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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让你的生活变得多采多姿。
坐在落地窗外的露台上,孙扬晃着手上的酒杯,注视着庭院里摇曳的树影。整个周末给了他时间思索这句话。他告诉自己,他无意进一步了解谷苑芃的职业,更对介入她的生活毫无兴趣,然而尽管他并没有看到她,他却无法将她从脑海中除去。
天杀的,他不该一直想着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受邀回台参与的研究计划不容许他心有旁骛,但他却根本无法专心。
“原来你躲到这儿来了。”一个温文的嗓音响起。
他抬起头,看着孙胤出现在门边。
“大哥。”他朝落地窗内瞄了一眼。“怎么,不去里头陪你亲爱的老婆大人?”
“可希和珈舞有女人家的事要聊,咱们兄弟好久不见,当然也得来个men'stalk喽。”继之而起的声音是孙胥。
孙扬微微扬眉,看着两位兄长在他对面坐下。自从成年之后,他们三兄弟一向是各忙各的,只有每隔两个月在日本东京的家庭聚会中才能相聚,也因此大家格外珍惜相处的时光,家人的感情始终十分亲密。
近两年由于大哥孙胤完成了终身大事,小扮孙胥也即将步入礼堂,令原本“阳盛阴衰”的孙家更增添了热闹的气息。这回若不是两人特地安排休假回台,连袂出席一位世伯举办的晚宴,只怕三兄弟仍难得有时间聚在一块。
“对了,你见到sabrina了吗?”孙胤问他。
“sabrina?”他皱起眉毛。“谁?”
“就是谷正毅伯伯的女儿。”孙胥提醒他。“她小时候在美国还和我们住饼一阵子,直到后来移民才失去联络。你忘了?”
比正毅?孙扬想了一下,脑中逐渐浮起一些模糊的印象。他记得!由于当年父亲孙明云在杜克大学从事医学研究,所以他们全家曾经在美国住了四年,而谷伯伯便是在那时和父亲相熟,两人私交甚笃。
由于谷正毅的工作缘故,时常在世界各地来回奔波,为了女儿的教育着想,有段期间便将女儿托给孙氏夫妇照顾,直到sabrina十岁那年,谷正毅决定全家移民英国,双方才逐渐失去联络。
这些年由于念书和工作的关系,他回日本的机会并不多,只偶尔才听父母提到关于谷伯伯一家人的近况,没想到事隔多年后,会再从兄长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我记得谷伯伯。”他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他们不是移民到英国去了吗?”
“是啊,不过他和爸还一直保持联络,前几年谷伯伯和谷伯母还曾带sabrina回日本拜访爸妈,不知道她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孙胥询问地转向孙胤。“我记得sabrina的中文名叫”
“谷苑芃!”
孙扬猛地一震,满脸愕然地瞪视着两位兄长。不,不可能,这一定只是名字上的巧合,或者她就是他认识的那一个谷苑芃!
这么说来,她一定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了,而她却故意装作不认识他。现在他知道她那晚为何会在pub里挑逗他,又故意跑到学校来充当他的学生了。
懊死,原来她根本就在耍他!孙扬感到怒意升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她叫谷苑芃?”
两位兄长同感讶异地看着他。
“是啊。”最后是孙胤点头,打量着他的表情。“怎么了?”
孙扬深吸了口气,命令自己保持平静,却发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他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抑制冲出去找她算帐的冲动。
“没事。”他紧绷下颚,平板地道。
孙胤和孙胥互看了一眼,当然知道他不可能“没事”但两人极有默契地心照不宣。
“我听爸说谷伯伯和谷伯母已经在前几年过世了。”孙胥说。
“嗯,好像是赶去机场的途中,在高速公路出了车祸。”孙胤回答。
“那苑芃没事吧?”
“没有,她当时没和父母一起同行。”
四周静寂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孙扬出口打破沉静。“她还有别的亲人吗?”
“好像有两个阿姨分别在美国和澳洲。不过苑芃很独立,不但拥有自己的事业,而且还做得挺成功的。”孙胤笑着说。“她前几个月到日本去拜访过爸妈,妈直夸她漂亮温柔、乖巧又贴心,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温柔乖巧又贴心?孙扬怀疑地想。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还有,爸妈交代我转告你,说苑芃在台湾举目无亲,既然你现在和苑芃一样在台湾工作,你就要多照顾她。”孙胤补充道。
“如果照你说的,谷苑芃既独立又拥有自己的事业,我怀疑她会需要我的照顾。”他有些嘲弄的口吻。
“无论如何,苑芃总算是我们的妹妹,既然爸妈交代下来,你也只好当仁不让了。”孙胥拍拍他的肩膀,朝前头望了一眼,而后发出一声怪叫“不得了,大哥,看来咱们得过去叫老婆们节制一下,免得她们老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妇。”
看着两位兄长起身,迎向大厅里那两名美丽的女子,孙扬忍不住微扬起眉。
他靠回椅背,想着两位兄长和嫂子之间亲昵的情感。大哥孙胤结婚两年,目前在美国纽约州地方法院担任律师,和正在攻读硕士学位的大嫂成可希感情甚笃;小扮孙胥则刚订婚三个月,和未婚妻路珈舞的感情甜蜜而稳定。
虽说结婚对他们而言似乎是爱情最好的结果,但孙扬并不急着找寻自己的另一半。到目前为止,他都还颇为享受单身汉的生活,也从来不认为有需要改变。
“孙扬先生?”
他闻声回头,一位陌生的男子出现在他身后。他先是瞇起眼,脑中立即浮起一个清晰的景象他记得这个老人。在pub里遇见谷苑芃的那天晚上,他就是谷苑芃身边的男伴。
“令兄告诉我你在这儿,我就过来了。没有打搅你吧?”他说。
“没有。”孙扬看着老人在对面坐下,纳闷着他的来意。
老人似乎看穿他的想法,饱览世故的脸上泛起笑意。
“我想你对我应该不陌生。半个多月前,我们在一家pub里有过一面之缘。”他伸出一手。“我是谷苑芃的家族律师,我叫丁聿铭。”
家族律师?孙扬和他握手,但并未显露出情绪在脸上。“丁先生。”
“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不瞒你说,我前两天到日本拜访过令尊,他建议我亲自来问问你本人的意思,所以我就”
“你何不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丁先生?”
他直率的问话令丁聿铭不由得笑了,眼中闪过赞许和欣赏。他清了清喉咙“我知道你不喜欢浪费时间,那我就直说了。事实上,我是为了苑芃而来。”
为了苑芃?他微微蹙眉。“她怎么了吗?”
“你知道,苑芃的父母多年前在一场车祸中过世了。”
见他点头,丁聿铭继续说了下去“苑芃的父亲和我是多年好友,他临终前将他唯一的女儿托付给我。这些年来,我疼爱她,不止因为受她父母所托,更因为苑芃善解人意,是一个父亲所能拥有最好的女儿。
“也因为如此,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她,然而随着苑芃年岁渐长,我开始感到忧心。我不知道那些追求她的男人当中,哪些是纯粹被她的美丽所吸引,哪些又是另有目的。”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丁先生。”孙扬不动声色地道。“她已经成年了,拥有选择所爱的权利,或许你不该干涉太多。”
“是没错,但是苑芃的情况不同。为了保护我老友的孤女,我必须找个值得信赖的人在身边照看她。”
“我想你低估了苑芃。根据我这些天来的观察,她显然对自己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我看不出她有任何需要保护的地方。”
“若非真有必要,我也不会来找你了。”丁聿铭微微一笑,思索了半晌后才又开口“苑芃的父母过世之后,留给她一笔为数庞大的遗产。在她年满二十五岁之前,这笔财产暂时由我监管。
“在此之前,这笔金额不能动用除非她结了婚。一旦她结婚,她的丈夫也有权动用她的财产,所以这个对象马虎不得。”
孙扬静寂了半晌,才问道:“苑芃继承了多少遗产?”
“八千万美金。”
见他眉头蹙起,丁聿铭继续说了下去“也因为如此,我对苑芃将来选择的对象抱持着防卫的态度,而以我的了解,你对苑芃毫无追求之意,我相信你绝对能用最客观的角度,保护苑芃远离坏人的圈套。”
孙扬好半晌没有再开口,思绪紊乱起伏。那个鲁莽任性的女娃儿!他想着她周旋在那些男人中的模样。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她的身价,天知道还会招惹多少图谋不轨的鬼神之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他半晌后才终于说道。“你不怕我也对苑芃有相同的企图?”
“听你这么说,我更确定我没找错人。”丁聿铭笑了起来,眸中闪着精明的光芒。“我之所以找上你,其一是因为你们两家是旧识,你父亲是谷正毅先生最敬重的人之一;其二我不讳言我曾经调查过你。
“你是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目前是麻省理工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更是国际知名的财经学者,本身的财力雄厚,不需要靠着裙带关系累积财富。综合这两点,你是我所能想到最理想的人选。”
孙扬的手在杯上握紧,脑中思绪翻涌。“苑芃知道你来找我吗?”该死的,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居然在考虑答应这个疯狂的提议?
“当然不知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私心。芃芃一向有些任性和胆大妄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我担心她会被有心人利用而不自知,如果你愿意帮这个忙,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打算再找下一个人选?”
“或许,但这是下下之策。我年纪大了,有些想法和你们年轻人不同,也无法一直跟在她身边照顾她,你是我唯一能托付的对象,等苑芃找到了合适的对象结婚之后,你自然便功成身退了。”
孙扬静寂了下来,没有再反驳。
“无论如何,请你谨慎考虑我的提议。”见他面无表情,丁聿铭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说服了他。他起身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却铿锵有力“苑芃需要你,孙扬。看在你谷伯伯的份上,你就当是保护一个妹妹。你总不希望苑芃受到任何伤害吧?”
没有等他回答,丁聿铭转身离开,留下他直瞪着前方幽暗的庭园。
结束了一场珠宝秀,谷苑芃回到后台的化妆间,简直累得不成人形。她想她大概连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心不在焉地拿掉耳上的耳环,正准备开始卸妆,一束花立即簇拥到她面前。
“你真是美极了,苑芃。简直有如仙女下凡。”姚劲量笑容殷勤地夸赞她。
“谢谢。”谷苑芃伸手接过花束,脸上的笑容却遮掩不住倦意。不知道是谁说过,一旦牵涉到利益,连兴趣都不再单纯?
一开始担任模特儿只是玩票性质,可以到世界各地去游历、体验不同的人生是她对这份工作单纯的认知,然而随着知名度在国际时尚圈大幅跃升,她的倩影在时尚杂志上大量曝光,这份工作早已不再单纯的只是兴趣了。
她虽然并不需要这份收入,但却热爱职业本身所带来的挑战,并对每一项工作全力以赴。高天发虽然极为保护和体谅她,不轻易帮她接秀,然而来自世界各地的邀约和排定的行程,却也时常令她身不由己。
“这场珠宝秀有你这位超级名模出场,真是增添不少光辉啊。”姚劲量讨好地陪笑。“你喜欢哪件珠宝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买下来送你。”
“不用了,我并不常佩戴珠宝。”她含蓄地回答。
姚劲量是某集团的第三代少东,年轻英俊、体贴多金,自从在家族企业的珠宝展上见过她之后,便对她惊为天人,一直锲而不舍的追求她,即使被她拒绝过无数次也无所谓。
“那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虽碰了个软钉子,姚劲量仍然很有风度。“我知道有家法国餐厅很不错,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
“不了。”她直接拒绝,看见姚劲量脸上闪过一阵失望。虽说这样的拒绝对她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但他的表情仍令她有些不忍。
她迟疑了一下,才柔声加了句“改天好吗?我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也许这个周末再一起吃个饭?”
姚劲量顿时双眼发亮。“好,当然好。”他迭声应好,表情简直可以用“雀跃三尺”来形容了。他趁胜追击地加了一句“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的车就在外面”
“不用了,我的经纪人会送我。”
“喔那好吧。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比苑芃点头,没有拒绝他倾慕地在她的手背印下一吻。
直到姚劲量消失在化妆问门口,她才转回视线,开始慢慢地卸掉脸上的妆。姚劲量并不是她唯一的追求者,却称得上是最有毅力的一个,而虽说他表现出十足的诚意,但她实在没时间、也没兴趣和他来段桃色关系。
她很清楚模特儿是政商名流最喜欢追求的对象,陪吃饭和包养的传言更是时有所闻。她好奇姚劲量喜欢的究竟是她的名气、抑或是她的人?如果今天她不是超级名模谷苑芃,而只是个平凡无奇的普通女孩,那这些男人还会不会对她趋之若骛,拚命巴结奉承好赢取她的青睐?
“苑芃。”高天发的声音将她唤回神。
她抬起目光,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什么事?”
“孙扬来了,说有事想和你谈谈。你要见他吗?”
她的手停住,感到惊讶极了。孙扬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他来找她做什么?无数个疑问在剎那间闪过脑海,但她只是微微点头。
“他会主动来找我一定有原因,让他进来吧。”
斑天发点头离开,几秒钟后孙扬出现在门边。
“孙教授。”她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声音极尽慢条斯理。“怎么有空来看秀?还是来买珠宝送给女朋友?”
孙扬没有答话,他双手环胸斜靠在门边,透过镜子打量着她,英挺的脸庞连一丝最轻微的变化也没有,令她纳闷着他的来意。
她正要开口询问,孙扬抬手看了一下表。“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这并非礼貌的询问。她微扬起秀眉“这是邀请还是命令,孙教授?”
一丝微笑软化了他唇角的线条。“如果我说请,你是不是就会答应?”
她凝视着他带笑的脸庞,霎时心绪纷乱。
“我”她下意识地望向随后进来的高天发。
“放心吧,我只想和苑芃聊聊,我保证会安全送她到家。”孙扬这话是对高天发说的,而目光却没有离开她的脸。“我想苑芃会很愿意和老朋友聚聚,毕竟我和她是青梅竹马的旧识,嗯?”
比苑芃微微屏住呼吸,看着孙扬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知道了!他知道她就是“那个”谷苑芃。这就是他特地来找她质问的原因吗?
“芃芃?”高天发询问她。
“他说的对,我的确很乐意和老朋友聊聊。”谷苑芃没有回避孙扬的目光。不论他打算怎么做,她都有了万全的准备,但在此之前,她可不打算让他太好过。
她转回视线,好整以暇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我还得卸妆和换衣服,如果你想聊聊的话,可能得等一下喽。”
比苑芃所说的“等一下”实际上是五十分钟。
严格来说,是五十三分钟又过三十五秒。从她卸妆、换掉礼服,再和珠宝秀的厂商礼貌的寒暄几句,就耗掉将近一个小时。
孙扬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有耐心的人,而他也终于了解为什么恋人的时间总是不够用了。一个男人如果想追求女人,除了得具备可以当城墙的厚脸皮之外,还得要有非比寻常的耐心。
相信如果男人也同样花这么多时间在化妆和穿衣服上,那世界上就不会有战争了。
一个小时后,他们已经置身在一家气氛优雅的西餐厅里。侍者离开之后,孙扬仍然没有开口,只是打量着她。
他的目光似乎并未困扰谷苑芃,因为她自在地沉向椅背,感觉僵硬的背脊略略放松了下来。忙了一天终于能松口气,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激的叹息。
孙扬也注意到她脸上明显的倦容。“你的经纪人告诉我,你前几天到香港工作去了,下午才赶回台湾,我实在不应该打搅你休息的时间。”他率先打破沉静。
“没关系,我习惯了。”她端起水杯,见他的目光仍旧停在她脸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孙教授?”她半开玩笑地问。
“叫我孙扬。”她的笑容解除了他强装的客套。“为什么你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你就是sabrina?”
她笑出唇畔的梨涡。“你是怎么知道的?”
“丁聿铭先生来找过我,他说是你的家族律师。”
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秀眉微扬。“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说了一切。你仍然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谷伯伯的女儿?”
“说了又如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对我的第一印象似乎不太好。”
“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晚上有个穿着低胸装的浪女企图在pub里勾引我。”
“但是并没有成功,不是吗?”
他们同时微笑了起来,一股和谐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孙扬发现自己几乎移不开目光。她变了许多,对她的记忆一直只停留在自己十六岁那年,她被父母接离美国,在机场里哭着不愿意离开的模样。
然而眼前的她却完全不同。她长大了,岁月令她变得成熟,经历父母过世的打击和独立生活的社会历练,她蜕变得坚强沉稳,光洁精致的脸庞除了美丽,更添了一股柔和恬静的气息,再也不似童年那个任性爱哭的小女孩。
“你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样。”他终于说道。“我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会再见到你,更没想到一向害羞的你会选择模特儿这个职业。”
比苑芃凝睇着他。不,她并没有变,而是他的目光从来不曾在她身上停留。从他上中学开始,他身边永远围绕着太多女孩,根本不会有闲暇时间注意到她。
“我倒是想过你会和你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作育英才的学者。”她柔声道。
“不是个一丝不苟、古板严肃的教书匠?”
“根据我这些天来的观察,你离古板严肃还差得远了。”
他笑了,那个和煦的笑容直暖进她心里,仅存的防卫和距离在剎那间化减为零,彷佛这些年来的分离不曾有过。
“你这几年都待在台湾?”他问。
“不一定。我一直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最近是例外。”因为你在这儿。“既然我忙得几乎没有睡觉的时间,我想这表示我做得还不错。”
岂止不错,简直是该死的好!孙扬想着。他这些天翻阅了几份过去从来不看的时尚杂志,才知道谷苑芃在时尚圈的名气如此之大。
近几年来,她除了是日本一家知名彩妆的品牌代言人,更是无数个国际时尚精品的专属模特儿,时常飞到世界各地出席产品发表会,被邀请到意大利、法国或西班牙走秀更是家常便饭,年收入和知名度早已跃居国际名模之林。
但此刻在他面前的谷苑芃却和杂志上大不相同。褪去了那身华丽的装扮和浓妆,薄施脂粉的她看来清新脱俗,精致的五官甚至透出一股稚气,让人一点也无法将她和伸展台上艳光四射的超级名模联想在一起。
“你来找我,只为了印证我是不是sabrina?”她问他。
“这只是原因之一。我父母知道你在台湾,他们认为你或许需要帮忙,所以要我过来看看你。”
比苑芃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侍者在此时上了菜,等侍者再度离去之后,她才平静地出声“我不认为我有需要你的地方,孙扬。我已经成年了,而且我一向自己处理所有的事,请代我谢谢孙伯伯和孙伯母的好意。”
他想也是。孙扬闷闷地想。天杀的,他那天大可一口回绝丁聿铭的提议,但他却仍然来了。他想着刚才在珠宝秀后台瞧见整个混乱的后台和吵杂的人声,再加上台下那些盯着她流口水的目光,忍不住眉头纠结。
“或许你不该太过自信。”他缓缓地道。“我听说这个圈子是非很多,如果你接下来打算进演艺圈,那情况会更复杂。要是有人接近你是另有目的呢?”
“比如什么?”
“比如为了图利无论这个利是指你的人,或是你的身家财产。”
看着他冷静的表情,谷苑芃微微扬起一眉。他是真的关心她,或者只为了遵从父母和丁聿铭的托付?
她垂下眼睫,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菜肴。“如果我不当模特儿或演员,那你认为我应该做什么?”她瞅着他问。
“你应该回学校去把书念完。以你拥有的财富,你根本不需要穿着清凉的比基尼在伸展台上供人品头论足,让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老头子眼睛大吃冰淇淋。”
他皱起眉头,看着她发出一串银铃般悦耳的轻笑。他难道说错了什么吗?
“你说话有点老气横秋,孙扬。”她轻松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才比我大五岁。”
“六岁。”他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二十四岁的你根本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我早已不是个孩子了,你也很清楚这一点。”
他当然知道。孙扬暗暗握住拳头。他不必看她就能想见她遮掩在薄莎底下的身躯,不必抚摩就能感觉她细嫩的肌肤有多么柔软光是由她接近他,便能挑起他身体的反应看来,他确切的知道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站在兄长的立场,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他面无表情地道。
“但是我不想只当你妹妹,孙扬。”她温和地说。“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个愿望。”
“是什么?”
“嫁给你,当你的妻子。”
他先是瞪着她,而后笑了。“你从什么时候下定的决心?”
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大概是我八岁的时候吧。”见孙扬呛了一下,她故作天真地看着他。“咖啡太烫了吗?”
“我受宠若惊。”他顿了下才又开口“以你的条件,我相信你身边的追求者不在少数。”方才在珠宝秀后台,那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就是证明。
“但他们都不是你。”
“我和我小扮孙胥是双胞胎,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
“当然没有。”她微微一笑,微倾着头想了下“或许是一种直觉吧,你和孙胥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从来不曾错认过。”
孙扬微蹙起眉,想起他未来的小嫂路珈舞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一个女人绝不可能错认她心爱的男人,只要他出现,就算没有看到人,她也能马上察觉出他的到来,那是一种莫名的心电感应。
“你呢?”她问他。
“我什么?”
“你不想娶我吗?”
她的眼神闪烁,他看不出这句问话是认真的,或是出于调皮。
他清了清喉咙,彬彬有礼地回道:“很抱歉。”
“你不想结婚?”见他不置可否,她眨眨眼。“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不结婚需要什么理由?”
“我只是很讶异你会是独身主义者。据我所知,你父母的婚姻十分美满,你的两位兄长也是。”
“那不代表我也非结婚不可。或许我怕麻烦吧!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走入婚姻的牢笼,被责任绑住。”
“被责任绑住,有时反而是最甜蜜的负荷,因为能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才是最大的幸福。”她轻柔地说着。“你并不是不想结婚,而是还没找到令你想安定下来和她厮守终身的女人。”
“或许吧!”他耸耸肩。“就算找到了,我也不认为非结婚不可。”
比苑芃凝视着他,没有再试图改变他的想法。他的神色依然自若,显然根本不认为她是当真的,如果她仍然想达到她的目的,显然得改变策略了
她咬住嘴唇,双手交迭在膝上,有好半晌不发一言。孙扬注视着她低垂的眉眼,纳闷她在想些什么。就算她对他的答案感到失望,她也没有显现出来。
“这么说来,你是不会娶我了?”她过了一会儿才说。
孙扬没有回答,但由他的表情看来,他显然不打算改变主意。
“那么,答应我一件事。”她突然提出要求。
“你说。”
“帮我找个丈夫!”
他的表情转为惊愕,彷佛她刚刚长出三颗头。“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她双手一摊,语气轻描淡写“我已经决定要在二十五岁之前结婚,而既然你不想娶我,就得负责帮我找个对象好让我嫁出去,如果你不肯,我只好从那些追求者当中随便挑一个了。”
孙扬一瞬也不瞬地瞪着她,怀疑她若不是喝醉,就是突然间疯了。“随便挑一个?以你如今的名气,所有男人接近你的目的都不单纯,更别提一旦他们知道你的身价,会对你的安全造成多大的威胁。”
“别草木皆兵,目前唯一知道我身价的只有丁伯伯和你,而你显然对我毫无兴趣。既然你担心我会选错对象,就由你来帮我过滤所有的追求者,帮我找个不唯利是图的丈夫,岂不是最好的方法?”
孙扬有半晌没接话,臂膀肌肉鼓得紧紧的,显然正在试着平稳呼吸。再度开口,他的声音像是嘴巴被缝住了一样。“你真的那么想结婚?”
“当然啦!除非有特殊因素,每个女人都会梦想婚礼,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步入礼堂,我也不例外。”
“但是你才二十四岁。”
“那又如何?根据调查,女人最佳的生育年龄是二十岁,之后便会逐年走下坡。”她理智地分析给他听。“我不想未婚怀孕,更不想等到人老珠黄时才生宝宝,所以当然得尽快结婚喽!”
“刚才那个缠着你的家伙呢?”
“你说在珠宝秀后台那位?他叫姚劲量,是某家企业的少东。”
“姚劲量?”他嘴角一撇。“他家是卖电池的吗?”
“他家大业大,对我百依百顺,是我列为结婚对象的人选之一。”她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除了他之外,我还有几个人选正在评估当中,或许我应该每一位都交往看看”
孙扬发现自己不喜欢那个“或许”“为什么你决定在二十五岁结婚?”
“算是个传统吧!我们家族的女性都是在二十五岁结婚的,我外祖母、母亲和两个阿姨都是。根据这一点,我自然也想在二十五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看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孙扬纳闷她怎能将终身大事说得像在谈论天气般轻松?就为了不打破这个莫名其妙的传统,她就得在“期限”之前找个对象结婚?这简直是他妈的狗屁不通。
“你总不希望我随便挑个人嫁了,然后被骗光了钱之后又离婚吧?”她补充地又说了一句。
“你嫁给谁都不干我的事!”他危险地道。
“别忘了你父母吩咐过你照顾我,孙扬。”谷苑芃狡猾地微笑,一手轻抚过他搁在桌上的手臂。“我相信你会帮我找到一个真心爱我,胜过于爱我财产的男人。等你帮我找到合适的对象之后,我保证不会再来烦你。”
“我记得你刚刚还告诉我,你一点都不需要我的照顾。”
“我改变主意了。女人一向都是善变的,嗯?”
见他闭紧嘴巴不发一言,她表情哀怨地看着他,用楚楚可怜的语调说:“我还以为你会看在孙伯伯和孙伯母的份上,愿意帮我达成这个愿望,看来我是高估了自己。你根本不想让任何事或任何人,破坏你原本平静的生活,对不对?”
孙扬无法回答,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停在她覆着他手臂的纤手上。
对!他的心野蛮地替他回答。如果他不想惹上麻烦,那最好的方法便是二话不说的起身离开。她已经独立生活了这么多年,根本不需要别人告诉她该怎么做,她想挑哪个对象结婚都和他无关
那他到底在为她担什么心啊?
“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他声音干涩地问。“要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找到一个足以托付终身的对象,你不觉得太过急躁?”
“才不会。”她向他保证。“不瞒你说,我目前已经锁定了一个超完美的对象,只要我卯足全力攻破他的心防,猎物自然是手到擒来、绝无机会逃脱。”
“想来这是经验之谈了?”
“这礼拜六晚上我和姚劲量有个约会。”她再次对他无礼的嘲讽充耳不闻。“他一直追我追得很勤,我也愿意给他机会。原本我是想找你来帮我审审这个家伙是否足以列入考虑,如果你不愿意,我只好另外找”
她想抽回手,却被孙扬紧紧握住。“你和他约在哪里?”他沉沉地问道。
一丝胜利的光芒闪过谷苑芃眼底。孙扬怀疑地瞇起眼,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被诱入陷阱的感觉?她的笑容令他联想到一只偷吃了鱼的猫,彷佛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沾沾自喜。
还来不及细想,她已经说了个时间和地点。
“那就这么决定了。”她下了结论,一会儿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从皮包中翻出一张名片给他。“这上头有我的地址和公司电话,如果你找不到我,就打电话给我的经纪人,我会请发哥给你一份我的行程表。”
孙扬接过名片,眉头几乎打结成一团。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想找她,还必须透过她的经纪人安排时间?
“通常那些被你拒绝的男人,你都怎么打发他们?”他不经意地问。
“这部份我自有对策,你不用担心。”她拍拍他的手,有如在安抚一个耍赖要糖吃的小男孩。“还有,穿正式一点。”
“为什么?”
“如果我想直接拒绝姚劲量,就会轮到你上场了。”
“上场?”
“是啊。我会直接告诉他,你是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