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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皇上与太后母子俩一前一后走入养心殿。
养心殿灯火通明,整个大殿辉煌宏伟壮观,到处闪耀黄艳的光泽。
摒退了左右,苏氏站在大殿中央,凝望着先帝的画像陈思,桌案上摆着一个香糟,糟里插了无数燃过或未燃过的蜡烛。
“皇帝,对和亲之事有何看法?”
苏氏沉思片刻,终于启了口。
向来,无论是在军事上,或是经济,发展国力方面,她都是刚愎自用,这次居然开口询问他的意见。
东陵凤绝自是有一些受宠若惊之感。
“母后决定便是。”
因这样的一句话,母子俩周测便不自禁地弥漫着说不出来的窒息气氛。
苏氏的视线从先帝画像上移开,转投向身后低垂着头,一身黄袍,身形俊朗,五官绝美的儿子身上。
“你可是我天元皇朝的一国之君,如何能开口说这样的话?”
一国之君?
这几字东陵凤绝觉得有些讽刺,嘴唇边扯出一抹讽笑。
“母后,向来天元皇朝之事,不是您老人家说了算么?”
这话绝对有浓烈的火药味儿。
苏氏凤眸一眯,眸光里迸射出火光,“皇帝什么意思?是在怪哀家一个女人涉政?”
“母后,儿子不敢有那意思。”
“瞧你满面冷霜,眉宇间刻着不满,还好意思说不敢?”
灼灼地盯望了他半晌,苏氏幽幽叹息一声,又道,“凤绝,咱们可是亲母子,不是母后不交皇权交于你,实在是……”
实在是她不放心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的儿子啊!
知子莫如母,她这个儿子向来优柔寡断不说,还有一副菩萨心肠。
“母后是想,让我朝江山根基稳固之后,再把皇权交付于你,你要理解母后的一番苦心啊!”
“不用了,母后,儿子计谋不如母后,聪明不及母后,在大臣们的眼中威望更是不及母后,
如若母后在一天,这皇权便由母后一人掌管。”
这话乍听感觉皇上是一个孝顺的儿子,然而,仔细分辩其中深意,苏氏一下子就怒了。
她这个儿子事事依赖于她,如若自己百年之后,这东陵江山该交于何人,长久以来,苏氏心里其实是忧虑的,有一天,她不再了,她一番心血,精心谋算得来的东陵江山,恐怕得败在儿子手中啊!
她费了一番苦心,培养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不成才的儿子,可是,她不能这样直截了当指责儿子,作为她的儿子,并没有任何过错,只不过是心肠软了些,对人温柔善良了些,如若是寻常百姓家,或许这些都是优秀的品质,然而,在帝王家,这所有的性格就全都是大忌,不狠不毒,那能得来江山社稷。
走至今天,她太清楚自己一路的心路历程。
她扳倒了多少人,赂贿了多少人,才从那些人手中成功夺了东陵氏江山。
她绝对不能让辛苦得来的江山社稷就这样毁在儿子手中。
“母后涉政,也是因为你年少无知,怕你走弯路,错路,故而才一味地跟着你上朝听政。”
这真是一个冠勉堂皇的好理由。
“是的,母后的聪明才智儿子甘拜下风,儿子也并无什么不满,对于和交之策,儿子也并无什么异议。”
这样的回答令苏氏不满。
苏氏火气一下来压都压不住,陡地拔高了音量,“今儿,母后就要让你说一说对和亲一事的看法。”
见母发起脾气来,东陵凤绝知道不说是不行了。
只得张口慢幽幽吐了一句,“在我看来,和亲是便宜了那北方蛮子,如若咱们妥协这场战事,北方蛮子将会更加嚣张,在他国眼中,咱们天元皇朝便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到时,他国再派兵来犯,咱们将不是送女人,而是割地赔款了。”
苏氏眼眯再次眯深,不疾不徐回,“我儿这番见解独特,只是,你觉得应该派何人出兵?”
这到是一个大难题,说要战,可是要派何人出去才收拾大兵压撞的北方蛮子呢!
“可以让庄王出兵嘛!”
“庄王?”
苏氏闻言笑了,笑得有几分无奈,“你以为他会真心去对敌?”
“巴蜀之地离耶律丹率领的十万大军驻扎蕃回只有两座城池之远,派庄王出征应敌是条捷径。”
“这话不用说,哀家也知道,重要的是,你认为庄王难道就没有半点儿谋逆之心?”
“母后,庄王是朕的亲兄长,东陵江山是朕的,也是他的,这帝王的权利是属于咱们整个东陵的,他是姓东陵氏,自就有保家卫国的责任与义务。”
苏氏重重冷哼一声,“吾儿,你已二十二岁了,已经不小了,长久以来,哀家一直在教导你,对敌人不能仁慈,更不能给他们任何丁点儿的机会。”
“庄王是朕的兄长,不是敌人。”
“住口。”一口一个兄长将苏氏惹得勃然大怒,她本来是想心平气和与儿子谈的,可是,她发现皇帝是那样的愚不可极,她苏氏足智多谋,精心盘算,为她谋夺东陵江山,她就不明白了,为何会生下东陵凤绝这样的一个蠢货。
“你口口声声的兄长,此次借口朝贡之事进卞梁,入宫前,已经在四处拉拢朝中大臣,如若此次兵变,将会煽动朝中大臣上柬,直言你昏庸无能,无才管理天元皇朝,将你拉下皇位,这样大逆不道,居心叵测的兄长,还值得你尊敬?”
“那是母后先起了杀机,是母后设了一场鸿门宴,故而,我兄长才会做出些糊涂事。”
苏氏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培育了二十二年的儿子。
她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他的心从未有过一刻是与她连在一起的?
“凤绝,你是哀家亲生儿子,这么多年来,你生病,哀家不眠不休地在你的床榻前照顾,直至你病好为止,你挂帅出征,哀家更是悬着一颗心焦灼地等待,哀家下一刻战捷传来的便是你的死讯,这么多年了,你的母亲,我是怎么样一步一步艰苦走下来的,别人不知道,而你东陵凤绝最为清楚,母后不求别的,只盼望着你能迅速成长起来,好从母后手中接下这一片大好江山,为了你,母后可以说是心力交卒,庄王,北襄王,燕王……这一个个,哪一个不是做梦都想索要咱们母子的命,如若他们当了帝王,坐拥了天下,他们可会好好地对待你我?”
这些道理东陵凤绝并非不懂。
可是,他实在是不忍心东陵氏为了皇权而手足相残。
“那些个女人,你父皇封的妃子们,庄王的母亲早逝,咱们先估且不谈,北襄王的窦氏,她心里握了先皇的一旨遗召,这辈子,可以在北襄安居乐业,直至老死,你父皇当年给她的那道圣旨就相当于是一个护身符,把她圈在了一个笼子里,但,这有利也有弊,把她圈在笼子里,是想扼制她的自由,她如果是安份也就罢了,可是,这些年来,就连父皇病重期间,他都知道北襄城早已不是当年对他俯首称臣的北襄,她们母子早就暗中蠢蠢欲动,正在等待时机,燕王母子就更不用说了,当年她拿出你父皇生前赐予的尚方宝剑,让哀家无条件的饶她们母子一命,当时,要不是哀家怕朝中大臣歇力反对你登基为帝,哀家绝对不可能放任她们母子出宫,甚至还带走了十万精军,那可是天元皇朝培养出来的铁骑精锐部队,近一年来,你父皇走了,那十万大军便成了哀家心头大患,皇儿,你若为哀家想,为你自己想,你不应当如此心软,那些人,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兄弟,他们个个都是想要你命恶魔鬼怪啊!”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自古以为,帝王之家成王败蔻,如若庄王与北方蛮子联手,你反而让庄王出征挂师御敌,岂不正中他们下怀,蕃回之地岌岌可危不说,蕃回南边的向俊,左右两边的城池,恐怕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现在的天元皇朝敌军压境,内有几个皇子相互残杀,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必须得先驱除了蕃回的虎狼,再回来关起站对付有谋逆之心之人。”
见话说到这份儿上,东陵凤绝也不好再忤逆母亲。
只得随了她的意,“可是,咱们上哪儿去找一个梅剑的姑娘给耶律丹送去?”
苏氏望着指尖那张雪白丝绸的帕子,上面刺绣的梅兰针线灼灼生辉。
仿若在告诉她,能有这样刺绣的女子必然有一双巧手,只是,她生于何家,又是怎么被耶律丹看上的?
她相信,耶律丹将此物送过来,害然是这张丝帕的主人曾经与他有过致命的邂逅,从此一眼便是罪,就此爱上了。
想到这儿苏氏想了。
都说自古英雄难送美人关。
想必这北方蛮子,有蛮子‘第一勇士’之称的太子耶律丹也逃不过一个世欲的情字。
女人她天元皇朝多的是,只是,耶律丹要的女人是一个叫梅剑,连姓氏都不知道,有关两国政治,她也不可能去拉一个女子贸然代替。
送过去,如果不对他心,恐怕战事会再次挑起,更是失了先前的信誉,会惹怒耶律丹之紧随而至的仇恨。
如若她找到了这个梅剑,如果叫梅剑的女子是汉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汉人与蛮子通婚,可以两国相安无事,又成就一段绵绣良缘,岂不是美事一桩。
苏氏这样盘算着,便唤来了下人,扬声吩咐,“无论如何,必须得找到这个叫梅剑的女子,不能出半点儿差错,否则,哀家便将你们统统都砍脑袋。”
这个命令下得有些霸道也骇人,让大监宫女们吓得不知所措,只能白着脸伏着身子齐喊,“奴才们遵命。”
心里暗忖,哪怕是翻一个底朝天,也得把这个叫梅剑的女人找出来。
否则,太后就要大动干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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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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