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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很清淡简单,顾卿晚是真饿了,又担心着秦御说吃完饭要和她说顾弦禛的事儿,故此她吃的很快。
饭毕,两人就坐在明堂中,隔着个茶几用茶,秦御见顾卿晚巴巴的看着自己,目光微凝,道:“那些沧州闹暴乱的事儿,确实都是爷捏造的。不过,你大哥如今确实……出了事儿。”
顾卿晚觉得秦御的口气和神情都很凝重,顿时心里便有不好的预感,她面色白了。
顾弦勇夫妻那样,顾卿晚根本就没将其划拉进亲人的范畴,如今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只剩下顾弦禛了,顾弦禛怎么可以出事!
她若是回不去了,还指望着顾弦禛给她撑腰呢,她微微缓了下气息,才道:“我大哥到底怎么了?”
秦御便将先前从萧南江口中审问出来的事和顾卿晚简单的说了一遍,顾卿晚禁不住脸色又白了两分,身子微微摇晃了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从前刚穿越过来时,虽然承袭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但是那些记忆只像是浮光掠影的影片,放过便罢,并没有承袭本主的情感,除了想到娄闽宁时,感觉比较强烈,旁的根本就可以说是无感。
可如今随着时间推移,本主的那些记忆非但没有模糊,反倒更加清晰了,并且想到过去的事情,她竟然感同身受,就好像真的是她自己经历的一样,甚至于再回忆从前的闺阁生活,抄家经历,以及后来的颠沛流离,她都会产生真真切切的各种情绪,并且这些情绪一日比一日剧烈。
顾卿晚想,也许是因为随着时间,她和这身体越来越契合的原因,其实这种变化,让她有些恐慌,总觉得这预示着,她回不去了一般。
不过,如今听到顾弦禛出事,心中的悲伤和揪痛却是真真切切的,她眸中又涌出了泪水,刚刚才好受一点的眼睛再度刺痛涩然,看向秦御,道:“会不会是出了错,死的人不是我大哥?那个什么萧南江,他会不会没确定死的是谁,却以为是我大哥,或者他没能完成任务,便随便弄了条断臂冒充?”
秦御当时听了顾弦禛的事儿,让宋宁又针对顾弦禛的事儿,特意审问了萧南江一回,故此见顾卿晚含着希翼瞧着自己,他有些不忍心告诉顾卿晚,他都已经确定过她话中的情形了,萧南江很肯定死的就是顾弦禛。
他沉默着没说话,顾卿晚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和唯一的哥哥的安危相比,什么都可以暂时妥协,她站起身来,两步到了秦御的身边,拉住他放在扶手上的手,像抓着最后的希望一般,紧紧捏着,道:“殿下可是急着回京城?”
说起来认识顾卿晚也有些时日了,这还是头一次这女人主动靠近他,秦御怔了下,目光落在了被她握着的手上,一时未言语。
顾卿晚的眼泪便又滴了下来,吧嗒吧嗒的就往他的手上溅,道:“殿下也知道,我和大哥感情很好,如今大哥出了事儿,我怎么能不亲自去沧州确认下呢?说不定大哥没死,受了重伤什么的,还等着有人救他呢,若真是……若他真的已经去了,我也不能让大哥连个坟头都没有,总要亲自带大哥回去的。”
见秦御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顾卿晚有些着急,拉着秦御的手晃了晃,十足撒娇乞怜的模样,又道:“殿下送我去沧州确定下此事好不好?”
秦御抬眸看向顾卿晚,却见她睁着水润的明眸,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痕,哀求又无辜的瞧着自己,虽然知道她这样子,都是为了她大哥,但是他发现,自己还是很受用。
心中早答应了,可难得这女人表现的这么好,秦御却不想轻易答应顾卿晚,更何况,自己的女人,自己是要宠着护着的,但是也不能一开始就太惯着她,要是她一求,他便什么都答应,将来会养的她恃宠而骄的。
这样想着,秦御沉着脸道:“你突然给爷闹出事端来,爷也是措手不及,什么都没安排便离京了,京城一大堆事情等着爷回去处理呢,沧州离此还有好几日的路程,爷没功夫带你往沧州去。你听话,你大哥的事儿,爷会让宋宁亲自跑沧州一趟。”
顾卿晚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如今又焦急担忧的要命,总觉得顾弦禛不会这样轻易死掉,如今她恨不能飞到沧州去,哪里会同意秦御的提议?
见秦御不同意,她便施出从前对待沈天王的软磨硬泡撒娇刁蛮来,抱着秦御手臂,使劲的晃,道:“我本来就是要去沧州的,若是殿下急着回京,可以派几个人送过我过去,我保证老老实实的,一办完事情我便赶回京城。殿下将我这么带回京,我一定会夜夜睡不安稳。我睡不安稳,连殿下也得跟着不安宁,为了我们两个人都好,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啊?”
她说着往秦御大刀金马坐着而分开的两腿间挤了挤,接着便似没站稳般,身子一歪,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松开他的手,改而抚着他的胸膛,一下下轻轻推着。
她坐在腿上,用一双水盈盈的目光渴求的仰望着他,秦御哪里受得住,抚着她的背脊,低头就要吻人,顾卿晚却忙抬手压在了他的唇上,羞恼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秦御顺势亲了亲她压在自己唇上的手,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脸上,道:“你连美人计都用上了,爷敢不答应吗?若是不答应,往后不再对爷用这美人计,爷岂不是吃大亏了?”
顾卿晚被他当面揭破用心,脸上微红,却禁不住再度确定,道:“那你是让人送我过去呢,还是陪我一起去?”
秦御轻哼了一声,拿开她的手,道:“爷可不敢让你离开爷的眼皮子底下。”
他这话,便是要陪着她去沧州一趟了。顾卿晚顿时便笑了起来,秦御的能耐,她是相信的,此行有他在,她竟觉得心里底气足了不少。
喜欢的女人在自己怀中破涕为笑,秦御竟觉得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这种成就感甚至不亚于他第一次独自骑马,第一带兵打仗的那种快感,这太奇妙了。
他心神为之一荡,俯身便吻上了顾卿晚,谁知他刚贴上去,唇上便传来一阵刺痛,分明是顾卿晚狠狠咬了他一口!
秦御完全没料想到,这个时候她会咬他,恼怒的抬起头来,不想却对上顾卿晚闪着几分无辜,几分悲伤的眼眸,接着她便眨着眼嗔了他一眼,道:“殿下考虑下我的心情吧!”
言罢,她推开他,跳起来便往院子里跑了,挑起帘子就没了影儿。
秦御被咬了一下,本是有些气恼的,可被顾卿晚嗔怪的瞪了一眼,心头的气儿竟莫名其妙便散了,耳听外头廊下响起顾卿晚对宋宁说要去沧州府的声音,秦御抬手摸了摸被她咬破皮的薄唇,轻笑了出来。
京城,礼亲王府,王妃的秋爽院中。
前些日,礼亲王妃便让陈嬷嬷去打听秦御和顾卿晚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就说去了冀州散心,可过了两日秦御却独自一人回来了,只在府中吊了一夜,还不等她将秦御唤过来问问顾卿晚去了哪儿,翌日天没亮,秦御便又离府了,接着这都多少日了,也不见他回来,人都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陈嬷嬷打听了这些天,可秦御的事儿,还真不好探知,这些天过去,也没让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过今日却有了些眉目,因此事礼亲王妃已经问了两次,陈嬷嬷得知了一些消息便赶忙来回禀礼亲王妃,道:“今天早朝上,刚刚回京的周首辅上了朝,还把镇国公世子给告到了御前,皇上令娄世子自辩,娄世子却一言不发,只说不管是何原因,冲撞了周家的灵堂是事实,愿意接受皇上的任何责罚。最后皇上便罚娄世子受了二十鞭,回府后闭门思过一个月,并扣除一年的俸禄。此事王妃可是已经听说了?”
因早朝闹的动静不小,礼亲王府又在权利中心,朝政上的消息,即便礼亲王妃身在内宅也消息灵通,此事自然听闻了,她点头道:“此事,本王妃听说了,方才你进来前,我叫周嬷嬷过来,就是吩咐她收拾些补品伤药的赶紧送去镇国公府,嬷嬷说这阿宁,历来稳重的紧,什么时候胡来过,怎么就跑去人家周家的灵堂上……”
她说着话语一顿,道:“不对,不对!周家的祖籍本王妃记得好像就在冀州府的,前些天阿御也说去了冀州……那周睿的死,牵扯到了顾家姑娘,难道说阿宁大闹周睿的灵堂,会和顾家姑娘有关?”
她这样猜测着,面色不觉微变,抓了陈嬷嬷的手,道:“那周家状告阿宁开了人家冥婚媳妇的棺椁……前几日阿御回来,顾家那丫头却没跟着回来,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周家将顾家丫头抓去冥婚,那棺椁中的是那丫头吧?”
礼亲王妃瞬间觉得受了打击,儿子好不容易身边有了个女子,还没怎样呢,这要是就死了,这说不定她那儿子要怎么闹腾呢。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这要是因这事,再拖个几年不肯成亲,王妃想想就觉头疼。
陈嬷嬷见礼亲王妃如此,忙安抚的拍着她的手,道:“王妃放心,奴婢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觉得不大对,便沿着这根线打听了下去,倒是查了出来。前些天顾家姑娘不是中毒被二爷带去了大国寺吗?其实当日她便被周家抓走了,周家人确实是想让顾姑娘给周大少爷冥婚的,不过中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顾姑娘逃走了,可镇国公世子和咱们二爷不知道啊,还以为那棺椁中的就是顾姑娘,这才会冲撞了周家的灵堂。”
陈嬷嬷言罢,礼亲王妃愣了下,道:“逃走了?那如今那姑娘去了哪里?”
陈嬷嬷摇头,道:“想必二爷这次离府,便是寻顾姑娘去了。”
礼亲王妃倒没想到顾卿晚的清白什么的,这会子她只关心,秦御能不能将人再带回来。
想到本来事情就诸多不顺,周家还横插一杠子,礼亲王妃就心生愤怒,道:“你说这个周家!当真是蛮不讲理,心狠手辣。周睿的死,明明和顾家那丫头没什么干系,竟然还要抓了人家姑娘去冥婚,这也太不像话了!哪里对得起周家的清正门风,这等阴损的事儿,哪里像书香门第能做的出的!”
陈嬷嬷便点头附和,道:“周家祖上没出过什么人物,也就到周鼎兴这一代有了些气运,跟随先帝爷,算是熬出了头,根基到底浅薄,哪里算什么书香门第?”
礼亲王妃点头,眉头却拧了起来,道:“阿宁被告上御前,却没吐露半点此事和顾家丫头有关,这么护着顾家那丫头,宁肯皇上严惩他。又做出大闹灵堂这样没分寸的事儿,可见心里还惦记着顾家丫头呢。”
陈嬷嬷也叹了一声,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礼亲王妃却有些焦躁起来,本来儿子就不顺了,还冒出来这么多的人和事儿搅合着,这什么时候能成事儿?一天不成事儿,她就一天吊着心,睡都睡不安稳。
她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帮帮秦御,想着,礼亲王妃便起身,道:“去准备衣裳,本王妃要亲自去镇国公府走一趟。”
小半个时辰后,礼亲王妃乘坐马车,出了王府直奔镇国公府。
两家本就是常来常往的,门房将王妃的马车迎进了府,有人快步去通传镇国公夫人。
镇国公夫人也是刚从儿子的院子回来,刚坐下还没吃口茶,便得知礼亲王妃来了,她不觉有些诧异,道:“方才王府派来送东西探望宁哥儿的嬷嬷不是才走吗?怎么礼亲王妃又亲自来了?”
穿着诸色长褙子,腰间系条墨绿色汗巾子的吴嬷嬷也面露诧异,道:“是啊,刚刚王妃派来的周嬷嬷前脚才离开的。”
想不明白,镇国公夫人索性便没再多想,起身亲自去迎礼亲王妃,两人在院子里碰上,礼亲王妃笑着拉了镇国公夫人的手,道:“我又不是旁的什么外人,蔷姐姐怎还亲自迎出来了。”
镇国公夫人闺名一个蔷字,和礼亲王妃也算得上手帕交,只是在闺阁中虽然也认识,却不大熟悉,倒是成亲后,因在一个圈子,来往反倒多了。
闻言,镇国公夫人也笑着道:“我哪里是跟你客套,专门出来迎人的,不过是心中气闷,借机也出来走动两步,纾解一下。”
两人说着话,进了花厅,待丫鬟奉上茶,礼亲王妃便道:“蔷姐姐的脸色确实不大好,可是因为阿宁今日早朝被皇上责罚的事儿烦心?”
镇国公夫人盼着儿子回来,好容易人回来了,可是却和她因顾卿晚的事情起了嫌隙,因此这些时日镇国公夫人都郁结在心,如今儿子又挨了鞭子,责令闭门思过。
镇国公夫人岂能不心疼,匆匆赶过去探望,儿子对她依旧是好言好语,问什么答什么,还宽慰于她,可是镇国公夫人岂能瞧不出,儿子还是和她隔着一层呢,待她问起冲撞周家灵堂的起因,儿子便脸色冷淡敷衍了起来,根本就不肯告知其中究竟。
镇国公夫人正心烦难受,礼亲王妃却来了,被问起,便也叹了一声,道:“可不就是为此嘛,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今日的事儿也不肯告诉我这当母亲的,什么都闷在心里,倒叫我心中不舒服。”
礼亲王妃便笑着道:“若是为着此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镇国公夫人眼眸一亮,不觉抬眸盯着礼亲王妃,道:“哦?”说着拉了礼亲王妃的手,道,“蓉妹妹快说说,宁哥儿从来不是胡闹的人,好端端的跑去大闹人家周家的灵堂,这太蹊跷了。”
礼亲王妃似犹豫了下,方才道:“蔷姐姐先告诉我一件事,当初宁哥儿和顾家那姑娘的亲事可是都退彻底了?”
镇国公夫人听闻礼亲王妃这样说,不觉面上一红,有些尴尬。毕竟虽然顾家倒了,但顾卿晚却并没落入官奴,亲事定了那么久,虽然镇国公府不可能迎娶一个庶民女子,但退亲,总归有落井下石,不够仁义的嫌疑,这事儿虽然表面上没人会议论,可私底下只怕也没少被人诟病。
如今当面被礼亲王妃提起,镇国公夫人面上自然不太好看,不过转瞬她便反应了过来,道:“难道阿宁他这次大闹周家的灵堂,竟然和顾卿晚有关系?不瞒蓉妹妹,阿宁和顾卿晚的亲事早便退干净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刻薄的,虽是很喜欢那孩子,可国公府不能迎娶一个罪臣之女,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礼亲王妃颇为理解的点头,道:“蔷姐姐说的对,这事儿啊,还确实和顾家那姑娘有关。蔷姐姐和我不见外,说掏心窝子的话,我也不瞒蔷姐姐,前些时日在义亲王府中,周睿出事时曾经牵扯到了我们王府的一个客卿,叫沈清的……她其实就是顾家那姑娘女扮男装……”
“什么?!”礼亲王妃话都没说完,镇国公夫人便惊叫出声,满脸的不置信。
那沈清闹的满城都知道得了秦御的眼,是秦御的男宠,镇国公夫人怎么可能没听说这事儿,当时吴嬷嬷告诉她,她还替礼亲王妃感叹了半响。
却原来人家秦御并不是好男色,而是那沈清和顾卿晚是同一人。镇国公夫人也不是笨人,既知周睿的死,牵扯到了顾卿晚,自然便知道娄闽宁莫名其妙的大闹周家灵堂,肯定是为了顾卿晚。
她脸色一时间青白交加,难看的要命,礼亲王妃见该说的都说了,便又道:“我来,一是阿宁我一直当子侄看待,他受了伤,我来亲自探探,再来,也是怕这事儿你还蒙在鼓里,便和你提一声,也好有个准备,莫再让阿宁做出什么出格事儿来,将来倒让你们母子越来越离心。”
镇国公夫人一时感激道:“蓉妹妹有心了,这事儿当真要谢谢你,不然我这还不知被瞒到什么时候呢。不过,先前都传阿御和沈清……”
礼亲王妃却笑了,摆手道:“这也没什么,左不过王府里多个妾罢了,既然蔷姐姐说阿宁和顾家姑娘的亲事都退彻底了,那将来顾姑娘进了我们礼亲王府,蔷姐姐可不要着恼生气啊?”
本来顾卿晚和娄闽宁虽退了亲,但镇国公夫人也不想她还在眼皮子底下晃,尤其是本来会成自己家媳妇的,成了某家的妾,这说起来就不好听,打了镇国公府的脸。
那时候镇国公夫人盯着顾卿晚离开了京城,才算放了心,谁知道此刻听到这样的消息。
不过比起顾卿晚继续纠缠着娄闽宁,镇国公夫人觉得让她进了王府要好些,虽然心中不高兴,但是想着王府高门大院的,顾卿晚既做了秦御的妾室,寻常怕也碰不上从前的熟人,几年出不了一趟王府,她便也想开了,笑着道:“是,瞧蓉妹妹说的,晚姐儿能进王府也算是福气,以后也是衣食无忧了,我这也放心了。还请蓉妹妹瞧着咱们两家的交情上,照顾着她一些。”
礼亲王妃心想,要照顾,那也是瞧在顾卿晚是我儿子的女人的份上,和镇国公府有什么相干,面上却点头称是,又和镇国公夫人说了两句,便提出去亲自看望下娄闽宁。
毕竟她是用这个由头登门的,演戏也演全套。
镇国公夫人忙站起来,道:“他一个晚辈,不过是些皮肉伤,哪里好劳烦长辈亲自去探望。”
礼亲王妃便推了把镇国公夫人,道:“阿宁和我的亲侄子是一样的,侄子受了伤,婶娘去瞧个病,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你便莫和我客套了,行了,留步吧,派个人跟着我过去便好。”
镇国公夫人便吩咐身边的嬷嬷邹嬷嬷带礼亲王妃过去,自己送到了廊下。
眼瞧着礼亲王妃走远了,镇国公夫人回到花厅便愤怒的扫落了桌上的粉彩山水茶盏,脸色沉的厉害。
吴嬷嬷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这人和人交往,有时候真靠个投缘二字,从前顾卿晚还是首辅家大姑娘时,又有才名又有美名,人也知书达理,一派贵女做派,走出去,各家夫人没有不赞的。
吴嬷嬷瞧着也是挑不出毛病来,可偏就不得镇国公夫人的眼缘,可真让镇国公夫人说顾卿晚哪里让她不满,她也说不出什么大毛病来。大概就是不投缘,后来,娄闽宁对顾卿晚上心,镇国公夫人便愈发不满了,这才闹的最后顾家一出事,镇国公夫人便忙退了亲事。
可退了亲还不算完,娄闽宁明显因此事和国公夫人生了嫌隙,母子感情都受了影响,镇国公夫人便更厌恶顾卿晚了,要说再不想提起,不想见到的人,顾卿晚在镇国公夫人这里绝对是排的上号的。
吴嬷嬷想着这些,不由斟酌着道:“夫人也莫太担心,那顾姑娘马上就要进王府了,想必以后和世子爷不会再有什么,过些时日,世子爷也就放下了。这母子没有隔夜仇,等世子爷想开了,自然会明白夫人的一番苦心。”
镇国公夫人想到顾卿晚竟然女扮男装,还和秦御弄的满城流言,面上便难看的要命,道:“幸好一早便退了亲,我早就看那顾卿晚是个假清高不知礼的,你刚也听到了,你瞧瞧她做的事儿,还对得起顾家的门风吗?”
她说着颇为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才又道:“偏宁哥儿竟不知给她灌了什么*汤,竟为这么个不要脸面,不知廉耻的女人,和我这亲生母亲生分!不行,光靠燕广王太被动了。宁哥儿的性子我知道,最是执拗,今日早朝一句申辩也没有,还不都是为了护着那女人?可见他这心里且放不下呢,我不能就这么放任着等他慢慢醒悟忘记,这样,你安排一下,明日我要去大国寺上香,你约上陈国公夫人和陈二夫人,明日便交换庚帖,给宁哥儿和陈二姑娘的亲事定下来!”
吴嬷嬷闻言面色微变,道:“夫人,会不会太急了些?这时候给世子爷定亲,只怕世子爷心里会和夫人更拧着了。”
镇国公夫人却摆手,道:“你也说了,母子没有隔夜仇,陈二姑娘不比顾卿晚差,等娶了回来,慢慢笼络住宁哥儿,他就会知道我的一番苦心了。再说,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他父亲都同意,他又什么好反对的?就这样吧,你快去一趟陈国公府。”
吴嬷嬷见镇国公夫人很坚定,便也没再多劝,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去了。
翌日,礼亲王妃起了身,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陈嬷嬷笑着进来,禀道:“王妃,守在镇国公府和陈国公府的人回来了,今日天没亮,镇国公夫人便出了府往大国寺上香去了,差不多时辰,陈国公夫人和陈二夫人也乘坐马车往大国寺去了,想来今日陈二姑娘和镇国公世子的亲事便能定下来。”
京城的大户人家,谁家和谁家交好,谁家和谁家突然走动的勤快了,这些都是瞒不过人的。
礼亲王妃早便听说镇国公夫人和陈国公府走动的勤,许是有结亲之意的事儿了,偏娄闽宁回来后,两家反倒没了来往。
她便有所猜测,昨日才会到镇国公府去说那一番话,如今事情都照着她的预计发展,她放下梳子,不觉叹了一声,道:“本王妃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做女人不易,顾家那姑娘失了庇护,一朝从贵女碾落成泥,本来便可怜了。本王妃还这样算计逼迫她,这是不是不大好啊?”
陈嬷嬷闻言,知道礼亲王妃是个心软的,便笑着劝道:“王妃这也是知道顾姑娘和娄世子没的可能了,才会如此,再说,真要顾姑娘坚持跟着娄世子,就镇国公夫人那么厌她,将来的日子不定怎么昏天暗地呢,王妃这也是为顾姑娘好。”
礼亲王妃点头赞同,脸色稍缓,陈嬷嬷顺手捡起一支碧玉滴水步摇给礼亲王妃插在了头上,又道:“王妃真若心里过意不去,将来等那顾姑娘进了府,多照顾些便是,有王妃的照顾,顾姑娘可是有福了。再说,咱们二爷,不管从哪儿看,都比娄世子好的多,顾姑娘也不过是和娄世子结识的早些,又有定亲这回事,这才一时接受不了二爷,等她和二爷接触多些,自然能对比出优胜来,说不定这会子她已经明白了。王妃要相信二爷,王妃自己的儿子,自己还能不清楚?”
礼亲王妃被陈嬷嬷开解的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拍手道:“对,对,那姑娘是个命苦的,等她进了府,本王妃自然会好生待她的,便是将来阿御娶了正妃,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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