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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站在窗前的风擎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盯着桌上的手机瞧。
“擎宇?”风振群年迈却有力的嗓音再次传来“我在问你话呢,你究竟听见没有?”
“爸爸,”终是回过神,风擎宇淡漠的脸上浮起一抹敷衍的笑“你起床了?身体好些了吗?”
“嗯。”他冷冷的点点头,看了他一眼“总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
“是,差不多了,警方已经查出可能纵火的幕后主使者,应该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才是。”
“台湾方面呢?”
“我会尽快整合亚洲方面的人力资源,让台湾成为风云的亚洲主要据点,明年正雅一毕业就可以回台湾接任亚洲方面的事务。”之前他回台湾坐镇分公司,自的就是为正雅巩固亚洲各事业处的董事会人脉,让他届时可以顺利接手亚太区总经理之位。
“很好,届时秦方会答应留下来辅佐正雅吧?”风振群不是呆子,虽说风正雅是他儿子,但太年轻又无经验,他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他一个人丢在那个位子上等着让人给击垮。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风正雅对他的事业根本兴趣缺缺。
秦方至少可以帮他这个老头子盯着他。
“我会说服他的。”
“那就好,你也知道我这身子,能活到什么时候自己都不太明白。”风振群开始咳声叹气起来。“爸爸,你还年轻。”
“我老了,却连孙子都没得抱,要是死了,真要死不瞑目。”
“你想抱孙子?”风擎宇诧异的挑挑眉,他一直以为父亲一心一意都在如何让两个儿子顺利接掌事业版图上呢。
“啧,你不知道?”这儿子真是他生的吗?
“是不知道。”他的唇角突然噙着一抹笑,他想起了李曼儿。
他要风风光光娶她回来,让她为他生儿育女。
“现在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怪了,他那笑容显得十分幸福好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孩儿会替爸爸弄一个孙子来。”风擎宇一笑,整颗心已飞回了台湾“对了,爸爸,我搭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台湾。”
“你怎么给我弄一个孙子?我要的是真孙子,不是你去外面随便领养一个假孙子。”他的话都还没开始说呢,他竟已经答应给他一个孙子?未免太爽快了吧?
“我知道,爸爸,那不难。”
“既然如此,你什么时候要娶若冬?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东西上王家提亲了。”
“我已经有妻子了,爸爸。”
什么?“谁?”忍着气,风振群不想跟儿子撕破脸。
风擎宇笑道:“李曼儿。”
阴沉着脸,风振群气得心脏开始异常张狂的跳动
“你醒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凑近李曼儿,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醒了?她睡着了吗?
再度眨了眨眼,李曼儿努力的想适应眼前的光线,觉得头有些疼。
“是我,筱涵,你看见我了吗?”林筱涵伸手拍拍她的脸颊,怕她又这么一昏睡好几天。
“筱涵?”终于,李曼儿的眸子全睁开了,没有再闭上。她环视着身处的环境。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衣服,只有窗帘是米黄色的
“这里是医院,你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医生说你严重贫血又多日未曾进食,所以才会昏过去,我去找你的时候,你的头还流着血幸好你那一摔没摔成脑震荡,吓死我了,你究竟在搞什么?当人家的情妇还当成这样?瘦骨怜峋地,风擎宇没给你饭吃吗?”
轻轻一叹,李曼儿摇摇头,不想在这件事上多作讨论,免得多生事端。
“是你把我送来的?”
“是我和任经理一起把你送来的,那天我先叫了救护车,然后通知任经理,我急坏了,顾不得那么多,我想他是关心你的,所以就把他叫来,他一听,飞车赶到的速度比救护车还快。”
“他”
“他和我轮流照顾你,现在他先回去休息,准备要上班,唉,跟你说着都忘了先打电话告诉他你醒了。”说着,林筱涵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正要拨号,一只小手便伸了过来。
“先不要告诉他好了,免得他班都不上了。”李曼儿幽幽地道。
“不行,他会急死,就算去上班也会心不在焉。”说着还是拨了号码,她答应过任之栋,李曼儿醒来一定第一个告诉他。
“喂?”
“发生什么事了?”另一头,一看到手机荧幕上显示的来电者,任之栋才放松下来的神经倏地又紧绷起来。
林筱涵一笑“你别紧张,我是打电话告诉你曼儿醒了。”
“真的?我马上过去。”
“等等,曼儿叫你先去上班不要来,她说她已经耽误了你不少时间。”
“不,我现在马上过去,来得及上班的,就这样。”
“嘟嘟嘟”话机里传来断讯的声音。
“他挂了,我没办法喽。”林筱涵开心的晃着手机笑着“这样的男人真的很真,哪一个女人嫁给他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李曼儿抿抿唇,点头“是啊,他是个好人。”
“你却选择大老板不要他,然后一声不响的跑了,说都没跟我说一声,害我用了好多方法才问到大老板住的地方。”
嘴里咕哝着的全是抱怨,但林筱涵心里却尽是对她的放不下心,要不然她根本不会出现在风擎宇的别墅外头,然后发现昏迷不醒的她,幸好她去了。
“对不起。”事情来得又快又意外,连她自己都还理不清思绪,能找谁说什么呢?何况那件事事关重大,她不曾对任何人说,也不想对任何人说。
“就这样?”林筱涵瞅着她,多希望她的嘴里可以多蹦出几个字来。
“你在饭店里听到的还不够多?”
“我想听你说啊,饭店里的传言乱七八糟莫衷一是,前两天任经理还因为这件事和江领班大吵一架呢,说她乱放谣言,四处生事。”
李曼儿一愕,奇怪地望住她“你说”
“怎么了?”
“没什么。”如果放出传言的人不是任之栋那是谁?那一夜在场的就只有三个人,她、任之栋和风擎宇。
不会的
不该胡思乱想
心,有些儿闷,闷得她想吐。
“曼儿,你还好吧?我叫医生来。”林筱涵看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苍白难看,脸上的笑容淡去。
“不用了。”只是一点胸闷头晕。
“你醒了本来就要告诉医生,唉,都是我乐过头了,竟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等着,我去找医生。”说着,她奔出了病房。
虚弱得连喊住她的力气也没有,李曼儿两手无力的垂在床沿再度睡了去。
梦中,那个只看得见背影的高大男人离她越来越远,末了,转过身,他给她一抹笑竟像是告别。
觉得脸庞上湿湿地,下雨了吗?才仰首望天,一声枪响“砰”一声地刺进她的耳膜,她看到前方的他倒下,泊泊的血流出,染了一地的红
不
她尖叫,却发现自己喊不出声音,想往前跑,却发现双腿动弹不得。
冷汗不断地流,渗得她一身湿,摇头晃脑地却晃不掉这个噩梦
懊死的人去楼空!
一拳狠狠地飞上秦方的面门,砰地一声把他打歪到一旁“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秦方的话未落,迎面又飞来一拳,他机警的闪过了,但唇角已染了血。
“再不说,我会把你打得出不了这个门。”自从两年前的绑架枪击事件之后,两年来,他根本不是躲在加拿大,而是前往中国少林寺,发狠的学得一身的拳脚与保命之术。
此事,除了秦方和父亲外并无一人知悉,算是保密到了家。
“我只是送钱给她而已,她没收,我也没赶她走啊。”要命的就说实话,反正有人可以垫背。
“送钱?”风擎宇眯起了眼“你没事送钱去给她做什么?”
“风总裁要我送一千万支票给她。”话落,泰方的肚腹被一只有力的脚狠狠踹了一记,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地。
要死了他来真的?
“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他究竟是为谁在做事?“爸爸怎么会知道曼儿的事?”
“我怎么知道?她只不过是个情妇,你犯得着为了她打我?要是我早知道你是这种人,说什么也不会跟在你身边做牛做马。”啧,他秦方命贱吗?要他来糟蹋?“何况那是风总裁要我做的,我只不过是”
“不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加拿大的那场火只不过是虚惊一场,小小的一场火灾意外你却把我骗去加拿大,这又怎么说?”冷冷的气息蕴含着愤怒,他好不容易才和曼儿的关系更进一步,却让人来搞砸。
那样脆弱的一个女人,她的心可承受得住?偏偏,钱还送在那样一个不该的时候。
“总裁的身体近来又不太好了,难道你要他老人家自己跑去火场处理事情?更何况是你自己说要回去的,我只是替你先买好机票而已。”原来太体贴也是一种错?
“都是你的鬼话!”不想承认秦方的话有一半有理,风擎宇气闷的走到一旁“送钱给曼儿真是我父亲大人的意思?”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
“住口!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来着?”他风擎宇认识他又不是才短短几天的事,会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
“好吧,我承认我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意思,才会顺便帮帮风总裁,但我还不是为了你,那样用尽心机的女人把你迷得团团转,能把她赶走不是很好?她要钱的话这女人你也甭要了,只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而已,不值得你牵肠挂肚的”
“她不是没拿你送去的钱吗?”
“没错,可是那是因为她想要你啊,野心比我想象的还大,一心只想要飞上枝头,这种女人更了不得。”
“她是很了不得。”偏偏不想当凤凰。
秦方一愕,漂亮的脸上终于浮上一点笑容“是啊,你终于想通了?”
“是想通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她风风光光娶进门。
“那真是太好了。”
“人是你弄丢的,我限你十二个小时之内找到她,否则风云会给你一笔资遣费让你走路。”风擎宇冷冷的撂下话后,便转身走向大门。
什么?他竟然敢这样对他该死的!
“风擎宇!”秦方气闷的咬牙切齿,想叫住他。
但他头也不回的离去了,让他的怒气像空气般四处回荡着
懊找的、能找的地方风擎宇都找遍了,几乎要将整个台北市李曼儿可能去的地方至给翻过,此刻,这里是他最不愿意来的地方任之栋的家。
拿着饭店人事部门所给的任之栋的住家资料,他不曾知会对方的直接前来,这当然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李曼儿的生活状况及交友情形,他早在与她再次相遇就请人调查清楚了,她能找的人太有限,也因此他才会选择在这里守株待兔。
心情是矛盾的,他不希望在这里找到她,但,又迫切的想要尽快找到她所以他还是来了。
坐在车内的风擎宇整个人精神十分紧绷,在加拿大那几天,为了处理总公司那件人为纵火案及后续问题,为了可以让自己的工作早一点告一段落,回来见李曼儿,他几乎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料不到的是一回到台湾竟是这番人去楼空的情景。
那些人真是该死得很!尤其是秦方!先是把他像个呆子的骗去加拿大,后来又把他当猴子耍,瞒天过海的把曼儿给赶走他真该把他大卸八块,而不是心存仁慈的轻易放过他。
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因为任之栋的出现而抓紧,风擎宇眯着眼望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他,他手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鲜红无比显得刺眼。
他一身休闲的装扮,脸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
看着,风擎手不禁冷笑,阴冷的气息在瞬间笼罩住他。
“恭喜你出院。”在医院门口,任之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献上一束开得灿烂的红玫瑰。
李曼儿微笑的接下了,俯首闻了一下玫瑰香气“好漂亮,谢谢你。”
“我请店员帮我挑的,你喜欢就好。”
“真不好意思,让经理破费了。”她微笑的顾左右而言他,是为了避免触及敏感的话题。
他笑着搔搔头“走吧,我带你去吃饭,这些天你都吃医院里的东西,恐怕早就没胃口了吧?带你去吃一顿好吃的。”
“我想”
“你想吃什么尽管说。”他没有看见她眼底的那一丝犹豫,忙着替她打开车门。
阳光已没入云层里,但不同于冷气病房中的炙热温度,还是让李曼儿的身体有些调适不来,头一晕,身子轻轻一晃,晃进了一旁任之栋的怀里。
“你怎么了?”他的眉宇间有着浓浓的关心与担忧“我以为医生说你已经没事可以出院了,难道不是?”
“我没事。”李曼儿笑着摇摇头,头还是晕,只好让他继续搂着她的身子,无暇顾及太多“只是贫血,就像以前一样。”
“曼儿”心一荡,他把她抱紧“让我照顾你好吗?虽然我没有风擎宇那么有钱有势,但给你衣食无虞的生活我一定可以办得到,我会用心疼你,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动不动就晕倒,让我照顾你,曼儿!”
“经理,你不要这样。”要挣,挣不开,她为他的用心动容却无以为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福分不够”
“别说了。”任之栋捧起她苍白的脸“你爱的人是风擎宇吧?你爱他,所以情愿当他的情妇?”
一听到风擎宇三个字,李曼儿的泪禁不住扑簌簌落下。
“曼儿,你回答我。”
“让我回答你好了。”伸手朝任之栋挥去一拳,风擎宇左手一勾又是一拳落下,打得任之栋摔倒在地,唇角渗出了血。
“够了!”李曼儿冲到任之栋身前,张开双手保护着他“你够了!风擎宇,不要这样!”
“让开。”咬着牙,风擎宇因她的捍卫之姿恼火更甚。
“不,你不可以再打他。”他是她的救命恩人,知道她是别的男人的女人,还无怨无悔的照顾她,她怎么可以让风擎宇打他?
“为什么?因为你爱他?”他瞪视着她,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有着浓浓的控诉与嘲讽。
不,不是这样的!她的心在呐喊,心痛的感觉是那么的深沉。
“我不能让你打他。”她什么都不想说,关于自己对他的爱,此时此刻,说这些只是显得矫情。
“你当着我的面帮他?”风擎宇的眼里有痛心。
“打人就是不对。”于情于理都是他的错,不是吗?
“李曼儿!”她存心气死他。
“你真这么生气的话可以打我。”幽幽地仰望着他俊美冷漠的脸,李曼儿的眼里写着坚持。
“曼儿!”任之栋低喊一声,使力把她拉到身后“不可以!你不要为我做这种傻事!”
“我不是为你。”她只是不想看见有人因为她而受伤。
“曼儿”
“过来!”风擎宇霸道又粗鲁的一把拉起她,头也不回的往停在一旁的座车走去,门一开,把她扔进车内。
被推得恍惚的李曼儿还来不及定神,车子已疾驶而出,奔驰在笔直的公路上。
这场大雨来得骤急,哗啦啦地像要把整个台北盆地给淹没,往阳明山上开的车子前头只见一片白雾茫茫,开了车灯也没用,九弯八拐地惊险万分。
一路上李曼儿都没说话,住风擎宇任性的将车开得癫狂,她不怕死,要是他决心跟她共赴黄泉她也不在乎。
突然,巨大的煞车声响窜进了她的耳膜
接着是砰地一声,车子不动了,挡风玻璃应声碎了一条不深不浅的痕迹。
低咒一声,风擎宇打开车门下车,门一开,嚣狂的风雨刮进车内,他很快地关上,微眯着眼冲进大雨中查看车况。
车头撞上了公路旁突起的水泥柱,越过了界靠在偌大的树干上,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皱眉,惊心,他想起了两年前那一夜的亡命天涯
大雨当头淋下,如梦初醒。
这个女人注定是他风擎宇的吧?他的命始终在她手上,她的又何尝不是?不管两年前、两年后,她与他之间总是生死相系。
她,却一点怨也无;是他,孩子气得很,虚长她八九个年岁。
懊怨该恨的人不是她吗?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心,李智方要的不就只是女儿的幸福而已?
上帝好心的把她送到他身边来,他却差一点错过
其实,他早不恨了吧?在他不小心为她动了心之后。
狂乱的气其实只是因为过于在乎,他该承认的。
“雨这么大,你快进来。”不知何时,娇小柔弱的李曼儿已下车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要生气也得身体好好地,不然连气都发不出来,不是吗?”
幽幽的瞳眸里全是担忧与挂怀,脚边的万丈悬崖根本没入她的眼,也没入她的心。
她柔弱的身子仿佛雨一淋就要化去
“你快进车里去。”风擎宇口里说着,已抬起手臂护着她,想替她挡去风雨。
“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小手紧紧扯着他的衣袖,苍白的小脸和身子已被这场大雨打得湿透。
“你是个傻瓜。”
“你也是,我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的,你该知道。”
“心呢?”他认真的问。
“也全是你的。”李曼儿轻轻道。
风雨还是很大,但他看不见也听不见,惟一听得见的是自己雀跃的心跳声,看得见的是眼前这张宛若天女般的容颜。
她的美是带着光环的,先照耀别人才照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