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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袅娜,白衣乌发,踏出马车的丽人又重复了一遍,“二王女放心,她们是绝对不会杀了你的,你活着的价值对她们来说远比你死了的要大得多。“似乎是宽慰二王女,清亮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莫遥道。
一干将士看着主帅两眼发直的盯着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男子,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猥琐笑容,大家血气方刚都憋坏了,这个公子,啧啧,身段风采都是绝品,又是敌方的人,可以开开荤了。
果然听到主帅仰天的快意长笑,莫遥目光紧紧的锁住来人,“你可真有种,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莫遥一夹马腹来到他面前,冷冷道,“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还的。冷月,我会好好招呼你的。”
书院学子或多或少都见过冷月,现在在敌营中见到昔日的同窗不禁都有些诧异,不过见主帅自有决断,也就按压下心中的万般猜测。
抓了漠北王庭的二王女,当今漠北太女的亲妹妹,又意外擒获了南水的长皇子,此行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一半,不过这支骑兵突袭漠北的消息,已经不再是秘密了,莫遥要抓住最后这点时间,为东陆争取尽可能多的筹码。
经此一役,两千人的骑兵队阵亡三分之一,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虽说是死得其所,但是看到一个个鲜活的在自己生命中出现过的面孔,已经归为沉寂,那种感觉就像用刀子割了身体,待将要愈合的时候又在此处伤上加伤,永不愈合。
时间不够,只得下令将所有阵亡将士安置于一处,勒石立碑。莫遥在军前起誓,待战争结束一定让她们回归故土,决不食言。骑兵下马,兵刃入鞘,所有幸存的士兵对这些死去的战友行了最后一记军礼,开拔走向更加渺茫的征途。
到处是牛马乱奔乱跑,牲畜的哀嚎声拉的人耳膜疼,但是无智慧的牛马羊杀起来,虽费些力气,但是己方不会造成伤亡。莫遥带领骑兵不再遮遮掩掩,已经到了漠北的聚居腹地,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些逐水草而居的牧民,牛羊等牲畜是漠北的根本,骑兵的目的已经不是杀人,而是把所见到的所有牲畜一一宰杀,鸡犬不留。
冷月和二王女一路被钳着同行由杏儿等男孩子看管并照看,见到这些骑兵遇到百姓只杀牲口不杀人的事情,二王女还沾沾自喜,觉得这帮子就是个二傻,冷月看在眼里双眸却越发的沉寂,釜底抽薪,莫遥你好厉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汝已非吴下阿蒙。
一路沿着木勒河走,也不必昼伏夜出了,每隔一段距离就能遇到一个聚居点,漠北民风彪悍,不可能让这帮子骑兵白白杀戮却不还手,莫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拎不清,遇到反抗,就将反抗者处死,但是不允许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老弱夫孺绝对不能兵刃加身,有时也会遇到小股蛮兵,但这一路杀伐过来的虎狼之师,越战越勇,完全不再话下了。
并非没有遇到老弱夫孺的抵抗,但是莫遥治军极严,唯一想乘乱□□牧民男子的钱二被莫遥打了50军棍后,再也没有此类事情发生,军令如山,令出必行。
有漠北二王女这个猪脑子在,莫遥率军还是端了几个王公大臣的据点,俘获了好几个权贵,一个月的时间已过去了三分之二,纵横草原屠杀的牲畜也已经把木勒河的河水染红了,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撤离战场已经刻不容缓,莫遥知道漠北回驰的援军不日即到,如果双方遭遇,那么剩下的这只骑兵,也将和牺牲在这片草原上的同伴一样,永远的留在这。
所以莫遥下令抛下所有辎重全速回撤,睡觉都是在马背上睡,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这支浴血骑兵生存下去的机会,莫遥甚至连处置冷月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将这些身份显赫的俘虏一并拘在马车上带走。
此行还有一个巨大成果,莫遥这纵马驰骋的大半个月,对漠北的地形有了一定的了解,加上自己在书院里面的勤学与前世地理测绘知识,基本上能绘制处漠北一半区域的地图,莫遥不能走原路怕迎面撞个正着,生存险中求,莫遥的回程挑了一条最危险,最近的路,闯过黑沼泽,就离宣德不远了。
千人的骑兵队伍勒马立在黑沼泽旁边,二王女和一众漠北勋贵看到这黑漆漆的沼泽仿佛吞了苍蝇一般,乱行乱叫起来,漠北话夹杂着东陆话,连说带比划的强烈抗议,自己绝不进沼泽,死也不进。
武旭下马拔刀猛的砍向闹得最凶的那个忽特部头领,疾驰而来的刀锋堪堪停在了这位头领的脖颈动脉处,耳边下垂的鬓发在刀刃袭来中已飘然落下,颈动脉处冷冽的兵刃触感,果断的让这些俘虏闭了嘴。
莫遥很满意武旭此举的威慑效果,下令找来了尽可能多的树枝将行军的被子撕扯成一条条的,用麻绳一个接一个的栓在腰间,二十个人一组,那些俘虏被打散了均分在这些小组当中。
人可以过而马却不行,士兵们都很清楚这是跟自己的伙伴分别的时候了,摸着战马长长的鬃毛,将马鞍等一一卸下,整个队伍没有语言。
大家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将战马都杀掉,不将它们留给敌人,但是这样赶尽杀绝的行为对待情同战友的战马,这些个巾帼都做不同,只能将所有的设备统统卸掉,沉没在这孤寂的沼泽中,放它们自由的离开,剩下的两千匹战马对草原来说也说不上什么特大的助力。
莫遥靠在座骑追云的头,默默的承诺道,“只要我能活着回去,一定来找你,将你带回去。”说毕,扭头离开,追云似乎知道要和主人分别,小踱了几步用头去蹭莫遥的背,莫遥自顾自的将脚下绑好树枝,腰间系紧绳索,完全不理会身后孤零零的追云,不看,因为不忍。
莫遥没有回头再看追云一眼,率队就踏入了这片随时能够吞噬生命的死亡沼泽。
一队队的士兵走进了沼泽,身后的岸上战马齐齐嘶鸣,似诉不舍,似言送别,黑黑的眼睛远远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而身在沼泽中的士兵,只能忍着不舍在这虚软湿滑的地界行走。
追云收回不舍的目光,嘶鸣不止,良久后扬蹄奔去,其他的战马跟在后面绝尘离开,士兵们知道她们的伙伴走了,忍住心中哀痛,缓缓回首,目送它们奔驰而去,消失于天地一色之间。
“我能不能不走啊?”二王女紧紧拉着前面人的胳膊颤巍巍的哆嗦道,真走进这个黑沼泽,踏上腥臭软湿的淤泥,总让她十分恐惧,这个沼泽地她不是没来过,她在这里还活活的扔下去两个自己的政敌,看着她们一点点被泥土吞没时脸上那恐惧的表情,当时痛快心情现在还记忆犹新,以至于自己走在这上面的时候,老感觉泥土中会突然伸出两双手把自己拽进去。
二王女前面的人是武旭,看着她这孬种样,冷冷的开口,“不想走,行啊,我立马割断你的绳子,你走回去吧。”说罢抽出匕首就要去割断系着二王女的绳索。
这满脸横肉的胖子哪敢啊,回去?现在都走了小半截了,一个人回去,回哪去,只能回阎王爷那里去;赶忙拉住武旭握着匕首的手谄媚道,“我走,我走。”脸上的猪膘肉被挤到一处,武旭懒得看,冷月身后继续走。这一队打头的是莫遥,武旭第三个,中间夹着的是冷月,第四个是那个二王女。
莫遥回头瞅了一眼身后的冷月,一脸的云淡风轻胜券在握,一点也没有阶下囚的自觉,这种神色让莫遥很不爽,又夹带着隐隐的不安,这混蛋,等老娘得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莫遥尽可能给冷月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冷月看着前面的女子,眼睛拼命瞪得像铜铃,咬牙切齿的表情,噗呲一声给逗乐了,这样鲜活的生命,真不想这么早早的把她断送,但是,眼神暗了暗,谁人我们是敌人了。淡淡的绽放一个清如水、淡如莲的微笑。别人看了必定为之倾倒,可是此时的莫遥在沼泽中看着,暗骂了句:有病。
偌大可怖的黑色沼泽中,一列列的梯队有序的挪动着,在莫遥的方法之下,行进速度虽然不快,但是还好人员比较安全,有些不小心陷入进去的人,能够被同组的人即使的给拽出来,一路还算是有惊无险。莫遥看着前方,离干涸的泥土地只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深深的吸入,迈步继续前行。
“咻”耳边刮过一阵疾风,温热腥稠瞬时漫过脸颊,尖锐的疼痛感顿时喷涌而出。接连不断地利箭蝗虫般席卷而来。对岸突然出现一大批弓箭手,粗粗测算人数不下百人。
顿时哀叫声,击打声不绝于耳,莫遥狠狠的砍断一支迎面袭来的利箭,另外几支又杀至眼前,莫遥双手各执一道,交错形成个圆护在身前格挡,突地右手往后劈去,刷刷两刀切断了自己和冷月的绳子,拽住他的腰带一提,将他挡到自己身前,果然箭矢立马减弱。
莫遥心中一狠,钢刀驾着冷月的脖子,推搡着他边走边下令:“将各自的绳索斩断,手头有俘虏的抓到前面作为挡箭牌,不惜一切代价冲上对岸,快,快。”说罢自己已经推着冷月前进了几步。
众人得令,飞快的斩断绳索,利用起俘虏当盾牌丝毫不手软,到这会大家或多或少也明白了,自己的隐秘行踪只可能是这帮人中偷偷传递出去的,这次有了这场偷袭。
但飞啸而至的利箭并没有对这些俘虏另眼相看,除了冷月和二王女,其他的俘虏充分发挥了挡箭牌的作用,很快就被扎成了刺猬。俘虏牌肉盾毕竟有限,很多的士兵只能靠自己手中的武器去劈斩开那些利箭,又因踏于泥沼,行走吃力,很多人在铺天盖地的箭雨中献祭了自己年轻鲜活的生命然后永远归寂于这沉默的沼泽。
终于踏上了干涸的土地,无惧敌人的凶残,因为袍泽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自己的眼睛,无所畏惧的向敌人杀去。近身搏杀让远距离的弓箭丧失了优势,双方展开了白刃战。东陆军不要命的打法争取了时间,更多的人通过了沼泽,形势渐渐对莫遥她们有利。
敌方领头的将领见势,立马带人朝莫遥这边袭来,势必要夺回她们的主子。莫遥冷笑一声,狠的一带将冷月钳制在身前,刃口直直的抵在冷月的脖颈处划开了一道口子,红色的鲜血在冰凉的剑刃中渗出来。
莫遥断喝一声:“都给我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双方的军队有这么一瞬间的停滞,仿佛往翻滚的开水中突然注入一股清泉,立时让沸腾止息。
此时的冷月满身污泥,鲜血染红了他优美的颈子,双方的视线全部投射到他的身上,他仍旧是云淡风轻,望了眼那个年轻的将领,没有语言没有惶恐,直直的望着她。看到那个女子,满是痛苦的双眼但是手中的刀还是挥斩起来,终是笑了:我知道,你必是懂我的。
莫遥知道冷月对敌人狠,没想到对自己也这么狠,双方的厮杀再次点燃,比之前更甚,莫遥觉得自己妇人之仁,她应该毫不犹豫的斩下冷月的头,鼓舞士气。但是却是真的下不去手,不知原因。只能随即将冷月敲昏,加入厮杀。
穆狄拼了命的往冷月那里冲,四目相对时她就清楚,他不会让自己的生死影响到大局的,虽然心痛万分,却一如往常的不忍违抗他的意志,但是,我拼尽这满腔的热血我也要带你走,无论生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如若战死也算全了对国家的义,对你的情。
终于冲到了冷月面前,还好你还有呼吸,穆狄将冷月揽入怀中,突地刀锋即至,一记劈向她,一记斩向冷月,怀中抱着重于生命的人,穆狄抬手驾刀挡住了冷月那边的攻击,背身将冷月紧紧护入怀中,任那刀刃斩破铠甲嵌入自己的血肉当中。
挡下这一击,穆狄咬牙站起来,她本就是南水的一员悍将,虽受重创但尚不能将其击溃。
莫遥岂能让她如意,跳出缠斗向穆狄杀来,对手无寸铁的冷月可能下不了手,但是对这个敌将,那就不客气了。
穆狄护着怀中的人,又身受重伤,理应好对付,但是困兽犹斗绝境反而能激发潜力,长期的战场杀伐出来的武力值也让莫遥不轻松。打斗越久对莫遥越有利,已经把穆狄逼困到一处断崖处,是该结束战斗的时刻了,莫遥冲进上前,一刀劈下,穆狄抬刀格挡,架住了莫遥的攻势,但是重心却不稳,眼看就要坠崖。
“我尽力了,”穆狄将环抱着冷月的左手推出,却意外的没有推动,定神一看怀中的人已经清醒,伸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腰,阻断了行动,罢罢罢,那就一起共赴黄泉吧。穆狄想通了,喝笑道:“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两人身形正待脱离山崖,“那也要拖个垫背的。”冷月灿然一笑,另一只手牢牢地拽住了莫遥的领子,三人顿时共坠山崖。之前莫遥那记劈砍也使得自己重心十分前移,冷月突如其来的偷袭,轻而易举的成功了,莫遥连呼喊都不成有,就成了那对亡命鸳鸯的殉葬品。
崖山众人看的目赤欲裂,“莫遥。”“将军”双方顿时停止打斗,齐齐扑向断崖,只见一片云雾渺茫,哪有半丝人影。
原来这边沼泽地势极高,一侧为断崖,一侧为坡,双方首领阵亡,副手接任,对方立马撤退不再缠斗,武旭也无意再追,迫于战况紧急,只得先行撤离,回去禀报后,再来驰援,只留下定山、蒋宁等几个执意要留下来寻找莫遥。
“武旭我知道要以大局为重,所以你职责所在必须要带领大家离开,但是我作为她的朋友,非找到她不可,生死不论。我留下,不会对大局有丝毫影响,我们长途奔袭所获得的情报、俘虏的筹码,莫遥绘制的地图,和我们这些剩余的兵力都需要加入大部队,所以,你也不要再婆婆妈妈了,赶紧走吧。”定山难得的对武旭指手画脚,蒋宁也决定留下来。
武旭长叹一口气,“一定要找到她。”抱拳重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