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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有自己独立的秘书室, 就在谢申办公室外侧。她给江棠棠泡了杯红茶, 说可以配着软糖吃,不腻口, 然后就坐下着手整理自己的工作资料。
刚才林臻视若无睹的态度让她心里稍有些不悅,但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这点情绪把控力还是信手拈来,心中所感丝毫未浮于脸上。
何况知道这位林经理背景深能力强, 整个集团除了谢总其他任何人的帐都不买,不把她一个秘书放眼里也实属正常。
倒是江棠棠, 一下一下嚼着软糖里的开心果仁, 还沉浸在林臻刚才那道目光里疑惑难当。
她和这个林经理碰着面的次数不算多, 每次在集团大楼里碰到她都是步履匆匆,好几次自己招呼都打出口了,对方就直接错身而过。
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江棠棠总觉得她不是很待见自己。
秘书室门半开着,她坐在amber办公桌一旁, 稍稍滑动座椅调整角度, 就能望进总裁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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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臻一双黑色麂皮过膝长靴加身, 眼线勾勒上挑轮廓, 个人气质里凌厉的那面尽显。
她推门进谢申办公室,转身关门的时候暗暗沉下一口气。
谢申听到门开合的声响,看完一页最后两行抬眸,见她已经站在办公桌前。他视线在林臻手里的文件上稍作停留“放着吧,我晚点看。”
这周的晨会暂时取消, 谢申下午还有别的工作安排,所以让各个部门把一周的工作汇报材料呈交上来。
这差事一般都是由部门负责人的助理与谢申的秘书交接。这趟林臻亲自来送,明显是借由送材料为名另有其他事情想谈。
她不说,谢申也懒得问,不问也知道所为何事。
林臻手执文件,在桌前静静站着。谢申继续翻看手里的资料,用笔在关键处做标注,神色泰然。
她这一身气场,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陡然泄尽。
无声对峙过后,林臻终究还是开口:“谢总,关于昨天你和北美分部的同事开会的决策,我有些个人意见想提。”
谢申手中笔尖稍顿,抬头看她,声调无澜“林经理,我以为你刚才站在这里不说话是已经意识到这是工作职权上的僭越。”
“是,我知道。”林臻肩线紧绷“但是关于这个事情,我认为还是应该从长计议。在线拍卖模式我们之前不是没有做过尝试,但是和其他同行一样打不开高端市场的局面。我们刚刚结束的秋拍这么成功,何必一下子把过多资源投入到一件前景未明的事情上?”
谢申搁下钢笔,拧了拧眉心,目光不由自主朝一侧落地窗望去。那头秘书室里江棠棠正拿起第三块软糖塞进嘴里,眼角余光忽然和他投出的视线撞上,赶紧心虚地转半圈椅子背对他。
谢申用指尖摁了摁太阳穴,收回视线道:“项目前期我会交给闻总全权负责,如果有需要其他部门配合的地方,还希望你们这些经理主管给他和他的团队最大程度的支持。等他回来我会再开一次会议强调这点。”顿了顿“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去忙吧。”
林臻听出他这番话里丝毫不留余地的立场,话里话外更是对她的提醒甚至警示。
即便是有家里和谢家的交情加持,她也从未试过挑战谢申的耐性底线。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习惯臣服于他的任何一个决定。
她像一艘华丽的轮船,沿着掌舵人设定的路线前行,无论前方是怎样的风浪,她都始终相信他,不曾怀疑更不曾犹豫。
可是那个人现在分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目光状似无意地不断瞥向秘书室里的那个身影。
她唇线紧抿“闻经理的那套经验未必适用于国内市场”
谢申眸色一敛,嗓音沉到底“我说,到此为止。”
林臻对他对视两秒,眼里情绪转了又转,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蓦地把手撑到办公桌上“谢总,你一向稳中求胜,这次为什么这么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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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的位置面朝谢申办公室,稍一抬头就看到里面正上演剑拔弩张的情形。
她心下诧异,一时间都忘记收敛目光。在谢申身边工作这些年,知道他在公事上对下属要求极为严格,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极少见他这样动怒。林经理今天亲自过来送工作总结就很古怪,也不知道是谈了什么事情闹得这么僵。
江棠棠正喝完一杯红茶,正要把杯子放回桌上就见amber直愣愣盯着门口看。
她视线寻着过去,隔着没有遮蔽的落地窗,见谢申和林臻两个人起了争执,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相持不下。虽然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气氛却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她轻声问amber:“这是怎么了?”
amber也无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什么分歧吧。”
不知是出于职业敏感还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她总觉得谢总和林总这两个平时冷静自持的人能吵到一块儿可能不单单是因为工作问题上的意见相左。
其实集团内部对他们两个的流言蜚语她也略有耳闻,但谢总家的正主就坐在旁边,她当然不可能傻到跟江棠棠说出自己的猜想。
江棠棠在amber这里得不到解释,心里着急又不敢兀自进去打扰,捏着玻璃杯的手指甲盖都微微泛青。
这头谢申长身而立,背脊绷得直挺,稍稍缓气再次警告:“林臻,我的私事轮不到你来管。”
“是,是轮不到我来管。”林臻喉间发紧“可是你的私事已经影响到你在工作上的专业判断!”
谢申两手重重拂开外套抵在腰间“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谈话。”说着下巴朝门口方向一扬,沉声:“出去。”
“我的情绪没问题,是你”她生生将难听的话咽进喉咙“我知道,做在线平台是谢老爷子一直以来的心愿,他不止一次和别人提过,但是你的态度从来都是谨慎试水。现在贸然做这种决定,还把闻正安从北美调回来,你敢说你自己一点私心都没有?!”
“和你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没关系?于公我是集团的一员,于私我们两个不说是挚交至少也是家世相当的朋友。你这样为了一个女人左右自己的判断,我难道不该提醒吗?”情绪上来,她的语气也愈发不善“我看你爷爷想得一点也没错,她根本不适合你!”
谢申手臂一抬猛地撑到桌上,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现在根本是当局者迷!”林臻牙尖深咬下唇,一侧肩,隔空指着外面“从我进来开始她就坐在那里吃吃喝喝。她懂你的事情么,懂你为了这个决定要面对多大的阻碍吗?就这样的女人,你也看得上眼?”
她将这段时间沉积的想法尽数脱口而出,或许是压抑得太久,在昨晚听到江棠棠在他房里的声响时,心里头那点仅剩的幻想就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得摇摇欲坠。
谢申眸间急聚火色“我看上谁难道还要过你的眼?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我什么位置?!”她将唇瓣咬出血痕,嘴里涌进腥甜“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是什么位置?”
她的下半句话几乎是低吼着出口,声线嘶哑似风雨欲来前的大片阴霾笼罩。
谢申一瞬静默,直起身子,长眼微眯。
都是聪明人,话至此不用再多说,其中深意已然分明。
林臻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勾回些许理智,蓦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我”
窗外照射进来的冬日阳光从墙面慢慢投到地上,细微的尘埃在空气中旋转。一切暗藏许久的心思,就像细尘微粒一样在阳光底下无所遁形。
谢申已经恢复矜淡神情,声调平:“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臻上挑的眼线也挡不住眉眼间一派颓败,手指在桌上抠得发疼,不知过了多久。
“比你想象的更早。”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