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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楚楚可怜的薛邑月头垂得低低的,她绞着十指,害怕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粉颊。
司宥纶也坐不住,站在书桌旁,寒着一张脸“你要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她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也难过得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司宥纶看她的泪水拚命掉,又不停的道歉,奇异的竟觉得不舍。
“好了,别哭了。”
但她还是哭“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我要知道原因。”
因为我不想嫁你,可这话不是太伤人了!她不要他受伤啊“嗡帳─”
“你既会欧阳修的‘踏莎行’,又写得一首好字,肯定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为何要去当个小兵?”
咦?她眨了眨泪眼,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他──没认出她是谁!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知你绝非胆大之人,但你一个纤弱貌美的女子处在一群气血方刚的男儿中,会有多大的危险,你难道连半点自觉也没有!”一想到那情景,他的火气再起,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的火气为何如此容易点燃。
薛邑月怔怔的看着他。他真的没认出她!
“你实在太乱来了,还有,你真的是孤儿?没有人找你吗?”
“嗡帳─嗡帳─”他的问题让她的思绪更加紊乱,她迷糊了,既然他奉命找她,怎会不知她容颜?但若知道,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来!
“小个儿!”瞧她只是呆呆傻傻的瞪着自己看,司宥纶根本问不下去了“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至少可以给我你的名字。”
可是名字一给,就全露了馅了,她怎能给?
瞧她一脸为难,司宥纶再次气结“你对我竟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
“不是的!”她知道他误会了。
“给我出来!”他突然又吼了一声。
她吓了一跳。什么出来呢?但一看到他冷峻的目光是看向她身后,她狐疑的回头,才瞧见书房窗外不知何时冒出一颗头。
许昱干笑两声,站了出来。唉,躲在外面偷听还没藏好,真瞎!
“主子,光看她这张脸就知道她是好人家的大小姐,而她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女扮男装的躲到军营去,想也知道肯定是躲仇人的嘛!”
“仇人?”司宥纶皱眉。
“是啊,不然不敢以真姓名,真面目示人,还能怎么解释?”
言之有理,他看向身旁还在掉泪的女人“是这样吗?”
她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诚实以对,但一想到他刚刚怒不可遏的样子,她又胆怯了。
可这个表情却让司宥纶误会。她会害怕,那许昱的推论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罢了,待你愿意说时再跟我说吧。”有些事是勉强不来,也急不得的。
就这样!薛邑月讶异的看着他“公子不追问了?”
“那是当然啦,你就甭害怕也甭紧张了。”这话许昱是代主子回答了,但她还是看着他主子。
司宥纶点个头,她才抚着胸口,终于放心了。
不知她身上背负了什么仇债?司宥纶凝睇着那张绝色纤容,声调一缓“你不必再把自己的脸弄得黑漆漆的──”
“没错,有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小个儿。”许昱忍不住的又抢话来说,在看着薛邑月时,神情更是温柔到不行,没办法,这是美人儿才有的专属权利。
薛邑月怔怔的瞪着他看。相处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呢,再看向笑着摇头的司宥纶,她有种置身梦中的感觉。竟然就这么过关了!
上天保佑啊!眼看那张俊脸还是以一贯的温柔凝望着她,她忍不住回以一个美丽笑靥。
这两个人──许昱的一双眼睛转来溜去的。怎么主子跟小个儿的视线黏在一块儿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唉唉,这么说来,脱俗绝丽的美人儿肯定没他的份了!
稍后,司宥纶将薛邑月的事跟何润城夫妇说了个大概,两人也都能理解她为何隐姓埋名,和隐藏闭月羞花的原因,对她只有更加心疼。
除此之外,他们也看出原本就对她特别照顾的司宥纶,在言谈中透露出对她的怜惜之情,再看看气得坐在一旁猛喝茶的女儿,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同时在心中叹气。
何香莲则是呕到不行兼后悔莫及,早知道就让小个儿继续当个小黑人就好了,阴错阳差的让那张我见犹怜的倾国之貌见了光,她哪有机会再赢得司大哥?
隔天一早,薛邑月静静的看着铜镜里的容颜。她有多久没好好看看这张脸了?终于可以不用炭粉抹脸,只是──她真的不懂,司宥纶为何不识她?这实在是说不通、想不透啊!
“叩叩。”敲门声陡起。
是他吗?她连忙再看了铜镜一眼,将乌黑的长发顺了顺,整了整身上这件粉色的绣花裙,这才赶忙走去开门,没想到来的是许昱。
一见到淡扫蛾眉的她仍是白白嫩嫩、貌美如花,他夸张的一手抚着胸“好在,我以为一觉醒来,你又会变回黑脸的小个儿了。”
她微微一笑,却偷偷往他身后看。
“瞧我家主子啊?他昨天跟何大人聊得很晚,可能还在睡。”
被洞悉了心思,她粉脸一红“呃──要不要进来坐?”她转身入内,看到他也很大方的跟了进来,拉了张椅子坐下。
看着许昱,她还是忍不住询问“上回你曾说你跟公子是为了找邑月公主而──”
“嘘!我的小个儿大美人啊,你别害我!这事不是要你装作没听见吗!”他吓得连忙往回看,好在房门外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没恶意,只是我为了躲避仇家,也曾四处流浪,后来才进了军营。”这一席话自然是胡编的“我想我看过不少姑娘,你要不要跟我描述一下公主的长相?我很想帮公子的忙。”
许昱捂着嘴,笑得有些古怪,接着又耸了个肩“我哪知公主长得是圆是扁,就连主子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那你们如何找人!”
“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账帳─啊!”怎么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他懊恼的敲了自己的头一记“我这张嘴真是关不住!”
“可是为什么不找呢?”她急着想明白“公子不是说这是重要任务?你们不也天天出去探消息吗,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哎呀,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你这么问我都能理解,可是──”他真的不能说嘛。
“我真的很想替公子分忧解劳,许昱,请你告诉我。”
“呿,我就说嘛,你喜欢上主子了,还不承认!”他闷闷的撇撇嘴。因为小个儿长得这么美,他也喜欢嘛,但因为喜欢,他笑了笑“好吧,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公主,我就让你了解一下。有句话叫‘知己知彼’,主子对你也特别温柔,你若真的能跟主子凑成一对,也许是件好事。”
闻言,薛邑月的脸涨得红通通的,也很心虚。
于是许昱在喝口茶润润喉后,就将这场“千里寻公主记”的事娓娓道来。
这件事其实是皇太后直接指派的,虽然主子跟邑月公主从没见过面,但皇太后曾将邑月公主的自画像交给他主子,所以此次出门,皇太后还特别交代主子要将画像带在身边,不过,因为这桩婚事是皇太后硬指的,主子不开心,因此,那画轴他连拆也不拆,更甭提有看过画像了
“但他要找公主,不是应该去拆来看了?”她忍不住问。
“主子说,要是真丢了,皇太后绝不会只派他一人来寻。”
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你是说?”
“主子认为这整件事都是皇太后刻意安排的假逃婚记。”许昱做了个总结。
“假、假逃婚记!”她瞠目结舌。
“嗯,就是料准了主子不会花时间陪公主,甚至冷落公主,所以她才安排这种事,要主子去千里寻妻。”说到这儿,许昱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当然啦,我们的行踪,皇太后绝对了若指掌,而就在某个遥远的地方,邑月公主正等着现身,届时,主子就得一路护送公主回宫,在朝夕相处、身影相随下,不就可以培养感情了。”
她猛摇头。根本不是这样的,但她哪能说他们误会太后奶奶了!
“我、我想一个皇太后的城府应该不会这么深的”
“不会!你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大海捞针困不困难?”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可皇太后却说了,要在她寿诞前把公主带回宫去,不然就要把我优秀的主子扔到边疆劳役去,最最最过份的是,她片面革了我家主子的职务,连皇上的话也不理,说只要把公主找回,就可以复职。”他愈说火气愈大“你说嘛,这要不是气话,就是皇太后有把握在她寿诞之前,让主子把邑月公主带回──”
“你在嚼什么舌根!”
冷峻的声音响起,许昱马上吐了个舌头。完了!
薛邑月回过头,就看到一脸严肃的司宥纶走进来。
他没看她,反而定视着一脸无措的许昱“什么事能说不能说,连个轻重都分不清!”他的口气更为冷硬。
“公子,不要怪许昱,是我不知轻重的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她忙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扛。
“你跟许昱谁知轻重,我心中有数,不必替他扛。”
偏心嘛!许昱在心中嘀咕,但对小个儿挺身而出这份义气,当下就对她更喜欢了一分。
“是我错啦,我出去了。”他连忙溜出去,不忘小小声的将门关上。
司宥纶没辙的摇头,再回头看向薛邑月“这件事不可以──”
“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她咬着下唇“为什么连公主的画像也不瞧上一眼?若她真的出现在你身边”
“许昱竟然连这件事都说了!”他抿紧了唇办,黑眸闪过一道不悦之光,不过,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若她真的出现,她会主动让我知道她是谁。”
“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时间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
“你不懂那些皇亲国戚,日子闲得发慌,不这样做,他们哪来的乐趣?”这话嘲讽意味十足,事实上,若不是顾虑到义父、义母,还有皇上对他的厚爱,不喜受束缚的他早已游走四方。
“不谈这个了,事实上,这也不是一件可以谈论的事,去吃早膳吧。”
“嗯。”她跟着他到大厅用餐,但她心事重重,低着头,不时的看向司宥纶,手上的一碗粥几乎没吃上一口。
真的没胃口,她听得出来,他对“邑月公主”完全没好感,而她又隐瞒了自己就是公主的事实,怎么办呢?
“怎么不吃?多吃点,你太瘦了。”司宥纶话语一歇,拿了一副干净的筷子夹菜到她碗里。
她吃惊的抬头看他。
“多吃点吧,主子说的话肯定没错,他可是抱了你好几十回呢!”许昱出言打趣,但这一席话不仅令薛邑月的粉脸霎时烧红,就连司宥纶都面露尴尬,不得不低斥一声。
“吃你的粥!”
“不公平,我也要主子夹菜给我吃嘛,不可以偏心!”许昱三三八八的学起女人家的嗲声,故意胡闹,司宥纶没辙,只得也夹些肉到他碗里。
“我也要!”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又起。
不知何时,何香莲也走进来了,她臭着一张脸,回头给小碧一个眼神,她立即替她端来一碗粥。
何香莲硬在司宥纶的身边坐下来,不开心的双眸直瞪着在今早的晨光下看来更显得脱俗美丽的女人,脑袋顿时再度出现好几个“后悔”的大字。
她真想骂自己是猪呢!她气得都喘起来了“司大哥,我也要!”
为了公平起见,司宥纶再无奈,也不得不夹些菜到她碗里,但何香莲也不吃,一双冒火的眼睛只瞪着桌前的另一个女人。
“香莲──”司宥纶忍不住警告。
“司大哥是我的!”她干脆把话挑明了说。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先是邑月公主,接下来是小个儿,她为什么要沦落到第三!
面对此景,薛邑月能说什么?万分尴尬的她只能选择离席,闪躲那双妒火高涨的杏眼“我真的不饿,先回房了。”
司宥纶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不悦的抿紧了薄唇“香莲──”
“我也不吃了!”她压根没胃口,气冲冲的也走了。
“呼!好大的火气!”许昱煞有介事的在空气中挥了挥。好似有浓浓的烟硝味儿呢!
不过,看向主子时,他倒不忘替好伙伴请命“主子,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你真的要把小个儿留在这里?”
司宥纶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回答,拿起碗继续吃粥。
“拜托,主子,你刚刚又不是没看见何香莲是怎么看小个儿的,她要真的留在这里,会有好日子过吗?”
他眉头一拧,还是没说话。
“拜托嘛,小个儿的脚好了呀,她跟在我身边也有个伴嘛,何况她长得那么赏心悦目”
“快吃你的。”司宥纶训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许昱瞧主子的脸色不好看,也只能发挥自己的专长埋头猛吃了。
这一晚,会是司宥纶跟她相处的最后一晚吗?
夜深了,薛邑月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想着稍早前,何润城夫妇在晚膳时向他允诺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画面
她该怎么办?若是表明身份,那不真应了“假逃婚”的事?他肯定更瞧不起她的。
低声一叹,若是她的挚友滟晴跟宁儿在这儿就好了,她们一定知道怎么处理这么棘手的事。
这次,她得自己作决定了,但即使她想留在司宥纶的身边也不成,得先回江南去见爹娘才对,她这么久没消息,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所以,她还是要跟司宥纶说再见,也该去解决自己惹下的麻烦。
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走到司宥纶的房间外面,见房内仍亮着,她举手敲门。
“请进。”
推开房门,就看到他一人在下棋。
一看到她,他有些讶异,因为他正在思考她的去留,再见她将目光放在桌上的棋盘上,不禁微微一笑“你会下?”
她点头。
“陪我下一盘?”
“好。”琴棋书画她虽然样样精通,但特别钟爱棋艺。
时间分分秒秒的经过,司宥纶对她精湛的棋艺感到惊讶,两人下到最后,她竟然还以一子之差赢了他。
“承让了。”薛邑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他摇摇头,看着她的黑眸有着赞赏“我没有让,事实上,我还得努力的思考,才不会输得太难看。”
她因他的赞美脸红红,在烛火下更添迷人光彩,有半晌,司宥纶竟然看痴了,在她脸上酡红愈来愈深后,他才惊觉到自己的失态。
“抱歉,你找我有事?”
“嗯,我是来说谢谢,还有道别的。”她的心酸酸的“今晚吃饭时,似乎没有机会说。”认真说来,这一整天两人除了早上碰面外,其他时间,他都一人留在房里,一直到晚餐才出现。
“小个儿,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这其实是他考虑了一天的答案。
她一愣。
“我仔细想过了,香莲对你的态度,把你留下来似乎并不适合。”
他要带她走!她好错愕,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当然,跟我们走是辛苦了些,我们等于是漫无目的的走,但是带着你,也许可以早早逼出公主──”这是他可以说服自己能将她带在身边的惟一借口,而非他不愿探究的陌生依恋,因为,他竟会舍不得将她留下,这份认知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见她仍惊愕无言,他也有些不自在了“当然,你可以说我把你当成一个饵,但之前的你只是一个将脸涂黑的小姑娘,但眼前的你──”他愈说愈尴尬“我的意思是也许皇太后的眼线会向她回报我身边多了一名倾国倾城的你,皇太后会有所担心而提前要公主现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没想到自己也有口拙的一天。
薛邑月眼神一黯。根本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她已经在他身边了。
司宥纶看她久久都不说话,有些难堪的笑了笑“你不愿意?也是,这根本是在利用你──”
“不是的,我没有不愿意。”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那你是愿意了?”
她怎能拒绝他?即便会让自己陷入更复杂的困境里,她还是轻轻的点头了。
司宥纶大大松了口气“那就这么决定了,时间很晚了,你早点睡,我们明天一早就要上路。”
她挤出微笑,转过身,心事重重的离开房间。怎么办?她这么做对吗?
轻叹一声,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人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待来人走近时,她才看出是何香莲,浓浓的酒味顿时随着夜风扑鼻而来。
正所谓情敌相见份外眼红,一身酒气的何香莲一看到她,马上像疯了似的怒叫“又是你!你怎么无处不在!我讨厌你,给我走开,离开我的司大哥!”
歇斯底里的她突地揪住薛邑月的手臂,把她吓得大叫“你不要这样!”
房内的司宥纶一听到叫骂声,马上快步冲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她抓着小个儿的手,扬手要掴她耳光的模样,他一个箭步,迅速扣住她的手腕,再一把将受惊的小女人拉到他身后,这才不悦的看着何香莲怒斥“你喝醉了!”
她嘴儿一扁,直接投入他怀中哭闹“我才没有醉,我好爱你,司大哥,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这小黑脸爱你,我比她更爱你”司宥纶直接点了她的昏穴,将她抱在怀中,正好看到急急走过来的小碧,便吩咐道:“把小姐带回房去睡,但不要惊动何大人跟夫人。”
她忙点头。要是惊动了,肯定又是一顿骂!她连忙扶着小姐离开。
许昱在此时也从另一间房晃出来,因为下戏了嘛,这会儿,他饶富兴味的黑眸看着主子的一双眼睛只专注在一脸苍白的小个儿身上。
“你有没有事?”
“没有。”
“还说没有?瞧你一张脸都没血色了。”
“真的没关系的,我我先回房了。”
小黑脸爱你,我比她更爱你光这句话,她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跑去,一颗心儿怦怦狂跳,简直要蹦出胸来。
司宥纶拧眉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身影,面露不解“她怎么了?”
“害羞啊,三番两次被人当面说着喜欢你、爱你,小个儿的脸皮以前涂得黑黑的看不出来,但其实她很容易脸红的,主子,你可不要辜负人家。”许昱笑得很贼。
辜负!他的脸色突地转为凝重“回房去睡了。”
“呃?好。”摸摸头,许昱有些莫名其妙,主子的声音怎么变得冷飕飕的了?他耸个肩,乖乖的回房睡了。
司宥纶也走回房,却是一夜难眠。
翌日一早,何润城夫妇看着在晨曦下渐行渐远的马车直叹气。
虽然司宥纶说带小个儿离开是不想将自己的责任留给他们,但其实他们早已从下人那儿听到昨晚爱女带着酒意要打人的事,所以他要带她离开,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这会儿女儿宿醉未醒,等醒来后,怕是要哭得呼天抢地了!
薛邑月坐在马车内,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心仍然热烘烘的。虽然她心中仍有隐忧,仍有着对爹娘的歉疚,但她决定暂时不去想。
马车嚏嚏前进,她静静的看着窗外,却不知男人也静静的看着她,黑眸中隐约流露出情难自禁的柔情,但不久,又转为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