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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甜失笑出声,她弯下腰笑了一会儿,笑够了,推开裴烨。
“裴烨,我开玩笑的。”
裴烨脑袋嗡的一声,好似被棒槌当头一棒,他脸色惨白,让开来,不服输的说道:“我也是开玩笑的。”
温甜鼓励道:“嗯,不错,很好笑。”
可不是,太好笑了。
我这个傻逼竟然当真了。
裴烨咬牙切齿,看着温甜,心里想道: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温甜心情很好,中午吃的开水泡饭在她的胃里沸腾起来,她一边走一边回味了片刻裴烨的表情。
越想越可爱,温甜心说:我应当用个相机拍下来。
到班里,云朵问道:“你什么事这么开心?”
温甜坐下,翻开书:“没事。”
云朵受不了她这个冷淡的脾气,切了一声,说道:“你还是快准备那个竞赛答辩吧,你真是有勇气,愿意去给一班二班的人当绿叶。”
她:“怎么的,嫌人家还不够优秀,你还要去无私奉献的衬托一下啊?”
温甜懒得理她,兀自开始做题。
下午放学,她收拾好书包往校门口走。
路过教学楼一楼办公室时,她愣了一下。
温甜透过窗户看到了窗边坐着的男老师,她眼睛一眨,突然拐了个弯冲进去。
温甜少见的露出一副小兽凶狠的模样,她猛地扯住窗户边男老师的领子,把对方惊了一惊——好险办公室现在只有这位男教师,如若有其他人在,指不定怎么编排温甜的行为。
温甜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老、和、尚。”
男教师近距离见了温甜,恍然大悟:“哦,这不是小温吗,好久不见啊!”男教师就是当年牵桥搭线,给裴烨温甜二人做媒的老和尚善空——温甜人生悲剧婚姻史的开端。
老和尚说是老和尚,年纪却不大,看起来三十岁出头,一张脸又嫩又水灵,既具有欺骗性。
善空和尚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和尚,三十岁之前给人当赤脚郎中,救苦救难,普度众生的白衣天使当腻了,三十岁的时候突发奇想,决心来当一个辛苦耕耘的园丁。
去年考的教师资格证,今年正式上任。
上任第一天,被温甜逮住了。
善空和尚的俗名叫花朝,见他的模样生的花枝招展,穿得花里胡哨,像个花花蝴蝶。
总之,不像老师,也不像和尚。
花老师说:“小温,来,多年不见面,别一见面就动手动脚,有什么问题,跟老师说,老师一定帮你。”
温甜面若寒霜,口吐冰霜:“我要揍你。”
花老师为难:“这件事恐怕不行,自古以来就没有学生打老师的道理。”
温甜松开了他的领子。
她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在办公室揍老师,此事一经发现,多半退学处理。
花老师的性格十几年如一日的不着调,整理好衣裳,又整理了下自己略长的刘海——他哪里还有什么和尚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小白脸。
“小温,你和小裴见面了吗?如何,感觉怎么样?”
温甜:“不怎么样。”
花老师替她倒了一杯茶:“感情总是要相处出来的。”
他问道:“你的‘病’怎么样了?”
温甜:“我没有病。”
花老师将茶水递给她:“我知道你没有病,我问的不是你身体的病,是你的心病。”
温甜不说话,花老师叹了口气:“你小小年纪,不要胡思乱想。”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执着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云娘都走这么久了,你还不放过她。”
温甜脸色一变:“是她不放过我。”
花老师思来想去,叹了口气。
温甜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教书?”
花老师说:“和尚也是要吃饭的。”
温甜啧了一声,推开门走了。
到家时,江琴在屋里惊呼道:“小甜,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了,你去报名那个什么竞赛答辩了吗?”
温甜放下书包,乖巧的点头。
江琴热泪盈眶,抱着她:“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会读书的。”
裴烨正好到家,听到了江琴这一番言论。
他看到温甜,不自然的别开脸,心里又恼又羞。
“我太关注她了。”裴烨在心里得出这个结论。
江琴喊道:“宝宝,去哪儿呢,过来。”
“你报名这个物理竞赛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报呀?”
“我不想。”
江琴听罢,嘟囔一声,又欢天喜地的和温甜说话了。
她道:“他不报就算了,小甜你要加油考,考不好也没关系,重在参与。”
江琴在此之前不大知道温甜的学习情况,她是一个快乐的女人,一个快乐的女人只要顾自己快乐就好了,哪儿管的了别人那么多事情。
而温甜也不是一个喜欢把成绩挂在嘴边炫耀的人。
因此她初来乍到的时候,江琴没有问她的成绩,她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告诉江琴。
晚一点时,江琴和自己的姐妹出去购物。
她出去购物向来都能折腾到大半夜,有时候到了大半夜都回不来。
王妈晚上告假回了一趟家,她的儿子病了,在家里无人照顾。
王妈走后,家里的佣人很快歇息下去。
到了晚上九点,裴烨突然感到一阵饿意。
平时,他都是让王妈给自己做一点夜宵,或者有时候自己出去吃点东西。
他高中之后就不怎么读书了,今天下午听到温甜要去参加比赛时,不知道怎么的,生出了一丝对她的好奇心。
裴烨从小到大成绩都不错,除了初三那年不读书,一般都是年级榜首。
他的外公是国内一等学府的老教授,初中时压着他参加过不少竞赛。
但温甜是个什么样的,他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了。
如今看温甜报名了竞赛,心里好奇:她报来干什么?
在这位少爷的眼里,温甜是乡下来的姑娘,乡下人——能有什么学问!
小镇子小学校,教育封闭,知识堵塞,见识短浅,他一看温甜的头发还长,就更加确定了对方见识不高。
一个见识不高的人,成绩怎么会好?
但是一个成绩不好的人,为什么要报名竞赛?
裴烨就因为自己隐约听到的一句话,在房间里险些郁卒。
片刻,温甜的房门被打开。
因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温甜的原因,对方一开门,他就注意到了。
温甜下楼的动作很轻,尽管如此,裴烨还是能在脑子里清晰的勾勒出一组路线图。
她知道温甜下楼先去了客厅,后来又去了厨房。
裴烨推开门,决定去厨房转转。
他当然不是为了去见温甜,是因为他的肚子饿了。
这话说出来自我安慰片刻,裴烨下了楼,好似就真的不是为了见温甜的。
温甜正在厨房里捣鼓,她大约在弄点儿吃的填肚子,裴烨知道她下午吃的少,晚上准饿。
甫一到厨房,温甜就站在灶台边上,开水壶在她的脚边,她端着碗,拿着一双筷子,吃的很利索。
裴烨的脚步蹲着,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
无边夜色的衬托下,将她的背影也衬的无边的孤独又寂寥。
裴烨感到自己眼睛很酸,心里很不舒服。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问道。
温甜转过头,嘴唇上站了盈盈的水渍,看着很是诱人。
温甜:“吃饭。”
裴烨走过去,夺过她的碗一看,不出所料:开水泡饭。
他把整一碗饭往垃圾桶里一倒,打开了灶台的火。
温甜看着垃圾桶里的饭,有些惋惜。不过她断然也不能去把这饭给捡起来。
“裴烨,你要干什么。”
裴烨一句话都没说,手下的动作很快。
点火、倒饭、倒水、切葱,一气呵成。
温甜诧异道:“你会做饭?”
裴烨煮了一碗粥,才说道:“你不要总是吃开水泡饭,对胃不好。”
小火煮着粥,裴烨煮了两个人的份,不肖片刻,粥的香味已经在整个厨房里面。
温甜刚吃了半碗,肚子还没饱,眼巴巴的盯着那锅粥。
她无师自通的从碗柜里取了一个碗出来,捧着碗,这模样,叫裴烨想起一句话: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二人在厨房折腾饭菜的时候,十分具有默契的没人开口说话。
裴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话题说,而且这人下午的时候才警告过自己,必须减少对温甜的关注,否则显得他喜欢她。
这件事,裴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的,他相当有自尊。
吃饭是在厨房吃的,裴烨吃饭的时候,终于找了个不太突兀的场景,问出了自己纠结一下午的事情:“你为什么报名竞赛?”
温甜吃着他煮的粥。
这粥炖的很烂,葱花的香味儿完全进入到了粥里。
她吃的慢吞吞,吹一口吃一口,因为害怕烫到舌头,所以吃的很小口。
咽下去,她才说:“我要去竞赛。”
裴烨:“你为什么要去七班。”
温甜:“我只回答一个问题,你问的太多了。”
“二中是重点中学,竞赛是直接跟一中挂钩,你的水平能去干什么,出去丢人现眼吗?”
温甜喝完粥,放下碗:“你怎么知道我是丢人现眼,你知道我的水平?”
裴烨被她噎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
温甜打断她:“我要上楼了。”
裴烨见她走的急,下意识的伸手拦住她。
温甜回过头,给了他一个疑问的表情。
裴烨突发奇想,来了很大的兴致,他打算邀请温甜一起看鬼片。
总之,他就是不想让温甜这么上去。
在客厅干什么都好,他需要温甜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我要看电视。”裴烨发号施令:“你陪我。”
温甜听到这话,险些笑出声,她莫名其妙:“我为什么陪你?”
裴烨:“就为你是我妻子,我要看电视,难道你就不该在一旁陪我吗?”
温甜皮笑肉不笑的勾起了嘴角:“那我是不是还应该给你捏捏肩,捶捶腿?”
裴烨说道:“捏肩捶腿就算了,我没有这种兴趣爱好。”
温甜说:“哦,你的兴趣爱好就是我陪在你身边。”
裴烨没听出来她拐弯抹角的下套,很理直气壮的点头:“对。”
温甜笑道:“你最好不要向我许诺,反悔的话,我会打断你的双腿。”
裴烨完全不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拉着温甜的胳膊就往客厅走。
他说看鬼片,就一定要看鬼片。
裴烨没看过这东西,但是鬼是一种莫须有的东西,他理应不会怕。
他心道:温甜会怕吗?
从她的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那可太有趣了。
裴烨思及此,挑电影的兴致更加高涨,直奔恐怖系数最高的去。
温甜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
沙发很软,她坐在右边,距离裴烨大约是有五个人的距离。
裴烨还从来没觉得自家客厅的沙发都这么大过,两个人中间竟然隔了两米多远。
他挑的时候,还很有绅士风度的问了一句:“温甜,你不怕鬼吧。”
温甜抱着软绵绵的枕头:“不怕。”
他心里嘀咕:嘴上说不怕,心里怎么想呢。
总之,裴烨做了很长时间的心里准备,又想道:她如果怕的话,我是可以抱她一下的。
电影挑好之后,他脑子里就全是这个念头,好似野火一样疯狂增长,开头演的什么全给忘记了,就记得一个:把她搞过来抱一下。
裴烨目测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觉得这个距离,完成把她‘搞过来抱一下’这件事,很有难度。
他思考的太入神,以至于没注意电影演到哪儿了。
直到温甜开口:“裴烨,有意思吗?”
裴烨好似从梦中惊醒,嗯了一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这部电影里面在播放什么东西。
高清液晶屏幕中,男女主演正旁若无人的大演一番亲热的场景,看的裴烨耳根子瞬间红了。
这场景拍的很唯美,暗示的很旖旎,裴烨连忙拿起遥控关电视。
哪知道不用他关电视,那电视自己就熄灭了。
与电视同时熄灭的,还有整栋别墅的灯。
裴烨:“停电?怎么搞的?”
温甜皱起眉。
方才一瞬间,有些吓着她。
裴烨没有看那恐怖的电影,温甜倒是把电影都给看进去了。
停电的时候,鬼片正好演到一半,该出场的各路妖魔鬼怪都出场了,其中一位女鬼演的尽职尽责,长头发白裙子,和云娘有些相似。
温甜这些年,睡觉从来不关灯。
她的房间永远有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亮着。
无边的黑暗令她恐惧,好似她一睁眼就能看到云娘站在她的床头。
善空和尚说的不对,不是她不放过云娘,是云娘不放过她。
裴烨站起身,说道:“我去找蜡烛。”
他的手机放在了二楼,这位少爷平时不怎么在家里巡逻,每日两点一线:客厅到卧室。所以不大熟悉地形。
裴烨摸黑打算离开客厅,去储物间找一找蜡烛,结果刚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出一步,衣角就给人拽住了。
客厅里除了温甜和裴烨,断然没有第三个人。
拉住他的,只能是温甜了。
“我去拿蜡烛。”裴烨说道。
温甜扯着他衣角的力度不是很大,他稍微侧过身子就能挣脱开。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温甜手中一空,忍不住叫了一声:“裴烨!”
声音抖得厉害。
她喊完,大约是觉得自己这样没气势,还补充道:“你不准走。”
裴烨又坐回来,显然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他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裴烨想道:她不会是刚才看了鬼片,现在黑灯瞎火的来怕了吧?
温甜上回还怕打雷,这回怕鬼,似乎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裴烨说:“我只是去拿蜡烛。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温甜四下打量,她眼睛正在适应黑暗,越适应黑暗,双眼能看到的东西就愈发在她眼里变的可怖起来。
温甜只看了两眼就不敢再多看,免得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又看到云娘阴测测的盯着她。
裴烨心想:她怎么不说话了?
他低下头,正要询问,温甜这时候抬头,离得太近,使二人几乎脸贴脸的擦了过去。
裴烨在黑暗的掩盖下,蹭到了她的嘴唇。
这几乎就是零点几秒的事情,等裴烨反应过来的时候,温甜已经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味刚才那惊慌失措的一个吻,现下就对温甜这幅黏人的样子搞的哭笑不得。
“你干什么?”
温甜的手手脚脚都缠着他,家里四下无人,她终于懒得端起自己那副纯洁善良的好孩子模样,显露出恶劣的一面:“你敢动,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裴烨这几周来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听到温甜的威胁,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的气恼,反而美的有点儿不对劲。
“我没说要走。你挂在我身上干什么。”
温甜怕极了黑。
此刻干脆抛开脸面,做一个能屈能伸的江湖女侠。
温甜虽然不重,但这么大一个人跳起来缠在他身上,时间久了,他到底腿酸。
裴烨干脆坐在沙发上,等着电来。
温甜被这个姿势所困,几乎是半强迫性质的窝在他怀里。
不过这时,谁还管这个。
温甜见他不走了,于是不耍赖了,从他身上爬下来。
裴烨怀里骤然一轻。
温甜问道:“什么时候来电。”
裴烨:“我不知道,说不定要停一个晚上。”
他随口编出来晃点温甜的。
别墅停电,最多是一个小时。
温甜只要看不见云娘,她的理智就会逐渐恢复。裴烨是再等一百年也不一定能等来这种机会。
二人沉默,裴烨有心打破沉默:“你很怕鬼啊?”
温甜摇头。
她想了想,开口:“不怕。”
裴烨:“那你怕黑?”
温甜没接话。
裴烨心想:那就是了。
他坐了一会儿,突然又说:“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这么平静的坐到一块儿过。”
自温甜来到他家时,裴烨就表现出了极其抗拒的心理,头两天甚至有家都不肯回家住。他和温甜,一开始就两看生厌,恨不得互相谁也不认识谁。
这段啼笑皆非的婚姻就像一个大家都必须严格遵守的笑话,其实心里谁也不服谁。
裴烨此生最讨厌被人管教,他的中二病叛逆期,就是因为江琴管的太狠,事事都要替他做主,帮他铺路,就连他的爱情和婚姻也要操控——操控的还挺早,五六岁就给定下来了。
所以他讨厌温甜。
除了温甜,当然也有很多其他讨厌的,总之,父母安排好的,他都讨厌。
这是一种迁怒,他就是知道,但是却不肯改。
裴烨这会儿和温甜并肩坐着,想道:如果没有这个婚姻呢,我会讨厌温甜吗。
温甜突然开口:“裴烨,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他愣了一下,险些以为自己刚才把心里念叨的东西给说了出来。
“我”
温甜道:“那你尽管讨厌我吧,我也讨厌你。”
裴烨哑然。
随即,他突然发起火来:“白眼狼,你有没有良心,刚才是谁扑上来缠着我的!”
温甜面不改色:“哦,这和我讨厌你没关系,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何齐林,我一样会抱上去。”
裴烨先是回忆了一下何齐林是谁,等他想起来时,他的怒气值又翻了一倍。
这他妈不就是那个小白脸吗!
温甜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她什么意思?何齐林在这里,她也要抱一抱吗?
这是个什么没良心的老婆?敢当着自己丈夫的面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
“温甜!你”“我怎么?”
裴烨终于把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付诸实际行动了,他猛地把温甜往沙发上一按,在温甜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把她从正面翻到了背面。
紧接着,裴烨一巴掌拍上了她的腰臀。
“你气死我了。”
裴烨早就想好了,打脸不行,一是痛,二是舍不得,身体其他地方也不行,肉太少,打着也痛,唯有这处是个好地方,打下去不但肉多,不疼,而且很具有教育意义,一定能让温甜铭记在心。
裴烨年纪还小,尚且不知,这还具有一定的情。色意义。
果然,这一巴掌下去,直接把温甜的理智打断弦了。
温甜大脑嗡嗡的震动,脑袋一片雪花白。
半晌,她脸色突然爆红,恼羞成怒,当即转过身,跟裴烨扭打到了一块儿。
这简直——奇耻大辱!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打过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