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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姨娘说的不错,在京畿兵马营任职的确是一条能让武官快速攀升的途径。
大秦的兵马一分为四,由皇宫内卫禁军、负责京畿防务的京畿兵马营、统归朝廷调拨在各地轮岗戍守的中卫军、以及藩王手中有定数的私兵组成。在这几支兵马里,属京畿兵马营的差事最好,就连苏穆的仕途当年也是自那里起始。
但上一世,苏林陆最终并没有如愿进兵马营赴职。
苏晚卿印象中,在苏穆将一切安排妥当时,中正帝不知为何也为苏林陆指了一门亲事,对方正是大理寺卿凌万道的女儿。
皇帝屡次指婚本算是苏家的荣耀,这门姻亲也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当朝太尉、大理寺卿,二者若能借此拧成一股绳,便足以与沈家一较高下。
可是,苏林陆与苏晚卿一样,虽然瞧上去脾性极好,内里却都像了苏穆,凡事皆有自己的主见,在婚姻大事上更是如此,乃至做出了请旨退婚的举动,不仅得罪了圣上,丢了出仕的机会,更让凌万道失了脸面,就此结下仇怨!
现在想来,大理寺的人在收到线报后,分秒不等,便赶赴太尉府查抄反书,审讯时又半点不念同僚旧谊,步步紧逼,恐怕与这事脱不开干系。
只可惜,那时的她简直糟践了聪慧之名,得知了苏林陆的所作所为,非但没有意识到四伏的危机,反而还暗暗叫好,实在是愚蠢之至……
苏晚卿回忆着,眼眸越发幽沉。
“卿儿,你回来了。”这会儿她的身子显露在人前,步伐迟缓,引得小蒋氏与余姨娘打住话头看了过来。
“恩。”苏晚卿被这一声拉回了心神,脸色稍霁,提步走到椅子旁坐下。
余姨娘让人将备好的茶水点心送到苏晚卿手边的桌上,笑了笑道:“三小姐的香囊找到了吗?”
苏晚卿看她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多亏了香梨姑娘,我回去的时候祖母正与大伯母在后堂说话,我不好入内,还是麻烦了她才寻到的。”
众人先前在后堂闹的那样不欢而散,症结就是成峥先生的收徒人选,这点谁都看在眼里,现下苏老夫人前脚让所有人下去,后脚就与大夫人婆媳密谈,她们对话的内容就很难让人不往这件事上联想了。
余姨娘听到苏晚卿这话,心里自然也作此想,眼底不禁泛出几丝异样。
苏晚卿留意着她的神色,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大夫人、三夫人、余姨娘这三处该布的局,她无一遗漏,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苏晚卿只等着大夫人成功劝说苏老夫人定下苏林谦,令余姨娘认定大夫人从中作梗,从而好好得记上大房一笔。
至于大夫人能不能办到这事,苏晚卿倒没有丝毫担心,若是连这个本事也没有,那也省的她分出精力解决大房了。
“东西找到了就好。”小蒋氏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一扫,搁下茶碗,看着苏晚卿道:“我刚刚去瞧了你四婶婶,只是体弱无力,暂时没有大碍,现在估摸着已经歇下,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苏晚卿也正有避嫌的意思,准备离姜氏远些,免得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小蒋氏也没有再说什么,与余姨娘接着聊起一些家常琐事,苏晚卿则安静的坐在一旁,思量如何扭转前世与凌家交恶的局面。
余姨娘知道苏晚卿以往对小蒋氏不甚近亲,见她不怎么言语,只当她不乐得与小蒋氏多说,也没有太过在意。
一个下晌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为何,这次与前世不同,肃元翊决定与苏晚卿留在苏家用了晚饭,待天色渐深,才预备打道回府,苏晚卿不由的有些奇怪,对肃元翊的疑惑更深了一层。
翊王府的车队出现在街道上时,浩瀚天际,已浮现出星辰满天。
冬日里的天,总是黑的极早。
苏晚卿靠坐在窗边,没有去看车厢深处的那个身影,伸手打起了马车一侧的车帘,任寒风肆意的拍打在自己脸上。
“不冷么?”马车中,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苏晚卿回过头,借着车窗外透入的月光,她看到了一双如墨如潭般冷冷淡淡的眼睛,正望着自己,那微微放松的面容,可以看出肃元翊的心情不赖。
苏晚卿摇头,顿了顿,温声道:“王爷呢?”
肃元翊的眼神有些飘渺的望向窗外,“还好。”
那他这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在向自己展现他的关怀?
苏晚卿辨别着他的意图,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要是真的对自己怀有好意,就不该将那支步摇送给自己,凭白激化了沈清仪对她的憎恶,害得她往后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只是苏晚卿有些不明白,肃元翊为何要这么做?不惜利用生母的遗物,做了这样的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哪有人会希望自家后院不得安宁?
苏晚卿思忖片刻,得不到答案,只得苦笑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转而道:“佟妃娘娘的身子这两日可有好转?”
“恩,好多了。”肃元翊的视线又回落到那张清隽的脸上,淡淡道。
苏晚卿想了想,有些迟疑道:“王爷觉得,妾身何时向佟妃娘娘请安为好?”肃元翊在颂贵妃故去后,一直由佟妃抚育,苏晚卿既入了翊王府的门,于情于理,都应当前去探望。
只是肃元翊像是始终没有提起这茬的意思,苏晚卿不得不主动开口。
闻言,肃元翊没有回答,静了半晌,淡声道:“不必了,佟妃好静,不喜被人打扰。”
苏晚卿微微一怔,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道:“妾身知道了。”言毕,她见肃元翊不再言语,便自顾自的扭头望着外头出神。
漫天的繁星,路边的灯火,一同散发出氤氲的光芒,照着苏晚卿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照着她那宛如凝脂的脸庞。
肃元翊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苏晚卿的身上,清清冷冷,瞧不出一丝情绪。
大概因是夜晚,行人不多,马车的速度相较白天快了不少,不一会儿,巍峨肃整的翊王府便出现在了苏晚卿的视野之中。
马车驶进容车马进出的东门,缓缓停在了内外院之隔的垂花门前。
两人刚走下马车,一个仆从躬身凑了上来,“启禀王爷,恪王到了,现下正在正堂里候着。”
恪王是十皇子肃元恪,虽然与肃元翊的年纪相差不小,但因佟妃是其生母的缘故,二人养在一处,关系自然要亲厚些,走动也很频繁,苏晚卿不等他发话,就朝着他福了福身子,“妾身恭送王爷。”
肃元翊“嗯”了一声,大步朝前院走去。
在他走后,苏晚卿走向了她所住的西侧院。
待她回了房中坐定,红芙示意碧芜关上门,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一封纸笺,“侧妃,苏照今日差人到内院给我送来了这个。”
苏晚卿朝那纸笺看了一眼,伸手接过。
碧芜奇道:“这是什么?”
苏晚卿正要说话,突兀的,门外传来一声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