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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声惊起书库中所有人的注意。
无论是挑着杜如风行走在排排书架之中的荆戎,还是其他还在朱门高台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修士,全部转过头望向那一边。
然而高耸入云霄的书架阻挡了他们的视线,但这声轰然声好歹让众人惊觉,知道他们不能再在朱门高台上浪费时间。
燕重和鸢机大概是少数几个没有因为书架倒塌而惊讶的修士,因为……书架是为他们倒下的。
季莳和晏北归藏在阴影中,看到两个人影从书架倒塌而扬起的灰尘中倒着冲出来,其中穿着金色宫装的女子身边排列一圈的黄金铜钱,随着她手上指决变幻而动,进攻或防御,阻挡下同样从灰尘烟雾中冲出来的黑墨怪兽,而在她身边,白衣修士手掌泛着如玉光晕,随意挥去,犹如排山倒海。
可惜,就和晏北归的无名剑一样,对黑墨怪兽攻击虽然不是全然不起作用,却也是收效甚微。
但这两个人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墨水怪兽身上。
又有两个人从烟雾中冲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皆是男子,观两人衣着打扮,应是散修,浑身灰尘扑扑,比燕重和鸢机两人狼狈得多。
两个散修,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手持大锤,剑刃上火光跳跃,锤瓜上雷光闪烁,紧跟在燕重和鸢机其后,招招攻击不离对方要害,攻势之猛烈,活似燕重鸢机两人和他们有杀妻夺子之恨一样。
燕重排出一掌,轻巧接下对面挥舞的那只大锤,眼角却瞥向身边的鸢机,神色中充满嫌弃。
远处阴影里的季莳见此挑起眉,晏北归则是看着明显又打什么坏主意的季莳,摇摇头叹息一声。
燕重和鸢机没有发现有人暗中窥视,玉衡道的少城主手掌中真元流转,道道雪白光辉围绕着他,流动着变成一个浑圆,而广袖随着他的动作挥舞,若白鹤展翅,说不出的优雅。
大概是他一番动作下来实在是太举重若轻,对面两人攻势一顿,其中一位大汉喊道:“小白脸你谁?为何要护着这妖妇!”
“妖妇”鸢机嘴角一抽,打出一枚铜钱,正好打在一只扑过来的黑墨怪兽头顶,铜钱大放金光,庚金之气如细针一般刺出,黑墨怪兽惨叫一声,直接扑地。
她和燕重,一人负责修士,一人负责黑墨怪兽,配合还算默契。
连连用铜钱打飞数十只黑墨怪兽,鸢机才停下来喘口气,对那两个穷追不舍的散修道:“两位道友,生意之道,你情我愿,为何要叫我妖妇?”
喊他妖妇的高壮大汉道:“你不是妖妇?你说说你昨天卖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一边的瘦小修士帮腔:“就算你不是妖妇,也是个奸商。”
被殃及池鱼的燕重叹了一口气,身法一转,和鸢机调换,去对付一*涌上来的黑墨怪兽,让这三人交谈。
被两个男修紧盯着的鸢机笑容满面道:“昨日卖给你们……是分水珠嘛,虽然称不上很好,但使用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
“呵呵。”高壮大汉冷笑,掏出一枚蔚蓝色的珠子,向她丢过去。
蔚蓝珠子上裂纹再明显不过。
“鸢机道友,”瘦小的修士幽幽道,“你大概不知,我昨日买你的分水珠,是因为我和我师弟要去参与了冰冻跳水水花擂台,我与师弟是穷修士,身上灵石不多,虽然两人都参加了擂台,也只能买一枚分水珠。”
身上灵石多得花不完的鸢机感觉到这两人贫穷的怨念,默默打了个寒颤。
不过她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打断还要继续讲述下去的瘦小修士,道:“这个……你们只付了十块下品灵石的价钱,难不成还想买能用上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的分水珠,十块下品灵石买到的分水珠只能用上一次,这不是常识吗?”
不知道这个常识的瘦小修士和高壮修士沉默。
十分悲惨一个人对付黑墨怪兽的燕重也沉默。
远处的阴影中,季莳回过头问晏北归:“还有这种常识?”
晏北归也没有听过这种常识,不过他沉吟片刻,道:“鸢机道友乃是沧澜修真界倒买倒卖的大家,对于她而言,这种事情大概真的是常识吧?”
这两个藏着的人窃窃私语,那边,被鸢机一解释,发现自己似乎是无理取闹的两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
当初买下那枚分水珠,他们也觉得价钱便宜得不正常,却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以为是捡了便宜匆匆离去,结果第二个参加擂台的瘦小修士落入湖水中,因为分水珠没有发挥效用,差点被冰块冻在里面。
待他们返回寻找鸢机,发现已经完全找不到了。
只当自己上当受骗的两人相互埋怨一阵,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又在今日擂台的第三关撞上鸢机,自然追了上来,打斗之间扫倒书架,被黑墨怪兽追赶,陷入如今这困境。
若说真相是这样……岂不是一桩桩都是他们自己搞错了。
就在他们思考的时候,独自一人对抗黑墨怪兽的燕重挥掌排开一片,回过头无奈道:“鸢机道友,你的事情解决没有?”
“不会吧,”鸢机很是惊讶地用袖子掩住嘴,道,“玉衡道不都是乌龟壳吗?你就撑不住啦?”
话中奚落燕重,鸢机考虑到目前的同伴身份,还是上前帮忙。
却不想落在她身后的一高一矮两个修士对视一眼,握紧了法器。
哪怕大部分法术对黑墨怪兽都没有什么效用,但时间一长,那些黑墨怪兽身上也变得破破烂烂,还有不少直接变成了一滩墨迹在地上起不来,有鸢机参与,这些黑墨怪兽更像是切菜砍瓜一般被消灭。
就在要消灭最后一只的时候,等待着机会的两个散修突然暴起,大锤长剑随着风声而舞,火焰雷光在两柄兵器上流动,声势浩大无比。
两散修大喝:“出局吧!”
旁观的季莳见到这一幕,摇头道:“这个时机没选好,偷袭应该再押后几秒的。”
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季莳被晏北归瞪了一眼,讪讪一笑,白发道人抽出无名剑站起来,无论是人还是剑上有挥斥着一股浩然正气,一旁的季莳眼角抽了抽,瞥一眼将他和晏北归连在一起的细绳,只能跟着站起。
山神大人觉得,晏白毛一定是得了名为不管闲事就会死的病。
燕重和鸢机本来就猜到两散修会偷袭,应对袭击十分从容,反而是突然冒出来的晏北归和季莳把他们吓了一跳。
那两个散修第一击偷袭没有得手,作为偷袭老手知道再往后希望更渺茫,转身就打算跑,却没想到身后又冒出两个修士来。
新出来的两个修士虽然都不认识,但那白发道士手持着长剑剑意纵横,显然也是个高手,不能和他斗法,不然被缠住就逃不掉。倒是后面那个穿着黄衫的男修磨磨蹭蹭,长得个小白脸样,一看就很好对付。
散修师兄弟不约而同将季莳作为突破口,脚步一边,身法诡异如影子一般跃过奔来的晏北归,径直朝着季莳而去。
晏北归脚步一停,轻巧转身,长袖随风甩开,一道剑光追着两散修飞去。
鸢机的铜钱和燕重的掌风紧跟在剑光之后,而直面两散修的季莳呆呆站立在原地,似乎是吓傻了。
“小子,别挡路!”高壮修士喊道。
他一锤想要把季莳扫飞,但雷光闪烁的锤子砸下,却发现自己旋转着飞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季莳抬头看他,眼神无比纯良无辜。
“嚯,”鸢机眨眨眼,道,“燕道友,这位道友的乌龟壳比你的还硬呢。”
乌龟壳?
无论是站在她身边的燕重还是远处的季莳都瞥了这位口无遮拦的女修一眼,他们这才不是乌龟壳好吗?
大地神诀,身立大地,不动不摇。
季莳捡起那个还在不停闪烁雷光的大锤子,对站在他面前的瘦小修士露出一个笑容。
因为瘦小修士挡住了季莳的脸的缘故,晏北归和燕重、鸢机只听到瘦小修士突然惨叫,转身又跑。
他正好迎面撞上了晏北归的剑光。
剑光穿透他的身躯,瘦小修士胸口一个烙印闪烁了一下,整个人消失不见。
出局了。
一同出局的还有飞出去的那个高壮修士。
“同一组合作者一方出局,另一方也会跟着出局吗?”鸢机摸着下巴,道,“规则上没有说这点呢。”
“有规定必须两人一组行动,一方出局就不是两人一组,另一方自然会跟着出局了,不然……”燕重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
鸢机眨眨眼:“……不然?”
“哈哈,燕重道友恐怕是早就考虑过让鸢机道友出局,自己独自行动了。”季莳随口接嘴。
一边说他一边看着手中跟着两个出局修士一同消失的大锤叹息,这个擂台的规则真是没有什么空子钻,不知道如果速度很快收到自己的芥子袋中,这锤子是不是还会消失呢。
创造机会试验一下,季莳想。
在他思考这个的时候,那边的晏北归已经和燕重和鸢机打完招呼,回过头来向季莳招招手。
回过头的晏北归看到季莳眯着眼,仿若狐狸一样的笑脸。
以及,被季莳持在手中的金黄长枝。
长枝上,应该摇展的八枚金叶,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