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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一个礼拜了,袁媛就穿着同一套天蓝色裤装在郑士衷面前晃,晃得他好想扁她一顿。
“你没有其他衣服了吗?每天都穿同一套,你不腻,我都看烦了。”她一定是故意的,要逼他面对两人间关系的升华,太可恶了。
所以说女人千万不能宠,给她三分颜色,她就开起染坊了。
“但我每天打开衣柜,就是看这件衣服最顺眼啊!”她嘻皮笑脸的。
“你骗谁啊?你这样每天穿它,它还会有时间躺回你的衣柜里?”
“唉呀,被你发现了,该怎么办才好?”说实话,她天天穿这套衣服真的没其他目的,不过一看到它,心花朵朵开,就是忍不住想要把它套上身,于是就穿了,这也不是什么大过吧?
“哼哼”他撇撇嘴。“别忘了你现在还受到威胁,每天一封威胁信从没断过,哪天再被人泼得一身尿或水啊、颜料什么的,你再去哭吧!”
“你怎么这样坏心,诅咒人家?”倘若这套衣服被弄脏、弄坏了,她一定哭死。“不会的、不会的,威胁信虽然还持续,但洋娃娃没再收到了,说不定对方玩腻了,已经打算收手对嘛!谁会这么无聊,连续一个月追着我不放,我又没杀他全家。”
“你没听过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吗?说不定对方正在想其他更噁心的方法对付你呢!”谁教她要天天穿着一身蓝晃得他心慌意乱,他偏要吓死她。
“袁姐,你要我整理的资料我都弄好了,这两个月谢谢你的栽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原来庄子维已经受训完毕,又花了三天了解公司全部产品,要开始独立作业了。
袁媛拍拍他的肩。“你那个为了上司的期许而努力的观念该改改了,在这里,每个人努力都是为了自己。”
庄子维想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袁姐。”经过两个月的密集训练,他忠厚依然,但软弱的个性似乎有了些许进步。“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东西噁心?”
郑士衷没有回答,只是问:“我问你,这一个礼拜办公室只收到寄给小媛的威胁信,没有其他的,像是洋娃娃之类的?”
“干么?你不相信我啊?”袁媛嗔他一眼。
“是谁收到烂娃娃,还把它扔进垃圾桶的?”郑士衷冷哼一声。“有前科的人本来就不值得相信。”
“只有一次好不好?”
“你从大学就开始收到威胁信,却从来没有告诉我。”
“你一定要翻旧帐吗?”她双手插腰瞪着他。
“不,我在陈述一件事实。”他学她手插腰,瞪眼。
他两人的差别只在于她的动作让他觉得好玩,和一点点可爱。但他的瞪眼却带着一百万伏特的电流,瞬间又电得她面河邡赤,双腿发软。
“不公平、不公平”她气虚地咕哝着。
他得意地扬起唇角。“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可惜似乎还需要一点时间。”他大掌勾住她的腰,帮她站稳,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不过你放心,以后你有很多机会适应这些电力的。”
“仗着桃花眼欺负人,很了不起吗?”她气恼着,奈何还是背脊发麻。
“如果你也想要一双桃花眼,我可以帮你出钱,找个厉害的整型医生弄一对出来。”他挑眉,却像是在抛媚眼。
这样的电流不像瞪眼时的激烈,而是淡淡的电弧,一下缓、一下急地刺着她的心。
她感觉双颊烫得像在冒烟,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已经没脸见人了。
同样害羞的还有庄子维,他们这样不避嫌地打情骂俏,让他很不自在。
他轻咳两声。“那个袁姐,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袁媛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倒是郑士衷脸皮厚,还不忘吩咐:“如果办公室再收到任何威胁的东西,一定要保存下来,不可以乱丢。”
袁媛在他腰间掐了一下。“都跟你说没有了,你还一直问,这么喜欢看我收到那种东西啊?”
“我今天接到警局同事的电话,你收到的三个洋娃娃经过检验分析,确定是由两个不同的人寄的;也就是说现在有两个嫌犯,不能不小心。”郑士衷解释道。
庄子维瞪大了眼。“两个?”
“天啊!”为什么事情会越来越麻烦?袁媛快昏倒了。
“没错,就是两个威胁犯。”郑士衷拍一下她的小屁股。“你啊!一下就招惹了两个仇人,我也算服了你了!”
“关我什么事?”她好无辜的。
“我会注意的。”庄子维很谨慎地说完,才外出开始他第一天的独立作业。
郑士衷看着庄子维离去,至今还是看他不太顺眼,尽管两人没有直接发生过冲突,但一个已婚男士却去跟人相亲,弄到要办婚礼了才被老婆搞砸,这样软弱的男人实在是没用透顶了。
他就不懂庄太太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原谅自己老公,难道是因为有了孩子,不想宝宝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尽管这个理由很合情合理,但他就是无法接受。
他当警察的时候遇过几个家庭出问题的中辍生,经常可以在警局听到他们的家长声嘶力竭地哭吼,表示他们多么忍耐另一半的恶行,只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为什么孩子不能理解,还要,逃学、逃家?
那些中辍生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况,他只想说一句,孩子再小都有自己的感受,想用那种勉强维持的幸福假象敷衍孩子,作梦比较快。
“你还是对庄子维有偏见?”突然,袁媛问他,虽然脸色潮红未退,但她已经有力气站稳。
郑士衷耸耸肩。“我只是很难理解,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原谅一个欺骗你的男人?庄子维干出这种事,他老婆还能接受他?他和他老婆一起成为你的下线,你们三个人时常见面,不尴尬吗?”
“很简单。第一,我对庄子维这个人没有任何感觉,我并不在乎他,所以不管他做什么事都伤害不了我,也影响不了我的情绪。”她的爱、憎都只给她喜欢的人。“第二,我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庄子维夫妻成为我的下线,他们的表现关乎我的成绩,我自然要用心栽培他们,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问题。”
理解了,也有一点佩服。
看来,所谓的事业成功人士,都各有他们的人格特点,想要在三十岁成就千万年薪的大业,不单要努力、智慧,eq管理同样重要。
袁媛很生气,非常生气。
棒了九天后,她第四度收到一个好像在红色颜料里滚过一圈的洋娃娃,不过她收威胁信收习惯了,这种东西她并不在乎,麻烦助理直接送交给郑士衷处理后,她继续原订的拜访客户行程。
今天她依然穿着最心爱的天蓝色裤装,走在路上,晚风送爽,再加上一天下来的丰富收获,让她整个人好像也要飘起来一样快活。
就在这时候,一个机车骑士突然朝她扔了一颗水球。
换作以前,她也许会呆住,或者干脆站着让对方丢,她则把注意力放在车牌号码上。
但今天不一样,她穿着最心爱的衣服,舍不得它受到丝毫伤害啊!
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闪到骑楼下,躲过水球的袭击,可悲剧也在这一刻发生了。
骑楼下停了很多机车,因为天色昏暗,她没注意,裤脚被停放的机车勾裂了一条缝,当那裂帛声响起时,她几乎气得快杀人了。
“混蛋啊!你给我站住”她大喊,拔腿就开始狂追那辆机车。
机车骑士没料到她会追上来,吓了一跳,用力催油门,却没握好车把,机车瞬间摔倒,从路口这一头直滑到另一边,起码滑了两百公尺。
袁媛怒骂一声。“所以说做坏事一定会有报应吧!”
她加快速度跑过去,倒要看看这位机车骑士是何方人士,对她有什么不满,竟然三番两次偷袭她!
她这边卖力地跑,另一方,那穿着黑色风衣、头上又戴着全罩式安全帽的骑士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溜走。
不过机车骑士似乎在刚才的滑行中弄伤了脚,辛苦地爬了半天,还是站不起来。
袁媛来到他身后大约四、五步远的地方,看着那扭动的身影,一阵熟悉感闪过心头。
“难道”她举起装满公司产品资料的公事包,用力往那才站起来的机车骑士背部砸过去。
“啊!”机车骑士被砸得再度扑倒。
不错不错,熟悉的身影加上熟悉的声音,果然是她非常熟悉的人。
“原来偷袭我的人是你,庄子维!”她走过去,一脚踩住他挣扎的背,弯腰解开他的安全帽,露出庄子维的真实面貌。
庄子维趴在地上哀嚎,完全不敢看她。
天色已暗,路上没有太多的行人,但好奇是人类的天性,时间一拖长,就会有人忍不住过来探看。
袁媛绝对没有兴趣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目标,她踢了庄子维一下。“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我马上报警”
“不要!”不等她说完,庄子维惊叫。“求求你不要报警。”
“可以。”袁媛点头。“反正办公室离这里也不远,我们不妨回去谈谈,你为什么要偷袭我?”
“一定要去办公室吗?”那里头有很多恐怖的东西,比如防狼喷雾器、电击棒、最先进的监视设备全都是开征信社的郑士衷为了保护袁媛透过各种关系购买、安装的。他很清楚,进去那里,只要一句话惹得袁媛不开心,他会死得很难看。“我们可以找一家咖啡厅坐下来谈。”
“然后再给你偷袭我的机会?”袁媛用力再踹他一脚。“你只有两个选择,要嘛进警局,要嘛去办公室,开始选吧!思考时间三秒钟,一、二”
“我去办公室。”
“那走吧!”袁媛先捡起公事包,再缩回脚,等他站起来。
庄子维看来摔得不轻,站得摇摇晃晃的。
“你先走。”袁媛催他。
“可是我的车”难道要把车子丢在这里?
“牵到路边,违规停车自然有拖吊大队帮你处理它。”袁媛从后头踢他一脚,他差点又重新趴回地面去。“你别想牵着车走,我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
事情演变至此,他也没想要逃了,只是舍不得机车;毕竟也是四,五万块买的,只求拖吊业者小心点,别把车拖坏了。唉
郑士衷请老同事加紧检查第四个洋娃娃,确定了前两个洋娃娃是同一个人寄的,后两个则是另一人的杰作。
至此,同时有两个人在威胁袁媛的这项论点,得到了充分的证实。
当他从警局定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上袁家找袁媛,差点被袁父一扫帚打中,相较起来,袁母对他的态度简直好到像蜜里调油,不止告诉他袁媛还没回家,还削了包水果、再送两罐啤酒给他。
他也很无奈,袁妈妈对他这么温柔,袁爸爸怎能不吃醋?
所以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但天生一双桃花眼也不是他自愿的啊!再说,袁家父母夫妻情深,那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
靶受到袁妈妈对他的母性关怀,年前才丧母的他不禁想,如果有一天,袁妈妈真的成为他的“妈妈”似乎也挺不错的
他拿着水果走在路上,举手便招了计程车,前往袁媛的办公室。她既然没回家,应该就是还在工作。
来到公司门口,他一眼就看到办公室里灯火辉煌,瞄一下手表,快十一点了,她还不休息,也算是工作狂吧!
他走出电梯,举步正想进入办公室,两个交谈的声音令他顿住脚步。
“你居然敢偷袭我?”这是袁媛的声音。
“对不起,袁姐,我是无心的,我只是”这是庄子维。
也就是说,威胁袁嫒的两个犯人中,有一个是庄子维。袁媛找到犯人了,为何不告诉他?竟私下审讯犯人?郑士衷疑惑地放轻了脚步,身形掩在墙边,耳朵则贴紧办公室的大门,方便他更清楚地倾听袁媛和庄子维的对话。
办公室里,庄子维坐在椅子上他也不是自愿坐的,实在是他的脚摔伤了,又被逼着走一段路到办公室,现在疼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袁媛则拿着一支球棒站在他面前,小心防范他可能做出的不轨行为。
庄子维有点想哭,在这间办公室里,比较危险的是他好不好?况且他还受伤了,他才要担心被痛揍一顿,至于她她的安全系数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少废话,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准耍花样。”袁媛挥舞着球棒。“你有没有寄过威胁信和破烂的洋娃娃给我?”
“有。”在球棒的威吓下,他很乖。
“你寄了几个洋娃娃?”
“我那个四”
“说实话。”
庄子维闭上眼睛大喊。“四个。”
“你撒谎,今天收到的那个洋娃娃是谁寄的,警方报告还没出来,但前三个洋娃娃,已经确定是由两个不同的人所寄,你顶多就寄两个,不可能是四个,再不说实话,我马上报警对了,你老婆也快生了,还是你很期待宝宝去给你探监”
“我说,我说”一提到太太,庄子维就崩溃了。“我只寄了两个。”
“那你为什么要说四个?”
“我”庄子维一脸为难。
袁媛灵光一闪。“你想替人顶罪?”
庄子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老半天,他推开椅子,叭一声跪下来了。“袁姐,你原谅我老婆吧!她也是一时糊涂,她是无心的”
那个泼尿人、事先被破坏的演讲台、掐得时机正好的威胁信很多事情一点一点地被拼凑起来,构成一幅完整的拼图。
“前两个洋娃娃是你老婆寄的,也是她泼了我一身尿?”袁媛问。“为什么?我对你们夫妻有不好吗?”
事已至此,庄子雄也无可抵赖了。“是我不好,我在她怀孕最脆弱的时候跟你”“等一下。”袁媛抢口道:“我们的婚礼并不成立,那时我们两个都是被逼的,这一点你难道没有跟你老婆解释过?”
“我说过啦!她也原谅我了,还跟我一起做袁姐的下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开始嫉妒,那天我们从高雄回来,袁姐放我假,要我回家给她做泰式海鲜汤,我在厨房翻找调味料时,才偶然在柜子里发现几个没拆封的洋娃娃我问她是不是寄威胁信给你?她才承认原来她跟着我们去了高雄,她说你带坏了我,我以前很踏实,认识你之后脑袋里只剩下钱我想赚钱也是想给她和孩子一个更好的环境啊!我不晓得她为什么会认为我是爱你才进入公司?她说她不会原谅你抢走我我劝了她好久,还带她去看精神科医生。医生告诉我,女人有孩子的时候,内分泌会跟平常不同,更容易焦虑,要我小心照顾她袁姐,她无心害你的,你相信我,她跟我发过誓,不会再威胁你了,你原谅她吧!”庄子维趴在地上哭。
袁媛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你老婆焦虑,难道你脑子也被虫蛀光了?你叫你老婆别再威胁我,所以换你亲自动手?”
“不是的、不是的。”庄子维拚命挥手。“我只是想,之前那么激烈的威胁行动突然消失了,你和郑先生会更怀疑,不会停止调查,万一查到我老婆身上她就快生了,我怎么忍心让她去坐牢?所以我才会替她寄威胁信、洋娃娃和丢水球,我想让威胁行动变得自然淡化下来,希望时间一久,你和郑先生会放弃调查,就算你们查到了结果”
“我们最终只能查到你,然后你老婆就可以逃过去了?”他为了维护老婆也算用心良苦了,但她还是好想踹他两脚。“你为什么就没考虑过向我坦白?我会跟一个得了忧郁症的孕妇斤斤计较吗?”
“我当然相信袁姐,但我怕郑先生”
“如果你希望这整件事渐渐淡化,你差不多快达到目的了,一个多礼拜没再收到洋娃娃,也没人朝我扔水球,基本上我已经要放弃调查,但何今天为什么又开始行动?”
“因为你们查出了威胁者其实有两个”说到这里,庄子维用力抓着头皮。“明明我用的东西跟我老婆用的是同一批啊!为什么你们会知道寄的人不同?”
“你老婆很细心,寄之前会记得把洋娃娃上的售价标签撕掉,不像你,粗心大意。”
这下子换庄子维想撞墙了。
误会、巧合,然后就是一连串的麻烦,怎么办?袁媛转着脑袋。
不管怎么说,姓庄的夫妻俩都犯了法,应该受罚;偏偏一个是快临盆的孕妇,一个是为了妻子设想的老公,她实在不忍心就此将两人移送法办。
何况庄太太变得这么疑虑、焦躁,她也该负部分责任。
结束和庄子维结婚的闹剧后,似乎大家都得到了好处,家人不敢再对她逼婚,她跟郑士衷的关系更进一步,软弱的庄子维也开始有胆量对恶势力说不只有庄太太最无辜。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算了。”她欠庄太太一次,这回就当还债。“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衷哥那里也由我去摆平,但是庄子维,我不希望再看到类似的事件再发生,你明白吗?”
“谢谢袁姐,我发誓,这种事再也不会有了,谢谢,谢谢”庄子维高兴得语无伦次。
袁媛却得开始烦恼要怎么跟郑士衷解释这一连串乌龙。
她不知道,郑士衷就站在办公室外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