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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才一进房,马上让春花及娟儿拉了过去。
“你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害我们担心死了!”娟儿急得跳脚,拼命骂。
“我、我在书房啊”解语无辜地睁圆了眼。虽然见下到他,她还是想待在那里感受他的气息。怪了,她们从来没管过她去哪儿,怎会突然这么问?难道被她们发现她和他的事了?一思及此,解语马上做贼心虚地红了脸。
“什么时候了还去书房?偷懒一下王不会怪你的!”春花直翻白眼。
“就是啊!”娟儿在旁边附和。“总比你被那个野人撞见好啊!”解语头昏脑胀,却还是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她一气之下,放声大骂:“你们在说什么啦!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好久没见她发威,春花和娟儿吓了一跳,全都住口。
一旁的小纯见了,赶紧解释:“她们是因为在宴会厅听到昴族族长的话,担心你,才会急成这样,你别生气。”
忆起下午风豫乐对她说的话,解语拧眉。为何大家都要她小心昴族?昴族和她有何关联?“那个人说了什么?”
“他说只要得到预言者,就能得到天下,一直跟王吵着要见你。”娟儿抢先开口。“王不答应,他就大吵大闹,说不给人他就不答应和议,在宴会上当场闹得不欢而散,吓死人了。”
得到天下?她?怎么可能!解语第一个反应是直觉想笑,却有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她一怔,要凝神捕捉,结果什么也抓不到。
她刚刚想到什么?为什么她隐隐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他没答应对方,不是吗?她在怕什么?解语安抚自己,然而心头的忐忑却不断扩大。
“那人还说王是为了背叛幻王做准备,想自己取得天下,才不肯把你交出来!”春花愤愤不平的啐道。
仿佛有道雷打在脑门,解语全身一震,方才一直捉不到的念头,如今化为惊涛骇浪在耳边喧嚣。
他留下她,是为了要她协助他取得天下吗?难怪他会特地叮咛她痹篇昴族,难怪她问原因他却避重就轻,因为他怕她会被人夺走
原来,这才是他把她留在身边真正的原因!
不、不会的!解语咬唇,辩驳的心音马上响起。他对她那么好,为她做了那么多,不可能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的,他甚至不让她为他预知
或许是他觉得时机未到,怕被她预知到他的决定呢?
这个瞬间窜过的想法,让她的脸色变得雪白。不然,他为何一直下肯让她看他的未来?他怕被她看到他起兵反抗的成败吗?
没有察觉她心里的震撼,春花和娟儿还在喋喋不休
“如果王要谋反,早就动手了好不好?”
“但说真的,如果王要为老风王报仇的话,我觉得也是无可厚非。”
“可不是?其实王的本事那么强,如果他真有心想取得天下,我们也都很支持他的。”
“小语,若王真决定这么做,你要帮他哦!”春花突然抓住她的手,让解语吓得后退数步。
她惊骇地看着她们,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帮?为什么要帮他?连她们也这么认为吗?就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娟儿见状惊喊。
“你们吓到她了啦!”小纯责骂她们,握住解语的手安慰道;“你别怕,我们人那么多,昴族带不走你的,更何况,王也会保护你,不要怕。”
解语不晓得自己应了什么,也不晓得她们又说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来,身旁已传来小纯熟睡的呼吸声,不知何时,她已躺在榻上。
她望着漆黑的内室,心头紊乱不已。
他在利用她吗?她不想相信!那么温柔的笑,不可能是装出来的!但她又怎能确定?没人会对弑亲之仇如此淡然的,若这些年是他的隐忍,他当然也做得到对她示好。
那时发生火灾时,他对她坦言的一切并无任何讶异。是否他早已知道此事?
他鼓励她为大家预知,是否在确认她的能力?
越深刻挖掘,之前不曾发现的疑虑,全都摊在眼前,左右着她想信任他的心。
难道他之前对她的温柔,都是假的吗?都是用来诱她交心的手段?解语痛苦蒙眼,挣扎的心几被撕裂。她不要!她只想爱他啊!
让她看,看他之后会遭遇什么困难,里头是否会有她心念一动,她的思绪却僵凝了,她狠狠咬唇。
她不敢,她伯,她怕真的看见他起兵谋反,被幻王打败
为什么心会那么痛?能不能告诉她那都不是真的?她只想当一个平凡人,什么都不会的平凡人
昨晚宴会的事一传开,风王府上下一心,以保护解语为主要职责,甚至排出班表,随时都有四个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却完全没想到,这样反而突显了目标。
这等阵仗,依她的个性,原该气得怒声拒绝的,但她没有,她只是默默地让她们跟着,因为她的心太纷杂,全被猜疑和下安塞满,已分下出心来烦这些事。
走在长廊上,突然出现两名壮汉挡在前方。
认出那是昴族的人,其它跟班马上护在解语面前。“你们想做什么?”凶悍的阿凤抆腰昂首瞪着他们。
“走开!”来人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一掌一个,全都给劈昏丢到一旁。“喂,快!”其中一入朝后一使眼色。
解语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人从后方抓住双臂,使劲的程度,让她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
“放开我!”她强忍住痛,开始拳打脚踢,弄得那人手忙脚乱。
“你乖一点!”那人被踢得火大,扬手正要朝她脸上挥下。
“唉,她是你能打的吗?”一声低喝,阻止了他。
“族长。”那人收手,示意其它同伴拿绳索来。
双手被反剪,解语只能弯着身子,她抬头,看到一个长得像熊一样的男人朝她走来。
原来就是他!她用力地瞪住他。把满腔的愤恨。迁怒到他身上。要不是他的出现,说不定她就会被利用得不知不觉,也好过现在!
“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风王不肯放。”虞良双膝微弯,和她面对面,在她下颔一挑,淫秽笑道。
解语一怒,张嘴用力朝他手指咬落,马上痛得他哇哇大叫。直至尝到血味,她才松口,怒声斥道;“别碰我!”
“你!”虞良甩着手,指着她直发抖,却又不敢靠她太近。“把她的嘴捂起来!”
解语抵死不肯就范,但她一人怎敌数名大汉?两、三下就被用布蒙住了嘴。
“再咬啊!”捏着她的脸颊,虞良笑得有恃无恐。“等我把你收了当我的人,看你还能凶到哪里去!”
解语气炸,用尽力气挣扎。怎么她老是遇到这种状况?她受够了!
“族长,要快,不然怕风王回来。”一旁的人开口提醒。
“对哦!”虞良忆起,下颚一抬。“走!”
“放开她。”低沉的嗓音宛如来自地狱的丧钟,看到风豫乐伟岸欣长的身影站在那儿,所有的人全都吓傻了。
“你、你不是出去了吗?!”虞良吓白了脸。他派了长相和他相仿的部下带人到街上闹事,把他引开后,随即来掳人,想在最快的时间将人带离,没想到,连大门口都还没出去就被捉个正着!
风豫乐沈冷着脸,毫不掩饰怒意地盯着抓住她的人。看到被打晕在一旁的婢女们和解语手上被绳索磨伤的痕迹,让他更加愤怒。
他早看出那人是假扮的,也猜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但他不能任由他们在街上伤害百姓,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几个人摆平后,即刻赶回府里。
他以为来得及,结果还是害她受伤了。
“放开她。”他再次冷声重复。
知道毫无胜算,虞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挥手,命令手下松绑。
“恭喜你呀!”他咬牙切齿,酸溜溜地说道。“有她在,报仇之日指日可待,下次再见到你,说不定尊称你一声幻王了!”
解语摸着发疼的手,正要奔向他的怀里,然而那番话,却顿住她的脚步。
她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风豫乐拧眉,朝她伸手。“解语,过来。”
解语犹豫了下,缓缓走过去,却没握住他的手。她该信他吗?他要的是她,还是她的能力?
看出她的异样,风豫乐心全挂在她身上,但外敌未退,他没办法询问,只能先把她护在身后。
“虞族长,我想,如今是您该离开的时候了。”敛下所有心思,风豫乐冷肃地看向虞良。“希望这次的造访能让您感到尽兴。”
“你霸着预言之女,我能尽什么兴?!”反正大势已去,虞良气不过地大吼大叫。“你最好是上了她,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的,谁也抢不走,否则,你永远别想安稳!”
那些低俗的话,让风豫乐眯起了眸子。
他面无表情,迈步走到虞良面前,一旁的部属见状急忙上前护主,却被他振袖一挥,全都倒向一旁,半晌爬下起来。虞良吓傻了,不停后退。
紧凝着他,风豫乐扬起笑,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反增骇人的森寒,他步步进逼,逼得虞良背抵上廊柱,无路可退。
“你你想做、做什么?”虞良冷汗直冒,不停结巴。“来者是、是客,伤害我有损你风王的、的威名”
“别让我听到任何诋毁她的话。”风豫乐压低嗓音轻道,然后用手背轻轻挥去他衣襟上的灰尘,冷冷一笑。“当然,我怎会让您在幻国受到伤害?兵马已备在府外,由我亲自送您出境。”
虞良除了点头,已说不出话来。倒地的随从互相搀扶,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请。”风豫乐一扬手,看着他们定出。
一回头,看到她仍怔站那儿,脸色苍白,以为她被吓到,他神情放霁,走到她身旁,心疼地抚着她的手腕。“我必须押着他们出境,以防他们又兹生事端,大概要三天才回得来,等我。”
解语低头,把手抽回。虞良刚才说的话,不停在她耳边打转,而他没反驳她难过的揪紧胸口,想到之前差点把自己给了他,心就痛的无法自已。
她的沉默让他担忧,但想到大批人马在外头等着,他无法跟她多说什么。“我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事了。”风豫乐将她拥进怀中。“等我回来,很快。”
解语一直低着头,直到他走远了,还是没有抬起头来。她的心好痛,她不知道他的体贴温柔中,掺进了多少虚假
远远地,听到崔大娘的嚷声,她掩下所有的思绪,扬声应道:“大娘,快来,她们在这儿”
待风豫乐赶回风王府,已是四天后的事。
他一路上押着虞良出了边境,随即进宫向南宫旭禀报此事,要离开时,却接到昴族快马送来的消息虞良邀请他至昴族作客,并承诺签订和议条款。
才刚受挫返家,马上答应和议,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他和南宫旭不断沙盘推演,分析虞良的想法,都觉得他的诚意不足,诈诡居多。但若不赴约,将无法探得对方在耍什么诡计,和议之日,也就更遥遥无期。
讨论许久,仍无法定论。最后南宫旭将决定权交给他,唯一的要求是,要他遇到任何困难,一定要开口。
因为此事,害他在菩提宫中多耽搁了一天。
他等不及要见到她了!当风豫乐兴冲冲地奔进书房,空无一人的情景,在他心头狠狠浇了一盆冷水。
平常这时候,她都还待在书房的。风豫乐眉心拧起,又不便冲到下人房找人,只得捺下满腔的焦急,拉了唤人铃。
没多久,崔大娘来了。“王,您回来了!”一进房,她就欣喜地喊。
“可以帮我叫小语过来吗?我有事找她。”风豫乐勉强扬笑,见崔大娘还要再开口,他抢先打断:“很急,麻烦你了。”
“好,我马上去。”崔大娘一听,赶紧跑了出去。
风豫乐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急如焚,这四天,他的心满满都是她的身影。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回头,正好看到她推门走进。
“你还好吧?”他立即上前执起她的手腕,看到上头仍残留红痕,心疼捧眉。要是他再留意点,她就不会受这个伤了。
解语咬唇,被他攫住的手僵直握紧。这四天,她很不好过。她的心一直在煎熬,让她几乎无法成眠。
他挑起她的下颔,她憔悴的神情,拧疼他的心。虞良这件事,吓坏了她。
“我们成亲好吗?”让他能名正言顺地守着她,下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原本以为她会开心展颜,不意却看到晶莹的泪水滑下脸庞。风豫乐一怔,伸手为她抹泪,却被她挥开。
“成亲?”解语讥诮笑道,泪不停滑落。“好让我离不开你是吗?”
“我是不希望你离开我没错。”风豫乐疑惑蹙眉,他不懂为何她的表情如此哀伤。“发生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娶我?”她用力抹泪,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为什么?她居然问他为什么?连日的心焦挂念却遭到连番莫名的对待,再怎么好脾气的他,也开始火了。
“因为我要你,你会不晓得吗?”他隐忍怒气。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为何龚然开始跟他闹起别一扭了?
“要我?还是我的预知能力?”解语再也忍不住,怒声大喊。“你怕我被别人夺走,才会这么急着想要娶我!你要的不是我,而是希望我帮你取得天下!”
“你居然信那个虞良的话?”风豫乐不敢相信,会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结论。“我曾要你帮我预知过什么吗?在虞良说出这些话之前,我根本没听过那个传说!”
“因为你想取得我的信任,所以不让我预知。你早就清楚我的能力,不需要知道那个传说,也已经想到该如何利用我!”解语激动握拳。她甚至该感谢那个虞良的出现,否则,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只看得到灾厄,我要怎么利用你取得天下?你教我啊!”风豫乐分不清该重重吻她,还是该掐死她,她居然把他的感情用“利用”这两个字来践踏?
“在下决定前,你只要让我预知,看到灾厄就选择另一条路,一直下去,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东西,这道理连我都懂,你会想不透吗?”她好气,气事到如今他还想骗她。“而且,在发生火灾前,你早就知道我有这能力,对吧?你却还故作什么都不知情!”如果不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风豫乐哑然,他是探访过此事没错,但在此时说出,定会造成她的误解。他是为了抚去她内心的伤痛,根本不是在乎那该死的预知能力!
他的默认,将她的心撕成了碎片。解语狠狠咬唇,却抑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包何况,你还会解语,这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当初的甜言蜜语,如今却成了伤人利器。他早透露了,是她太傻,是她没发现!
“不要再用你的好来骗我了!你大可直说啊,为什么要欺骗我”泪水模糊视线,她转身要奔出。
倏地,她的肩头被一股力道拉回,身子一旋,被他用双臂禁锢在胸膛与墙之间。她一惊,想要将他推开,反被他紧紧攫住手腕。
“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抵不过别人几句不实的诋毁?”他满脸冰霜,黑眸里却怒焰滔天。
没见过他这么愤怒的模样,解语被震慑住,完全无法动弹。
“你可以犹豫,你可以裹足不前,但你不能用怀疑来回应我!”风豫乐逼近她,激狂地在她耳边咆哮。“我要天下做什么?我只想看到你笑!”
他强烈的气息在耳边回响,解语闭眼,双手紧握,无法抑止地颤抖,连指甲刺入了掌肉都不自觉。她好害怕,却完全无法辨别她伯的是他的狂肆,还是怕自己被撼动的心。
察觉到她的颤抖,风豫乐痛苦仰首,松开了手。他能怎么办?要怎么让她知道,他要的是她,只是她
抑住自己的心,风豫乐后退,拉开和她的距离。
“昴族提出邀约,我本来还在评占。”他扬笑,却满是苦涩。“我会派人回复,前往赴约。”或许,短暂的分开,对彼此的冷静都有好处。
那有多危险?虞良并不像他一样是守信之人啊!解语惊慌抬头,看到他凝望着她的神情时,心狠狠一震
为什么被利用的人是她,他的表情,却像有人用刀刨出他的心一样难受?鼻际一酸,她的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
“我想说,我会平安回来,”他顿了下,才又续道。“但我没办法保证。”饶是天地无惧、反应敏捷,这一趟太险,他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
解语睁大了水眸,看着他。不要去梗在喉头的话,无法说出口,化成了泪,潸然落下。
风豫乐强迫自己硬下心肠,视而不见,否则他怕会忍不住伸手为她拭去。
“别为我看任何事物,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事。”他冷声道,背过身去。“你回去吧,明天起,你不用再留在书房了。”
他不需要她了吗?解语心一阵绞疼。明明是自己不想待在他身边被他利用,但为何断了和他的联系时,她却如此难过?
看着他的背影,她咬唇,转身快步奔出书房。
听到脚步声越去越远,风豫乐颓然坐在椅上,心仿佛也被她带离。
他不想放她走,但若她不自己想通,再怎么强留在身边也没用,反而只是逼她的心离得更远。
他闭眼,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