜雁听到的消息不少,比如,陶家想再结亲的意思,再比如,老夫人想去宫里请来个教习嬷嬷。只是这些轮不上怜雁来对赵彦清说,特别是他的亲事,自有老夫人来思量,虽然老夫人说这些时并不避讳怜雁,但依旧容不得她来置喙,因此她并未向赵彦清提及。
倒是关于三夫人,怜雁提了提,“似乎三夫人还因为潜生的事儿生气,见到我后脸色明显不好看,告诉了老夫人那事儿,幸而老夫人没追究。”
赵彦清并未放心上去,道:“不用在意三嫂,她只是心里不舒畅罢了,三嫂的脾性娘心里也同明镜儿似的,不会因为她一句话追究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看老夫人后来的态度,也不像会追究的样子,加之赵彦清也这么说,怜雁就彻底放了心。
之后的日子,怜雁每日都去老夫人处。许是因为第一天怜雁表现不差,一副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样子,老夫人没再让她念女诫,只让她和景儿一起服侍着,偶尔让她陪着自己打打叶子牌,虽然怜雁不大会,但也好歹凑个人数。
过了安国公的年祭,老夫人进宫了一趟,向皇后娘娘讨来了个教习刁姑姑。
刁姑姑三十岁上下,肃着脸,望之凛然,老夫人看着很满意,很快将几位姐儿请出来,拜托刁姑姑好生教导。其中在二夫人的劝说下,三房的几个姐儿都是一起的。
然而即便这样,三夫人私下也同赵彦博抱怨:“娘这是不是偏心的太多了些?娴姐儿开始学礼仪的时候,娘提都不提从宫里找教习嬷嬷,这还是我托了娘家找来个稍微有些资历的,可这能同宫里的比吗?现在舒姐儿要学了,娘二话不说就求到了皇后娘娘跟前,这算什么?她舒姐儿是嫡长女,咱们娴姐儿也是三房的嫡长女啊!”
赵彦博对这些妇人攀来比去的心思并无多大兴趣,只道:“这不是和舒姐儿一起跟着刁姑姑学了吗?你还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呀!”
“这能一样吗?咱们屋的姑娘难道只能靠着舒姐儿沾点光?都是孙女儿,怎么就差别这么大?”三夫人依旧气不顺,之后的话就没经大脑了,“到底是因为隔了层肚皮!”
赵彦博闻言,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没人愿意被人拿出生说事儿,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嫌弃我是庶出的了?这么些年下来,娘也没有亏待过我!要我说,娘不待见咱屋里的姑娘,还不是因为你和几个姨娘她们出的幺蛾子太多,以至于几个姐儿也时不时出些岔子?四姨娘到现在还给你禁足着,我都没说你,你倒还嫌弃起我来了?”
三夫人被赵彦博的怒气唬了一跳,尔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确实说错了话拂了他逆鳞,嘀嘀咕咕轻声念叨了几句就不敢再替,之后也就没有闹到老夫人跟前。
刁姑姑来见老夫人时怜雁并不在,等怜雁来了后刁姑姑已经领着几个姐儿下去了,因此她来的第一天怜雁并未见到。
若非景儿提及刁姑姑,怜雁都不知道宫里的姑姑已经到了。她微微惊讶了一番,没想到前儿老夫人才进宫,今儿姑姑就来了,看来老夫人与皇后娘娘的情分一如当年。
一个教习姑姑而已,怜雁也并未放在心上。
正面碰上刁姑姑,是在她来了侯府十来日后。约莫是老夫人想看看几个姐儿礼仪学得怎么样,这日着了刁姑姑带着她们到跟前演示一遍,正巧怜雁跟着赵彦清来请安。
一如往常一样,怜雁来了寿安堂后就安安静静地随侍在老夫人一旁。
然而她敏锐地察觉到,刁姑姑时不时将眼神往她身上扫。
按理,寻常的姑姑嬷嬷都不可能这么没规矩,往往都是目不斜视垂手而立,宫里出来的就更加,通常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一下。刁姑姑这样能被皇后娘娘派来的,就更不可能了。
怜雁心下倏然一紧。她不认识这位姑姑,不代表这位姑姑不认得她,毕竟是宫里来的。
她低下头,力作平静。
老夫人很满意地看着几个姐儿的屈膝、跪礼,点头道:“宫里来的姑姑果真不同,学得愈发有模有样了。”
刁姑姑谦逊道:“几位姐儿只不过学了些皮毛罢了。”
老夫人愈发笑颜逐开,“那就拜托姑姑多加费心了。”
刁姑姑很快就退下了,好似一切与平常并无不同。
几房的人在屋里拉家常,怜雁帮着景儿出来拿点心,在值班房倒腾了会儿,景儿先端着一盘进屋了,怜雁后脚跟上时,忽的瞧见一人亦走进值班房,正好拦住了怜雁,竟是刁姑姑。
怜雁扯了扯嘴角,将神情放得自然些,屈膝一礼,笑道:“刁姑姑,您有什么吩咐吗?直接交给奴婢就是了,无需亲自进来值班房的。”
刁姑姑道:“只是来喝杯水,无需麻烦。”说着就绕过怜雁走进去,自己倒了杯茶喝着,并无任何异样。
“那奴婢先送点心进去了。”怜雁道,正要踏出门,却听刁姑姑又道:“听她们说你是跟了侯爷的?”
“是。”怜雁道。
刁姑姑又喝了口茶,没再吭声。
怜雁也就走了出来。
谁知没走几步,就察觉前方有人影,抬头一看,竟是已从屋子里出来的赵彦清,他看见她道:“回去了。”跟在后面出来的景儿接过怜雁手中的点心,又对赵彦清行礼道:“侯爷慢走。”便走进屋去。
赵彦清大步往外走,怜雁忙跟上,心里却七上八下,刁姑姑身为从宫里出来,正儿八经有品阶的宫女,不会无缘无故去打听自己是赵彦清的通房,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而赵彦清站着的位置显然能听清她和刁姑姑的交谈,也不知他如何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