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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八老老实实把世子在花园里还香囊、姑娘给她包扎伤口的事，仔细汇报给端王。</p>
端王沉吟了一下，说：“以后不是关系到姑娘安危的事，就不要汇报了。本王是派你去保护她，不是去监视她。”</p>
暗八：可是暗七交代过，世子就很危险啊！</p>
今日端王约了榠世子、赵小侯爷、沈大、程少在连云阁吃饭，把怀疑姬贵妃要害皇后的事说了一遍。</p>
“皇后已经多日卧床，闭门修养，对她下毒并非难事，只是不知姬党要如何嫁祸给世子。”端王看着世子道，就当根本不知道昨晚的事。</p>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世子恢复了一张冰山脸，冷笑道:“只是不灭了她姬党，我还不肯死。”</p>
“姬党之患，宦官之祸，祸患一天不除，国家一日不宁。”端王拿起酒壶，给世子倒满一杯，“你提醒我的话，我原样送还给你。很多事，不是我们想不做就不做，做与不做都由不得我们。”</p>
世子仰头把酒喝干，点头道：“好！我是豁出去了，我倒要看看，我已经退到如此境地，还有谁，非要苦苦相逼！”</p>
沈从曦也一饮而尽。</p>
太子被废之后，父亲和弟弟惶惶不可终日，总算皇后保下了长姐沈舜华，可如今皇后又病榻缠绵，若是皇后不在了，长姐那里，不知哪日又会如何生变。</p>
昨夜，父亲沈安和胞弟沈从曛找自己密谈，想探探端王可有上位之心。说太子旧部本来还抱着卷土重来之心，可若是皇后一倒，便会树倒猢狲散，各自投靠下一位要扶持的新主了。</p>
“我父亲说，朝中老臣多是赞同立嫡立长，你已占了一个‘长’，除非，姬贵妃成为继后，那献王就能占一个‘嫡’字。”沈从曦正色道：“所以皇后这个位置很重要，皇后不能倒！”</p>
程寒柏想起回京之前，父亲与他的谈话，也说道：“五军都督府，有你端王的人，九边重镇的将军，也多是倾向于你，献王手上并没有像样的军中势力，要说武反，倒是得了东厂支持的康王更强些。”</p>
“内侍并不是铁板一块。”赵慕哲道，“他们内部分成几块，东厂西厂、锦衣卫、督军之间，谁也不服谁。再说了，虽说姬川只管了金吾卫，可权利却比我羽林卫大得多。”</p>
“混乱，就是我们的机会。”谢睿樘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如炬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伙伴：“箭在弦上，进能生，退必死！”</p>
“对！进能生，退必死！”谢元榠不禁想为谢睿樘叫好。</p>
忍了多时，终于等到端王开口，座中几人都兴奋起来，小声的交流着朝中形势，和自己的判断。</p>
“今早妹妹进了宫，说是徐太妃召见她。”程寒柏小声对谢睿樘说。</p>
谢睿樘眉心跳了跳：“你让她尽量少进宫，宫里形势太复杂，我怕她被人利用。特别是不要沾皇后的病，如今正是关系微妙的时候，若是她陷了进去，到时我们就被动了。”</p>
程寒柏的妹妹程海棠，正陪着干祖母徐太妃在御花园里锻炼。海棠和徐太妃一起脱了鞋子，只穿着布袜子在一段卵石路上来回走。</p>
“太妃娘娘，您只要每天坚持走一盏茶的功夫，回去再用药草泡脚，您手足发冷的症状就会慢慢消失了。”海棠扶着徐太妃慢慢坐下，墨书给太妃穿鞋子。</p>
“不管了！我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折腾了！”徐太妃笑道，“我也走乏了，你去青禾宫看看纪妃吧，我要回宫去了。”</p>
送走了太妃，海棠才坐下来，把布袜子脱下来抖抖干净，正要再把袜子穿回去，旁边传来一声笑：“那里来的妮子，胆敢在这里脱鞋宽袜？”</p>
海棠也顾不得连袜子都没穿好，直把两只光脚丫藏在裙子底下。</p>
树丛中走出来一位瘦弱的年轻人，他轻咳了两声，又往前走了两步，他看海棠既不像宫女，又不像嫔妃，便又问道：“你是谁？在这宫中随意走动，我怎么从没见过你？”</p>
海棠看他体弱多病，衣服袖子上绣着龙纹，忙给他行了一礼道：“臣女程海棠，见过六皇子！”</p>
“你识得我？”六皇子刚满十六岁，看上去却比海棠显得大了好几岁一般。</p>
“臣女……猜的。”海棠还在扯着裙子，注意不让自己的脚丫露出来。</p>
谢睿槟看到她的窘相，一笑，又咳了几声：“我不看你，你赶紧把鞋袜穿了再回话。”说完，他果真转过身去。</p>
海棠赶紧穿了鞋袜，微笑着道：“我好了，六皇子。”</p>
谢睿槟走到她刚才坐过的石头上坐下，额头上已经虚虚的出了一层汗，风一吹来，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p>
海棠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面色，想起谢睿樘曾说过，谢睿槟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便又多打量了几眼。</p>
“你看我做甚？没见过人生病吗？”谢睿槟有些生气。</p>
“我是见过人生病，却没见过人有病不治。”海棠认真的说：“您身体里有胎毒未除。”</p>
谢睿槟呲笑道：“我以为你说得出什么高见！这番老话，还不是人云亦云！”</p>
“您身体中有毒，却不是你咳嗽的原因。”海棠眨眨眼睛说，“这也有人说过吗？”</p>
谢睿槟沉默了，太医总是说，是胎毒未尽，而导致他久病不愈，毒入心肺，故咳嗽不断。</p>
“您愿意让我把把脉吗？”海棠歪着头问他。</p>
谢睿槟没有说话，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伸出手来。海棠蹲在他脚边，将他的手腕放在他自己的大腿上。尽管隔着衣裤，仍然感觉得出六皇子两条细瘦的长腿。</p>
海棠仔细品了品脉，又示意他换手确认了一遍。很快收了手，站起身来。</p>
“六皇子，我看的没错。您的胎毒来自于娘娘怀着您的时候，曾饮下毒药，后虽解了毒，有一部分毒素，却已经通过胎衣传给了您。这毒素其实已经被您的身体自我压制，慢慢沉淀在您的双足之上，由此缘故，您最近开始走路疼痛。”</p>
谢睿槟大惊！他的双腿膝盖以下，确实有一层浅浅的黑色，可太医说那是活动太少，瘀血所致。所以他就算是忍着腿痛也要出来走走。</p>
程海棠所诊，皆与太医所说大相径庭！</p>
“你的咳嗽，是阴阳两虚，肺虚气阴两亏所致，也就是我们说的肺痨。”海棠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慢慢说道。</p>
谢睿槟的手攥成了拳头。</p>
海棠安慰他道：“现在医治还来得及。行针三次，先试着将腿部的积毒排掉，肺痨治疗时间不长，但若是想回到正常人体质，还需要一些时间。”</p>
谢睿槟抬头看着她，仿佛想在她的脸上读懂她是怎样一个人。</p>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我不想让人知道你给我治病，尤其是我母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些年，我们已经希望过太多次了……你，这是要出宫吗？”</p>
海棠摇摇头说：“我要去看了纪妃娘娘才出去。”</p>
“纪妃娘娘？你与我三哥很熟吗？”谢睿槟好奇的问。</p>
海棠抿嘴笑道：“我哥哥是程寒柏，他们比较熟。”</p>
谢睿槟点点头，也轻轻笑了：“原来是程将军的女儿，难怪胆子大得很。你哥哥前几日枪挑瓦剌王子，很是威风，很好！”</p>
他想想又说：“既是三哥的朋友，我去问问三哥，能不能借他的王府治病。”</p>
海棠点点头，行了个福礼告退，转身去了青禾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