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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局势已定,正如万年之前一般,他还能如何?将黄卷攥在手心,碾成碎末、飞灰,不甘地抬头看向殿下的寥寥无几可信之人。
本来死灰一般的心境忽然因为想到什么而面生欢颜,男子的变化使得殿下一干臣子都觉莫名心生畏惧。男子心中盘算:瑾瑜天生至灵,常能识别善恶。善者,不予理会;恶者,反噬损毁。如今,它们居然愿意与伊人共存亡?岂非天大的好事?
“告诉他,若是可以,将宿主一并带回也未尝不可。”男子的话让殿下诸人惊愕未自觉,带凡人上天界?有违天道!
“天统!这恐怕有违天条,会引得一群人反对呀!”殿下一将领冒险直谏,龙椅上的男子眉头一皱,那人便又缩回自己该站的地方去了。
男子愤恨地望了殿上的诸人,心中骂道:天条?那是用来勒令臣子们恪守的。就是因为你们的该不该,我到现在还都只是天统,而不能名正言顺地称帝!
“我已经决定了,难道还要我再说什么?”男子不似用力地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却使得整个大殿都跟着为之一震。还想直谏的臣子立时缩了回去,齐齐俯首称是,没人再敢有一点异议。
……
朝孤星海漫无止境,乌鹰托着葬西楼飞行、闪躲着一次又一次的星子袭击,忽感天界不知何故振动一下,伏在乌鹰背上,合眸感受着孤月踏星居所的所在。
朝孤星海中,繁星棋布时时变化,刻刻不同,天神深处其中若是稍有不慎都会迷途不返。
“乌鹰,看来孤月定在穹庐之中。待我发出芒光,你就逆着它被卷入的方向飞行。”葬西楼以往都是同星海的掌管者一同来此,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依着葬西楼之言,乌鹰逆风向而飞,滑翔向穷源溯流的星稀之处,古铜色的光束迎面飞击而来。
葬西楼单手握住背上的剑柄,连剑鞘一起拿至身前,准确无误地挡下那光束,爽朗的笑声在正前方的那一端有了回应。
星光暗淡处,一个周身带着一层光晕的男子出现在葬西楼的视线中,身侧单手握着一根古铜色的棍杖,棍杖上面光滑非凡,无一丝雕纹。男子站在自己的小庐前,分毫为移动自己的双脚,反而向自己的小庐门口移动一步,打开门,就要先行进门去了。
“堂堂白昼的主宰,怎么见不得我这个老友?”葬西楼明知道对方进门去的缘故,偏偏有意激将。
男子身材魁梧,手持与自己身长相齐的棍杖,闪出一块让葬西楼看向屋内,“我哪里有昔日的神将威武,随随便便就斩杀了一名天将、数名天兵。”
葬西楼闻言,将长剑负在身后,只手摸了摸鼻下的胡子。他回身招呼着仍在天上盘旋的乌鹰,“去寻大熊玩儿去。许久未见,也不知道人家想不想你。”
孤月踏星听了葬西楼的话,自己的星辰杖轻立在地上。应其动作,穹庐之后,一只身上闪烁着星辉的巨大棕熊便扬着两条硕大的前肢,坐起身低吼着望向头顶的乌鹰。
“快万年了,明知我出不去,还敢数落我不记得朋友。”孤月踏星先一步走到自己小舍,来到其中唯一的桌边坐下。
葬西楼来到他的对面落座,瞧着他们之间名为“桌”实则是一张星盘的东西,感同身受地轻声问道,“还是没有找到夜魂?”
孤月踏星轻轻颔首,指着星盘上一颗忽明忽暗的星子感伤道,“快一万年了,星子未落,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你说,她是不是给人困住了。”
“夜魂的性子执拗,行事又孤僻了一些。幼弟的逝去摆明是一大打击,就像我和梦儿……”葬西楼由人及己,尽是慨叹。
孤月踏星闻言双目大睁,像是领悟到什么,指着星盘上一处尚明的星星憨笑地向葬西楼,“你怎么不早来,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葬西楼被对方弄得雾里看花,只见孤月踏星在星盘上“指指点点”,似乎已经要寻找到多年不解的端倪,只是刹那之后就停下了动作。
“怎么?”见状,葬西楼关切地问,自己也跟着凑到星盘边上,想一看究竟。
“烟雨楼,我找不到……”本来是习惯成自然的呼唤,但是抬眸看见葬西楼的脸色便止住了话音。屋子里一片静寂,久久不再有人言之声,过了很长的时间以后,孤月踏星才活动了一下身形。
“还在对澜梦小妹的事耿耿于怀?”孤月踏星与葬西楼相交几万年之久,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他口中的“澜梦”便是葬西楼的妹妹——神女烟澜梦。
“什么耿耿于怀?梦儿为了我,身不死、仙灵散尽是不容分辩的事实。她一生不喜争斗,偏偏我这个哥哥是天界的战神……”
说到这里,葬西楼已然再也讲不下去了,妹妹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她昔日的住处依然如一口活棺一样比邻地立在自己的住处旁边,叫他这个作哥哥的怎么能不惭愧、内疚?
孤月踏星回视着星盘上的群星,长臂伸向葬西楼的肩头,安慰地拍了拍,“神体尚存,星宿亦未陨落。宽心即可,总有一日会找到的。”
“不!孤月。近万年之前我就找到过梦儿,只是后来失散了。如今,我又找到她了。”
提起妹妹,葬西楼顿时双眸放光,也才想到自己不惜被“那边儿”的人发现,从天上直接来找孤月踏星的初衷。
“找到了?”孤月踏星也是跟着一阵振奋,等着葬西楼的下文。
“孤月,你说,神散了自己的仙灵,还能使得独属于自己的星宿不陨落的可能,有多少?”葬西楼被人跟踪得多了,行事起来也多加谨慎。
即便是在朝孤星海的中心穹庐,明知道神力不及他和孤月踏星的人都进不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口中的话还是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孤月踏星见老友有话却不直说,也是心照不宣地回道,“微乎其微,除非……”他一下子明白了葬西楼的意思,不可置信地看着葬西楼。