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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向来如此,经过邬博那一役,莫遥算是获得了这支队伍的认可,军心稳固,无人再挑战藐视莫遥的权威。盯着眼前这茫茫的沙漠,莫遥在等待进入的时机。
夕阳铺陈在黄沙上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在层层溃退,莫遥立马扬鞭,下令整队开拔。
两千人的队伍,翻身下马从背囊中取出绵软厚实的鞋子,换下脚下的战靴,莫遥打马走在前头,借着夕阳的余辉查看着沙丘的走向判断着行进的路线。
两千人默默无声的行走在这片虚空之中,穹顶上挂着的星辰是她们迷途中唯一的灯塔,一路向北,顺着沙湾走,挑迎风坡翻越沙丘。绕过大的沙丘或沙山,不允许直翻越陡坡。每半个时辰休息一盏茶的功夫,停下来喝口水,每个人的水都是定量规定,每次喝几口都有强制性规定的。
临出发前,莫遥下发的整整两页纸的注意事项,每个人都背诵通过了才允许跨马出行的。越是行进到沙漠深处,将士们越发觉得那两页纸中的每一项都恰如其分的实用。
天边透出一丝曙光的时候,整个队伍已经行进了一整个晚上了,挑了合适的遮阴纳凉处,莫遥下令休整。
士兵们跋涉了这么久,虽说走走停停但是着实消耗体力,这太阳刚升起来,看着茫茫无边的沙漠,嚼一口干巴巴的馒头,小口的喝着水,虽说躲在阴凉处还有自己架设的帐篷挡着,可是脚下烫人的温度和蒸腾的热气仿佛要榨干身体最后一点水分似地迫人难受。
时值中午,温度达到最高,眼前的视线在高温的影响下也开始模糊,呈现波浪状的视觉效果。武旭抬头望天,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就那么无遮无拦的投射下来,炙烤大地,看着自己身上这些莫名奇妙的装备,武旭对莫遥越发的佩服起来。
本来认为柳将军她们是病急乱投医,这沙漠之行注定要么损失惨重要么无疾而终,连人影都可能撞不到一个,但是进入沙漠才一天,莫遥对于征途的安排如此的合理高效,都让武旭怀疑她是不是在沙漠住过一般。
有同样疑问的还有定山,看着蒙着袍子睡觉的莫遥开口道,“莫遥,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去过什么地方,怎么跟你认识这么久以来,我都没发现你懂得这么多。”
蒙着头睡觉的莫遥并没有给人家解惑的心情,闷闷的传出一句:“有功夫就先睡觉,等到结束了,你要是还想知道,我又有心情的时候就跟你讲讲我曾经的光辉岁月,好吧。”
“还不搭理人,你不说,我还不稀得问了。睡觉。”定山一瞧她这不着调的态度就来气,袍子一罩头侧对着莫遥,枕着马鞍也闭目养神起来。
睡觉时头枕马鞍,兵器在侧是莫遥那两页密密麻麻注意事项中的规定,大漠行军休整时怕被围歼,这样在地上睡靠着触地的马鞍,远处只要有异常的响动就能传到耳边,现在莫遥一干将士就是在刀头舔血,警惕是最基本的要务。
临近傍晚,太阳还在天边垂挂,将落未落,此时马鞍传来轻微的震动,莫遥顿时惊醒,静静的倾听着震动的大小和急缓的频率,以此来判断始发地的远近、人马的多寡、和方向。
莫遥未穿越以前就对这些军事、整治感兴趣,古代战争故事没少看,对此种古代行军头枕马鞍经验尤为着迷,专门找资料研究过,这回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仔细辨认了一会,莫遥大致判断了一下,其他兵甲也被同样的震动惊醒了,齐刷刷的看着自己的主帅。
“距离我处东南五里左右的距离,有兵马移动的声音,人数不多大概二三十人左右。”莫遥对着几名副官分析了情况,命令道,“由邬博率领二十人左右的小队前往探查,注意隐蔽,情况清晰后回来报告,其他所有人结束休整,整军。”
“末将领命。”武旭、蒋宁、定山各自安排去,邬博挑了身手好的斥候一支,往东南方驰去。
莫遥坐在马上,眼睛望着邬博等人消失的地方,紧了紧手中的□□,战争真的来的吧。心情突地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面上只露出平静和冷漠,唇线抿成一条。
一刻钟的功夫,远方驰来了一人一骑,并没有其他人,莫遥不自觉的拽紧了手中的缰绳,驱马迎上来人。
是邬博斥候小队中的陆敏,陆敏翻身下马,抱拳道:“禀告将军,前方发现一蛮兵小队,大约30人,应该是袭扰我边境村落,掳劫了钱财粮食和年轻男子后折返。刚我们过去的时候,蛮兵已经开始对男人们进行凌虐了,邬队长带领大家杀了过去,派我回来向您汇报。”陆敏来的很急,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砸落,但是脸上对敌人残暴行为的愤恨又夹带着能手刃敌人的快感。
莫遥看了这张脸静默了几秒后,唰的拔出腰间的马刀,下令冲杀过去,整支军队在主将一声喝令之下兵刃出鞘,猛的一夹马腹跟着冲了出去。
大军压境的马蹄声惊扰了修罗场中缠斗的两方,邬博看到援军顿时斗志昂扬,利落的砍倒了前面一个蛮兵,现场躺到了二三十个蛮兵,却仍有四五十个蛮兵在,莫遥顾不得这是预估失误还是后来敌军又有增援,带领近两千人的队伍杀入场中。
当敌人温热的鲜血激射在自己脸上的时候,莫遥的世界已经被血染红了,这占绝对优势的兵力,让这些平常凶猛异常的蛮兵如蝼蚁一般被宰割,不在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一如她们对待手无寸铁的百姓一般。
几分钟的时间内,已不再有兵刃收割生命的金属声,除了幸存男子呜呜低咽的哭泣、风卷起黄沙的声音外,异常寂静。
满地黄沙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除了80余具蛮兵的尸体外,还有十多具赤身裸体的男子,身上青紫瘀痕刀割裂口,下身更是鲜血淋漓,其惨状令很多士兵都不忍直视。甚至还有蛮兵直接就坐在他那物上面,被人从后面砍刀脖子就这么死在男子的身上,这些年轻的面孔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最小的估计也就十一二岁。
有的幸存者歇斯底里谁都不能靠近,但更多的是目光呆滞毫无反抗。任由将士们给他们披上外衣,莫遥下令让受害者衣衫完整就地掩埋,马上要日落了,须起程了。
可是幸存者该如何安置,长途奔袭带着他们五个明显不方便,可是这里离边境有很远,且不说几个弱质男儿如何在沙漠跋涉,还非常有可能遇到其他的蛮兵,也是难逃厄运。
正在思索对策,只见一怯生生却又透着股倔劲儿的男孩走到了莫遥面前,跪在地上就是三个响头,莫遥赶忙躲开伸手要扶起他,可是触到男孩的眼睛却顿住了,这是一双没有光亮的眼睛,只有刻骨的仇恨支撑着,这种滔天的恨意反射的坚决让莫遥不知所措。
男孩开口道,“将军,求您带上我吧,我们村子所有人都被这帮禽兽杀了,我爹娘、姐姐、妹妹为了保护我们,被她们乱刀砍死,村子也给一把火烧光了,她们就把人锁在屋子里活活的烧死。砍死当家的女人,凌虐她家的男人,抢夺她们的粮食,焚烧世代居住的土地。
我虽想一死以保全贞洁,但是我没有机会,被她们抓到沙漠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不甘心,我每天做梦都能看到父母、姐妹飞溅而出的鲜血,天空都是红色的;能听到村里老弱在火海中绝望痛苦的嚎啕,每天深夜都刺得我耳膜疼痛不已;她们丑陋扭曲的面孔,残忍放肆的狞笑,一遍一遍的凌迟着我的心。
现在这帮畜生死了,但是还有很多这种畜生,要在我们的地方,干同样对我们做过的事,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将军您就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解脱的机会好吗?
我不怕吃苦,而且我还很有用,被她们抓过来,我记得她们走得路,我也略微懂的些蛮族的语言,在她们交谈中也知道她们的大本营的大致方向,一定能帮得上你们的,我们都是猎户出身,骑马什么的不在话下,一定不会拖累你们的。”男孩拽着莫遥的下摆恳切哀求道。
莫遥站着俯视着这个男孩,将目光移向听了他此番话更加愤恨敌人的士兵,和从痛苦深渊中惊醒的其他幸存者。两千多双眼睛都盯着莫遥,等着她的决定。
莫遥躬身扶起跪在炙热黄沙之上的男孩,蹲下身仔细给他拍干净他膝上的沙尘,仰视着男孩的眼睛道,“好,让你们跟着,看着我们是如何讨回血债的。”
男孩死灰色的眸子在莫遥的这句话中有了点点光亮,泪水不可遏制的一滴滴滚了下来,落在黄沙中瞬间蒸腾。
周围的士兵听到莫遥的承诺,不约而同将手中的武器直指天空,气壮山河的喊道: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许久不散。
“邬博。”
“末将在。”听到莫遥的指令,邬博出列答到。
莫遥冷冷的开口:“你罔顾军令,执行侦查任务途中擅自发动攻击,处以50军棍的处罚,考虑马上要起程,先执行10军棍,等回来再补足余下40军棍。”
大家被莫遥这突如其来的处罚给弄懵了,邬博更是不忿:“将军,我如果不动手等到你们到来的时候,他们就都死了。”
“军令如山,卫兵,执行。”莫遥充耳不闻,命令亲卫下手。
邬博被亲卫兵驾着,梆梆梆的挨了十记军棍。莫遥下令行军开拔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以此抗议莫遥的独断专行。
跟随在莫遥身边的定山也不太能理解莫遥这番举动,待星夜起程之时,避开他人凑过去问问莫遥,为何如此行事,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莫遥看了眼远处的邬博,叹了口气,对定山道,“身在其位,不得不做。邬博的擅自行动,很可能让跟着她的一帮将士丧命,陆敏来报时就30个敌军,可我们到来时场上却又多了50名,这是为什么,这就是在她冲下去之后我们赶到之前,又遭遇了一股子蛮兵,如果我们赶来途中遇到状况,不能及时赶到,她们这二十人就得战死沙场。
军事行动不能意气用事,这些蛮兵在草原上游荡的很多,我们是秘密行动,不能太早被敌人知悉,不然此次行动就功败垂成了,宣德有多少百姓,有多少士兵,宣德一破整个东陆就暴露在她们的铁蹄之下了,那时候又会死多少人,我都不敢去想,我们要守护的人会怎样。”
定山闻言也不说话,只承诺了一句:“莫遥,今后军中不管你什么命令,我都无条件执行。”
她们之间的对话,没有其他人知悉,可是定山相信,慢慢的大家会了解这为统帅的苦心,军中无令不成军,这一路的血雨腥风我都将追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