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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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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云清定定神,扬声叫蓝田进来,二人分别洗漱,一道等着用晚膳。

    杨奕做出一副关切又客气的模样,问道:“皇后,此去女子书院办得可还顺利?”

    他也是没话找话,路上的事,他们在信里说了不少,他很清楚,这一路上办女子书院遇到了不少麻烦,他鞭长莫及,她却脚踏实地,一点点儿解决。

    魏云清笑:“有些小麻烦,总体上还算顺利。”

    杨奕道:“如此便好。上京的女子书院也一切都好,你放心。”

    “嗯,我知道。”魏云清点点头,两人的通信里,杨奕跟她说了不少的事。

    两人一时无话,好在晚膳渐渐上了,二人便开动,一时间也不再尴尬。

    等安静地用完饭,杨奕道:“皇后,明日可要随我去内阁议事?”

    魏云清愣了愣,想了会儿才点头:“好啊,那明日议事处见吧。”

    杨奕点头,起身道:“那朕便不打扰皇后歇息了,先走了。”

    “……慢走。”魏云清道。

    杨奕走出延禧宫,面上便带了些懊恼。他怎么能走这么快呢?好歹在里头多待会儿啊!可若继续待下去,他也不知自己会说出什么,做出什么,若前功尽弃就不好了。

    杨奕恹恹地走了,魏云清这边却也无法平静下来。

    最后一封信里,两人说话还没这么客气,没想到一见面,整个画风都不对了。杨奕是打算跟她撇清关系还是怎么的?可她刚到上京他就跑出宫来接她,又悄悄跟她睡到一张床上,看起来并不像的样子。

    扪心自问,如今杨奕对她这么疏离客气,她还有些无法接受。这大概就叫失去了才懂珍惜?唉,他疏离一些也好,不然她有点担心她会对他心动啊……那样就不好了,她觉得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晚上,蓝田已将这两年多内宫内朝廷发生的事打探得差不多了。杨奕平日里给魏云清的信件中虽写了不少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有些事他也不愿意说给魏云清听。

    比如说,晏如松的妻子金芙蕖为他添了一对龙凤胎,如今金芙蕖已带着孩子们回了上京,晏如松继续在外驻守,以防大宋再来进犯。比如说,许昭仪被打入冷宫后不久就疯了,后来不慎落水死去,是徐德央求着为她收敛了尸骨送回家乡去。比如说,趁着魏云清不在的两年,杨奕把后宫妃子们召集了起来,宣布要遣散后宫的消息,给了她们自由选择去留的权利,有妃子选择了继续留在宫里,只是名义上不再是杨奕的后宫,而是降级成了宫内的女官,有妃子选择出宫去了女子书院,也有一部分选择回家乡。每个人都拿到了足额的遣散费,每人性格不同想法不同,选择了自己想走的那条路。

    第二日,魏云清就听说原先跟她一起出游的庄妃和另几位妃嫔都选择了自请出宫,去了女子书院。大概是觉得魏云清总要去女子书院的,她们都没来告别。

    也就是说,如今这大梁皇帝的后宫里,魏云清这一个所谓统帅六宫的皇后,已成了光杆司令。

    这事让魏云清有些坐立难安。之前她拦着不让杨奕放这些女子出宫,是怕她们出去后反倒过得不幸,但如今,她们也能有自己的事业,在女子书院的诸位她也能照应着,不怕有人欺负她们,照理说对于这结果她应该是高兴的——如果她没对如今的杨奕有那么一点动心的话。

    之前她问心无愧,可现在一旦掺入了私人感情,她就觉得心存愧疚了。说到底,杨奕也是为了她把她们遣散出宫,以她的立场,她本该乐见其成的,可人心到底是复杂的,她反倒觉得在这事上自己理亏,把她们原本的人生轨迹都彻底改变了。虽说,她们出宫未必就过得不好,可当促成这种变化的人是她自己时,她又难以释怀了。

    明明起初把她弄进宫来的人是杨奕,遣散后宫的人也是杨奕,要怪也该怪他,可她就是控制不了情感上的自我责难。

    只是,去内阁议事的时候,魏云清面上没有显露分毫。

    她有些好奇杨奕如今处理政事的手段如何了,想要亲眼看看,本没有再度插手政务的打算。

    不过内阁的几位就不这么认为了。对于魏云清离宫后杨奕的表现,他们是相当满意的,就等着他因看不到魏云清而淡下对她的感情,早日为皇家生下一个继承人呢。谁知道他接下来就遣散后宫,摆明了要等皇后回来独宠她一个。他们劝了劝了,一点儿用都没有,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了。本想着如今杨奕已能自己处理政事,皇后不会再过来,谁知她回到上京的第二日,就与皇帝一同出现在了议事处!

    内阁几位辅臣们心里腹诽得停不下来,可表面上还要对魏云清施以问候,显得其乐融融。

    这一日的议事,魏云清本想着旁听就好,没想到杨奕倒是时时问她的意见。魏云清近三年前的眼界就与众不同,如今在基层走了两年多,看到听到的东西多了,处理起事情来也更容易结合实际,那意见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听得内阁几位辅臣们心惊肉跳。过去他们还觉得她的行为意见虽总胆大包天,但尚有些幼稚,如今却足以称得上是老辣了,让人很难想象她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

    议事结束后,杨奕跟魏云清定下了明日再见,便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处理,匆匆离去了。

    魏云清有些莫名地回了延禧宫,想了想决定先不理会他,收拾一番出了宫,去了女子书院。

    上京女子书院做为女子书院的元老,目前已成了大梁女子们心目中的圣地。如今上京女子书院已有学生百余人,从富商家的小姐到高官之女,从总角小童到妙龄少妇,应有尽有,别的女子书院的人想要转学到这儿来,还要经过考试,通不过就别想进。书院内的氛围也是一派祥和,甭管在外头如何针对,进了书院就不得玩后宅那些阴私,要比斗就光明正大地以学业相比。

    如今的女子书院,因律法一门最为繁荣发达,也被称作是律法书院,两年多的时间,魏云清在外回忆撰写的教材时不时送回来给她们,她们看得是如饥似渴,法律素养直线上升,单说理论,刑部大理寺那些官员都比不过她们,毕竟那些官员平日里还要处理公事和应酬同僚上司,哪像她们一样,只要专心研究理论就好。

    因魏云清不在上京,也不好动作,如今她回了,便准备将实践一事提上日程。考虑到各位官员的心理接受度,她把注意打到了陪她出巡的刑部和大理寺官员身上,在外面她总叫他们跟她带出去学过律法的宫人们讨论争辩,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她此刻再叫一批人过去作为顾问实习,想来他们的接受度会比留在上京的那些官员高一些。

    忙着公事,魏云清就没那么容易瞎想了,除了每日议事跟杨奕见上一面,平日里杨奕不会来找她,她也觉得无所谓。

    她这儿是无所谓,杨奕就烦恼了。他只想让她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他而已,可没想跟她如此生分,这叫什么事?可见她最近一直忙着,他也没辙,直到这一天,他看到了一份奏折,面上顿时笑开了花。

    第二日议事时,经过杨奕提点的毛一荣耿直的对魏云清道:“娘娘,国本不固,大梁不宁……”

    毛一荣吧啦吧啦引经据典说了许多,魏云清努力跟上他的节奏,等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才明白他想说什么。

    最后毛一荣说的是:“请娘娘为我大梁着想,早日为我大梁诞下皇子!”

    魏云清:“……”

    毛一荣转身,拿出一叠奏折放到魏云清面前的桌上,恳切地说:“娘娘,这都是诸位大臣恳求您早日剩下皇子的奏折啊!”

    魏云清嘴角微抽,这些朝臣还真是为国家操碎了心啊!

    她下意识地看了杨奕一眼,他正垂着头看着一本奏折,似乎并未听到毛一荣的话,也对此并不感兴趣的模样。魏云清正想收回视线,却发现他嘴角小幅度地勾了勾,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平淡的模样,但她知道自己没看错。这小子……还跟她玩这套!

    她收回视线,这边除了毛一荣,其他几位辅臣也义正辞严恳切地说起了没继承人是多么多么可怕的事,那模样仿佛是在说,她最好第二日就能生一个儿子出来。

    众位阁臣们也是没办法,后宫现在就皇后一个了,不让她生让谁生?

    魏云清一直沉默,后来实在是沉默不下去了,只得出声敷衍道:“诸位大人说的,本宫都知道了。”

    内阁众臣们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还很高兴。

    杨奕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早乐开了花。可魏云清正烦恼着将来怕是要被他们烦死了,也没注意到他。

    当夜,魏云清洗漱完正准备睡觉,外头有人禀告皇上来了。

    她只得又披上件衣服,出去迎他,没想到杨奕动作快,在她出去前就走到了她的寝宫内。他衣袍的底部晃动不小,面容却很淡定。

    “你现在过来有什么事?”魏云清今天累了一天,实在有些困了,也没跟杨奕客气,就差打呵欠赶人了。

    杨奕望着眼前不施粉黛,长发披肩又清丽脱俗的魏云清,喉结滚动了几下,心脏砰砰跳得飞快,强作镇定地走上前来,装作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床边坐下,口中道:“毛一荣说得对,我们也该为大梁想想,生一个太子稳固国本。”

    魏云清困着,一时不察被他带到了床上,一听他这话就愣了。

    杨奕往四下里一扫,留在寝室内伺候的两个宫女便战战兢兢地准备退出去,魏云清这才反应过来,挣开他的手莫名道:“他说的对不对关我何事?我什么时候同意了吗?”

    杨奕一愣:“你之前不是说‘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我又没说我会生。”魏云清拢紧外衣,面容严肃,“你快走吧,我要睡了。”

    杨奕的心情瞬间低到谷底。

    他僵持了会儿,出声道:“可是儿子迟早要生的啊……”

    魏云清差点被气笑了,他故意指使毛一荣说那些话当她不知道?还想拿大梁的未来压她占她便宜,真是……手段是比以前高明了,可她又不傻,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你爱跟谁生跟谁生去,快出去,我要睡了。”魏云清明目张胆地赶他。

    杨奕迟疑着起身,走两步又回头看她:“皇后……云……云清……可我只想跟你生儿子。”

    魏云清:“……”

    终于说出了口,杨奕似乎也放开了,走回来低头看着她,表情认真:“我已把后宫的女人都遣散了,现在我只有你一个,且我发誓将来也只会有你一个。我会做个好皇帝,当个男子汉,你让我做的,我都会做到。”

    他又牵起魏云清的手,紧紧握住:“能不能别再把我当孩子看,能不能把我当个男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