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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不知道霸道地索取了多久,云定初感觉自己的舌头一片麻木。
仿若过了几个纪世之久,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唇,她终于能得以喘息。
呼吸却几可交闻,灼亮幽深的眸光定定地凝视着她,彼此眼底都荡漾着激情的光芒。
那光束不断闪耀,像湖面炫开了的一池清池碧波寒潭。
“你……”想斥责的话却因他炙热的眼神而卡在了喉咙口。
这种事,她要怎么骂?骂他是色狼,骂她们本不是真正的夫妻,然而,他却在对她做着一些夫妻间才能做的事情。
她撑起身时,入眼的,便是雪白的颈子处一片五指红印,中央的两条还带了些许的血珠,红色的珠子浸在了红痕边缘,看起来不显恐怖,反而为他更增添了几分的妖娆。
想到刚才他们纠缠在一起,他火热的舌头不顾一切在她嘴里长驱直入,她的心儿就怦怦直跳,伸手一摸,脸颊滚烫,估计成猴子屁股了。
在现代,她是一个性格较男性化,从中学,高中到大学,几乎是与男生打成一片,甚至还经常与男生们一起打球,由于她个子高,她投的球几乎是百发百中,这样一个女儿身,男儿性格的人,在异性面前,从来都是淡定自若,在她的记忆中,也从来没有红过脸,今儿是怎么了?
死瘫子,不就是说了一个盟约期限么?反应有必要这么大吗?
她的嘴唇有些麻木,估计都肿了,火辣辣的,这男人就是欠揍,居然敢趁她不注意吻她,还骗她,臭男人。
“云定初,瞧你那脸蛋儿,红得像是猴子屁股。”听到他揶揄的声音,她不服气的回头瞪了他一眼,回击,“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你那脖子红如天边的彩虹,噢,不对,是天际的那一片红烧云才对。”
随口的一句都要与他一争高下。
好男不与女斗,估且就让她先得意吧。
“娘亲,娘亲。”猛地,云定初听到一记脆生生的娇嫩声音,然后,门口处,赫然就闪现一抹瘦弱的身影,那身子弱不禁风,梳着两个小髻,髻上插着一支小金钗,苹果脸蛋儿红扑扑的,一对乌黑发亮的眼睛眨巴着,小嘴儿张开,不断用稚嫩的声音唤出,“娘亲。”视线在落在她脸孔上的那一刻,小女孩儿眉眼间情不自禁就散发出一缕会心的微笑,咧开了嘴儿,露出了一排白白的小尖米牙儿。
“娘亲。”小女孩儿向她飞奔而来,而她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小女孩儿扑进了她的怀抱,用细嫩的脸蛋磨蹭着她的,不断地磨蹭着,嘴里呼出热气儿。
一个劲儿不断地喊着。
仿若喊不厌,又仿若她们已分开了几千几万年,其实,她去卞梁不过才半月左右,但,人与人之间,有些感情是非常奇妙的,她与小丑儿并无实际的血缘关系,可是,这孩子自从第一眼见到她,也不惧生,拉着她的袖子问长问短,根本不把她当陌生人,而王府里的宫女事后却悄悄告诉她,小丑儿是极其怕生人的,因为,她生下来就被独孤侧妃领养,半岁时,因为她哭闹不休,无法让人安宁,独孤侧妃曾拿过安神药给她喝,这种药也不知是不是刺激了她的脑子,总之,长大一点后,她就一直怕见生人,而且,从不轻易对别人张口说话。
而云定初让小丑儿破了例。
定初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孩子,孩子这样依恋她,让她心里感到温暖一片。
“丑儿,想娘亲吗?”
“想。”
“有多想?”
“日日夜夜,每个时辰都想,丑儿真怕再也见不到娘亲了,所以,丑儿晚上都不敢闭眼,娘亲,你别走了,别走了,好么?”
“好。”为了安慰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她只能这样子回答,只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做。
“太好了,太好了。”小丑儿粉嫩的小手巴掌拍得响亮。
“雪嫣公主,过来。”
乍然有一记浑厚的男声入耳,小丑儿微微侧脸,望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以前,在她心目中一向严肃不苛言笑的父亲,今天,居然嘴勾溢出淡淡的清浅笑容,那笑容是那样的漂亮。
“雪嫣拜见父王。”
“嗯,过来,孩子。”北襄王向女儿招了招手,用着亲切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
以前,她是惧怕这个父亲的,因为,她总觉得他太严肃,而且,府里许多宫女嬷嬷都对她讲,王府里他最大,别触怒了他,如若他发火了,她的日子便不好过,她的亲生娘亲已经不再人世了,如果不听父亲的话,她以后的日子就会很惨很惨。
所以,向来,她都十分听父亲大人的话,完全是把父亲的话当圣旨。
“雪嫣,本王不喜欢你叫本王父王,叫一声爹爹来听听,好么?”
见父亲如此温柔,小丑儿眨巴着一对亮晶晶的瞳仁,张开了小嘴儿轻声唤了一声“爹爹。”
“再喊一声。”这声奶声奶气的爹爹将北襄王叫得热血沸腾,高兴之余急切地再次要求。
“爹爹,爹爹……爹爹……”这一次小丑儿叫了无数声‘爹爹’
“来,亲爹爹一口。”
“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小丑儿抱着父亲的胳膊,凑上头,小嘴唇毫不犹豫就印在了他的左脸颊上。
印了一下又一下,还忍不住用手去轻抚着他脸上的肌肤,“爹爹,你的脸好烫哟。”
“去摸摸你娘亲的,看她的脸烫不烫?”北襄王抬手指了指对面又开始收拾着衣物的云定初。
“好。”小丑儿飞速跑了过去,扯着云定初的衣袖,嚷嚷着要摸娘亲的脸,定初没办法,只得弯下了腰身,小丑儿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速返了回去。
扬声高喊,“妨娴的脸烫烫,爹爹的脸也烫烫,你们刚才烤火了么?”
小丑儿欣喜的视线在屋子里不断地搜寻。
“没呢,这里的气候四季如春,丑儿,这里不比北襄,不需要烤火。”
“哪你们的脸为什么那么烫?”
“烫是因为心有感觉了。”这句话,北襄王是凝望着收拾衣物的云定初背影说出口的。
占了她便宜还不算,还要给一个孩子讲这些无聊的东西。
本来想漠视,装聋作哑,可是,实在是没办法忍受下去了,她再漠视,都不知死瘫子会再说出些什么话。
“呸,教坏孩子。”回头碎碎地‘呸’了一声儿。
死瘫子不要脸,教坏孩子,让小丑儿不准喊他父王,要喊他爹爹,本来就是在称唤上占她便宜。
想起刚才缠绵炙热的吻,云定初心口一片微颤。
东陵凤真却没理她扔过来的骂语与甩过来的白眼。
甚至将小丑儿抱在了他的腿上,与小丑儿玩起了石头剪刀布的游戏,小丑儿最开始还有一些胆怯,不过,后来,见父亲一直和颜悦色,渐渐地,她的胆子便大起来。
只要是她输了,便会死死地抱着北襄王的脖子撒赖,“爹爹,丑丑没有输,丑丑没有输。”
“汪汪汪”狗狂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多时,犬全嚎叫着跑进了屋,不断地冲着云定初摇着尾巴。
“丑儿,娘亲没时间与犬犬玩,过来带狗狗出去院子里玩。”
听到娘亲吩咐自己做事,小丑儿高兴极了。
挣扎着从父亲腿上跳下了地,冲着狗狗拍两下巴掌,然后,向狗狗招着手,嘴里不断地嚷着,“犬犬给丑儿来,丑儿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快点,犬犬。”
不多时,小丑儿与犬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边。
云定初收拾了好了衣物,丑儿又返了屋子,嘴里惊叫着,面色有些苍白。
“娘亲……娘亲……蛇……”
蛇?
或许是因为上一次被独孤卫整的关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独孤卫上次在丑儿房间放入的那条毒蛇咬过小丑儿,所以,小丑儿至今还印象深刻。
看到蛇,便被吓得满脸铁青。
云定初一把抱起小丑儿,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嘎止嘎止’的声音。
安抚着怀中的小丑儿,抬起眼眸,就只来得及看到北襄王坐的那把香梨木椅在门口消失的背角。
外面又传来了一记狗狂吠的声音。
这声音不似刚才那记凶猛,可以听得出来不是犬犬的。
云定初将孩子抱出了屋子,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只大黄狗在后身追,而犬犬的嘴里刁着一条长长的青蛇,蛇的身体长长的,弯弯的,也许是因为被捉住失去了自由,蛇身不断地弯过来又弯过去。
犬犬尖尖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了它的头,两颗牙齿咬住了它的七寸。
后面那只母狗不断地追逐而去,犬犬不是狗,而是狼犬,看准目标攻击敌手,是它的拿手绝活。
所以,这条毒蛇才会被它咬住了颈子,接下来的结果,这条蛇除了被犬犬撕扯脑浆开花以外,再不可能有其他的下场。
弱肉强食,这是动物之间不变的规律。
见小丑儿怕毒蛇,北襄王本来是想出来抓毒蛇的,没想却被狼犬领了头功。
“丑儿,你怕蛇?”
“嗯。”小丑儿冲着他点了点头。
小嘴儿嘴角抽搐,一逼怕怕的表情。
“现在知道了吧,你的独孤侧妃放蛇到孩子屋子里,这孩子见到蛇都有阴影了。”语气里全是满满的埋怨。
其实,云定初也知道他娶独孤卫的无奈与酸楚。
都是他母亲一手安排的姻缘。
古代男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更何况,他还不是一般的寻常老百姓,他的婚姻自不可能自己做主。
其实,她很想知道,到底他会喜欢什么样性情的女子呢?
反正,不管喜欢谁,云定初都不认为他会喜欢自己。
他们两个是日日睡在一个炕榻上,可是,那是因为她们是名义上的夫妻,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
当时,她如果不那样做,北襄所有人肯定会怀疑她的动机,或许,她早已成了一群比牲畜还要凶残的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喜欢打打闹闹,有时候开开小玩笑。
他在别人的面前是高冷的冰山王,在她面前就是腹黑的一匹野狼。
她不可能喜欢他,他也绝计不可能对自己的半点感情。
如若有一天,他们的敌人统统都推下了地狱,她就要离开这儿,也不知道自己会何去何从?
想到要离开小丑儿,她的心口就涌上一阵酸楚。
望着小丑儿这张阔似某个人的脸蛋,她心里的酸楚更炽了,黛筱悠,这张小脸像极了黛筱悠,颧骨处更是与五皇子东陵凤玉长得相似,以前,她就总觉得小丑儿像谁,可是,她又说不出来,也或者说,只是因为她知道了真相,所以才这样觉不得,人往往都有一定的心理作用在作怪。
这个孩子没有了父母,在这个世上,没有了一个亲人,孤苦伶仃。
与她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东陵凤绝说燕王临死时,嘴里还呼喊着小丑儿的名字。
他之所以牵挂着小丑儿,是因为,他心中最爱的是小丑儿母亲吧,最爱女人所生的孩子,往往才是一个男人真正在乎的。
只是,对于天家子弟来说,感情远远比不上权利来得重要。
他们始终看不透呵。
其实,只要一家人幸幸福福生活在一起,那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
听了她埋怨的话,他只是苦涩一笑,将小丑儿从她怀中接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中,担着她粉嫩的小脸颊,柔声安慰,“丑儿莫怕,今后,任何事都有爹爹,爹爹会保护你,还有你娘亲,天塌下来了,都有爹爹顶着,保护你们娘儿俩是爹爹应尽的责任。”
“少扯蛋。”见他又占她便宜,云定初不悦地猛翻着白眼。
“东陵凤真,你那张嘴啊,我真狠不得将它给撕过稀巴烂。”
“撕烂了,你就没得亲了。”
标准色胚一个,他利用丑儿占她便宜,她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他让丑儿喊他爹爹。
父王与爹爹意思都是一样,换汤不换药。
他让丑儿喊他爹爹,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讨厌他嘴角漾起的那抹笑靥。
那意味不明的笑让她背皮发麻,目光的笑意明显就带着另外一层意思。
还撕了就没得亲了,谁稀罕亲他呢。
“丑儿,该用午膳了,折腾了这么久,你没饿?”
走过去,从他怀里抱过丑儿,丑儿的小手不断地抚摸着她的鬓角碎发,嘴里喃喃道,“饿了,饿了,娘亲,今儿丑儿要吃你亲自做的饭菜,可好?”
望着怀中的孩子,一股怜悯心油然而生,如若黛王妃还在世的话,那该多好。
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因为上一代争权夺利的恩怨,从未享受过一刻来自于父母给予她的温暖。
真是造孽了。
黛筱悠,为什么你要替薄情郎生下这样一个听话乖巧又粉雕玉逐的女儿?
在云定初的眼中,燕王虽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始终他是负了黛王妃的,一个女人为了他死的那样凄惨,亲生女儿不能自己养,没有自由,整日被人囚在那不见光亮的地牢里。
甚至还把人家当棋子使。
世上最残忍的人便已经他了,燕王东陵凤真,也活该他最好什么也听不到。
也许,在临死的那一刻,他已经觉悟,富贵权利不过是过往烟云,而人生最好的却是与爱人带着孩子,一家三口欣赏春日里的无边繁花与风景,或者在夜晚数着天空的星星,逢年过节时观赏着天边绽放的烟花,这些温馨的画面,足可以比至高无上的权利来得幸福。
就算他醒悟,可惜都太迟了。
人的一生,最不能挽回的便是后悔。
云定初抱着孩子出去了,北襄王东陵凤真坐在椅子上,目光从小轩窗望出去,直直地望着那抹纤细修长的背影发忤,嘴角却久久地蔓延着淡淡的微笑。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就算是看着她的身影,心里也有会是暖烘烘的感觉。
云定初将孩子抱给了清莲,亲自下厨为孩子做了几道菜,炒得菜全是孩子爱吃的。
孩子吃过饭,揉了揉眼,便双手伸出,嘴里亲昵地唤出,“娘亲,抱丑儿,丑儿要睡觉。”
定初自是不会辜负孩子的期望,抱着她,用右手一直拍着她的脊背,只可惜孩子已经四岁了,身体不似婴儿,她抱了一会儿就甚感吃力。
不过,她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过了一会儿,待孩子完全熟睡之后,云定初把孩子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将她放在床榻上,拿薄被盖住了她小小的身子。
对着窗外吐了一口气。
“清莲。”
“小姐,有何吩咐?”还在为小公主焚香的顾清莲及时答道。
“我有事要去巴蜀一趟,这小丑儿就有劳你照顾了。”
“不要,不要,小姐,清莲要跟着你去巴蜀。”上一次,顾清莲没跟着她去卞梁,发现自己错过了许多事情,再说,她从小就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现在,芸娘不再了,她更觉得自己孤单,如若小姐有一个不测,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云定初迟疑了一下,道,“小丑儿没人照顾,府里人虽多,可是,别人照顾她,我也不放心,我只能相信你。”
目前而言,她只能相信清莲。
“不是还有白荟嘛。”顾清莲腮子咬得鼓鼓的,像是十分不乐意小姐的安排。
“白荟的来历我至今不明。”
“不是王爷的心腹,即是王爷的心腹,你怕什么?王爷不会加害于你的。”顾清莲虽不是很聪明,但她能看到北襄王每次望着小姐时,那眼眸底闪出的欣赏温柔之光。
凭着她的直觉,王爷定是喜欢小姐的。
要不然,也不会事事听从于小姐的话。
云定初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丫头,但,她有一种直觉,总觉得白荟的来历不是表明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过十几岁的一个丫头,长得眉清目秀,岂又身怀绝技。
就算是北襄王的心腹,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清莲,你我一起长大,现在,芸娘没有了,我也只剩下你了,我把你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此次巴蜀之行危险重重,带着你,我不好做一些事不说,可能还会连累到你,而白荟,就算她不是王爷心腹,但目前而言,她会武功,会保护我的安全,你带着丑儿就呆在这封劂,等我医治好了薄恒世子爷的病,便会立刻返身回来。”
这样的安排似乎为顾清莲考虑得很多。
顾精莲一下子眼圈就红了。
她与小姐现在是相依为命,小姐说得对,虽然,她不知道小姐要去巴蜀干什么?
可是,她明白,她过去不单单只是为薄恒世子爷医治病症,可能还有其他的目的。
顾清莲真恨自己没本事,成了小姐的负担,如若她坚持跟过去的话,小姐带着她一定会遇到困难的。
说不定还会因她而丧失了性命。
想到这里,顾清莲果断就将头摇成了拔浪鼓。
“好,清莲听小姐的,不过,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清莲与小丑儿在这儿等着你。”
“嗯。”见把丫头思想工作做通。
云定初心里也十分高兴,执起她的手,五根手指与丫头的一根根全部贴在一起。
“清莲,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定初吧,我们虽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十几年风雨,早已胜过手足亲情。”
“不……”顾清莲没想到主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像是吓傻了般,半天才回过神来。
“小姐,情份在心里就成,规矩不能破。”
她如若喊云王妃为姐姐,不知道这王府中有多少的婆子宫女羡慕嫉妒恨,她不要成为大家眼中钉,成为大家憎恨怨愤的对象。
受人排挤的日子在王府中是艰难的。
以前,在相国府时,她就常常受到府中丫头婆子的另眼相待。
经常抢她手中的东西,或者是她身上值钱的东西,抢了还冲着她吐唾沫,她也不敢怎么样,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些个强盗土匪摇着屁股离开。
她侍候的主子在府中没有地位,还是相国爷眼中的灾星祸害,自然,她与芸娘便不会让下人们看得起。
那些人虽是奴才,却个个视利得不行。
云定初看着清莲,觉得她说得也在理,如若让她开了口,万一不小心是喊出来,就会给清不利影响。
这毕竟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
“谢谢你,清莲,丑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放心吧,小姐,清莲就算不要这条命,也要护丑儿周全……”
见丫头发这样的誓,云定初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阻止她说下去。
她无比认真地对丫头说,“我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这趟巴蜀之行不会太久,等我回来了,等到那些个渣渣全部入地狱,咱们就可以去云游四海,走遍天下,游遍天元的每一寸国土,去欣赏一下江南的美景与繁花。”
四海为家也许就是她最终的归宿。
小姐为她勾画了一幅多么美丽的蓝图,顾清莲笑着点了点头。
“一定小姐,咱们拉钩,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哟。”
顾清莲能感觉得到空气里暗藏的那份凶险。
所以,她期待小姐能平安归来,带着她与小丑儿游遍世界。
安顿好了小丑儿,正巧院子里那几名庄王派来的护卫实在是等不及了,为首的那位便来到了她厢房,毕恭毕敬地作揖道,“云王妃,时辰不早了,咱们能上路了不?”又是深怕云王妃不高兴般,护卫又附上一句,“薄恒世子病情这几日有些恶化,不能再耽搁了,所以,属下请云王妃上路。”
庄王是给他们下过死命令的。
如若请不去云定初,他们就提头去见他。
这样耽搁着,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云王妃接去巴蜀。
完不成使命,他们的心始终就悬吊在半空,连夜间睡觉都不安宁。
云定初清理完墙角的书箱,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放进了衣袖中,转身向身后的一干奴才轻问,“你们可都收拾好了?”
“回云王妃,都收拾好了。”
然后,她带着白荟等几个丫头便走出了厢房。
穿过亭台楼阁,水榭长廊,走出了庭院,出了燕王府大门,便看到了王府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绿色帘子的大马车,一匹拴了辔头的白色宝马驹正惬意地甩着尾巴。
又见张卫垂着头站在马车旁侧,嘴角隐隐荡漾着别具深意的笑意。
这死奴才都是同他主子一个鼻孔出气。
她为小丑儿做饭后,也没见他跟过来,她以为他先前只是说说,收拾了行李,也没见有奴才过来向她禀报。
还以为死瘫子只是跟她开玩笑呢。
掀开轿帘上了马车,便看到男人正端坐在车里,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着装简单大气,就连是双眼微微闭着,也是那样的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由于心里生着闷气,她也不去理睬他。
坐到他身边后,用背对着他。
马车身陷了下去又起,然后,马车渐渐开始往前面滑动,只听到外面传来了一记响亮的鞭策马儿的声音传来。
“驾。”
离开了燕王府,马儿迅速往东南边奔驰,马儿越跑越快,云定初坐在车里经受不住颠跛,胃似乎隐隐有些作呕。
捂着胸口干呕了两下,没呕出个什么东西,到是换来了某人的一声冷嘲,“呕什么呢,怀上了?”
怀你妈……
她真想爆粗口,能怀上么?她都没与任何人做那档子事。
知道这死男人是调佩她,她也只得闭上了嘴巴,因为,她太清楚一个道理,通常那些个地痞流氓调佩良家妇女时,如若你回应,他们会越说越起劲。
就像是现代的花心男调佩女人一样。
你回应了,他就越高兴,还越说得起劲,甚至在后来对你动手动脚。
她不屑做那样的笨女人。
可是,过了一会儿,也许是马车跑得太快了,她的胃又有了反应。
又开始呕起来,这一次,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有人轻轻地拍击着她的后背。
“瞧你,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没用午膳么?”
这话有些指责,又有些懊恼,似乎很是不高兴女人不会照顾自己。
经他提醒,她才想起心里一直装着一些事,张罗着小丑儿的午膳,她到是一口都没吃,清莲着急她的离去,也忘记提醒她用午膳了。
在现代时,只要一忙起来,她也会拼了老命似的工作,忘记了一日三餐太过于正常了。
除非肚子饿得咕咕叫,否则,她都不会去理睬。
有时候饿极了,随便找一个面包汉堡堡等垃圾食物来啃啃。
如今想一想,她就是在虐待自己。
她的胃在小学六年级时就有了。
可是,这是云定初的身体,按理说,云定初不应该有胃病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嗯,不对,云定初身体一直很差,她魂穿过来时,清莲就好像说过,以前,刘氏与李氏经常不给她饭吃,到了晚上,才端些补汤过来,这样的身体没胃病才怪呢。
见他和颜悦色,她又胃疼,所以,自然也没与他再去计较,摇了摇头,嘴里应了一个字,“没。”
要不然,世人为何会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她觉得还真是这样的理。
不过一会儿功夫,只是他给自己拍了两下背,替自己顺了气,她感觉自己心中的怨气便烟消云散了。
嗯,不对,她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不能用真正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去衡量刚才发生的事。
“张卫,让马车跑慢一些,另外,把云王妃的午膳递进来。”
掀开轿帘,北襄王冷声向马车外步行的奴才下达着命令。
“是,王爷。”
张卫不知道是从哪个丫头手中接过来的,总之,一个檀香木制红漆门做的食盒便闪现在了她的眼前。
轿帘落,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了食盒盖,一阵菜香味扑鼻而来。
由于肚子很饿,瞧着食盒里的那几样菜色,更是胃口大改,接过夫君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只盐水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唇齿间香味四溢。
“这味道不错,谁做的?”
北襄王只是含笑望着她,无比亲昵道,“你猜猜?”
又卖关子,她讨厌他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还有那双黑幽幽深不见底的,仿若能洞察世间所有人心的瞳仁。
她才是能统筹全局的那一个好不?
哼,死男人,就算你能掌控全局,也绝计不会想到,整日陪伴在你身侧的是一楼来自于未来世界里的一缕魂魄。
这样的想法让她很爽,至少,不论计谋,不论聪明才智,在这一点上,她是胜过于他的。
“你王府厨娘那么多,我哪里能猜到。”
似乎没兴趣与他玩藏猫猫的游戏。
她只顾着吃食盒里饭菜,便没再回答他。
“本王说,是本王亲自做的,你信吗?”
只差没有将一口饭菜喷出来,这话真是吓到了她,让她好生意外啊。
养尊处忧,高贵牛逼哄哄的冰山王居然会下厨?
将喉咙里的饭菜壹下,惊诧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后移到了他下肢,仍然是用一张薄薄棉毯盖着,密不透风,如若不知道他底细,不知道他残疾的人看了,一定不会想到毯子下是一双肌肉萎缩的双腿。
陡地,云定初眼睛里就划过了一缕嘲讽之光。
“你会做吗?”
“就知道哑子你不信,不过,的确是本王做的,本王的厨技不输于你。”
细细咀嚼口中的食物,发现味儿吃到最好是越来越美,如若这菜真是他做的,他的厨技真的比她强太多。
难怪最初她入王府时,他会挑三捡四,指责这个,又骂那个,而厨房里的厨娘听说她要为王爷亲自下厨做菜,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现在,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总是平日里,这死瘫子太挑不好侍候。
然后,那些个厨娘都惧他了。
可是,又不敢说不做给他吃。
奴才嘛,就只是让人家发号施令的命。
“本姑娘已经不哑了,东陵凤真,你再喊一声来试试?”
她红润润的脸蛋让他有些闪了神,片刻,急嚷,“不喊,不喊,那以后本王喊你,孩儿他娘可好?”
“我又不是你孩子的娘。”
“难道你不是丑儿的娘?”
“丑儿不是你的女儿。”
“对,不是我的女儿,是咱们的女儿,云定初,今日,咱们就在这儿举手发誓,这一辈子,要好好待丑儿,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妈,太可怜了。”
说着,不管女人同不同意,他率先举起了手臂,两片薄唇掀动,“我东陵凤真发誓,今后,会对咱们的女儿好一辈子,护她一辈子。”
她很想阻此他,骂他又占她便宜。
可是,她想到了逝去的黛王妃,心里便有一缕酸楚的味儿在上涌。
待一切大局已定后,如若他能照顾小丑儿是再好不过了。
有了他北襄王的庇护,小丑儿一生富贵荣宠,衣食无忧,幸福快乐,这正是她想给小丑儿的。
“今后,无论任何时候,希望你都不要忘记今日所立的誓言。”
“不会,你还没发呢?”
见女人眉宇蹙起,他不悦地嚷喊。
“我……”又夹了一口菜进嘴里,“就算了吧。”
不知是因为嘴里有饭菜,还是故意的,总之,她的声音很是含糊。
“那怎么行?你忘记黛王妃了,她死的那样惨,命运那样凄惨。”
“嗯……好……好吧。”想到了黛王妃,想到了小丑儿的前程,云定初吞咽下嘴里的饭菜,免为其难地答应。
缓缓举起了手臂,“我云定初这辈子都会对小丑儿好,待她如亲生女儿般,如违此誓,天打雷……”
她话都没有讲话,男人便伸出手将她的嘴死死捂住。
好眨巴着双眼,问,“你捂我干什么?”
“还是别发这样的重誓了,意思意思就行了,本王替小丑儿感激你。”
说着,他一把将她抱进了怀,薄唇印在了她香味缠绕的鬓发边。
“定初,本王就知道,你是一个心善的人。”
本王感激上天赐了一个你给本王。
今后,他们夫妇会视小丑儿为己出。
而他的任务,便是要护妻护女周全,再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有妻有女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喂,你干什么?”见男人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送到她嘴边,她急切地大嚷,她才不需要这样暖昧的侍候。
“定初,来,张嘴,啊……”
麻痹的,她又不是小孩子,还啊,只是,这死瘫子有必要与她稿得这样暖昧吗?
“不吃算了,本王自个儿吃。”那块菜在她唇上抹了两下,他到不嫌弃将菜塞进了自个儿嘴中。
“喂,你……”
东陵凤真,你好恶心啊。
“恶心对吧?夫妇间不能用这个词的。”他白了她一眼,似乎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逼似的。
再多的口水都吃过了,岂还在乎这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