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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透明清澈的水珠,从青瑶乌黑的发梢上滑落下来,慢慢流过她毫无血色的肌肤,落入她身下的水潭里。
青瑶浑浑噩噩的睁开眼,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浑身无力,仿佛身上所有的灵力都已枯竭,她伏在水潭边上,勉强喝了一口水,又趴在那里缓了半天,才感觉好了一点儿。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身体透支的厉害,需要好好休养。”
这会儿,她的意识终于慢慢回笼,眼角余光看到安静的落在旁边地上的昆仑镜,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还好,看起来她成功了不是吗?
至于千川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她反倒不着急了,反正,她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他的。
这么一想,她的精神不由一松,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所以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地上的昆仑镜镜面上再次发出明亮的金光,一个人影随之出现在旁边,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他慢慢的睁开眼,一双乌黑的眼眸中仿佛涌动着一团风暴,恍若烟波翻滚,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削薄轻抿的唇,整个人散发着冷傲孤清、傲视天地的气势,他此时的修为,已经直接步入到了大乘期。
生生世世的记忆在此刻整合归位,千川终于明白了一切,等到他双眸中的波涛慢慢平息,眼瞳重新变得深邃平静,这才注意到他已经回到了女娲山的地下洞穴之中。
他的视线一扫,一下就注意到了倒在水潭边上的青瑶,他猛地一愣,疾步冲过来,将她一把抱进怀里,两指并拢按在她脖颈的脉搏上一探,意识到她只是脱力晕倒,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青瑶又变了一个模样,他没有任何意外,在不断的轮回中,每一世,她的样子都不一样,但他不会错认,即使换了外表和身份,她的灵魂是不会变的,她就是她。
这时,水潭上方的虚空中慢慢现出女娲的身影,千川急忙恭敬的行礼:“晚辈千川,拜见女娲娘娘。”
女娲见他目光坚定澄澈,知道他已然克服了自己的心魔,轻声问道:“如今再面对她,你可有所悟?”
千川神情肃穆的回道:“常言道,欲修大道,需斩情灭欲,晚辈却觉不妥,修道关键在于修心,而非畏情畏欲,也非纵情滥欲,心有畏惧,心术不正,心有魔障,大道难成。”
女娲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淡淡一笑:“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你能有此领悟,倒也不枉费她如此为你牺牲。”
千川拜谢道:“多谢女娲娘娘指点。”
这时,青瑶悠悠转醒,慢慢睁开了眼睛,千川低头一看,高兴的说:“青瑶,你醒了!”
青瑶望着千川,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无语凝噎,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襟,一时间感慨万千。
千川明白她心中所想,微笑着摇了摇头,宽慰道:“不要多想,这不是你的责任,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是非缘劫,自然都该一起承受。”
青瑶柔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身上,脸颊埋进他的怀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抑制不住的眼泪。
千川紧紧搂住她,仿佛抱着心中的至宝一般,生生世世、相依相伴的记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如此清晰,如此刻骨,如果不是她一直以来不求回报的付出,哪里会有今日的他?
可是,为此她又付出了多少,千川只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护她周全。
不远处的水帘上,无数水珠滴落在下面的钟乳石上,溅起如珍珠碎屑一般的水粒,那永不停歇的“滴答”声,似乎千万年来都没有改变过,在女娲山里回荡着连绵不绝的回声,仿佛在诉说着年岁深久的寂寞。
洞中有风,带来淡淡的湿气与水粒,轻轻拂过两人的脸颊,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他们周身徘徊,似远又近,最终仿佛都落在了他们的心间,如此安宁,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突然,大地一阵剧烈的震动,连他们所在的地下溶洞都感觉到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
他们惊诧的抬起头,女娲目光沉肃的望着虚空,伸出手臂,只见女娲石飞出来,滴溜溜的在空中旋转,最终不甘不愿的落入到水潭之中,溅起了一道水花。
女娲转头望向青瑶,沉声道:“昆仑镜出世,你可知外面有多少人等着取你性命,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青瑶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其实在知道自己的本源法宝是昆仑镜的时候,过往的很多事情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在她八岁测灵的时候,为什么她会意外晕倒,当时在看形台上,她的本源法宝必然曾经在水镜上显露过形态,可是却被宗门瞒住了,不仅仅对外,连她本人都被瞒得死死的。
其实在她发现自己与自然的亲和力极强的时候,也曾经怀疑过,却被玄霄师父的话误导了,如今想来,其实是因为昆仑镜乃是天道规则下诞生的神器,世间万物,莫不遵循天道法则,所以才会被神器所吸引,而她身为昆仑镜的宿体,自然因此受益了。
想必玄霄师父对此是知情的,他从未对她言明,或许确有几分爱护之意,但青瑶却也明白,怕是让她安心修炼,尽快进入化形期,让神器出世,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时,女娲又转头望向千川,说:“还有你,你从金丹一跃晋升到大乘期,只要出了这里,天道就会降下雷劫,数百道雷劫一起对你进行绞杀,你可做好准备了?”
青瑶露出担忧的神色,千川握住她的手,给予她一个微笑,示意她“安心”,青瑶转念一想,无论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境况,他们自会一起承受,便也放宽了心,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女娲见状,叹息道:“罢了,这都是你们自己的造化,如今此事已了,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吧。”
青瑶和千川拜谢了女娲,转身携手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外面的天空中乌云越来越厚,渐渐汇聚到女娲山脉的上空,层层叠叠的乌云里,有些许亮光闪过,片刻之后,传来犹如嘶吼般的隆隆雷声。
气势磅礴的威压从乌云中隐隐传来,这样诡异的天象,让方圆百里内的飞禽走兽全部闻风而逃,一时间,远近无数的妖兽都大声咆哮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可是那声音中却隐含着畏惧的情绪。
周边许多城镇的凡俗百姓都涌上了街头,大街上人头耸动,全都好奇的望着天上的异象,突然之间,狂风大作,一群群的飞鸟尖啸着飞过城镇上空,甚至将城墙上的桅杆撞翻,饲养的家禽躁动不安,有些发狠的跑出了栅栏,众人见状惊恐至极,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立刻四处奔跑,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刹那间,这些城镇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无数人大声嚎泣,哀声四起,只觉得是天降神罚,撼动山河。
女娲山外的修士们都是一惊,他们在女娲山脉周围设置了一个威力巨大的八荒烈火阵,刚才正好发动了一次攻击,虽然没有完全破开天道结界,但产生损耗是肯定的,未想到空中立刻出现了这样骇人的情景,莫非他们的所作所为,惹怒了天道不成?
有人高呼道:“大家不要慌,这看起来像是劫云,或许是哪位修士即将渡劫了!”
然而,那浩瀚如海、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雄浑威压,却让他们都不敢相信,哪个时期的劫云会强大成这样?
别说是金丹期的四九天劫或者六九天劫,就算是大乘期修士才要渡的九九重劫,也没有强大到让人完全升不出丝毫抵抗自信的地步,这样的威势,莫非真的是天道之怒不成?
劫云的威势越来越强,将整座女娲山脉笼罩其中,凡是在此范围内的修士,都会受到雷劫毫无差别的攻击,这让很多人都心生退却,可是神器明明近在眼前,却只能望而兴叹,这让他们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